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女人的本錢

「兒臣下次會注意的。母后,因為皇后懷孕,這後宮的氣氛一直有些緊張,也不利於皇后養胎,兒臣想著不如舉辦一次宴會,讓後宮也熱鬧熱鬧,同時也算是慶祝皇后懷孕一事。」
然後我才注意到倒在她身旁的,是顓福。
我沒有對驚疑中的朱妘解釋什麼,暗地裡叫來如意問:「這葯到底是誰送來的?」
當我褪下外袍到屏風後面由一宮衣細量尺寸時,只聽見那宮衣邊量身邊嘟囔著說:「哎,都忙著做衣服,可誰知道這打過仗以後又是誰的江山呢……」
當我起身時才發現身上沒有著任何衣裳,於是臉又是一紅,好不容易先裹了被單將衣服找全了,我這才穿著整齊走出寢殿。
我看了看顓福,果然有些痴痴的,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在靠前的位席上坐著一位窈窕少女,還真真是一個美人。
短暫的停滯,我們凝望著彼此,他的眼睛深得彷彿望不見底,我拿指尖去輕輕地描繪他如劍般的英眉。
我拿起那把沾血的匕首,帶有顓福和朱妘的血的匕首,用盡最後的一點力氣將那匕首深深地插入姒充儀的胸腔。
他的手漸漸地摸索到我細軟的腰身,然後蠻橫地一用力一把將我攬坐在他懷中。
我擺了擺手,「哀家在宮中吃得好睡得好,不用擔心,倒是皇帝你怎麼把自己弄得如此憔悴!」
這個冬天九皇子在感恩寺病逝。
皇上尚且如此自苦,後宮也全然沒了往日的歡笑聲,隨著這場天災整個宮中都壓抑在一種緊張沉重的氛圍中。
他根本想不出我會說出這番話來,一臉的不可置信,剛欲開口我便將纖纖玉指搭在他的唇上,阻止他的疑問,小口叼住他帶著硬硬胡茬的下巴。
這時有宮娥才說著:「太後娘娘,皇上來看您了。」
我也覺得朱妘自從懷孕后就十分不正常,連忙叫人扶她下去。
旁邊紅色龍柱上綁著的是姒充儀,她頭髮散亂著,眼神兇惡,雙手又抓又撓,口被塞住了,但她好像還在嗚嗚地咒恨著什麼,她旁邊的地上靜靜地躺著一把沾血的匕首。
後宮安排,那確實是很讓人棘手的事,光封號就要仔細顧慮到女人本身的身份及其家族背後的勢力。
有的時候我好像將要醒來,當我睜開眼時只能迷濛地看著四周站滿了人,他們好像在跟我說著什麼,好像在說選誰,然而我根本無法思考那句話的意思,又無力地閉上了眼睛昏睡過去。
寧山王的死在後宮並沒有泛起太大的波瀾,除了間或人們茶餘飯後的兩句惋惜話而已。只是惠太妃迅速衰老下去,一夜之間已是白髮蒼蒼。
「臣妾當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只是顓明他正處於那個年齡,心裏反叛得不行,臣妾勸說他也不聽。他還說,如果逼他完婚,他就隨先帝的九皇子那般,要出家去。臣妾這個做母妃的,心裏著急,這才跟您說說,看您能不能想想辦法……」惠太妃十分為難地說。
我右手無名指上的金底藍花琺琅代指在燭光的照耀下發出柔媚的光芒。
惠太妃有些為難地回答:「太後娘娘,顓明那孩子說不想成親……」
我吃了一驚,說:「皇帝這說的是什麼傻話?」
到鳳儀宮時,朱妘卻不在。這樣重的身子會到哪兒去呢?我疑惑地想。
顓福抬頭看了看朱妘,朱妘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封王一個月後,顓明就要啟程去他的封地了。
他不是早上剛走的嗎?我從來沒有想過會在白天見到他。
椒好臉色突然變得蒼白,回道:「太后,您怎麼會懷疑臣妾?!」
「謬讚?」顓福笑著說,「朕可不是瞎說,不信讓朕來問問其他人,母后您說呢?」
姒充儀抖動了一下,停止了一切的叫罵,頭驀地垂了下去。
朱妘俯倒在地,那圓鼓鼓的肚子使她倒下的姿勢顯得異常彆扭與怪異,她那碩大隆起的肚子好像被人刺了一刀,從那空洞里一點點地流出血來,地下已經湮濕了一片。
那宮娥跪下回道:「皇後娘娘今天精心打扮了一番就出去了,說是去拜見皇上,不過沒讓我們跟著。」
「不,不要……」我推拒著,而這種反抗對他來說簡直微不足道,甚至更加刺|激了他的情慾。
最後顓明終於和蔣清順利完婚,不過在封王上顓福的做法讓我有些意外。
「你聽說皇后險些被毒殺的事了嗎?」
那時我的肩已是半裸,他順著脖子親吻上去,聲音已是有些嘶啞,「朕不知道……也許是繼續昨晚的事吧……」
而那時我才要反悔,伸手欲推開他,他的這番話好像是在提醒我。
然後那天晚上,第二天晚上,第三天晚上……依舊沒有他的蹤影。
「小蘭,你拽我幹什麼,那位似乎就是皇太后……」
見我不語,善善又繼續勸解道:「小小姐,您是不是怨四親王趁您生病時奪了皇位?也許這聽起來是四親王篡位,但是如果這個消息不是被四親王先知而是其他皇子呢?誰不會抓緊這個好機會。況且孝宗在位期間,正是四親王對您的支持,才無人敢造反,這一點您恐怕也是心知肚明吧。孝宗駕崩后,只是他抓住了時機而已。」
佛堂的門被粗暴地打開了,風冷冷地吹了進來,雖然背對著,我依然能知道是誰來了。
當善善引著化裝成宮娥的元遙來到爾玉宮時確實費了許多周折。雖然男扮女裝是件滑稽的事,但我卻一點也笑不出來,我到僻靜的偏室開門見山地問他:「端豫王是不是想反?」
顓福衝到我的面前,輕而易舉地把我強扶起來,緊緊地捏著我的肩膀,眼中是恨是痛,大聲地說:「解釋!您給兒臣一個解釋!為什麼要那麼害人,把朕的母后逼瘋,把朕的姐姐嫁給一個傻子!您真的如她們所說這麼蛇蝎心腸嗎!」
其實我內心是極不願再去瑞雀宮的,也許是我心中有愧吧。我發現我依然看不懂顓福,之前他為了玳君甚至與我吵翻了臉,但現在可以在一起時,他卻對玳君不聞不問了。
我心知他是不會告訴我了,且不說到底是誰讓他告知我這件事,那人又是何等用意,但如果這件事是真的的話,後果卻是非常嚴重。
看我獃獃的沒有任何回應,元遙上前小聲對我說:「如果真的難受,那麼不如就……臣一定會儘力幫助您的。據臣所知,朝中有不少臣子敬重您支持您,李宰相、高遠大人,還有手握重權的南宮氏,他們都會跟從您的。皇帝的根基尚不穩,那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玳君低眉回道:「昨日一天都沒有走出瑞雀宮半步,也不會有人來拜訪臣妾,只是和宮人們在一起,那個時候具體在做什麼卻是記不得了。」
沒想到,我認為的,這些像是夢魘般的回憶,只是這麼的幾個呼吸之間便終結了。而現在,我不僅要警惕著,甚至對未來的恐懼和忐忑讓我狼狽,可是,我還得保護好我的女兒。以及那些真正的關心我的,我在意的家人。
這時求全在一旁訝異地說:「霜兒?剛剛皇上的茶杯空了,叫霜兒卻遲遲不見答應。我們方才還在嘀咕她到底哪裡去了。」
那宮衣繼續低聲說:「皇上最近一直忙到深夜,聽說是端豫親王已經準備在中州秘密起兵。皇上一直在為此事做周密的署,就等著端豫王先下手……」
「蔣清,你看,朕沒說錯吧,哦,對了。」顓福最後問坐在下面的顓明道:「十五皇弟,你我都是男人,以你的眼光來看,蔣清如何啊?」
「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心中發急地質問他。
那宮衣疑問地「啊」了一聲,用很清晰的語調回答:「皇太后您剛才問什麼?奴才什麼也沒說啊。」
我端詳他,他依舊那樣英氣逼人。他的唇角帶著一絲冷峭,他的眉宇間布滿穩重與睿智,彷彿已看盡滄桑。可是這個本該波瀾不驚的男人現在在我懷中,帶著隱忍痛苦的表情,渴望著我。
我聽了心中感動,拍了拍顓福的肩膀鼓勵他說:「對,對,皇帝能這樣想母后真的很高興,相信我們一定能度過這個難關的。」
然後我的神色突然一變,這葯里有毒!
我的身體曾經是我作為女人最基礎的本錢,現在依舊是。
彷彿不受控制般,朱妘笑得是上氣不接下氣,最後甚至無力趴到桌子上笑起來。
我推開他要起身,他沉聲說了句「別動」,我看到一攤污濁,現在已冰涼如玉。
區別只是主動的決定和現在的被動接受而已。
等我真正清醒時,已經是一個月以後了,那時候春天已經到來,春柳抽出嫩綠的芽兒,回歸的鳥兒開始唧唧地鳴叫。
顓福在我背後嘶喊著:「那個女人就是我的生母,是不是?!」我的手顫了一下。
我直奔勤政殿,正看見坐在那裡批閱奏章的顓福。
我陷入了沉默,我知道朱妘在後宮是孤單的,可是這是我第一m.hetubook.com.com次這樣深刻地感受到她的孤單與無助。即便成了親,即便要做母親,她卻彷彿還是那個依戀父親的小女孩般。
我的體內好像著了火,炙熱得似乎要將我燒毀。我微躬起身子抬起頭,無意識地喃喃說:「親我,親我……」
小太監會意,端到那位姑娘面前,小姑娘和周邊的人都吃了一驚,小姑娘連忙起身謝恩。
卻見朱妘已是流出淚來,「兒臣很想念父親,好想見他一面……」
「惠太妃,哀家與你算是老朋友了,哀家敬重你的品行和智慧。只是顓明這孩子雖然在你身邊養了十幾年,可處事卻一點都不像你,莫非這孩子還是隨了他的生母?這孩子愛算計,有野心,但是卻很容易被人看出來,那對他來說就是很危險的事。算起來,你也就他一個孩子,你可要好好教育他。」我實心實意地對惠太妃說。
朱妘每日鬱鬱寡歡,我看了焦急在心,於是在爾玉宮舉辦了一個小型的宴會為她解悶。
我愜意地聽著下面的絲竹之聲,然後問朱妘:「皇后,你覺得這個新進獻的胡班如何?這可是御寢碧澈親自推薦的。」
我最後凄厲地叫了一聲:「福兒——」
我的脖頸纖細而白皙,我的髮絲烏黑而柔軟,我的腰肢如楊柳般款款,我的眼神溫柔又多情,我的嘴唇紅潤欲滴,那是多少次被先皇不厭其煩誇讚的啊。更何況我垂下的髮絲增添了我的嫵媚,我豐|滿有韻的身體在薄透衣服的掩蓋下若隱若現,我身上的薰香若有若無散發出甜膩的氣息。
「母后,請您不要那樣操心。這本該是兒臣的事。」顓福心疼地說。
那真是一種十分奇妙的關係。
那次以後我與權禹王沒有再交流過,他依舊是每日深夜造訪,擾我醒來,脫衣,交歡,他大汗淋漓,然後擁著我很快入睡。
朱妘的肚子越來越大,圓鼓鼓的,彷彿隨時都會蹦出一個鮮活的生命般。我緊張地期待著。
他對這個一向是很注意的。
「你不會明白的。」
「俗語不是說最危險的敵人就是埋藏得最深的人嗎?說不定做出這事情的人就是平時看起來最溫柔最賢惠的人呢!」
我嘆了口氣,「幸好哀家提早回來,如果真出什麼事,哀家這一輩子都不會心安的。」
顓福點了點頭,然後問我:「母后,您特意找兒臣是為了什麼事?」
江山卻也已經易主。
於是我微微轉頭去看他,伸手主動去撫摸他的臉龐。
不想走了幾步,就聽見後面有人說:「站住。」
那是我對她表示我確實的感謝,謝謝她讓我真正意識到了自己,醒了過來。
那容貌與諸後宮比起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用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來形容也不為過。
看著他們忙進忙出不時往爾玉宮搬進各種衣料,我不由得冷笑一聲,因為我知道,後宮皇后及各妃名分初定,肯定是急著趕製各樣貼合身份的新衣,最近織錦司一定是忙得不可開交。
然而卻聽見顓福繼續說:「兒臣想把這位蔣清許給顓明。」
我回過頭,只見剛才那兩名宮娥又折了回來,還多了一名女子站在前面,二十左右的樣子,瓜子臉單眼皮,身著寶藍色底子白玉蘭花衣袍,盤髻上插著珠光寶氣的頭飾,身姿曼妙婀娜,十分妖嬈。
「我想……」我在他懷中不安分地扭動了一下。
「已經夠了。」他說,然後急切地解開自己的下裳。
當我醒來時已經是日上三竿,身邊早已沒有了權禹王的身影,但是旁邊褶皺的痕迹暗示著他確實存在過,我輕輕往他的位置靠了靠,那兒彷彿還殘留著他的氣息。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向朱妘,朱妘自己也是一臉吃驚,然後就突然笑起來了!
殺人滅口!死無對證!
椒好說得不無道理,但椒好與玳君的關係也不好,這樣說也許只是為了推託罪過或者是嫁禍玳君呢?
「難道不該這麼做嗎?權禹王趁你生病時篡位!我們要救你!」
我咬著他的耳朵,低聲責備說:「你弄壞我的衣服了……」
我仔細地洗漱好,後面一排宮人替換上前,在我面前擺了十幾件衣服供我挑選。
有幾次朱妘甚至痛哭著求我:「太后,兒臣不想生孩子了……兒臣不想生這個孩子了。」
看來求全也說不出什麼了,我一把拉起求全,「走!帶哀家看看去!」
那之後顓福並沒有對我有任何的處置,爾玉宮的吃穿用度還是照常,一切平靜得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不,不一樣了,至少爾玉宮再也不見皇帝前來拜安的身影。
「那,恐怕是要晚些時日了……」
「什麼時候?」我有些氣喘地問他。
我沉著臉問跪在下面的椒好:「是不是你派人去毒殺皇后的?」
我只希望顓福能好好的。
我的臉刷的一下白了,竟是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求全做得很謹慎,然而我那時也思考不了那麼多了,只是邊哭邊聲嘶力竭地呼喚著顓福。
顓福抓著我,越嵌越緊,很疼,我卻沒有叫出聲來。突然間他鬆開了手,我軟軟地癱在地上,無力地喘息著。
我輕微責備說:「皇后這身子萬一在路上出了事可怎麼好?你們還真是大意。」不過我也知道她們的難處,沒有責罰。
潮來潮退……海面終於恢復了平靜,一片昇平。
只見他在自己曾經精心打理的諼草園靜靜地蹲了會兒,風呼呼地灌進他的袍子,看不出那時他在想些什麼。
就這樣盤問了一圈,每個人似乎都有嫌疑,然而每個人都在辯解自己的無辜,關鍵是霜兒那個唯一知道一切的人卻已經再也開不了口了,此事最後還是沒有結果。
顓福!
元遙對我的發問著實吃了一驚,但也老老實實地承認道:「是,確有此意。」
我一陣心疼,正要開口問他怎麼把自己累成這樣,顓福卻站起來緊張地問我:「母后,您怎麼親自來了,鼻尖也紅紅的,在外面凍著了嗎?」
那流著血的高隆的肚子顯得那麼詭異,我見了止不住地嘔了一下。
後來我們繼續以平淡的口吻說著一些客套的話,直到權禹王對下面的人吩咐道:「朕有些事情要與皇太后商討,你們先退下吧。」
我嘆了一口氣,剛要作答,卻見菟絲緊緊張張地跑了進來,稟道:「太后,剛才宮外傳來消息,說,說寧山王在赴任途中暴病身亡了!」
「你在懷疑誰?」
瑞雀宮很安靜,過往來人也很少,完全喪失了四妃宮殿的氣勢,這也宣示著所住妃子的落寞。
我只當她是孕期鬧的情緒,也沒當真,只有好言勸慰她。
「皇後到哪兒去了?」
這實在出乎我的意料,不是顓福對她有意嗎?這般貌美的女子顓福不自己留著,卻是讓給顓明?
不知何時我感覺自己活了過來,化身一片潔白的羽毛,在半空中飄忽,直到慢慢地降落地面。
他沒說話,屋子裡有短暫的沉默,我將袖子伸到他的面前說:「你要不要聞聞看我新調配的薰香?」
我說過在這四十九天內不見其他任何人的,何況形單此時還穿著紅色裙子,沒有經過允許沒有沐浴更衣就闖到這神聖的祈福佛堂,讓人覺得很是突兀。但是我知道形單做事一向謹慎,如果不是有特別重要的事情她是不會這樣做的。
我輕輕地撫著朱妘的肚子,自言自語說:「依這形狀,怎麼看都是男孩子呢。」
他真的湊上去嗅了嗅,然後抬頭看我。
這個冬天的噩夢接二連三。
我心知她這是有事要與我說,於是止了笑容,淡然問道:「惠太妃這是心裏有事啊?你我都是聰明人,有事不妨直說。」
我的手指微微翹起,以指尖若有似無地在他胸口流連,然後我俯身下去親吻,此時我自己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著。
朱妘,朱妘為什麼也死了……這個承載著我的希望的子嗣,怎麼在就要降世的這幾天就死去了?
朦朦朧朧中好像有人在搖晃我,然而我卻睜不開眼睛。
顓福又轉過頭問朱妘,「皇后你說呢,哪個男人若是娶了她,是不是莫大的福氣呢?」
我狠狠地將這葯碗摔在地上,瓷碗頓時七零八落,黑色的葯也溢了出來,緩緩向四周延伸,彷彿暗示著某種陰謀。
那女子拿苛刻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我,然後對身後的兩名宮娥問:「這就是你們倆剛才說到的……」然後帶著不屑說:「傳說中的大胤第一貴婦也不過如此吧!我又差她哪裡?」
顓福笑了笑,揮了揮手彷彿在驅趕什麼想法似的,回道:「兒臣跟您說笑的。這畢竟是朕的第一個孩子,朕希望是男孩,然後讓他當太子。」
也許一開始就註定是這樣的結局,我害了姒修容,卻收養了她的兒子……也許這就叫因果報應吧。
我輕輕地呢喃一聲,感覺此時如同中了蠱,自己去麻醉自己,只忘情https://m.hetubook.com.com地去親吻他。
好長時間不見顓福了,不想他竟然變得如此憔悴,眼睛布滿血絲,鬍子邋遢的,一臉愁容。
我在心中微微地笑了,那正是我想要的表情,那是我想要他說的話。
善善變色道:「小小姐,您這是怎麼啦,竟然說這樣的話……」
我對椒好的話半信半疑,低頭不語。
我不會選擇那些年輕的皇室孩子……他們與我無親無故,況且長大了終是要偏向自己親生父母的吧?我也不想輔佐幼子垂簾聽政,有過一次顓福的事已經徹底讓我傷透了心。但是如果從年長的親王中選,我會選誰?總不會是那些有怨的親王,那麼無論是權禹王登基抑或是端豫王,我都難逃身為女人被辱的局面吧。
惠太妃回道:「皇上的眼光當然不會差。」
「不,這是我自己去花園挑選的,閑著出去走走。」我平靜地回答。
這並不是一個宮衣能知道的事情,我質問他:「誰讓你告訴哀家的?」
「管它呢。」他的大手撐著我的後背,讓我稍後仰著,吻重重地落在我的身上。
那時侍衛對我的看管已經寬鬆了些,九珍那天嚷著讓我帶她去沁春媛,她已經悲傷許多天,難得有這樣的心情。她後來也聽說宮裡換了新皇帝,哭哭啼啼問我福兒哥哥到哪裡去了。我哀傷地看著她,只有告訴她福兒哥哥暴病身亡的事。九珍對顓福的感情很深,畢竟從小顓福就陪在她身邊,畢竟只有顓福最有耐心哄她玩,畢竟只有顓福有好脾氣從不對她發火。
顓福笑了笑,回道:「不知母后是否還記得兒臣說過的話,兒臣說她不是最漂亮的,卻也是第二漂亮的。可是,朕已經見過最漂亮的了,又怎麼會覺得可惜呢?」
原來是這樣……說實話,我一直不待見顓明那孩子,所以對他的事也沒怎麼上心,這麼一想,也確實到了該封親王的年齡了。
聽說顓福找來了最好的太醫為姒充儀診治;聽說每日進獻姒充儀的湯藥顓福都會自己嘗一嘗,然後一勺一勺餵給她吃;聽說姒充儀根本認不出自己的兒子,犯起瘋病來對顓福又抓又撓,而顓福一點也沒有嫌棄,甚至幾次落下淚來,說自己是個不孝子。
少了夜的掩飾,在光天化日之下,我的羞恥已是不能形容,臉燙得也似乎要著了火般。
喪失了所有的力氣,我一下子癱軟下去,倒在顓福那濕膩膩的身體之上,滿眼只是血色……
「多謝皇帝挂念。」
其實我上次見他就知道,他的身體已經很虛弱了,何況在這樣惡劣的天氣里,他是很艱難地撐到現在吧。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
「你回去轉告十五皇子,賜婚一事可是皇帝為了著想的。蔣清是皇帝精挑細選賜給他的美嬌娘,結婚之後還可以封為親王,這事對他有什麼不好?若是真想出家,也讓他想想後路,有哪個寺院敢接收他。」
我的手緩緩滑過我精緻的面容,這時我從鏡中看到了身後的權禹王。
桌子上的水晶瓶中插了幾隻今天新採摘的鮮紅玫瑰,在這朦朧的燭光中顯得分外妖嬈。
在那次宴會之後,朱妘的身體不好起來,聽服侍的宮人說有些喜怒無常,又哭又笑的。
風依舊凜冽地刮著,我抬頭憂鬱地看著那陰沉的天,自言自語道:「今年的冬天尤其漫長,春天什麼時候會來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明亮衣飾的感染,今日的梳頭姑姑也十分有靈感,為我梳好了參鸞髻,髮式精巧絢麗而不繁重,又插以下垂玉簾金鳳含珠步搖和幾朵海棠華勝作為點綴。
「再退一步說,即便沒有任何親王造反,小小姐,待您醒后,您會選擇誰繼承皇位呢?難道是再選年輕的皇室宗親讓您繼續操勞嗎,如果選的是年長的皇子,無論是四親王還是十二親王,那麼局面和現在又有什麼不同呢?」
蔣清靦腆地回道:「皇上謬讚了……」
這時求全一臉驚恐地闖了進來,把我嚇了一跳。
當我聽見他推門的聲音時,淺睡的我便已醒來。我起身披上一件深藍透紗外袍,隨意挽起長發,下了床將他迎接到椅子上坐著。
我咳了一下,說了與此行目的無關的話,「你生活還好吧?有沒有人剋扣或者刁難?」
不一會兒鏡明走過來在我耳邊低語說:「小姐,您看,皇上一直在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位小姐呢。」
玳君身邊的姑姑剛要抱怨,玳君卻搶先回道:「這樣就挺好的。」
想來她是權禹王的哪位小妾,一定是剛才聽兩位宮娥說遇見我的事,所以自恃有幾分姿色前來比較。她剛才那番話自然有故意貶低我的意思,但我醒來后心情黯淡,無心打扮,想必與之前的神采飛揚不可同日而語了。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語氣無比高傲寒冷,「哀家似乎已經許多年沒有向任何人行禮了,也許你真應該感到榮幸。」然後我伸出手直直地指向她,「那也要看你命夠不夠硬,當不當得起。」
我本想冷語反駁她,可是一想這又何必呢,顓福死後我心如死灰,亦無所追求。那一瞬我甚至想轉身離開。
然後又問他:「你怎麼就突然過來了?」
我一一看過那些衣服,最後選中了一件帶有簇簇棣棠花的衣袍,領口與腰結用的是明亮的藍色,並綉著一些雲紋,顏色的衝突使這件衣服顯得十分亮麗。
椒好低頭想了想,說:「淡妃。若說最嫉妒,不就應該是無法生育的淡妃嗎?皇上那麼經常去她那兒,她卻一無所出,反而是被冷落的皇后懷了身孕,這才是對她最大的諷刺吧?而且以前是萬千寵愛集一身,經過遷居一事,皇上卻是看也不看她了,她對太后您恐怕也是心有不滿的吧。失落中充滿怨氣的她難免不會做出這樣可怕的事來啊。」
他恨恨地說:「你這個倔強的女人,你就不想朕?!」
我去找顓福時他正在和大臣議事,守門太監要進去稟報,我揮手阻止了他,自己站在外面拿著小手爐和隨從們閑等著。天氣真的很冷,我慢慢地走來走去,間歇看著自己呼出的縷縷白氣。
「再做幾件新的!」他粗聲粗氣地說。
他變得不安分起來,帶動著我的節奏。
我皺了皺眉,責怪道:「皇后,你真是放肆,死一個人這麼好笑么?!」
朱妘那隆起的肚子是越發凸顯了。
我還來不及表達我的吃驚,就聽見砰的一聲朱妘桌上的茶杯已摔落在地。
他又將我置於他的腿上,輕笑道:「你這皇太后做得真是面不改色啊。」
「母后,其實您不必把這件事看得那麼重。」
可是就在善善說過這番話的那天晚上,隨著夜越入越深,我的心也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為什麼?顓福為什麼要那麼做,要毒害自己的孩子和皇后?
「皇帝,你此舉是何意?」
我和顓福大吃一驚,面面相覷。
這豈不是在明知故問。「也會彈琴作畫,薰香也揀了起來。」我回答。
我到時玳君正在抄寫佛經,她年紀雖還很輕,穿的卻是暗綠色的裙子,花紋也很簡單,彷彿整個人都黯淡下去。恍惚中我記得聽過這樣一種說法,說一個人若是走向佛路,肯定是極為困苦,心中無所依的,才以這樣的方式尋找精神的寄託和慰藉。
那個人有著一張乾淨的臉和無暇的心。
我們隔著一張桌子相坐,權禹王說道:「朕即位不久,一時急需處理的事情繁多,因此現在才來爾玉宮拜見,希望皇太后不要怪罪。」
難怪惠太妃最近一直欲言又止的樣子,原來是為了顓明封王的事情,恐怕她也知道我對顓明的態度,所以遲遲不好開口吧。
權禹王的身體一下子僵住了,我微微地笑了。我以手勾住他的領口,順著將衣扣一個個解開來,然後我將手輕輕覆在他那壯實的胸口上,也許我的手指冰冷,他被刺|激得倒吸了一口氣,胸口劇烈地起伏起來。
顓福想了想說:「那麼兒臣和母后一同去守護。兒臣以後會加倍關心皇后,決不讓這類事情再發生,母后請放心吧。」
聽說你在逝去的時候表情無比安詳,對你來說這樣的故去是不是也代表一種解脫。我希望下輩子你能過得好好的。
他的嘴角不著痕迹地扯出一絲微笑。
果然宮衣老實地回答:「本來是在鳳儀宮給皇后和各位妃嬪們量制新衣,突然接到皇上旨意說要先為皇太后做衣,奴才們這才急忙趕了過來。」
她被安排住進了壽安宮,想想也有些諷刺,其實壽安宮才是太后名正言順的居所,而即便顓福登基后我也一直留在爾玉宮,想來冥冥之中早就暗示著我並非真正的太后,因為顓福是那個人的兒子,只是我一直霸佔著罷了。
「哦,那她們的衣服怎麼辦呢?」
「皇帝,隨你怎麼處置吧。」我沒有一絲一毫掙扎地說。
他臨走時無限感傷地最後一和_圖_書次環視宮庭,不過最後他如寬慰自己般,扯出了一絲笑容。
「奴兮,你好香……」他的手背碰觸我發燙的臉頰,輕聲說。
我看見朱妘梳妝台上各樣的首飾凌亂地擺了一桌子,她最貼身的宮娥正一件一件地收拾著。
我既沒有從玳君的回話中找到什麼線索,也沒有找到什麼破綻,恐怕再問也是問不出什麼了。
他仰面躺著,臉色紫青,口吐白沫,死相很是猙獰。
我搖了搖頭,說道:「也是,我還有兩個孩子,怎麼也捨不得……但是這個佛事你就讓我堅持到七七四十九天吧,就算是我能為九皇子做的最後一件事……」
那名宮娥許是見我陌生,上下打量我一番,然後遲疑地問:「哎,哎,莫非您是……」
我們簡直要瘋了。
我身體顫抖得厲害,過去扶朱妘,然而她已經沒有任何反應。
善善感傷地嘆了一口氣。
如意回答道:「說是皇上送來的……送葯的也一直是那宮娥,好像是在皇上身邊服侍的叫霜兒的丫頭。」
曾經有一次去御花園時看到顓福的一隊隨行,我遠遠地望著沒敢靠近,卻見顓福比以前更加消瘦,龍袍空蕩蕩地掛在身上,已經不合適了。
怎麼好好的說死就死了……我養了十多年的兒子,即便你恨我,我也願意要你活著。
「皇帝你來啦。」我語氣平淡,依然閉著雙眼跪在佛像面前。
門外是一大批高僧在為九皇子超度。
朱妘略有尷尬,但還是鎮定地回答:「皇上說的是……若是娶了這樣的美人的話。」
顓福點了點頭,說道:「蔣清,蔣清你知道嗎,論容貌,你是朕所見過的,不是第一,也是第二漂亮的,所以朕很容易就注意到你了。」
這時顓福站起來用微醺的語氣說:「去把這盤瓜果給那位小姐送去。」
她說想采些春花獻在佛堂上祭奠她的福兒哥哥,我又怎麼可能會不準呢。
善善在一旁勸我說:「小小姐,您一直這樣也不是辦法啊……人生無常,節哀順變吧。」
而就在這樣一個明媚的早上,這個國家的皇帝與皇太后在宮殿里偷情,不顧廉恥貪婪享受著魚水之歡以及那份禁忌的沉淪。
這倒是提醒了我,「也是,嫡長子的話還真的就是太子呢。說起來母后還真是緊張,一直在想,這孩子會不會和皇帝長得很像呢,性格會是像你還是像皇后呢?」
我跪在佛堂面前,褪去華麗的服飾,只著素衣雙掌合十為九皇子朗誦經文。
然而不只如此,他的身上已經是千瘡百孔,血已經將原本明黃色的龍袍染成了紅色,還不住地有血向外流著。
「你對我們這麼沒有信心嗎?」
他捻了捻地上的土,然後對左右吩咐了什麼,不一會兒就有太監拿著鋤子過來,將好好的一片園地刨了開來,一下下彷彿刨在我的心上。
我突然想起了小時候,我還不到他的胸膛,我是懷著怎樣仰慕的心情去仰視著依戀著他;而現在,我卻成了他的女人,我們結合在一起,在包容與被包容中得到男女最原始的平等。
我無畏地迎上他的目光,風姿綽約地站在他面前,感受到他的目光從上至下而後又從下至上地來回打量。
一日惠太妃前來看我,帶了不少親手做的點心。我與她正有說有笑,就聽見惠太妃突然間嘆了口氣。
聽到說顓福我的心裏一緊,著急地問:「皇帝怎麼了?!」
然後在姒充儀的壽安宮,我見到了至為慘烈的一幕,血淋淋的一幕,我常常從噩夢中驚醒永遠無法忘懷的一幕。
我驚醒過來,阻止他的手問:「你想做什麼?」
「啊——」他大喊著,瘋也似的逃離出去。
顓福突然回過神來,慌忙鬆開了手,自責道:「啊,朕不小心,朕不是有意的。」
於是我邊挑衣料邊假似隨意著問:「你們從哪裡過來啊?」
我將頭偏到一邊,不敢去直視他的眼睛。
「皇帝啊,」我輕聲埋怨,「這小生命還很脆弱,你可要小心才行。」
九珍採花時表情很認真很莊重,彷彿她手裡的不只是花,更是她對顓福的紀念。我陪著她在一旁看得心酸,後來路上也碰見了一名手提花籃正在採摘花瓣的小宮娥。
我叫退了要為我化妝的宮娥,難得自己動手,先傅上一層薄薄的玉容妝粉,然後精細地為自己描葉眉,點朱唇,勻胭脂……
我無力地說:「善,我有的時候在想生命到底是什麼,竟那麼脆弱,為什麼活著就是受苦。這樣一想,就心如死灰,還不如就這樣去了算了……」
我驚疑地看著求全,不知道他要說些什麼,但是我發現他伸出的手沾著已經凝固的深紅色血跡。
「那姑娘是誰?這般出色的容貌竟然沒有被選進宮來。」我問善善。
我也以公事公辦的口吻回道:「皇上能抽空來,哀家已經很是欣慰了。」
不知為何顓福冷笑了一下,說:「恐怕皇后需要的不是兒臣吧?她見了朕都害怕。」
我看著漸漸遠走的兩名宮娥竊竊私語的背影,一股強烈的羞辱感涌了上來。
那名女子終究是沒見過世面的人,看見我的表情嚇得竟不自覺退了幾步。
宮人們驚恐地小聲說:「皇後娘娘是不是中了什麼邪了!」
漸漸那潮越來越洶湧,暴風雨似乎已經來臨,將我漂泊的身體吹打得濕漉漉的,我驟然感覺自己被一個巨大的浪高高拋起,彷彿直指天日,於是止不住地尖叫起來,腦中已是一片空白。
我緩緩地搖了搖頭,聽了元遙這些話我只是感到一陣的難過。
「皇帝?!」
我疲累得已經睜不開眼睛,什麼都不想去想,只是過後有點淡淡的哀傷,想想這次也不過是各有所求罷了。
「咳,後宮哪個妃子不敬懼皇帝的?又敬又愛又怕正該是后妃對君主的態度啊。」
他很直白地回答:「想你了,於是下了早朝就過來了。」接著是一個無比纏綿的吻。
求全一下子跪在我面前,有些口齒不清了,說著:「奴才,奴才從爾玉宮,爾玉宮好不容易找到這裏……奴才……」
該來的總會來的。聽完形單說的事情,我想過千種做法,萬種說辭,但最後還是放棄了。我不該再對那個孩子說謊,我的確是害了他的母親。
看著衣服漸漸被他褪下,我驚呼:「現在是白天!」
我枕在自己厚軟的髮絲上,但背部桌面的絲絲冰涼還是傳遞過來,我將頭轉到左邊,根本不敢直視眼前的一切。
權禹王被撩撥起來,他大手一揮將桌上的花瓶推掉,花瓶掉落在厚實的地毯上發出悶悶的聲響,幾支玫瑰花也散落開來。
突然間長久以來悶在胸口的悲憤與哀愁好像驟然消散,我全身感覺到難得的輕快,顓福在位時沉沉壓在我身上的那隻鸞鳳突然鮮活起來,直欲展翅翱翔,在九重雲霄中高傲地鳴叫。
顓福見我回來很是吃驚,問:「母后,您怎麼提前回來了?」
我沒有再問什麼,微眯起眼睛身體微微向後仰去,頭上的珠玉墜飾在空中頻頻搖晃,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與爾玉宮的冷清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姒充儀那邊被關心備至。
受我之禮的那名年輕女子反而驚慌起來,一時間不知所措。
我拿懷疑的眼神打量顓福,質問說:「就是皇帝總派遣送葯的那個霜兒送過去的。」
我也對那名宮娥眼生,聽她說話還稍稍帶些口音,想必是從權禹王封地府上帶過來的丫鬟,之所以認出我恐怕是從衣服上的鳳紋揣測出的吧。
他恢復了那種威嚴嚴肅的表情,我也意識到這是他第一次以皇帝的身份來拜訪身為皇太后的我。
我見此景覺得欣慰,正要吩咐如意看茶,突然聽到朱妘一聲輕呼:「皇上,疼!您別那樣用力壓它……」
那個人曾經在冬日里為我在雪地里留下一串腳印。
算上信使回來花費的時間,就是說寧山王在二十多天就已經去世了!
可是我看著那張滿是囂張氣焰的年輕臉龐,突然意識到自己正真真切切地處於後宮之中,我彷彿找到一種久違發熱的感覺,那是將自己化解不了的痛苦轉化為摧殘別人的快|感,直至腳踏著別人的血肉之軀登上最高位后冷傲俯視的成就。
我大吃一驚,那孩子才多大!怎麼說死就死了呢!
第二日顓福來爾玉宮請安時,說:「母后,關於蔣清……」
這時他已經將我的小袍扯下來拋在空中,呼吸不勻地說:「等不及了……」然後他俯下身輕咬住我的耳垂,聲音低沉地說:「別忘了你剛才說的話。」
顓福並沒有回答我,還是定格在那樣的表情之下,我的雙手和衣服上沾滿了他的血跡。
聲音低得只有我可以聽到,我能感覺到這話他明顯是對我說的,於是打算繼續不動聲色聽下去。
我不顧那湯藥的苦一飲而盡,無所謂地說:「這樣的身子又有什麼可珍惜的呢,不是嗎。https://www.hetubook.com.com
兩行淚從他的臉上流了下來。
漸漸地我的身體傳來陣陣異樣的感覺,呼吸急促起來,甚至還無意識地輕扯著他的發。
這個月我已經完全與外界隔離,只一心活在我的緬懷與悲傷之中,甚至忘了關心顓福好不好,九珍好不好,朱妘生產的事情。
我發現自己的身體蘊藏著渴望,彷彿久旱的田地渴望被滋養,我聽說雨露可以使一個女人變得年輕而又漂亮。
這年的冬天來得格外早,而且異常寒冷,大雪、冰雹下了十多天還未見停歇,時不時傳來路上有衣不蔽體者凍死的消息,聽欽天監說這種異象是數十年難得一見的,彷彿預示著一切噩運的開始……
「惠太妃你說呢?」
我就這樣胡思亂想著,迷迷糊糊過了一夜,直到天色發白,環視室內整潔如初,我突然意識到權禹王昨夜沒來。
我頓了頓,不知這時候說是否合適,不過還是說:「皇后最近病得厲害,她懷孕正是到了關鍵期,小身板挺著大肚子,我看著她都覺得遭罪。所以哀家想皇帝雖忙,還是抽空去安慰安慰皇后吧。」
正當我微微沉醉時,突然發現他的手已來到我的肩胛處,伸手將我肩上的衣袍向下滑去。
但已容不得我反悔了。
當我們上身碰觸的一刻,我的肌膚彷彿被灼燙了一下,那是一種帶有羞恥的愉悅感。
朱妘邊揉肚子邊笑著:「不行,不行,笑死我了,明明昨天還活蹦亂跳的人今天卻不喘氣兒了,這不好笑嗎,簡直搞笑死了……」
顓福回道:「前一陣子發生的事太多,朕一直忽略了皇弟,不過前幾日見到他,突然意識到他已然是位挺拔的少年,已經長大,該是封王封地的時候了。按照大胤的祖制,不是必須要先娶妻才能被封為親王嗎?所以兒臣就想成了這門婚事。」
後來善善打聽到,原來是權禹當親王時的家眷已經陸續搬遷至宮廷,除了爾玉宮被隔離寂靜得有些可怕外,後宮其他殿室一片忙碌,忙著封名號定宮室,而他,正為此事忙得焦頭爛額。
我又撲到顓福身上,一聲聲地呼喚著他,「福兒……福兒……」
「臣妾不知。」玳君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只淡淡回答說。
「求全,你到底是怎麼了?這血是怎麼回事?!」
我聽了心情很是沉重,緩步走了進去。
生怕什麼時候門突然被推開,那副高大穩健的身軀就走了進來,然後一如既往地將我抱起,拉下床上的層層帷幔……
過了一會兒,各位大臣魚貫而出,見我在外面,都有些意外地向我請安。我問了其中的一位大臣宮外的情形如何,那位大臣搖了搖頭,直白地回答:「太后,您穿著上好的貂皮裘衣尚且感到這天氣嚴寒,何況那些窮苦百姓呢?凍死餓死的百姓每天都在增加啊……」
也許我並不能懂得那種依戀的感情,因為我很小就無人可以依賴,我所知道的只是竭力讓自己長大,一步步地向上爬,才能活下去。
雖然表面上表現終於解脫般,然而我知道自己心裏是介意的。
他找了件衣物將我的身體擦拭乾凈,然後將我抱回到床上。
顓福的手覆了上去,輕輕地摩挲著。
「是。」我簡短的回答。
「他是以前就在朕身邊的內侍,叫王全,是朕信任的人。」權禹王介紹他身後侍候著的一名五十歲左右的太監說。
我微笑著點了點頭。
他耐心十足地挑逗著我,似乎要逼我就範,而我的身體確實也很快投降了,我甚至感覺自己在不自覺地去貼近他。
「好哇,這可是個好主意,後宮確實好久沒熱鬧過了。」我贊同說。
我低下了頭,心不禁加速跳動起來。
顓福對自己皇弟的愛護是有目共睹的,大家心想在封地上顓福肯定會格外優待他,可不想最後顓明被封為寧山王,封地是離京都很遠的偏遠之地寧山。
顓福笑了笑寬慰我說:「兒臣的身體沒事,可憐的是宮外的那些百姓。兒臣記得您教過兒臣要隨時心系百姓,兒臣一刻都不敢忘記。」
我並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來,然而我卻時刻準備著他的到來。
下午織錦司的人如期而至。
我只任由他擺布著。他說:「奴兮,也許今夜才真正算是我們的新婚之夜,你的身體真真正正屬於朕。」
因為春天天氣微寒,我裸|露的肌膚起了一層薄薄的疙瘩,但是他炙熱的吻又很快密實地覆蓋了我。
我在那名女子面前優雅地躬下身去,抬頭時露出了一個無比嫵媚的笑容。
「皇上……皇上他……」求全說不下去了,只是哽咽地說著「皇上皇上」。
也許我早點這麼做,就不會發生今天這樣的悲劇。
他伸手揉捏了一下玫瑰花厚軟的花瓣,同時看似隨意地問我:「這是你叫人採的?」
「這句話,該是誰責備誰呢?」我的目光如秋水盈盈,半是哀怨半是挑釁地輕聲說。
此時九珍的表情又是迷惑又是哀傷,我拉起九珍的手,打起精神對她說:「女兒,我們回去吧。」
地上已經全都是血,凝固的和正在汩汩而流的。
善善小聲地回道:「這位小姐是婉才人的表妹,她出身名門,曾祖父曾在大前朝任過尚書,不過當初選秀女時她年齡還小,是最近才行的及笄禮呢。」
「怪不得。」我瞭然地說著,看來顓福是迷上那位美麗的姑娘了。
我想顓福這樣做肯定是有他的理由的,或許他終於發現親王們對皇權才是最大的威脅。
我想果然要提到叫蔣清入宮一事了,真難得看見顓福對一女子這樣上心。
「是么?」我有一點不相信地再次回頭打量自己。拋卻年齡,我真的還像以前那樣年輕美麗嗎?
椒好又是害怕又是委屈,「是,太后說得對,也許臣妾確實很忌妒皇后,很嫉妒可以先誕下子嗣的皇后。不過試問這後宮的女人誰不嫉妒?只不過臣妾傻臣妾表現出來罷了。對皇后雖然欠缺恭敬,但也不代表臣妾敢做出毒害她的事情來啊!」
我抬頭望見他的笑容,這與剛才冷淡的他簡直像換了一個人般,於是說:「你不也是一樣嗎。」
惠太妃低下了頭。
顓福拊掌笑道:「蔣清吶,你可是個有福之人,過幾日等著宮中的好消息吧。」
「出家去?」我聽了冷哼一聲,「這大胤的皇子們都是怎麼了,一個個都不想成婚,還以出家為要挾,這是對誰使性子呢?」
我不知道怎麼去解釋,難道我要把那場你死我活的後宮爭鬥講給他嗎……不,不,即便解釋了他也不會原諒我如此對待他的生母。
宮人們領命,這時也準備好了金銅盆、巾帕等洗漱用具。
王全恭恭敬敬地到我面前給我行禮,我抬手叫他起身,心想著想必他就是那天窗外躬身過來吩咐的人,那麼他對我和權禹王的事情恐怕也是知道一二的。
這樣子已經持續一個月了,這一個月里,我吃得很少,只是在念經,不停地念經,耳邊也全是那些昏昏的經文,好幾次我甚至就要晃晃地倒下了,但我還是堅持跪在那裡,如果這樣可以彌補我對九皇子的愧疚的話。
這時形單沒有通報就闖了進來,我和善善驚異地看著她,只見她捂著胸脯氣喘吁吁的。
我並不是為我自己的命運擔心,我只是心疼顓福,現在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不知道該有多麼的痛苦,而這一切都是我造的孽。
善善的話驚醒了我,我陷入沉默,開始思考如果真是讓我選我會選誰繼承皇位?
早上明亮的陽光刺了進來,我甚至能感覺到那溫暖的光照耀著我的後背。室內的一切都是那麼的清晰明朗,外面傳來了鳥兒唧唧的鳴叫聲,還間歇混有庭院的宮娥打掃時隱隱的說話聲。
我低頭陷入沉思,如果霜兒不是顓福派過去的,那麼她到底是在為誰賣命?
我無奈地笑了笑,說:「像我這樣的老人家,還待在宮裡的意義,就是為了保護皇帝你的孩子啊。」
「來人,去把霜兒找過來……」顓福剛剛吩咐,就見一太監小跑進來,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先後向我和顓福請安,然後稟道:「剛才有侍衛說,在御花園發現了一具女屍,好像是霜兒!臉色青紫,口吐白沫,應該是中毒身亡!」
「如果——」顓福稍拉長了聲音說:「如果母后真是覺得皇后懷孕是遭罪的話,何不就別讓她把孩子生下來呢?這樣痛苦不就能結束嗎?」
求全顫抖著說:「奴才進來時,看見姒充儀正拿著匕首一下下地狠刺著陛下……那時候陛下也許就……奴才後來把她綁了起來,其他奴才都沒敢聲張……」
顓福和朱妘各坐在我的兩側,顓福東張西望,不知在找尋什麼,而朱妘今天則顯得有些局促,好幾次掉了碗筷。
我整個人陷入了一種虛脫,當我費力地睜開眼睛,看著權禹王手臂支撐著在我上方,他微微喘著氣,額頭上細密的全是和-圖-書汗,大滴大滴的汗水滴落在我的身上。
我與權禹王之間的事只有善善知道,我告訴了她,因為我不得不讓她為我準備好事後避孕的湯藥。善善不希望我喝那樣的葯,因為她知道這種葯是極為傷身的,「小小姐,您總是喝這種葯是在摧殘自己的身體啊。」
權禹王悶哼了一聲,將手插|進我的長發使我的頭髮全部傾瀉下來,我的藍透紗衣也有一側從肩膀滑落下來,露出左側大半的削肩和裏面綉著大片牡丹花紋的肚兜。
顓福頓了頓,回答:「在兒臣的心底。」
遠處那名宮娥壓低聲音的回答還是傳入了我的耳朵,「傻瓜,什麼皇太后啊,她又不是皇上的親娘。咱家王爺,不,皇上好像也很忌諱她,你剛才差點觸了霉頭還不知道,幸虧我救你……」
也許我早該這麼做了。
「哈……哈哈……哈哈……」
是的,我向他索吻,如果這可以帶給我一絲清涼的話。
他細密地吻著我每一寸肌膚,嘴唇帶著溫濕的觸感,如孩子般迷戀地深深吮吸。
我微變了臉色,「這可是皇帝親自下的旨,再過十來天不就要舉行婚禮了嗎。」
「哦?最漂亮的?在哪?」我好奇地問。
爾玉宮的宮人們照常忙碌著,見我出來忙向我行禮,解釋說:「皇太後娘娘請恕罪,善善姑姑說您這幾日休息不好,要我們等您自然醒來,不讓奴婢們去打擾。」
「哦——」他拉長了聲音,問:「你這幾日就這麼打發時間?」
「一會兒,馬上!」他的眼神迷離,已經有些語無倫次。
我的痛苦終是要找人來承擔。
顓福已經好一段時間沒到後宮來了,聽說每日在勤政殿忙於與大臣商議救災之事,有時太晚就索性留宿在那兒了。
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一隻手舉了起來,定格在半空,彷彿要找尋什麼。
玳君畢恭畢敬地向我奉上茶,表情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怒。
她說,不知道為什麼,皇帝今天突然去了冷宮,接了一個瘋女人回來!
我需要確定這件事是否是真的,而最好的渠道就是問元遙,如果端豫王真的有此打算,肯定會知會身處京城的元遙以期呼應。
我介意的,我會不自覺地想到今夜他會不會來,原來他每夜的造訪已經快成了一個可怕的習慣。
我沒有抗拒也不叫順從,只是聽由他在床上擺弄著他喜歡的,很多時候他已經熟睡我卻在黑暗中睜著雙眼無法入睡。只有我知道,我的呻|吟聲越來越自然。
姒充儀,恐怕也是要改稱呼了,聽說顓福打算為自己的生母正位,封為先帝的皇后,也就是太后。那麼我現在這個太后又算做什麼呢?
我從來沒有那樣絕望過,不知上天到底跟我開了怎樣的玩笑,我的腦中只是一片空白。我只是哭,不停地流淚,不厭其煩地一遍遍呼喚著顓福的名字,直到我筋疲力盡。
我能想象得到當織錦司將這如堆山般高的衣料由鳳儀宮一點點搬出時那些妃嬪們詫異的表情,於是心情大好不由得多選了幾件。
我踉蹌地站起來,搖搖晃晃的,甚至還跌了幾個跟頭,頭髮也散開了,就如同眼前這個瘋女人一樣。
「可你一定要告訴端豫王停止這件事……權禹王知道他的打算,已經在暗中準備了,他這麼做很危險……」
在他的觸摸下,我的意識已經迷濛不清,身體似乎癱化成水,言語上喃喃地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些什麼。
她低頭對我耳語了幾句。
那一刻我真是又驚又喜。
「唉,那臣妾回去再好好勸勸他……太后您也不要對他動怒,他畢竟年齡還輕,不懂事。」
在這後宮沒有名分的女人竟是如此可悲,連那小小的宮娥都敢輕賤於你。
待我梳妝完畢回頭時,聽到的是久違的由衷讚歎聲。
「事情倒是可以依照皇帝的意思辦……不過哀家覺得那個蔣清確實很美,皇帝就不覺著可惜?」
我聽了有些心虛,說:「是的,最近你們不用叫哀家起床,寢殿也過後再打掃吧。」
他站起身將我上身放在桌子上,那是我所預料不及的,便有些驚慌地說:「不,別在這兒……」
可是當我起身時我的笑容已經不在,臉上頓時寒如冰霜。
我揣測不出她這樣的反應背後所表達出來的意思,然後再問:「昨日宮禁時分你在哪兒,與誰在一起,做什麼?」
這時不遠處另一名宮娥也發現了我們,她卻裝作沒看到我般,拽住那名將要行禮的宮娥就往回走。
「爾玉宮若有什麼短缺,皇太后盡可與內管事吩咐。」
「為,為什麼……」顓福說話的聲音顫得厲害,「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求全使勁地磕著頭,「奴才,奴才不敢說……奴才誰也沒敢說……太后,太后您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顓福以這番話問皇后,大家都覺得皇上納蔣清為後妃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
我就待在鳳儀宮等著朱妘,可是直到天色陰暗時也不見朱妘回來,外面一直呼呼地刮著風,吹動著枯瘦的樹枝在紙窗上留下黑色的斑影,讓人感到格外不安。
後來我吩咐後宮眾人以後不需以任何理由再為朱妘送食物甚至是物品,直到孩子健康出生為止。
我心中一陣惱怒,哪輪得到你評論哀家!
權禹王的吻深深地壓了下來,我近似貪婪地與他糾纏。
我倒在地上,緊緊地抓住胸口,彷彿離開水的魚兒,大口大口地呼吸,臉、脖子濕濕的,不知道是汗還是淚,另一隻手無力地捶著地面,也許我從未像此刻這般憎恨我自己。
顓福淡淡地說:「若是男孩子,應該會比較像母親吧。兒臣這兒確實比較忙,恐怕抽不出時間,這樣吧,兒臣派使者過去看看皇后,表達一下朕對她及她孩子的關心。」言語中我能隱隱感覺到顓福對朱妘的不上心,但也能聽出顓福對這個孩子的一些期待,我雖然有些疑惑,卻也沒有深想。
「說,說你想朕了。」權禹王氣喘吁吁地命令道。
為什麼善善都能看得這件事,而我卻怎麼也想不通呢?即便可以這樣的理智分析,但是心理上我卻依舊無法接受他。
我不知道玳君是否故意用這樣淡淡的表情,無所謂的態度來譴責我、諷刺我,但是我心裏卻很不自在,只坐了一小會兒就訕訕地離開了。
最後我來到梳妝台旁碩大的銅鏡前,輕壓髮髻左右端量自己,感到無比滿意。
「小小姐,您這樣的容顏說起來是二八少女也不為過啊。」
顓福問:「你叫什麼名字?」
於是我站起身來,淡淡地說:「哦,皇帝過來了,請坐,看茶。」
顓明起身誠惶誠恐回道:「自然是如皇兄所說,乃是傾國傾城之貌。」
「下去!你們都下去!」求全嘶吼著,一行宮人被嚇得紛紛退下。
善善哀傷地嘆了口氣,她說我與權禹王之間是一場孽緣,但她又勸我說:「小小姐,您與權禹親王本來不就是互相愛慕的嗎,只是後來陰差陽錯……換一種角度講,也許現在你們在一起正是上天的安排。」
權禹王再來時,已經是七八天之後了。
我把剛才發生的事對顓福說了一遍,顓福卻也是變了臉色,吃驚地說:「竟有這樣的事?!」
「哀家不得不懷疑你。因為在後宮你最爭強好勝,嫉妒心也強,平時對皇后態度也最不恭敬。」
我感覺自己彷彿置身於浩然無邊的大海之中,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沖了過來,我感到恐懼,而眼前這個男人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我纖細的胳膊如蛇般纏繞上他粗壯的手臂,併發出輕微的哀求。
正巧這時顓福也過來探望,我招呼顓福過來,將他的手輕放在朱妘如小山丘般隆起的肚上,對他說:「皇帝你也來摸摸看,這裏面可是你第一個孩子呢。」
二十多天未曾探望過朱妘了,算了算也快到她臨盆的日子了。
想起了昨晚的事情我的心不禁還怦怦地跳著,說著這沒什麼,但還是覺得有些不一樣。
此次宴會辦得規模盛大,不僅邀請了惠太妃和顓明,還准許後宮各眷邀請自己的母親和姐妹前來。
剎那間微微的痛感伴隨著充實感使我不由得嚶嚀出聲,隨後身下的桌子隨著他的動作一下下地發出聲音,彷彿在提示它身上的男女正在發生的不齒之事,而那聲音又刺|激著我們更加瘋狂,室內的氣氛已經是淫|靡不堪。
自己的妻妾已到,他以後就不會再來我這兒了吧,我故意這麼輕鬆地想。
那姑娘低眉輕聲回答說:「民女蔣氏,單名清。」
以己之身去引誘自己名義上的繼子來重新謀求權力,我不知道自己這樣是不是太過下作。之前明明已經下定的決心,卻突然有些遲疑了。
雖然他比我高大,但此時我們的視線卻是相平的,我想世間的男女不會有比這再親近的距離了。
「太后您放心,這種事情朝臣是不會答應的。」無論何時元遙一直陪伴在我身邊,他寬慰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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