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司馬回雪的心臟一緊,一手提著裙擺、一手拎著長劍,就往那群混亂的兵士中沖了過去;一路高喊著:「滾開!我是司馬昭儀,有誰敢來動我?」一邊匆匆穿過人群,還一邊不時地提劍擋去身旁誤向她這方向砍來的兵器。
「你一個女流之輩,跟著這些作亂的叛賊在這裏混什麼?是誰放你出了後宮的?這是違反祖制、大逆不道的呀!快快回去!刀劍無眼,萬一傷了你,可如何是好?」
南闕——只要她到了南闕呵!她說什麼也要先喝止那些瘋狂的m.hetubook.com.com兵卒,再一劍斬中護軍賈充于自己面前!只要她能搶在最壞的事情沒有發生之前到達南闕——
司馬回雪一邊拚命掙脫,一邊狂吼著:「不,不行!叔父,我不能讓你們把陛下害了,這才是作亂犯上的謀叛大罪!」
「昭儀!你出來做什麼?這裏很危險,你趕快給我回去!」司馬伸正要退卻,亂軍中一眼看見自己的侄女竟然提劍而出,嚇得三魂去了七魄,大聲咆哮起來。他急忙下了馬,意欲抓住自己的侄女;hetubook.com.com還險些被她順手揮來的一劍削去袍角,不禁惱火起來。
那名護衛慌忙道:「是屯騎校尉率軍至此,左右呵之,因此屯騎校尉回身奔走,無人敢阻攔陛下……但陛下已出了此門,此刻恐怕已到南闕……奴才聽說中護軍也已率軍入宮,不知是真是假……但前面不斷有陛下所率的宿衛蒼頭僮僕潰散下來——」
但在亂鬨哄的嘈雜聲中,她驚異地聽到了身旁傳來的冷酷對話,是中護軍賈充——那個她恨之入骨的人的聲音。
和圖書司馬回雪拚命地跑著,早已氣喘噓噓而頭暈眼花了,可是仍然不肯停歇。一直衝到快近東止車門,遠遠地她就望見許多人影紛紛亂亂地擠做一堆,混戰不休。在一片混亂中,她隨手抓來一個護衛模樣的人,顧不得那人看到她時的訝異錯愕,劈手奪下那人手裡的長劍,大聲吼道:「發生了什麼事?是誰的軍隊在這裏?陛下呢?」
她用儘力氣飛奔著,從來沒有覺得這金碧輝煌的宮殿是如此之大,這方磚鋪地的步道是如此漫長,好象空曠得可以讓人迷失方向,好象m•hetubook•com•com漫長得永遠也走不到盡頭——
她驚惶回首,正看見賈充掛著冷酷無情的笑意,對身側的太子舍人成濟下令:「司馬家事若敗,汝等豈復有種乎?何不出擊!」
她的視線已看到遠處的曹髦,他的衣冠都已凌亂不堪,在亂軍之中被劃出了一道道裂口;他所帶出來的人馬也已潰散無蹤,但他仍然挺立於車上,狂吼著:「朕是當今天子,你們這群作亂的反賊,難道要謀害天子的性命嗎?」同時,他手裡握著那柄長劍,奮力擊退四周包圍他的司馬家族統率的兵卒,一時間和圖書無人近前、眾莫敢逼。
成濟面現猶豫,對賈充再問道:「是殺掉他?還是抓住他就好?」
賈充唇角浮現殘忍的冷笑,雙目緊緊盯著那在不遠處車上仗劍而立的少年天子,自言自語道:「才同陳思,武類太祖?……哼!」隨即斷然道:「晉公有令,殺了他!」
「天呀!我不能讓他這樣做,我不能讓他被別人傷了、殺了!」司馬回雪脫口大叫,一股不知從何而至的力量湧起,使她斷然猛力推開司馬伸的箝制,提著長劍往曹髦的方向奔去。
「公畜養汝等,為今日之事也。夫何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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