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利子搖了搖頭,「除了皇位呢?」
每每時利子流露出這等表情,便一定會有驚人之舉,是以,君卿歡對此亦十分好奇,「何謂東風?」
「朕要自己去。」拗上了一般,君卿夜冷冷而語,卻已不再是好言相勸。風贏還要開口,又被他搖頭制止,「風贏,別人不懂朕,難道連你也不懂么?」他說得懇切,卻也直截了當,風贏一愣,竟是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要來了?」風贏神情劇變,有些不敢相信,這陣子都是他們追著叛軍在打,現在這人居然說叛軍要來了,他們來幹嗎?自投羅網想來送死?
略帶磁性的嗓音低沉而渾厚,但更多的卻是透著一股子凄涼之意。在失去她以前,他一直不懂得什麼叫心痛、什麼叫痴苦,現在他都嘗過了,也懂了,可她卻不在了。雖然他也曾堅信她尚在人世,但在一天天失去她的消息的日子里,他最後的自信似也要被磨滅掉了。月,依舊清冷,他的心也似被染上寒霜,便是那連日里的捷報頻頻,也對他失去了吸引力。她,真的不在人世了么?他始終不願相信。
風贏早已守在了那裡,卻在看到這樣的君卿夜時望而止步。
「霍知州,咱們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此番前來,是想和知州你簽一個城下之盟,不知你意下如何?」風贏也不拐彎抹角,直奔主題,在他看來,這霍怡林若不是個傻子,自會權衡一切。
將士們依言平身,卻見君卿夜領著風贏徑直朝城頭行去,顯然是想看看引起所有人注意的是什麼東西,可當他看清城下之人時,眉頭緊緊擰成了一個「川」字。
「朕要找到她,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剛毅的臉上雨水瀰漫,讓他看上去無一絲生氣,他的聲音中透著幾分虛弱,卻並不遲疑,或許他從未像現在這般明確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朕只是去看看,風贏你不必如此緊張吧?」他本不是爭強好勝之人,之所以想要前去,卻是因為好奇心促使。
「佑親王回京了。」沉重地開口,便是風贏也不知如何解釋如今的局面。九日之前,只是流傳佑親王必反之說,可現在,不過區區九日,天地似已變了色。
這一夜,他遣走了風贏,選擇繼續尋找,他給自己最後的時間找尋她最後的蹤跡。當紅日自東方冉冉升起,萬道霞光染紅天際的時候,那銀白色的沙石間,玉色的一點刺亮人眼,待得尋近,卻是那破裂的殘梅。他伸手拾起它握了又握,胡茬滿面的臉上終露出一絲笑意。
南嶺一戰,君卿夜不費一兵一卒便收服了霍怡林的十萬叛軍,自此,軍心大振,一路披靡。
他揮動手中馬鞭,重重抽在了馬兒的身上,那名為烈火的馬兒一聲嘶鳴,竟飛一般沖了出去。風贏急出一身冷汗,卻也明白無力阻止,只得紅著臉追奔了出去,只求出戰之時,自己能護在他身前就好。
風贏舉步上前,雙手一揖,「皇上,該啟程了。」
「皇上,末將所言句句屬實,不信你問問他們,他們也都看到了。」朱泉見君卿夜不信自己所言,當下慌亂不已,連忙扯過身後小兵,要他說話為己證明。
風贏仍舊堅持,在他看來,自己對付君卿歡綽綽有餘,便更不願君卿夜去冒險了,「那麼皇上留下,末將出征。」
「王爺心中早有答案,只是一直不曾發覺而已。王爺可知道君卿夜為何沒能及時趕回上京?」時利子提醒般問著,君卿夜亦老實地回答:「本王聽說他在那斷崖處尋了她九日九夜,才耽誤了行程。那斷崖處怪石嶙峋、高逾萬丈,彎彎又如何能活?」
風贏擰起眉頭,並不隱瞞,只認真道:「說得並不清楚,意思可能是,叛軍在梅塔麗沙漠一帶。」
風贏卻不理,只抿著嘴堅持,「還是末將去吧。」
剽悍的鐵騎伴著響亮的號角聲,踏破黎明前的最後一絲黑暗,帶著必勝的決心,穿過古老而堅固的城門,朝著朝陽升起的方向,賓士著前行,再前行。
君卿夜淡淡一笑,「好一個本分,風贏,朕欠你一回。」
此話一出,霍怡林精神一振,但仍舊猶豫著不敢一口答應。
「那可是個進得去出不來的地方,軍師難道認為他是那般愚蠢之人么?」雖不服君卿夜,但對於他的能力,君卿歡還是佩服的,是以,對時利子的說法他不敢認同。
「這種小事,你也想和朕爭么?」君卿夜看著他,笑得那般無奈,「朕在你眼中,真的那般不堪一擊?」
「是她么?她真的沒有死?」明明一直堅信著這個事實,可當真聽到了她的消息,他竟有些不敢相信,不是不願接受,而是害怕會再一次失去。假若真的是她,他又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梅塔麗沙漠?那地方環境那樣差,叛軍如何會在那裡出現?」君卿夜直接問到重點,風贏認同般點了點頭,「末將也這般認為,只是此人身份無法確定,現在又死無對證,假若他說的是真的,那我軍是否會錯失良機?又或者被人攻其不備?」
風贏一看他的表情,便明白了他的顧忌,先講了一通君卿夜對於他們的寬大政策,「我也知霍知州你有所顧慮,那我便先說說皇上的意思吧。皇上知道這一切都是佑親王妖言惑眾,爾等都是受他蠱惑,好在爾等還未做出傷天害理、損國利匪之事,便酌情寬大處理,只要能重新歸順大周的,一律不再追究責任。」
許久不聽如此官腔,君卿夜倒有些不適應,冰冷的眸忽然轉向風贏僵硬的臉,徐徐問道:
「因為老夫要讓君卿夜帶著他的軍隊進入梅塔麗沙漠。」說到梅塔麗沙漠,時利子一臉陰狠,那地兒長年飛沙,若是君卿夜敢進去,他相信定是有去無回的。
這個道理,風贏自然也懂,可在他眼中,無論是誰都沒有他的皇上重要。緊扯著君卿夜的馬頭,風贏死活不鬆手,「皇和-圖-書
上,叛軍的人數不可估量,便是帶上全軍三十萬,末將都不敢說放心,何況皇上還要單槍匹馬地進入大漠迎戰,末將實不敢讓皇上如此冒險。」
「皇上……勸降佑親王?」風贏猶豫著有些說不出口,表情是相當的彆扭。
「……」
那小兵去得快,回得也快,不多時,便急奔而出,領了風贏朝內而去。
「是啊,該啟程了。」並無異議,他低聲而語,寧靜之氣散發於全身,雖一身狼狽,卻絲毫不損其一分英偉。他緩緩轉身,正面而對,「風贏,謝謝你!」
馬兒尚未奔至城門口,突然雙膝著地,重重摔倒后打了一個滾,渾身顫抖著趴在了地上,只剩重重的喘氣聲。馬上之人背後插著好幾支箭矢,渾身是血,已看不清本來的面目。
其實他摻和這奪位之爭,本也是無奈之舉,這天下無論是誰的,都絕對不會是他的,哪個當皇帝,對他的影響都不會太大。若不是君卿歡當初以一家老小性命相逼,他決計不會明著舉這反旗。現如今大軍壓境,他也是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有苦難言。
風贏還想勸阻,君卿夜卻淡淡搖手,「走吧,朕不是讓你跟著朕嗎?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他這麼一說,風贏也被堵了嘴,終於不再廢話,悶頭跟著他馭馬飛馳而去。
臨帝五年,二月十六,西路大軍烈虎|騎上京會師,有軍十萬,赴夙陵平叛。二月十九,東路大軍驕陽騎上京會師,有軍八萬,赴季中平叛。二月二十二,北路大軍爭天騎上京會師,有軍八萬,赴河源平叛。二月二十六,君卿夜將先帝傳位聖旨公之於眾,以表天命,同日,其親率三十萬飛鴻騎,與大將軍風贏同赴南嶺平叛。
隔了這麼遠,飛鴻騎磨刀的聲音都聽得見?聞言,霍怡林冷汗如雨,心想再不投降,磨刀石就要換成自己的腦袋了,這個城下之盟不簽也得簽啊。最終,霍怡林決定投降了,不降肯定死,降了要死,至少還能拖一陣子,或許還能找著機會開溜。有了這樣的心思,他終於安心地和風贏一起去君卿夜的營中籤那個所謂的盟約了。
「我要……見……將軍,我要見……皇上,我有……急報,急報……」斷斷續續地說完,那人一口氣接不上來,竟直接暈死了過去。
「風贏,朕是不是很差勁,明知道你喜歡她,卻非要強佔她,明知道她恨我,卻非要留她在身邊。朕做了這麼多事,可你還在朕的身邊,風贏,你比朕強。」他絮絮叨叨地說著,彷彿只是想要將這些話表達出來而已,那飄向遠方的眼神沒有焦點,似籠上了一層薄薄的霧,讓人看不清他的內心。
煙塵滾滾,風贏去得快,回得更快,他縱身下馬後,竟是連氣也顧不得喘上一口,便急奔至君卿夜身邊,抱拳而道:「皇上,那邊確有異象,只是末將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朕知道你可以,但這一次朕心意已決,你再勸無益,你若不肯去調兵,朕親自去。」言罷,君卿夜打馬而回,如若不出意料,待他領出大軍,也正是與他們交鋒之時。
聽到這兩個字,風贏並不意外,讓他意外的反而是這人一身是傷,飛鴻騎中先鋒營的探子都是經他一手調|教,沒有不認識的,這人雖然一臉污血,他也基本能斷定,不是他帶過來的人。但局勢在眼前,此人一身周軍裝扮,若說是細作,可他又傷成這樣,實在是真假難辨。
「看來,朕得親自去看看了。」他嘆息而語,嘴角的笑意雲淡風輕。
君卿夜淺淺一笑,朗聲道:「風雪之夜行軍辛苦,敵人也必然會喪失警惕,認為這樣的天氣不適合行軍。然而,決勝的時機往往就在出其不意之間,這就是所謂的絕對不要做你的敵人希望你做的事情。」
風贏的臉上浮現几絲痛苦,但聲音依舊中氣十足,「既然那麼愛她,當初又為何不與她說清楚?難道皇上以為痛苦的只有你自己嗎?我……」風贏說不下去,卻又不肯認輸,只是用那樣憤怒的眼神狠狠地盯著他的眼。
踉蹌一下,他跌入雨地,風贏再看不得,飛一般撲上他身,緊抬他臂之時,竟忍不住狂吼:「夠了,難道你真的瘋了嗎?」
「皇上,此行太危險,若是必須去,也是末將出馬,皇上切不可進入這死亡之路。」風贏是個耿直而忠心的人,在他的眼中,君卿夜是一國之君,任何可能有危險之事,他是絕不會讓他去做的。
臨帝五年,二月初五,上京大亂,臨帝君卿夜連日趕往上京,卻在渭水之邊遭逢叛軍,逼問之下竟得到一個最壞的消息——佑親王君卿歡打著撥亂反正的名號,竟已在南嶺一帶擁兵數十萬,意圖謀反。
「你們在看什麼?」
與君卿夜所想一致,到了叛軍軍營,見到的首座之人並非君卿歡,而是南嶺知州霍怡林。就官職而言,風贏自是在霍怡林之上,然而現在立場不同,風贏倒也並不講究這些,只客氣地抱拳相向,喚了一聲「霍知州」。
一道清朗之聲穿透嘈雜的人群,飄進所有士兵的耳中,他們不約而同地轉身,卻在看清來人面容時,面色惶惶,跪了一地,「參見皇上。」
「這個,這個……」霍怡林自然不是傻子,清楚這個所謂的城下之盟就是招降的意思,也就是說得好聽點而已。自己有幾斤幾兩他心裏清楚,拚死一戰算是不行,但他若是真降了,萬一君卿夜過後來個翻臉無情,他這小命也就徹底不保了,也就更沒有戲可唱了。
「並非難事,只要王爺找出一名長得和半月彎相像的女子,再散播一下消息出去便可,就說有人在晉同關外的梅塔麗沙漠中見過她。」時利子平靜地說出了他的要求,君卿夜卻是再度疑惑,「為何要說在梅塔麗沙漠中見過她?」
風贏倒也不瞞他,直接回復,「皇上,末將https://m.hetubook•com.com方才得一探子密報,不知當講不當講。」
似乎感應到了他的所思所想,幾乎在同時,風贏健碩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範圍,噙著似有若無的笑意。他淡然相問:「為何這麼晚還不休息?」
守城將領聽了君卿夜的話,以為他是責怪他們未及時處理,已是急出了一身汗。可君卿夜卻不待他說完,直接對風贏一個眼神示意。風贏會意,三兩步躍上城頭,竟是根本沒有打算走城門,而是選擇了縱身而下。看著風贏大鵬展翅般的身影,那守城將領又驚出了一身冷汗,若是這般直接下去,他還真是沒那個本事了。
臨帝五年,二月十三,帝回京,卻得消息又稱,除南嶺一帶,夙陵、季中、河源幾處均有了君卿歡的迎合之眾,盛怒之下,臨帝君卿夜決意御駕親征,掃平叛軍,以振天威。
「梅……梅塔麗……沙漠,叛軍……叛軍……咳咳……咳……咳咳咳……」勉強說了幾個字,那人已劇咳不止,原本血污一片的嘴角,又流出許多新鮮的血液。風贏心中不忍,想要扶他一把,那人卻突然伸手扯住了風贏的手臂,「將軍……叛軍……叛軍要來了。」
「風贏,朕已答應你多帶了五萬兵馬,你還有何不放心的?」君卿夜的臉上已現出幾分不耐,所謂兵貴神速,在這裏多拖上一分,在那邊便要多吃一分虧,他如何能不心急。
「壞消息。」
大周的鐵軍終冒著大雪向敵人挺進,當大軍抵達叛軍的營地時,所有人都驚呆了。然而更讓他們感到驚訝的是,這支遠道而來的軍隊並沒有立刻對他們發動進攻,而是埋鍋做飯、安營紮寨。
君卿歡心頭一顫,竟說不出話來,已死之人還要利用,他真的有幾分不忍了。可轉念一想,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彎彎生前已是願為他付出一切,那麼自不會在乎死後再幫他一把。有了這樣的想法,他竟又平靜下來,只用期待的眼神望著時利子道:「軍師想說什麼,儘管直言,本王定會滿足。」
「勸降。」短短二字足以表達他的意思,風贏卻愣在了當下。
「風贏,他敢來,難道朕還不敢應戰么?」君卿夜並不氣惱,卻依然堅持。
旌旗獵獵,戰馬奔騰,荒漠的天空風起雲湧。萬千兵馬踢踏間飛沙滾滾,奔騰著呼嘯而來,高舉的旗幟上,紅色的龍形圖騰隨風狂舞,神情凝重的士兵,一手執盾,一手高舉長纓,踏著黃沙前進,連大地都彷彿在為之顫抖不已。
「良策倒有,不過,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這時利子既有雄才偉略,又通天文地理,自然有著自己的一番計較,眼看著君卿夜一路披荊斬棘、勢不可擋,他卻根本不懼不怕,但這也絕不僅僅是膽大無畏。
君卿夜帶著飛鴻騎跋山涉水,吃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多罪才到達南嶺,而此時的叛軍沒有任何準備,如若現在發動進攻,全軍潰敗只在旦夕之間。而君卿夜卻毫無動作,只是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樣,同將士們有說有笑,甚至還主動幫他們架起了起炊用的大鍋。
「並非皇上不堪一擊,而是因為本是小事,又何須皇上親行?」用他的話堵了他的嘴,風贏同樣堅持。君卿夜身上的外傷雖愈,但仍需休養,若非必要,他自是不願讓他涉險的。
撫著自己的右腿,想著從今往後不可能健步如飛,君卿歡恨不得馬上就親手結束掉君卿夜的性命,是以,對時利子的這一番說辭,自然不會反對了,「那本王應該如何做?」
「朕不是不願意帶上你,可若是這城中連你都不在了,萬一有叛軍來攻城,那守城的十五萬兵馬在別人手裡,也就等同於一盤散沙了。」用兵之道,自不能將所有兵馬都集中在一處,更何況這梅塔麗沙漠情況難測,他不得不防。
「只要他君卿夜相信她還活著,無論半月彎是死是活,王爺都能再好好利用她一回。」時利子本是不擇手段之人,此番話也盡顯其無情之處。
風揚起他披散的長發,妖異如精靈般飛舞著。他負手而立,淡然的眸間有著深沉如大海的浩瀚,深邃而悠遠的眼神彷彿穿透了世間的一切,望向那遙遠的天際,帶著對天地的無限崇敬與感激。
那守城將領姓朱名泉,本不是這晉同關的州官,原來在這兒的駐軍早被君卿歡帶走,他也只是臨危受命,急急趕到此處。是以,他在這晉同關待的時間並不長,對於梅塔麗沙漠也只是有所耳聞,可當他看到大批的戰馬滾滾而來時,還是有些驚怕不已。
本以為是緊要軍情,不想意外地聽到了這個名字,君卿夜有一瞬間的恍神,末了,竟只是喃喃重複,「酷似迷蝶?」
夜幕降臨,一彎新月悠然而出,嵌在墨藍的夜空里,碎玉一般。
不多時,接替的士兵終於邁著整齊的步伐走近,一切都如往常一般,與互換之人高聲交代幾句后,開始正式的交換崗位。突然,不知是誰大叫了一聲「你們看」,所有還在交談的士兵都不約而同地朝著一個方向望去,逆著光看不太清,卻隱約能看見一人一馬疾速朝城門飛奔而來。
「他說了什麼?」雖隔得遠,但以君卿夜的眼力還是能很容易判斷出城下狀況,是以,問得也直接。
「可即便他肯去,軍師又何以認為他會帶著軍隊一同進入梅塔麗沙漠?」在君卿歡的印象中,君卿夜機敏睿智,做事最為顧全大局,是以,這等冒險之事,他實不敢相信是君卿夜那樣理智之人會做的選擇。
他沉默了,久久不語,只是仰起臉閉上了眼,任雨水沖刷他臉上的頹敗之氣,或許他應該回去了,因為他始終相信她還活著,一定……
「他自然不是愚蠢之人,但再精明的人也會有衝動的時候,老夫相信,若是他心中真的有半月彎,他一定會去。」世間的情情愛愛,時利子不和*圖*書
懂,但君卿夜心傷未愈、手筋被挑,卻仍舊在那斷崖尋人,便足以證明其重視的程度了,是以,他才會出此絕招。
「都起來吧。」君卿夜表情溫和,笑著讓眾人平身。
君卿夜劍眉斜飛,也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主意已定,「風贏,帶朕去看看。」
大約用了兩炷香的時間,那個守城將領奔馬而回,驚駭的臉上寫滿了懼意,「皇上,不好了,叛軍來了,叛軍來了,好多好多啊!」
「你是說是假的?」眯起鳳眸,君卿夜被吊起了胃口,越來越想看看前方到底出現了什麼。
「該走了,風贏!」言罷,他帶笑而行,並不理會自己一身的狼狽,只是向著他該去的方向大步而去。
別人不明白那個所謂的死亡之路對於君卿夜來說意味著什麼,他風贏卻明白,或者比起打敗君卿歡,他更期待的是遇到那個傳說中的白衣女子。
這種小事本不必由風贏親自下去,但那些守城將士的表情,讓君卿夜明白了他們的顧忌。來人身份不明,要別人去,怕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還是風贏讓他放心。
在晉同關,除了方才那個方臉的守將,最大的官除了君卿夜便是風贏了,這人口中的將軍雖不知指的是誰,但若說是軍情,說與風贏聽也是最為應該。是以,他忙貼近了那個人的臉,有些激動地問:「本將軍是風贏,有何緊急軍情,對本將軍說便好。」
只是這時利子個性古怪,最愛故弄玄虛,有許多事都只在最後告知,讓他猜得好生辛苦,現下一聽時利子說有辦法,君卿歡自是再也忍不住,焦急問道:「軍師可有良策?」
「既然來了,不是想要告訴朕么?還說什麼當講不當講?說吧,有何軍情令你如此心急,朕倒真想聽聽了。」他笑著說道,明白若非要事,風贏定不會如此深夜還來他處稟報。
「風將軍,請上座。」霍怡林自然也相當客氣,讓下面人趕緊給風贏搬椅子。
來到叛軍之處,風贏氣定神閑地自報了身份,那守門的小兵見他氣宇軒昂不若凡人,又聽說是大周神將風贏,心中暗生仰慕之心,便客氣道:「原來是風大將軍,煩你候一會兒,小的馬上進去通傳。」
頭頂的蒼穹泛著烏壓壓灰藍色的光,凄凄切切,把那冬日里地上僅有的幾棵枯草,也埋進了白茫茫的雨霧裡。瓢潑大雨中,一個偉岸的身影踏著腥臭的積水,深一腳、淺一腳地艱難前行,每一步都似有千斤。
「王爺少安毋躁,如今雖形勢對我方不利,但君卿夜所行路線均在老夫算計之中,若不出意外,只要他在三日內抵達晉同關,王爺同樣可以兵不血刃,要他有去無回。」自舉反旗之日起,時利子便不再尊稱君卿夜「皇上」,而是直呼其名諱,此刻,時利子撫弄著美須,信心滿滿,倒讓君卿歡安心不少。
沉默良久,風贏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原本還鬱結的眉頭也瞬間鬆了開來,恍然大悟道:「皇上,末將明白了,末將馬上就去。」
他那表情太過窩囊,風贏不由厲聲喝道:「嚎什麼嚎,說清楚,好多什麼?」
風贏大驚,忙上前一步,急言阻止道:「皇上不可,還是末將去吧。」
在皇宮裡習慣了別人的三叩九拜,到了邊塞之地,他卻並不喜歡他們動不動便如此大禮,非常時期,堅守崗位尤為重要,不拘小節反倒最好。
「自然是皇位了。」生在帝王家,他對皇位的野心越來越大,自然認為在君卿夜的眼中,皇位也是排在第一位的。
風贏落地之處離那個渾身是血之人很近,緩步走到那人跟前,隱隱可見其身體還在微微顫動著,似乎沒有死。將那人身體翻過來,只見他滿是血污的臉上還沾著些泥土,已是全無人樣。因劇痛,他又開始悶哼出聲,含含糊糊間,風贏終於聽清了他口中的話語,「我要……見……將軍,見……皇上,我有急報,急報……皇上……」
「無論皇上怎麼說,末將都不會答應的,皇上,請回吧。」本想著阻止不了,自己跟著也能放心點,可一聽君卿夜說要他守城不讓跟去,他再不能冷靜地面對這個決定了。
天,灰濛濛的一片,厚重的雲層肆虐無情地遮住了九天之外那一輪紅日,狂風卷著暴雨像無數條銀蛇,狠命地砸向大地。大雨瘋至,黑沉沉的天幕像是要崩塌下來,風追著雨、雨趕著風,霎時,整個天地似被浸泡了下去。
「東風自是我等無力左右,但王爺卻可以幫君卿夜送那東風一程。」
領頭一人騎著通體全黑的戰馬,一身銀盔亮甲,衝鋒在軍隊的最前面,英武的眉間是傲然挺立的自信,揮舞的長刀殺機盡露。
「那就再派幾個人過去看看,假若他們真的在那裡,該殺他們一個出其不意的應該是我軍。」君卿夜也厭倦了現在的戰鬥模式,一直追著打的狀態實在不讓他喜歡,若是真男人,就該來一場真正的較量,拼個你死我活。
「有何不敢,不過,皇上意欲何為?」風贏身經百戰,是無數次從死人堆里爬進爬出之人,又怎麼會在軍前膽怯?只是,他此番更加好奇君卿夜的計劃到底是什麼。
君卿夜凝眸望他,淡然解釋道:「這裏沒有佑親王,只有南嶺知州霍怡林。」
風贏乃大周第一神將,身經百戰,是以,他的話是有一定道理的。但令人想不到的是,君卿夜卻並不這樣認為,而是嚴令軍隊繼續前進。
「京中有事?」
「本王以前一直認為他最在意的除了皇位以外該是萱兒,可後來本王發現,原來他在意的其實是彎彎,可現在,無論是萱兒還是彎彎都已不在人世,現在的他,除了皇位,該是什麼也不會在意了。」突然提到了她,君卿歡的心驟然一痛,竟也有幾分嘆息之意。
「皇上,末將……」
行軍打仗,凡事必定謹慎,君卿歡身邊的那個軍師時利子更是不可小看
和圖書,若是他們在此,又怎麼會不知道他大軍逼近呢?是以,僅憑那些士兵看到他們時的模樣,他已迅速得出了這個結論。
所謂的撥亂反正,說起來頗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大周國如今是太平盛世,本無亂世之說,可佑親王君卿歡強詞奪理,暗喻這「亂」字並非亂世而是亂人。他在民間廣播謠言,稱其出生之日到處冒光及五色滿室。說先帝十分喜歡佑親王君卿歡,不喜當時的太子君卿夜。又稱先帝臨死前要傳位給君卿歡,是被太子一黨蠻橫阻止。並且說,現在的君卿歡持有先帝當年留下的傳位聖旨,而那聖旨之上所書之名,並非當今聖上君卿夜,而是他佑親王君卿歡。更暗指君卿夜當初即位匆匆,卻不敢將傳位聖旨公之於眾,便是心虛,而今他重獲傳位聖旨,便要順應天意,將君卿夜這等辱祖之徒趕出錦宮。
「你見到了叛軍?在什麼地方?」
「風贏,來了?」似問句,卻又相當肯定。
整整九日,他痴守在這裏,沒日沒夜瘋狂地找尋她的下落,他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的意識里只有一件事——找,不停地找,找到為止。可老天似乎跟他開了一個最大的玩笑,他找遍了山腳的每一處,卻始終不曾發現關於她的任何蛛絲馬跡,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就那樣莫名其妙地消失在了他的眼前。可他始終不願放棄,哪怕這冬日的雨水打在身上,如刀割一般的疼。
雨越下越大,帶著狂掃一切的霸氣,盡情地拍打著他的身體,那透骨的寒意一如他的眼神般冰冷,披散的長發和著雨水緊貼著他的後背,瀝瀝不停地流著水,像極了當初她的眼淚。
風贏急了,漲紅了臉,爭辯道:「皇上,末將可以。」
「皇上……」
狂風吹鼓著士兵頭頂的白翎,卷著迷眼的沙石拂過那一張張朝氣蓬勃的臉,冰冷而沉重的鎧甲包裹著他們年輕的身體,整齊劃一的步伐彷彿在宣示著他們是如何訓練有素。他們前行著,鋪天蓋地而來。
「是……是啊皇上,真的好……好多人。」小兵方才已被大軍所嚇,現在又懾于君卿夜的威嚴,連說話都變了聲,結結巴巴的,但也能讓人聽懂他在說些什麼。
「啊,皇上,這等小事何需勞煩風帥啊,還是末將下去吧,末將……」
一直跟在他的身後,風贏看盡他的狼狽,萬丈懸崖,生與死似乎早有定論,或者其實他早已明白一切,只是不願接受這個事實。手中的加急快報已被捏出了一團水,風贏卻始終不忍出聲阻止他瘋狂的行為。只是,如此急報,多拖一分,毀的便是天下,他又如何不焦急。
「他不在這裏,若是他在,定不會如此鬆懈,看看那些人驚訝的表情就知道了。」君卿夜是個冷靜的人,雖然很多時候他並不把君卿歡看做是對手,但對於這個弟弟的真正本事,他倒有幾分了解。
失落地抬腕,那粉色的傷痕依舊,太醫說儘力了,但他的右手仍舊變成了他身體的累贅。假若是她,一定能治好他的手吧?只是,若是她還在,又如何肯為他醫治?苦澀一笑,他望著那無力的右手自嘲而語:「或者,你留下這樣的手臂給我,便是想要徹底成為我的噩夢吧?你想時刻提醒我你曾經存在過,是嗎?」
一路勢如破竹,僅僅月余,飛鴻騎所創下的赫赫戰績已震驚了全國,連一直隱於幕後不出的君卿歡也有些沉不住氣了,「軍師,現在該怎麼辦?自南嶺而下,崇關、陽羅、密古、金州,我們損兵折將無數,再這麼下去,我軍還能撐得住么?」
搖動著那人的身體,已是回天無力,風贏下意識地眯起了眼,快速查看那人的身體。叛軍也是大周之人,自然沒什麼明顯的痕迹,但看這人傷及臟腑,不像是裝出來的。眸色沉沉,風贏望向不遠處的大漠黃沙,心中竟有了幾分不安。
君卿夜厲眸掃過這隊滿面黃沙的將士,從他們的臉上他讀懂了一切,人可以說謊,人的眼睛卻不會騙人,他們的眼裡除了他自己,還有太多的惶恐與不安,這一切絕不是來自於他自己,更多的是對未來無知的害怕。但若要他相信君卿歡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召集這麼龐大的軍隊,他也絕對不相信,更何況那個有著「死亡之路」之稱的梅塔麗沙漠,想要帶著大軍橫穿而過,根本不可能。是以,當自己無法相信任何人的時候,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親自出馬。
「是……是……要來了。」那人另一隻手顫抖地指向了沙漠的方向,眼中滿是驚駭,吐出最後幾個字后竟一命嗚呼了。
「是。」風贏重重點頭,面上可見興奮的紅暈。
風贏心中一痛,竟又有些不忍,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愛上不該愛的人是什麼樣的感覺,身為帝王,他可以擁有全天下的女子,卻唯獨不能用權力來強迫別人愛上他,這種痛苦、這種糾結,他一直深有體會。是以,當他看到君卿夜如此脆弱的一面,不禁也心中哀凄,但此時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們去做,他們輸不起!終於,他硬下心腸、冷了臉,「皇上,末將有事稟報。」
橫刀立馬,君卿夜仰望天際,冰冷的眸間是血一般的顏色。那滾滾黃沙間若隱若現的熟悉臉龐,讓他覺得熱血沸騰。追了這麼久,他終於等到了。嗜血的眸間隱隱跳躍著怒火,他興奮地大叫道:「風贏,給朕速速調出十萬兵馬,朕要他來得了,走不了。」
被風贏這麼一吼,朱泉終於收起懼意,老實道:「風帥,真的是好多人,依末將目測,最少有五十萬大軍,佑親王想要橫穿那梅塔麗沙漠吃掉我晉同關哪!」
「何處不妥?」行事最為謹慎的風贏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怎不讓君卿夜吃驚,如此一來,他竟然更想親自去瞧瞧那邊發生何事了。
話到這兒,其實也不用風贏說太多了,霍怡林心中已有了決hetubook.com.com定。正待開口再試風贏幾句,卻聽營外傳來一陣嘈雜之聲。霍怡林眼神一轉,叫了一個小兵進來一問,卻聽小兵道:「大人,那些聲音是飛鴻騎的將士們在磨刀。」
城樓上嗡嗡聲一片,士兵們指著那個人議論紛紛,卻沒有人打算下去看個究竟。正是兵荒馬亂的時候,突然跑來一個不知道是什麼人的人,是敵是友都分不清,又如何敢隨便弄進城來?
看著君卿夜如此淡定,風贏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十分清楚此時是進攻的最好時機,毫無防備的叛軍可謂是一擊即潰,可君卿夜偏偏沒有下令進攻,雖不能理解,但他相信君卿夜一定有著更深的考慮。
他金口已開,守城的將領自不敢怠慢,忙回復道:「回皇上,末將也不知城下是何人,方才只見他橫衝而來,而後便倒地不起,末將正要派人下去看個究竟。」
雨仍是狂暴,痛打在身的感覺又濕又冷,君卿夜似終於清醒一般,用慣有的口吻問:「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末將也不敢肯定,但末將以為,還是要先做準備,萬一真的是他們,我軍也不至於被打得措手不及。」雖然覺得可能是幻象,可那景象太真實,馬蹄間,還能看到飛揚起的塵土,如此真實的幻象,他又有些拿不定主意。
風贏倒也不急,又慢吞吞地開口道:「霍知州想必也是個明白人,皇上之所以按兵不動,是顧念舊情,想要給霍知州一個機會,假若你還是冥頑不化的話,就只能決一死戰了。」風贏直接把形勢擺在了他的面前,雖未點明結果,意思卻很明顯:頑抗到底,死路一條。
風贏凝眸沉聲,娓娓道:「末將還未行至梅塔麗沙漠邊上,遠遠便能看到大隊人馬疾行而來,只是末將總覺得這些看上去恍如幻境。」這種感覺風贏說不上來,卻有種強烈的直覺,但行軍打仗靠直覺是不行的,是以,他生出許多擔憂。
風贏不解,提出疑問,「皇上,為何如此決定?」
晉同關前,風贏急赤白臉地爭辯著,「皇上,若是你不肯帶末將出征,那你也別想離開這裏,末將就是拼了一條命,也會阻止皇上親上戰場。」
拗不過風贏,君卿夜只得作罷,眼看著風贏騎著雪白戰馬而去,他心中忽生感慨,有時候,做皇帝真不如做個將軍有意思。
初春的早晨一如往日的凄寒,守夜的士兵睜著矇矓的睡眼,等待著來接替自己的人。守了整整一夜,他們渾身都泛著冷,只想早點回去窩在被子里好好睡大覺。正值戰亂,只要接替之人未到,哪怕是眨眼的工夫,他們也是不敢懈怠的。
風贏未曾想到君卿夜有此一說,頓時吃了一驚,「皇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得了令,風贏很快安排了下去,這一次,那個守城將領自告奮勇地站了出來,說是要親自去探。風贏並未阻止,只囑咐了幾聲小心,便打開城門,放他領了一小隊人馬而去。
月華如雪,透過重重樹影,照在君卿夜略顯單薄的身影之上。他一襲長袍,修身玉立,竟是藉著月光望向院中某處久久不語。未曾想,在這樣極寒之地,仍能看到孤傲枝頭的清雅梅花,明明花期已過,竟還有一枝獨留。
「是。」
「皇上言重,末將的本分。」風贏並不懂他在謝自己什麼,但仍舊恭敬而答。
風贏面有難色,但還是如實告知,「末將派出去的探子回報,有人在梅塔麗沙漠一帶見過一名白衣女子,其音容酷似迷蝶。」
不得不說,君卿夜是喜歡戰爭的,那種勒馬敵前一聲令下,是何等的激昂興奮,萬軍齊發縱橫馳騁,又是何等的豪氣衝天。但他雖對戰爭有著狂熱的喜愛,卻更懂得戰爭的殘酷性,是以,登基以來,他雖行事冷漠,卻主張以仁治國、以和為本。重披戰甲策馬奔騰,興奮之情油然而生,君卿夜長纓在手,更感覺到了一份沉甸甸的責任在身上。
君卿歡不明就裡,當然懷疑。時利子卻只是眯眯一笑,自通道:「這便要借那東風的神力了。」
時利子見君卿歡十分配合,便問道:「王爺覺得,如今的君卿夜最在意的是什麼?」
許是時間倉促、人心虛浮,君卿歡的軍隊自南嶺一戰後,只要是遇上君卿夜所領的飛鴻騎便潰不成軍,主動歸降的半數,另有一些頑固分子死不歸順的,君卿夜毫不留情,談不攏便打,絕不手軟。
三日後,晉同關。
由於此次行動極其隱秘,君卿歡毫不知情。可就在軍隊即將到達目的地時,卻突降大雪,且來勢洶洶。風雪之中行軍困難,軍中一片哀怨,連風贏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找到君卿夜想要停止行軍,「皇上,末將以為此時風雪太過,強行行軍,只會令軍心渙散,不利於我軍士氣。」
南嶺地處邊疆,分為上南嶺、中南嶺和下南嶺三處,地廣人稀,難點不在於能否打敗君卿歡,而在於能否迅速找到他的所在。是以,出征后,君卿夜並未魯莽進兵,而是先派出幾支輕騎兵四處偵查,果然找到了君卿歡的確切位置。是夜,君卿夜帶領著飛鴻騎悄悄出發。
「風贏你去吧,問問清楚。」
飛奔而起,風贏提足運氣,順著城樓的高牆直上,最終立於君卿夜身前,表情凝重地說了一句:「死了。」
「什麼?」聞言,風贏也被嚇了一大跳,如鷹的雙眸閃電般朝著大漠深處炯炯眺望。
眾人聽朱泉所言,均面露懼色,唯有君卿夜神情鎮定地道:「想要橫穿梅塔麗沙漠,根本不可能。」
安頓好軍隊后,風贏來到君卿夜的大帳,想知道他的打算,君卿夜卻只是淡笑著問了一句:「朕想派你一人去叛軍大營,敢是不敢?」
君卿夜又好氣又好笑,「合著這十五萬兵馬在你眼中就是個零?朕這也叫單槍匹馬?」
那人聞言,緊閉的雙眼困難地睜開一條細縫,哆嗦著嘴,半晌才吐出兩個字,「叛軍。」
「那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