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忽聞岸上踏歌聲
第032章 爭奪

在柳偉腳邊,突然也發出一聲大叫,這是一個剛剛完成射擊的弓箭手,在又擊落了一個明軍士兵后,突然一桿撓槍從洞中探入,一個旋轉就勾住了這個清軍士兵的臉頰。
……
「繼續射擊。」柳偉強壓下胸中泛起的噁心,掉頭不看那張被撕爛的面孔,讓兩個無甲兵把屍體扔下城時,先前那個被勾中的披甲兵也已經咽氣了,鐵鉤子刺穿了他的肺,當血液灌進去后,他就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賊人,來攻城啊!」
「一、二、放!」柳偉發出了號令,幾個清兵同時鬆手,斷臂立刻竄入射擊孔,轉眼就消失不見。牆外面傳來一聲大叫,拖著斷臂的明軍剛才已經離開了梯子,雙腿蹬在重慶的牆壁上全力想把清軍拖進射擊孔,然後再給他套上一個繩圈,就能堵住這個火力點了。突然拉空讓這個明軍猝不及防,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萬縣軍在雲梯上的密度並不像江陵軍那麼高,但定遠門的清軍軍官絕不敢掉以輕心。見到對方敏捷的身手后,柳偉心裏沉甸甸的,別看明軍的雲梯上疏疏拉拉的好像沒有幾個人,但只要那裡被打開缺口,轉眼間就能有一大群明軍士兵跑上城頭。
「不能擋住射擊洞!」柳偉大叫一聲,飛身而上拉住那個弓手的另外一支胳膊,已經有幾個射擊孔被清軍士兵的屍體堵住了,也不知道明軍到底在他們身下裝了什麼重物,本來只能勉強把腦袋塞進去的射擊孔,硬是把人一直吞到了肩部,任憑上面的清軍如何努力也無法再把血肉模糊的屍體拖出來——這大大影響了定遠門周圍的火力發揮。
儘管明軍攻勢的猛烈遠遠超過他的想象,但李國英依舊不打算動用漢八旗參戰,如果耗盡了這些預備隊,他不但無法進行反擊,甚至會失去對戰局的控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各條戰線自行演化。
滾木、擂石、沸油、瀝青,柳偉毫不猶豫地指揮周圍的部下把能用得上的武器一股腦地向城下打下去,期間柳偉還一次次夾雜在部下之間,探頭出去觀察戰況。就在距離柳偉不遠處,他親眼看到一鍋瀝青順著一張梯子傾瀉而下時,梯子上面的幾個明軍幾乎在清軍投出火把的同一瞬間,爪槍四齣,根本不用跳下雲梯逃命,而是直接蹦到了旁邊的兩張梯子上。
「拽住他。」柳偉沉著有力地喝道。在部下拉住負傷的射手后,柳偉搶過一把斧頭,二話不說,高舉起它向射手的右臂上掄去。斧刃剁在人的骨頭上,發出沉悶的噗噗聲,當那隻手臂與人體還剩下最後一塊筋骨相連的時候,柳偉讓部下全力拉住那即將折斷的手臂,然後才狠狠地揮下了最後一斧。
「下次再有人被勾住時……」柳偉突然想到,不能這麼便宜了明軍對手,他急忙向周圍的部下交代他剛冒出來的主意:那就是下次要緊緊抓住屍體,然後一起放手,說不定能把明軍給砸下去幾個,那樣也就算是交換了。
遠處的黨守素怒髮衝冠,幾乎快把自己的牙齒咬碎,但卻拿這些囂張和*圖*書的敵人無可奈何。今天上午他損失了很多英勇的部下,看起來也無法參与到總攻中去了。
今天只是全面進攻的第一天,袁宗第認為李國英手中應該還有一定的實力,至少他還沒有看到漢八旗出現,所以袁宗第不但始終在手裡保留著大量的預備隊,而且制定了步步為營的進攻計劃。今天袁宗第只要能把這一段城牆的牆垛都拆了,把射擊孔都塞上就算達到目的,那樣明天再次進攻的時候,這段城牆和土圍子也就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了。而如果明軍能夠把磚都扒了(拆了城牆上面的石磚后,自上而下地扒城牆的表面就很容易),把這段重慶城牆徹底變成一道土牆的話,那守軍的優勢也就喪失得差不多了——雖然地道不好挖,但袁宗第知道土牆還是可以炸一下的。
「這都是山民……」柳偉幾乎立刻就得出了這個結論。他在太行山的時候,也見過那裡的山民攀爬的敏捷身手,晃悠的梯子對他們來說就好像是堅實的階梯一樣。
在柳偉和牆外的明軍拔河的時候,這個清軍射手的手臂已經被拖進了洞。
在明軍拆了十幾個城垛后,突然城牆上發出緊急的信號,袁宗第見狀急忙派人去問,得知手下發現了敵軍的援軍,而且舉著五顏六色的旗幟。
鷹爪一樣的三根鐵鉤子有兩根嵌入了綠營士兵的肩部,那個清軍士兵先是一驚,然後伸手想去拔出鐵鉤,但槍桿猛地往回拉,片刻間就把那個士兵拉得雙腳離地,好像要把他拖出城牆一般。
拖住他的清軍士兵先後鬆開了手,那具屍體慢慢被懸空,然後翻出了城牆。
更重要的是,李國英和袁宗第在忠縣作戰的時候,對方並沒有拿出這樣的武器來,只要觀察一下這支撓槍,稍有經驗的人就知道它並不適合野戰;但撓槍用來攻城卻是不錯,無論是抓城頭,還是勾守兵,或是用來掏射擊孔,都是相當好用的武器——在李國英看來,好的武器就是威力大、見效快,立刻能讓人失去戰鬥力。在野戰交鋒時,撓槍因為沒有向前的開刃使得它無法和長槍相提並論,但攻城時的回拉卻使它具有比一般的刀槍大得多的威力;而且撓槍還有威懾效果,據定遠門那邊的報告,在這種鐵鉤子的威脅下,清軍的軍官和老兵都不敢往城牆邊和射擊孔旁湊近,導致明軍找到機會登上了城牆。
在下令拆牆的同時,袁宗第還不忘記教導他身邊的軍官們,讓他們一邊望著戰場,一邊聽自己講課:「以前闖王攻城的時候,首功不是給第一個登上城牆的人,而是給第一個拆城牆的人。為什麼呢?因為登上城牆的人可能惦記著庫房裡的東西,會不顧一切地衝下去,如果他被打死了,那他對大軍也就沒有作用了。如果城牆被敵軍反擊奪回去,那一切都要從頭再來。而拆城牆,哪怕只拆了一個牆垛,下次這段城牆就會少一個屏障;就算只拆了一塊磚,那都比紋絲不動好。闖王設立這樣的規矩,就是為了讓登城的人不m.hetubook•com•com要冒進,而是替全軍著想,願意為大軍掃清障礙。」
「你們都是山上的猴子嗎?」柳偉看得目瞪口呆。不過幸好明軍不總是有這種運氣和如此出色的反應,尤其是清軍從射擊孔中的狙擊,和通遠門那邊一樣有效。近距離飛出的弓箭明軍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開的,被擊中的明軍紛紛跌落,不過就是這種時候,有些人還能用那種帶爪子的槍救自己一命——明明是平滑的重慶城牆,但明軍的爪槍居然總是能緊緊地抓在上面。
……
萬縣軍的輔兵就守候在城牆附近,有人受傷跌落後,傷員馬上就會被輔兵送到陣后救治。這種天生的山地戰士是難以靠日常訓練培養出來的,袁宗第鎮守萬縣以來也稱得上是夔東軍中財大氣粗的一號了,他事先準備了很多草藥和繃帶,就是為了儘可能地挽救傷員的性命。
「當年在保寧,李國英就曾經讓綠營兵化妝成八旗兵。」趙天霸回憶起西營的慘痛往事:「蜀王看到了,以為李國英手裡已經徹底沒有兵了,就放鬆了戒備。」
在撓槍收回去的時候,這個清軍射手也被帶著撲向洞口,他一頭撞進去后,本來不大的洞口頓時被這個清軍射手塞得滿滿的。柳偉顧不上救援先前那個披甲兵,急忙鬆開手去拖堵住射擊孔的弓箭手,這個射手被從洞里拖出來后,半張臉已經消失不見了,牙床從顱骨上拖出,上面的牙齒和舌頭都無影無蹤。
遠處觀戰的袁宗第每看見一個大昌舊部落地,心裏就會疼上一下,不僅僅是因為他們伴隨自己多年,也是知道這種戰士損失了就再也難以補充。大昌人祖祖輩輩在小三峽的峭壁上行走,在懸崖上尋覓、開鑿鹵泉,背著柴火和滷水來往于山頂和大寧河面上,等他們死去后,也會被子孫用懸棺安葬在峭壁的岩洞中。鄧名在大昌稱讚袁宗第的部下個個身手敏捷時,袁宗第曾經戲言:大昌人在學會走路前就先學會爬山了。
定遠門位於通遠門的北面,距離嘉陵江不遠,重慶城牆在定遠門城樓這裡有一個拐角,很適合袁宗第展開進攻兵力。
從金湯門城樓上飄過來清軍的嘲笑聲。他們的射手站在牆垛旁,如同是在進行一場遊戲,不停地嘲笑、謾罵著夔東兵。之前好多不堪其辱的明軍軍官帶頭衝鋒,可是不但沒有能突破壕溝,反倒被射倒在重慶城前。
袁宗第手下參加總攻的人,很多都帶著撓槍,這本是他們登山時的一種攀登工具,袁宗第在大昌駐紮的時候把它改動一下,變成大昌軍的特殊武器。移鎮萬縣后,成都的支援源源不斷地抵達,袁宗第有了資本大量製造這種自己設計的撓槍。它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放大版的撓痒痒勺,類似鷹爪的頭上是三個弧形的爪子。在攀登絕壁的時候,這種鐵制的爪子能勾住細小的岩石縫隙。經過袁宗第的改造后,幾個爪牙的內側都被磨得十分鋒利,爪頭也像匕首的尖端一樣銳利。
不過明軍的進展還是讓袁宗第趕到滿意,清和_圖_書軍已經因為明軍的壓力而開始全力防守,而清軍的防禦手段以及火力位置也都探明了。
反倒是他們的主帥哈哈大笑,袁宗第得知八旗終於出現后,喜不自禁地對周圍人說道:「李國英根本不知道我軍的決心和兵力,就急匆匆地派出了八旗,這仗他已經輸了。好了,三天之內我們就能奪取城門,五天就能拿下重慶。」
得知明軍已經在定遠門的城牆拐角處登上了城池,兩軍士兵已經開始短兵相接,李國英心情沉重。現在明軍還沒有能夠擴大突破口,不過接下去的消耗會變得更加劇烈,李國英只能盼望在把明軍的血流盡以前,重慶清軍不要先流干自己的血。
在柳偉說了一半的時候,射擊孔那邊又傳來凄厲的求救聲,這次突然探進來的撓槍勾住了一個躲閃不及的射手的手臂,轉眼之間就和他胳膊上的袖管、血管、筋肉糾纏在一起,不由分說地把這個人拖向洞口。
……
當李國英的使者抵達后,金湯門立刻向川陝總督那裡送去了援軍,守將認為把大量兵力放在黨守素麵前是一種浪費。金湯門守將還向李國英報告,他們眼前的夔東軍已經停止了進攻,可以認為這裏的戰事已經結束了。
隨著進攻的鼓聲響起,萬縣軍的官兵就分批向城牆涌去。剛才佯攻的時候,明軍就以大昌人做先鋒,他們在城牆上的動作都相當敏捷,雖然遭到了通遠門類似的防禦手段,但他們的傷亡比李來亨的士兵要少得多。
早在幾年前鄧名第一次去大昌見袁宗第的時候,就曾親眼看到大昌人在小三峽的觀音岩、雙鷹屏這樣的懸崖峭壁上如履平地,當時鄧名曾想從大昌人中抽調一批人,組成他的未來軍隊中的山地兵骨幹;只是隨著鄧名越來越了解這個時代的規矩,終於死了這條心,沒有人能隨意斬斷已經建立起來的忠誠鏈條——鄧名的要求屬於強人所難,不但袁宗第不願意,就是大昌兵自己也不願意背棄舊主,被人戳脊梁骨。
清軍士兵已經扔下了手中的武器和盾牌,雙手攥著槍桿,但仍不能阻止爪子尖繼續刺穿他的肩背上的肌肉,這個清軍士兵發出駭人的大叫聲,可無論他如何奮力的扭動,都只能讓鐵鉤子從背部向著他的肺部更加深入。
幸好金湯門那邊的形勢不錯,位於李來亨和袁宗第中間的賀珍也表現得很差。據報告此人的部隊正在扒城牆——賀珍你連城頭都沒有登上,扒牆也沒有效率啊,這重慶的城牆都是山岩砌成的,沉重無比,李國英覺得賀珍一天也扒不下來兩塊石頭。既然對方有這份閑心,那就讓他扒去好了——難道你還能從牆裡挖個大洞鑽過來不成?
明軍不停射上來火箭,趁著一個間隙,柳偉再次湊到近前,想查看一下明軍的攻勢。突然耳邊生風,柳偉本能地把頭一偏,就看到一道黑影從自己旁邊擦過,原來是一桿刺上來的槍。柳偉心裏吃了一驚,知道明軍的排頭兵已經距離牆垛很近了,正在那裡舉著盾牌想爬上來。聚集在牆邊的清www•hetubook•com.com軍士兵正全力用武器敲打著他們的盾面,不許他們更上一步,這時有些冷槍從盾下邊刺上來也是正常情況。
定遠門的傷亡報告不小,但並沒有讓李國英感到不能接受,看起來撓槍造成的傷害還是比不上李來亨的強弓硬弩。但看著同伴被活活疼死,看著人臉和四肢被從身體上撕下去,這種視覺衝擊遠比看到一個同伴被弩箭釘死在牆上要強烈得多。
定遠門來報告的傳令兵還送來了一桿撓槍,李國英掂了掂這支特製的武器,發現槍桿的質量不錯,相當的結實,怪不得能夠用來拉人、抓牆;而槍頭上的鐵制鷹爪更是讓李國英感到憂慮,這個槍頭的製造工藝並不算太難,但用料可不少,比一般的鐵槍頭還要多。
在李來亨猛攻通遠門的時候,袁宗第也向定遠門發起了強攻。
李國英感到,幸好威脅最大的也就是李來亨和袁宗第兩人,雖然劉體純原來的攻勢很猛,但今天清軍特別安排了針對他的防守,所以夷陵軍沒能取得好的戰績。不過劉體純在戰線的最南段,起到了牽製作用,把很多清軍吸引得遠離了通遠門;位於袁宗第和李來亨之間的賀珍,他的攻勢同樣被清軍擋住,賀珍手下的裝備和戰鬥力不如劉體純,更不用說與李來亨和袁宗第相比;最差的是黨守素,他的裝備是明軍中最差的,沒有跟鄧名下過湖廣也沒有得到過補充。
在清軍繼續向下投石的時候,不時有鉤子自下方襲來,一旦咬住清軍就絕不鬆口。又是一個清軍士兵被撓槍勾住了手臂,在這個清軍士兵聲嘶力竭的呼喊聲中,鐵鉤子慢慢嵌入了他的大臂肌肉中,割斷了他的筋絡,最後把手臂硬從他的身體上扯下城去。
佔領了一段城牆后,袁宗第的部下就開始拆城牆。靖國公是一個久經沙場的老將,知道戰場瞬息萬變,隨時都可能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因此他穩紮穩打,確保任何獲得的戰場優勢都能被保持下去。
看了這份報告后,鄧名也覺得重慶的戰局正向著有利於明軍的方向發展,可是他抬起頭來,卻見到趙天霸的眉頭緊鎖,不由得問道:「趙兄有何看法?」
送到鄧名手中的報告,正好記錄到這裏。這是一個給夔東軍運糧的押送軍官,正好在袁宗第大發感慨的時候去讓袁宗第簽收,軍官聽到了這番話后彙報給敘州和成都當局,最後寫在一份送給鄧名的報告上。
「啊——」弓箭手仰天嚎叫,竭力掙扎著,斷斷續續地吐出幾個字:「給我……個……痛……快!」
現在明軍中對八旗沒有太多心理障礙的就是李定國、鄭成功和鄧名,他們都在幾年內擊敗過八旗部隊;其次就是李來亨,他跟著鄧名在南京伏擊過八旗部隊。袁宗第的部下則大為緊張,一看到這些彩旗就急忙報警,然後緊張地開始備戰。
柳偉和身後的一個人同時伸出手,拉住了那個被勾住的士兵的背心,他感到有一股大力從手臂上傳來,把他也拖得向前挪動,好像盾牌下不止一個人在拉槍桿似的。柳偉不得和*圖*書不伸出一隻腳蹬在牆垛上,才止住去勢。
這兩年來劉體純、李來亨佔據了更好的地盤,就把原先的軍屯留給了黨守素、馬騰雲他們。但是地盤、經濟上的改善,並不能立刻給黨守素他們帶來軍隊戰鬥力上的飛躍。這次黨守素帶到重慶城下的軍隊,本質上還是一支四年前的夔東軍,相比袁宗第與鄧名初次相逢時並無什麼不同。
李國英揮舞了一下手中的撓槍,發現這個武器還不太好掌握,據傳令兵報告,明軍能憑藉這個東西在牆壁上躥下跳,用鐵鉤子鉤人也是一拉一個準。這就意味著袁宗第有足夠的財力為他的部下打造一種特別的兵器,專門用在城牆爭奪戰上,而且這種武器還不是一種簡陋的製品,它的用料和耗工都不在精良的刀槍之下。
山西綠營的千總柳偉站在靠近定遠門樓的城牆上,他看到明軍爬上雲梯的時候,一手持盾,一手就擎著長桿撓槍,這些人爬得飛快,就好像是在梯子上跑一般。
得知定遠門告急后,李國英馬上派人去通遠門南面的金湯門抽調兵力。
這時那個被拉住的清軍士兵突然發出慘叫聲,撓槍的尖頭刺穿了他的綿甲,將甲片壓入他的肌肉里。槍桿一晃一晃的,那個拽著它的明軍顯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捕獲了獵物,就雙腳懸在梯子上,還左右搖擺,以加劇下墜之勢。
柳偉旁邊的清軍士兵也同時向另一邊避讓,看來明軍的這一刺是落空了,但那道黑影回落時,好像進行了輕微的旋轉,在柳偉還不來及慶幸自己的敏捷反應時,抽回的撓槍就順勢勾住了柳偉身邊的那個綠營士兵。
不知道外面的明軍是不是能在危機關頭抓住牆壁,柳偉管不了那麼多,吩咐周圍的手下以後就要這樣利用屍體,反擊那些想把清軍拉出牆外的明軍。
袁宗第沒有李來亨和鄧名擁有的那種漢陽造單人弩機,不過萬縣軍也有他們的攻城手段。袁宗第的手下很多是來自小三峽的大昌人,他們是夔東軍中第一流的山地步兵。在搬到萬縣的時候,袁宗第把大昌基本挪空了,這些大昌人跟隨袁宗第最久,最得到袁宗第信賴,到了萬縣后也差不多都成了戰兵。
看著那個痛昏過去的士兵,柳偉也不由自主地退後了一步,不打算再去牆邊觀察敵情了。相比這個綠營士兵,那些被勾住脖子的可以稱得上是幸運兒了,鐵鉤子轉眼就扯斷了他們的頸椎和食道,死得和被槍刺中差不多快。
因此金湯門的戰鬥進行得相當平穩,黨守素的部隊一直試圖填平壕溝、逼近城牆,但遭到城垛上清軍的有力壓制,缺乏遠程武器的黨守素只能咬牙苦撐,對搬運工和交通線實行全程盾牌掩護。現在金湯門前的山路已經快被夔東軍士兵的血跡染遍,沒有盔甲護體、手持簡陋盾牌的戰兵和他們想保護的負重輔兵倒得遍地都是,重傷員只能自己緩緩爬回陣地,因為沒有人敢前出到開闊地來救援他們——被居高臨下的清軍無情地攻擊了一上午,那些衝出盾陣去救助同伴的人,也都一個不落地被擊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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