第五卷 一身轉戰千里路
第011章 劫營

入關以來,滿洲八旗參与戰鬥的頻率不斷下降,最近幾年來更是罕有八旗上陣的戰例,大批入旗的新丁雖然裝備精良,是老一輩在關外苦戰時遠不能相比的,但他們的戰鬥力卻大大下降了。就比如御營裏面的兩千滿洲八旗兵,凡是順治十年後成丁的都沒有參加過實戰。甚至不認為自己還會有機會上戰場,這還導致八旗兵在日常訓練中的懈怠,不但普通士兵沒有刻苦操練的動力,就連軍官也往往因為心疼子弟而得過且過。
轟!
「全速前進!」姜楠大聲催促著手下。明軍已經分成了幾路,他從屬的這一路,目標是西北角的蒙八旗。所有的明軍軍官都對他們負責的敵軍的數量和位置非常清楚,這一個月來明軍進行過反覆的訓練,雖然是在夜間行軍,但都能以最快速度逼近自己的目標,而且各路的行軍互不衝突、干擾。弓箭手沖在最前,緊隨其後的甲兵幾個人一組,攜帶著剛好足以翻閱營牆的雲梯。
相比防守者而言,進攻一方對營地要更加熟悉和了解,在防守方還大半處於混亂,散布在整個營地上被動地等候進攻時,進攻者已經敏捷地控制了最關鍵的幾個地點。鄧名幾天前把最後一份部署圖交給林起龍,清軍御營今天傍晚入住其中,而明軍則在布置完全相同的營地里居住了幾十天,並從事過大小上百場的攻防演練。
在營地的另外一面,武保平也帶著部下登上了營牆。他解除了他負責地段上的哨塔的威脅,並把自己的人派了上去。大批的明軍士兵在同袍的掩護下快速地向營內突入,他們的任務是在第一時間攻擊對方的草料房,將其點燃以形成足以向營內蔓延的火勢。武保平並不是第一次來這座軍營,林起龍修建它時,武保平就是前來督造的帶隊軍官之一。
多隆阿已經五十多歲了,從努爾哈赤開始到順治歷經三主,從覺華戰場到揚州戰場一直活躍在軍中,這次又因為豐富的經驗而被選出來跟隨皇帝南征。
對於讓他們能夠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林起龍,御營現在時好評如潮,八旗兵每天行軍后可以倒頭就睡,多隆阿雖然有些不滿,覺得這導致他更加無法磨練手下,不過他也無法和輿論主流相抗衡。
一想到這三十年來八旗的赫赫武功,林起龍就對前景感到更加的憂慮,如果不是實在沒有退路,林起龍絕對不肯把寶押在鄧名能夠擊敗御營八旗這邊。
短短半個時辰內,廝殺聲就遍布了整個御營宿營區,一處處火光衝天而起,並不斷地向著營地的核心方向延伸。
「再往前就是揚州了。」多隆阿對高郵並沒有什麼好印象,聽人講了一些漢人的歷史后,他也知道高郵在元末戰爭中的意義。當年,張士誠正在此以萬余孤軍力抗元朝的百萬大軍,最後力挫之,從而打破了蒙古鐵騎天下無敵的神話,極大地鼓舞了漢人的鬥志——元朝的統治依賴於這個神話,就像滿清的統治依賴於八旗大兵的威勢一樣。高郵之戰後,元朝的統hetubook.com.com治還維持了一些年,但蒙古人那曾讓漢人感到窒息的壓迫感自高郵一戰後蕩然無存,這個依靠恐怖統治的朝代,滅亡也就無可避免了——即使這一場勝利是明太祖的敵人取得的,漢人一提起那輝煌的勝利仍眉飛色舞。
雖然翹首張望,但林起龍其實也明白他多半看不到高郵湖那邊的戰事。他之所以遲遲不肯回衙門,也是因為他實在是緊張得無法入睡,只能站在城頭上向北望,讓心裏的憂愁稍微放鬆一些。現在林起龍的靴子里就有一把匕首,如果突然有一隊御營兵馬抵達,在城下高喊林起龍接旨的話,林起龍就會拔出匕首,在縱身跳出城頭的同時一刀捅進自己的胸膛——他絕不肯去受那千刀萬剮之苦。
……
儘管多隆阿有這樣的認識看,但在京師時他仍然難以頂住重重壓力提高對手下的訓練強度,以前在關外的時候,后金因為巨大的生存壓力,很少有人敢在操練時偷懶,若是真有這樣不知死活的東西,就是被軍官當場打死了也沒有人會說聲不是。但現在旗人的生活狀況完全不同了,他們不靠弓馬嫻熟去搶財物,鐵杆莊稼自己就會送上門來,而且現在別說把偷懶的旗丁活活打死,就是刑罰過重都會有不少人來說情,覺得大家都是沾親帶故的,好不容易從龍入關過上了好日子,為了一點小事就把孩子往死里打至於么?若是真落下個殘疾,會讓他們那些維皇上立下汗馬功勞的父祖在九泉之下沒法安寧啊。
今天晚上多隆阿帶著一部分輪值的手下出來時,注意到他們顯得更加沒精打采,這麼寒冷的天大部分御營官兵都不願意晚上出來,尤其是看到其他同袍過的都很舒服后,他們更為自己攤上了多隆阿這麼一個頂頭上司感到倒霉。
但在這時,一個敵兵已經衝到馬前,刀光一閃就捅進了多隆阿坐騎的前胸。
「大人,呆得太晚了。」又過了一會兒,衛士再次催促道。
御營進入江南前,林起龍就把御前的兵力打聽了個清清楚楚。和鄧名反覆商議后,林起龍按照鄧名給的部署圖,一板一眼地給御營搭建營地,前天鄧名交給了他最後一張……經過多次的實地練習后,昨天搭建的這座營地絕對稱得上是完美無缺,壕溝、營牆應有盡有,保護營門、營牆的望台、塔樓也都一樣不缺,絕對不會讓八旗覺得還有不足之處而導致他們自行修築額外的工事。
就在此時,清將看到壕溝前的敵兵紛紛舉起弩機和弓箭,向著自己的方向瞄準。
去年江寧駐防八旗損失慘重,最近廈門一戰又有不少八旗大兵折戟沉沙,多隆阿不禁想到,若是八旗能夠保持在關外時的訓練強度,即使新兵數量不變也不會被鄭軍打得這樣慘。
揚州城頭,漕運總督的衛士勸說道。他們的頂頭上司正站在北城樓上,一直向著高郵湖的方向張望,任憑寒風呼嘯,身體屹然不動。可惜這番場面沒有能夠被忠君愛國的人士看到,不https://m.hetubook•com•com然他們一定會被漕運總督這種心系聖君的表現感動得落淚。
這一隊清軍騎兵高舉著火把疾馳而來,行來的縱隊也早早就看到了他們,當多隆阿一馬當先趕過來的時候,對面已經有人迎上來。
守營的軍官有不少都擁有戰鬥經驗,按常理來說,若是敵軍從南而來,不應該很快逼近位於西北角的這座營盤。但敵人的行動之快實在超乎他們的想象。將領聽到喧嘩聲匆匆跑上營牆詢問時,敵人已經接近了營牆。見到營地周圍到處都是火光和晃動的人影,將領竟然說什麼也不相信敵人是從南面來的。因為將領深知,在這樣的黑夜中,前來劫營的敵人肯定會發生不同的程度的混亂,需要花很長時間才能摸清清軍營盤的部署,只有最魯莽的敵人,才會在不清楚守軍分佈的情況下冒然前沖——現在亂聲才響起不久,敵人就殺到了營牆下,這顯然不可能是從南面來的,正常情況下,摸黑而來的敵兵應該正在試探最南方營盤的實力和堅固程度呢。
藉著火光,確定自己已經到了演習中每次都該到達的位置后,鄭堯君就和同伴們一起,向著黑暗中塔樓大概的位置進行了齊射,對面傳來的連綿慘呼聲讓他知道己方擊中了對方的值夜哨兵。
「知道了。」林起龍輕聲答道。今年的漕運已經順利運去京師了,他本人因為接駕事宜所以沒有跟著漕船一起北上。朝廷看到林起龍在這樣危機的局面下仍然督促漕運順利完成,留守的鰲拜大人也來信稱讚,表示若是接駕不出現什麼大問題,他留任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
而他的部下此時也盡數被放倒,一個個死不瞑目地躺在地上。
「弓箭手!」清將沉著地低喝了一聲。他周圍的士兵紛紛張弓搭箭,準備攻擊敵人。除了這些近在咫尺的敵軍弩手外,清將還在尋找著那些想用土囊填平壕溝,或是搬運雲梯的敵兵,后兩者是和弩手同樣危險的目標。
僅僅過了一瞬,多隆阿心中的疑雲就變得更濃,對面的士兵實在太多了,而且身姿一個個似乎也太矯健了些,馬前的這個綠影軍官的態度和口氣似乎也太不卑不亢了……
「這是怎麼回事?」多隆阿眯著眼睛觀察著那開過來的隊伍,在很短的時間內他就做出了判斷,這是一支軍隊,而且人數很多、成千上萬。
雖然已經儘力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一切,但林起龍仍然非常擔憂,鄧名的軍隊固然精銳,但對方畢竟是名震天下的八旗勁旅。而且不是駐防八旗,不是普通的京畿八旗,甚至也不是一般的上三旗皇帝親領,而是御營的天子近衛。
「不要喧嘩,繼續前進。」姜楠下令到,他並沒有看到左右兩翼升起響箭,也就是說御林軍並沒有在周圍部署暗哨。這裏距離順治的御營已經很近了,這番響動和慘叫聲或許會引來更多的詢問者:「弓弩手戒備,凡是有靠近問話的,一律射殺。」
「到底是怎麼回事?賊人是誰?賊子有多少和_圖_書?是有人叛亂了嗎?外圍各軍眼下情況都怎麼樣?」倉促起身的順治歇斯底里地叫喊著,直到此時他仍對周圍形勢一無所知,圍在皇帝周圍的御前侍衛們,也沒有一個人能夠回答他們主子的問題。
「是不是給我們送糧草來的?」一個多隆阿的手下問道。
馬匹向一邊摔倒的時候,多隆阿看到又是幾個人躍了上來,同時揮刀舞動槍向他斬下。
「過去問一下。」多隆阿帶著部下向來人快速地奔過去,皇上這個時候可能已經就寢了,多隆阿可不想有太多人靠近御營,打擾了皇上的睡眠。
不僅鄭堯君這一處,其他地方也傳來了利箭破空和敵人的嚎叫聲。
一批土囊被推入壕溝中,大批明軍士兵衝過壕溝,把雲梯搭上了營牆,並緊緊地扶住了梯子的下端。
「朝廷的威嚴,將讓漢人永遠匍匐在皇上的腳前。」多隆阿好多年沒有來過江南了,他打定主意等到了揚州后,一定要去故地重遊一番。
「敵襲!敵襲!」凄厲的報警聲響徹在營地上空,這是一座蒙八旗的營寨,位於皇帝大營的西北方。剛才有人先是聽到南面傳來慘叫聲,然後就響起了更大的喧嘩聲。黑夜中,營牆上的哨兵一開始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很快他們就注意到有大隊人馬藉著夜色的掩護逼近自己的營地,前去詢問的人只得到利箭的回答。
「不行嗎?」對面的軍官淡淡地說了一聲。
鄭堯君並沒有左顧右盼地尋找著其他目標,而是一動不動地瞄準前方,他知道自己這隊人的任務非常明確,那就是守住眼前這段營牆下的通道——左側就是這座蒙八旗軍營的馬廄,如果敵人想從他們的宿營地去馬廄的話,面前的空曠地就是敵人的必經之路。
相比高郵,多隆阿對揚州的印象非常好。南明的兵部尚書、閣老親自把守的揚州,閃電般地被清軍攻克,勝利之後清軍殘酷地屠城,以便向天下展示抵抗、哪怕是輕微的抵抗會導致的後果。揚州城內血流成河,多鐸趾高氣揚地站在城頭上,指著腳下的屍山血海道:「嗣後大兵到處,官員軍民抗拒不降,維揚可鑒!」
「他們……」清將錯愕不已,火把前的敵兵怎麼可能才停下腳步就看清了塔樓的位置和高低?
兩桿長槍同時從兩側刺來,完全沒有速度和時間去避讓,多隆阿怒吼著用刀架開一桿,從馬鐙中脫出一腳飛也似的踢出,準確地踢在槍尖上,讓它沒能命中目標。
在多隆阿漫長的軍旅生活中,發生過多次把友軍誤會成敵軍的事情,他遇到過的假警報比真警報還要多得多,不過即使如此,二十年的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地發出這聲警報,因為誤會總比被偷襲強;脫下盔甲再去睡覺,總比被敵人殺一個措手不及要好的多;發生誤會的時候,多隆阿從來不會有任何抱怨,如果不久后再遇到警報,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地披上盔甲,衝出軍營找到自己的長官和部下。
「他們要幹什麼,要去哪裡?」多隆阿心中生處疑惑,如果是二十年前www.hetubook.com.com,他就會大叫一聲「敵襲」,立刻命令手下以最快的速度回去報信,並帶領剩下的人開始騷擾襲擊。
現在營地里是一片大亂,士兵們還完全沒有做好戰鬥準備,但清軍將領臨危不亂,他知道自己必須爭取每一分、每一秒,為部下爭取披甲參戰的時間。大批的火把被投擲出營牆,把壕溝前照得通明。
因此這次護衛皇上出行,對多隆來說倒是個調|教手下好兒郎的機會,用皇上安危這頂大帽子一壓,誰也沒有不出去值班站崗的理由了。之前直隸、山東地方官對御營的照顧還讓多隆阿暗地裡有些不滿,讓他沒有機會教手下該如何正確地設置營帳、如何快速的挖掘壕溝,而到了江南這裏后,林起龍更是對御營無微不至,不但營地安置得更加妥當,連馬料都分好份,按正確的食料比例送來,讓御營的官兵連自己的馬屁都不用花心思去照顧,這當然更助長了八旗兵的惰性。
餘光似乎掃到了什麼動作,在轉頭去確認之前,一股因為多年征戰而養成的、如同野獸一般的直覺讓多隆阿條件反射地發出一聲大吼,在他的神智意識到危險之前,他已經探手下腰,握住了刀柄。
說著那個軍官指著一下身後,縱隊中有不少大車,上面都裝著小山一般的稻草,接著軍官又向遠處一指:「俘虜在後面。」
鄭堯君飛身而上。第一批登上營牆的都是四川常備軍的戰士。爬上營牆的時候,鄭堯君心裏雖然依舊緊張,但完全沒有對未知的恐怖。演習中他一次次重複過這樣的動,而且剛才的動靜說明左右兩側的弓箭手已經順利地完成了任務。當幾座哨塔被壓制后,這段營牆就完全不會受到守軍的威脅。
密密麻麻的飛蝗射來,對方明顯是在進行覆蓋射擊,大部分都沒有命中清兵,而是從塔樓旁或是人之間穿了過去。但因為箭矢眾多,清將一瞬間就中了六隻箭,和樓上的另外幾個士兵一起跌落下去。在摔到地面上之前,清將依然想不通對方是如何進行這種準確的覆蓋射擊的。
腰刀被猛地抽出來,剛好架住了一桿刺過來的長槍,路上縱隊中的敵兵,在那個軍官話音才落的同時,就一起抽出兵器,潮水一般地向這對御營沖了過來,同時還有好多羽箭從黑暗中射出。
「今天的糧草不是已經送來過了么?」另外一個旗兵答道。
※※※
「御營周圍嚴禁閑雜人等靠近!」多隆阿厲聲喝道,他只湊近掃了一眼,就感到這支隊伍好像有什麼不妥,疑雲乍起的同時,他得命令已經脫口而出:「大晚上送什麼俘虜和糧草,速速退回!」
「或許是加送的木炭和糧食,或許還有酒?」在山東和直隸的時候,地方官就給御營送來過酒水,軍官們也都不介意喝一點,只要控制在一定範圍內,不會導致自己跟不上隊伍就可以,林起龍送來的更多,士兵們也能分享到一些,對此軍官也沒有大肆干涉,冬天暖一暖身體也是應該的,反正鄧名還遠在太平、池州一帶。
御營行走在朝廷的領土上https://m•hetubook•com•com,周圍有江南、江北十數萬綠營披甲,敵人的動向總會及時地呈送御前,這讓很多御營軍官都放鬆了警惕,多隆阿也不例外。但多隆阿和其他人不同,即使是這樣安全的行軍,他仍堅持讓手下派出哨探,對御營周圍進行偵察和戒備,這倒不是多隆阿認為敵人背生雙翅,能夠突然出現在御營附近,而是為了對八旗子弟兵進行訓練。
「我們是周布政使的部下。」為首的軍官自我介紹道:「卑職奉命押送一些俘虜獻給皇上,路上還接到了林總督的命令,他擔心御營柴火不夠,就讓我們順路送一些木炭和糧草來。」
當時多隆阿就站在多鐸的不遠處,以後清廷也持之以恆地繼續執行這條政策,當聽說吳三桂在貴州不對抵抗的城池進行屠殺時,順治還下詔指斥平西王不屠殺漢人百姓的決定極不合理,無法體現朝廷的威嚴。
在武保平的側翼,一聲巨響傳來,另外一隊明軍在營內敵人做出有效抵抗前就攻擊並順利地引爆了他們的火藥庫。
攀上營牆后,鄭堯君迅速地尋找到一個位置,俯下身做好射擊的準備。跟在他背後登上來的明軍向營內投出火把,把弓箭手面前的視野照亮。
「準備迎戰!」清軍將領大吼著,他完全不知道對面的敵人是誰,也不知道對方的數量,更無法理解對方為何能夠如此迅速地在黑夜裡組織起針對他營寨的深具威脅的多路進攻,他根本沒有時間去觀察、辨別對方的主攻和佯攻。
「夜深了,總督大人回去休息吧。」
清將清楚地看到一群敵人的強弩手涌到壕溝前,在這個距離上,他們對望台上的守兵已經構成了重大的威脅。但經驗豐富的守將卻一點兒也不擔心,更沒有下去躲避的念頭,因為他知道現在敵人在明處,自己在暗處,位於火光環繞中的敵軍弓弩手根本無法看清黑暗中的哨塔位置。
多隆阿的手下沒有一個反應能同他們的長官相提並論,最靠近大路的旗兵眨眼間就都被刺落下馬,後排的騎兵都愣住了,被撲面而來的羽箭射中臉頰和脖頸,大叫著跌落下馬。
不過現在不是二十年前了,這裏已經是大清的國土而不是大明的領地,能夠行走在上面的大軍只可能是朝廷的部隊。
「這樣熟練的配合,是敵人的精兵……」多隆阿念頭還沒有轉完,就已經身首異處。
林起龍走下城頭,回到了自己的衙門裡,他給房門落下門閂並仔細地檢查了一遍,然後把匕首小心地從靴子里抽出來,藏在枕頭下面。躺到床上之後,林起龍又用手摸了摸匕首,確信如果有人想破門而入的話,他絕對可以搶在來人衝進來之前完成自裁。
「嗯。」雖然是晚上,但城頭上還是有巡夜的士兵,林起龍若是一直呆下去,說不定士兵們會感到非常奇怪,等消息傳來時,他們會想起今夜看到的林起龍的古怪行為,而模模糊糊地產生什麼聯想。
正在多隆阿給這幾十個部下部署任務,同時進行野營各種注意事項的講解時,突然看到遠處有一條火龍向自己這個方向蜿蜒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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