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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自從林琅另闢宮室居住,拓跋宏身邊便換成小太監隨侍,內監劉全趕忙應聲:「可不是嘛,做粉箋,還要勾花、裁邊、寫字,不光傷手,還傷眼呢。淑媛娘娘有孕,還如此操勞……」
「皇上,奴婢一時糊塗,求皇上不要趕奴婢出去……」羅冰玉膝行上前,想要抱住拓跋宏的腿哀求,卻被他抬靴撥開。謀害皇嗣,這樣的懲戒已經很輕了。
馮妙這時才從她身旁走出,手裡托著一隻彩盤,向座下的貴婦們福了福身,說道:「淑媛娘娘一向惦記著各位,無奈身子不好,一直不得空。今天請各位夫人們帶著子女前來,也是因為淑媛娘娘自從有身孕后,便特別喜歡小孩子,今天還專門準備了一點小玩意兒,給公子小姐們隨便拿著玩兒。」
拓跋瑤把整個臉都貼上去:「小侄子,我是你姑姑,等你出來,姑姑那些好玩兒的東西,都送給你玩。」馮妙看她一臉認真的樣子,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忍不住發笑:「公主不如早早選定駙馬,那些好玩兒的、好吃的,捨不得送出去,就索性留給自己的兒子好了。」
劉全還怔怔愣在原地,淑媛娘娘不是住長安殿嗎,送華音殿去做什麼,聽說華音殿里的娘子,很不受皇上待見呢。遠遠地聽見拓跋宏輕叱「快去」,他才一路小跑著去辦。
下夾竹桃粉的手法十分拙劣,幾乎是漏洞百出,馮妙的「三疑」說法一出口,便再沒人介面言語。李弄玉仍舊姿勢端正地跪在原地,似乎全然不為別人的善意有絲毫動容。
拓跋瑤一臉沮喪:「我興沖沖地去了,卻聽人說那位公子回家去了。直到前幾天,他才又出現了,我把那句話原封不動地拿來問他,聽見他在竹簾后只笑卻不說話。到我要他依約出來時,他卻說,要真正想出這句話的人前來,他才會履行諾言。」
眾人告退時,李弄玉從馮妙身邊走過,一句話也沒說,好像今天的事,與她根本毫無關係一般。馮妙知道李含真、李弄玉這對姐妹性情清冷,倒也並不在意。反倒是王琬經過她身側時,似乎滿臉替馮妙不值的樣子:「替別人解圍,倒給自己惹了一身麻煩,怎麼有些人連投桃報李都不懂?」
直到小太監離去,馮妙還在發愣,她越發看不懂少年天子的舉動和態度。長安殿小宴的事,她自作主張,不知道拓跋宏究竟怎麼想。轉念又想起,這次準備小宴上用的東西,請予星幫了不少忙,便叫忍冬去尚工局召予星過來,想把藥膏分她一半。
彩盤上放著一排梨木做成的小盒子,盒面上用漆料勾畫著各色圖案,顏色鮮明,很討小孩子喜歡。馮妙依次走過去,每一桌上的小孩子,不等她說話,便伸手來拿。
「哦?」拓跋宏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朕要是不同意你的話,就是不聖明了?」
馮妙抬眼看向她:「姐姐飽讀詩書,莫非不懂得『不可忘,不可不忘』的道理嗎?」戰國時有謀士和圖書勸諫信陵君,別人對我的恩惠,不可忘,我對別人的恩惠,卻不可不忘,如此才能長保安寧。看王琬臉色忽青忽白,馮妙點到即止,轉身離去。
「我知道皇兄為什麼事發愁,」拓跋瑤解決了自己的心頭大事,語氣輕鬆暢快,「皇兄從小仰慕漢家文化,想在大魏朝堂上,仿照南朝設立官職,鼓勵宗親貴族讀書習字。可是我那些叔叔伯伯們,早就習慣了騎馬拉弓,讓他們讀書,簡直比登天還難。」
長安殿里的事,第二天就傳進太皇太后耳朵里,她命羅冰玉在長安殿門前長跪三個時辰,向林琅賠罪,還專門挑了中午太陽最毒的時辰。據說罰跪之後,羅冰玉是被小太監用軟榻抬回去的。
拓跋瑤把那幾味藥材小心包好,雖然不解其中深意,她卻相信馮妙的才智:「我明天便去,看他還敢不敢得意,哼!」
「份例?」奉命前來的小太監,見馮妙尚無品級,說話也就隨便了些,「這玉霜膏是用柔然進貢的珍貴藥材製成的,可以除瘢去瘀,總共只有四瓶,前年賞了任城王府一瓶,今年太皇太后賞了內秘書令一瓶,還有一瓶由太醫署保管,只有宮中身份體面尊貴的人受了外傷時才能用。這可是庫房裡最後一瓶了。」
她第一次自稱「本宮」,話一出口,臉上就又紅又熱,趕忙藉著喝酒遮掩過去。
馮妙知道林琅應付不來這樣的連番提問,便站在她身側,替她答話:「這衣裳倒不是在平城買的,剛好長安殿里有手巧的宮女,會裁製南朝的漢人服飾。淑媛姐姐料想各位夫人也許會喜歡,也準備了幾樣給夫人們帶回去。」
林琅在一邊靜靜地聽著她們說話,到這時才幽幽嘆了口氣。馮妙坐到床榻邊,替她拉好被子:「林姐姐,哪裡不舒服?」
「他怎麼知道這話不是你想出來的?」馮妙被這神秘公子勾起了好奇。
六月初六,貞淑媛林琅在長安殿設宴,邀請平城內貴胄宗親的女眷,帶著家中年幼的子女,入宮赴宴。眼下林琅是宮中位分最高的嬪妃,又有身孕,雖然拓跋宏並未許她統理六宮的權力,可女眷們一來好奇,二來也想跟這位御前新寵多多親近,都紛紛盛裝赴宴。
「不過『清心明目』四個字,無論從哪個字讀起,意思都是一樣。他的回答,必須也要是同樣的一句話,而且不拘是方子也好、古曲也好、動作也好,總之不能直接說出來,要靠意會。」馮妙一點點解說下去,用手指撥動木几上的藥材,「倘若他答出來了,公主就把生地、遠志、當歸這三位葯指給他看,之後無論他做出什麼反應,公主都不要再說一句話,起身告辭。」
馮妙這才想起,拓跋宏已經有好幾天沒來長安殿了。
等任城王走遠,拓跋宏才站在原地自言自語:「做粉箋用的白粉,是不是很傷手?」
「給華音殿送一瓶玉霜膏,再叫太醫署備一盒補養明目的丸藥,和-圖-書也送去。」拓跋宏吩咐了,抬腳便走。
拓跋澄原本對這些東西不屑一顧,可他一大把年紀才得了這個兒子,府里的老太妃和性格彪悍的王妃,又把小世子當掌上明珠一般,他被纏得沒法子,才向拓跋宏開口。
馮妙低垂眼帘應聲,她猜得透拓跋宏此刻所想,不管是太皇太后,還是其他什麼人,把她放在這兒嘗葯,對待林琅時便不得不多考慮一些了。
拓跋宏好幾次在早朝時看見,一向最不喜歡漢人那套「花花腸子」的任城王叔,也悄悄在腰間系了塊雙魚玉佩。借故跟他攀談,才知道了原委。
拓跋瑤眨著眼睛聽著,似懂非懂。
身後站著的鶯鶯燕燕中間,傳出輕微的嘲笑聲。宮中各殿都設有嘗葯太監,一向由最低等的太監或是犯了錯的宮女擔任,皇上是在不動聲色地折辱她。
馮妙理一理散亂的鬢髮,忽然想起拓跋瑤說起過的在雲泉寺待客的人,便問:「上次公主把那個人從竹簾后請出來了沒有?」
拓跋宏手指一下一下地敲著床榻邊的鑲金雕花,看著馮妙。每次她妙語連珠時,身上都像籠著一層淡淡的光華,不像林琅那樣一味柔婉順從。羅冰玉的栽贓,他從來沒有相信過半句,因為他相信拓跋勰的眼光,李弄玉這樣一個清冷自負的女子,必定不屑於做那種見不得人的事情。
太皇太後向來提倡鮮卑貴族學習漢家文化,宗親貴胄家的孩子,定期都要去知學里聽講學。只不過,這些王爺王妃們並不重視,因此真正學得好的並不多。
又過了十來天,出遊或者巡獵的拓跋宗親身上,便悄無聲息地多出了一兩件樣式新穎的配飾。從皇親國戚到文武群臣,開始互相打聽著,派家人去採買類似的物件來。帶有漢人特色的衣著服飾,在平城流行起來。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一聲,對馮妙說:「很好,你對這些陰毒手法很熟悉是不是?從今天起,你每天到長安殿來,替林琅嘗葯,直到林琅腹中的孩子順利出生。」他一字一字地說:「朕很看重這個孩子,不準出任何差錯。」
馮妙拿起牛角小梳,把林琅的烏黑長發打散,分在肩頭兩側梳理,卻並不盤成貴婦中常見的雙環高髻。她用一串細小圓潤的玉珠裹在發間,把頭髮一束一束地梳進來,結在腦後。
走到熾熱耀眼的日光下,馮妙才停住腳步,她依稀覺出自己變了,對心懷惡意的人,便應該給她們一點教訓。她說不出這變化是好是壞,就好像再怎麼忐忑不安,她還是頭戴點翠金簪,出了甘織宮。
她向身後招手,便有宮女把錦緞包裹著的飾物,送到各位貴婦手上,其實無非是些裝飾點綴的小物件,籠紗、花鈿等,但都帶著明顯的南朝飄逸風姿。每一份東西里,還特別加上了一兩件給男子使用的飾物,香囊、劍穗,或者馬鞭、墜子等。這些貴婦們自己看了喜歡,便也會把這些東西給自己的夫君帶上,和圖書費盡周折,便是為了這個目的。
「他說,我一進門便迫不及待,說這話時聲調抑揚頓挫,字音都咬得很重,顯然是從別人那裡聽來了這句話,頓時覺得茅塞頓開,轉述時一個字都不敢改動。」拓跋瑤一時怒一時笑,萬分惋惜,「所以,這次你要幫我想一個問題,我難倒他,他就不得不出來了。我倒要看看,這究竟是個什麼人物。」
拓跋瑤心思單純,想到的問題便也簡單。馮妙卻從這隻言片語里,聽出了朝堂上的驚濤駭浪。拓跋宏有手握乾坤、君臨天下的雄心,要鞏固皇權,就必須一點點削弱宗室親王手裡的權力。可是這件事,急是急不來的。
馮妙用手指卷著鬢邊垂下的髮絲:「公主再去時,等他送上茶來,便把這幾味藥材給他。這服方子有個名字,叫作『清心明目』。公主贊他的茶好,他礙於面子,也得想出點什麼來,回敬公主才行。」
天底下做母親的,一顆心都放在兒女身上。眼見孩子玩得高興,剛才那點因為林琅來遲的不快早就煙消雲散了,紛紛向林琅打聽,鬢髮要如何梳理、皮膚要怎麼保養、衣裙又是在哪裡買的。
任城王拓跋澄的夫人,平日本就性格爽利,越想越氣,就要叫來侍女起身離席。恰在此時,殿門打開,一對侍女在前引路,林琅從殿外緩緩步入。
「林姐姐,我有個主意,」馮妙語笑宴宴,雙眼一片清明真摯,「不過得借你的名義,你肯不肯呢?」
見慣了短衣束腰窄裙的鮮卑貴婦們,都屏住了呼吸看著她身上的衣裝,丹碧色紗紋雙裙,配廣袖絲紋上裳,衣袂寬大飄飛,隨著她的步子緩緩輕搖。裙裳之外,罩了一件刺繡鸞紋拖地長衣。三尺多長的拖尾上,金線綉成的飛鸞圖案熠熠生光,在地面上舒展得極盡華貴。
馮妙擦去她臉上的黏漿,幫她勻面、上妝,指尖挑起一片花鈿,貼在她額前,仔細整理好,才把銀背鎦金雙燕鏡捧到她面前:「姐姐現在不用怕了,外面的宗親貴婦,見了姐姐的樣子,只怕驚訝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來的都是身份尊貴的夫人,有好幾位還是皇上的長輩,不出去迎接,實在太失禮了……」林琅坐立不安,幾次要出去,都被馮妙硬生生按住,最後乾脆用豆粉混合水草搗成的黏漿,敷住了她的臉,讓她想出去也不能。
眼看效果達到,馮妙便借口林琅需要休息,替她告辭離席,請夫人們品嘗了帶有南朝特色的菜肴后再離去。
隔著輕薄紗衣,已經可以看見林琅的小腹微微隆起,拓跋瑤把手放在上面,眨著一雙大眼睛問:「這裏面真的有我小侄子嗎?」
一句玩笑話,倒讓拓跋瑤滿臉緋紅,追著馮妙打。馮妙笑著討饒,繞著蟠龍金柱躲閃,沒幾下兩人就鬧成一團。
「沒有,我很好,」林琅的目光,流連在馮妙姣好的五官上,「我只是聽到你們說話,想起皇上最近憂心的事情,如果能有六公主和*圖*書和你這樣的靈巧心思,可以在小處幫幫皇上,就好了。」
馮妙特意安排林琅繞了一段遠路,從長安殿正門進入,就是為了讓她在長長的通道上,把這件罩衣的精美貴氣,全部展現出來。她的肚子已經很明顯,可是並沒有破壞衣飾的和諧,反倒讓她整個人都生出一種端莊素雅。
「動機不明,是第三疑。倘若林姐姐滑胎失子,對她並無實際的好處,沒有好處的事情,誰會拼了性命去做呢?」
不準打擾的口諭,對拓跋瑤毫無效果,有時清早、有時傍晚,拓跋瑤總會到長安殿來。當初馮妙用來吸引她的那一手小把戲,現在被拓跋瑤玩得十分熟練,時不時拿來逗林琅開心。每次拓跋瑤來時,長安殿內總是笑聲不斷。
這位公子能從細微之處入眼,看穿拓跋瑤的心思,倒也不是只會空談的紈絝膏粱。馮妙略想了想,忽然抿嘴笑著,走進小膳房去抓了幾味葯出來,擺在紫檀木几上:生地、遠志、石菖蒲、川連、當歸、甘菊、麥冬、甘草、甘枸杞。
馮妙笑意狡黠,雙眼彎彎如月:「公主只管試試就是,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這三味葯怕會說中他的心事。公主此時走了,便輪到他四處打聽公主的去向了。」
「羅冰玉,」拓跋宏轉向她,目光凌厲,語氣不容絲毫質疑,「看來你不大記得清自己的身份了,需要朕提醒你一下,你今天就遷出攬秀殿,到永巷辟小室居住。」
小孩子本就喜歡新鮮玩意兒,看見灑金平紋箋做得十分精美,都拿在手裡看。又發現上面的字句似乎認得,一個個都跟著思索起來,拿著紙箋互相考問。答對的得意揚揚,答不出的便去自己的梨木盒裡翻找,一定要找出一個最難的,把別人問倒才罷。
額前、兩鬢,她都各留出一些垂下的髮絲,向兩邊延伸開去。蘸一點桂花頭油,她用一支銀釵配合著牛角小梳,把林琅的鬢髮整理貼合,南朝女子中流行的緩鬢,配上林琅小巧精緻的面容,越發顯得溫婉如水。
「這又不是什麼難事,」拓跋宏一口答應,「讓世子下次去知學里聽講時,自己挑選就是。」
「效果不佳,是第二疑。夾竹桃粉的藥效,在不同的人身上,會各不相同。有人或許會滑胎,有人卻只是嘔吐、無力,遠不如麝香、紅花藥效強烈。」
任城王拓跋澄還愁眉苦臉地問拓跋宏,能不能從知學里請個精通漢文的夫子到府上。他府上的小世子,自從得了那套小箋,喜歡得幾乎茶飯不思,把梨木小盒裡的三十六張都記得爛熟,便纏著拓跋澄想要更多。
梨木盒子裏面,放著一小摞紙箋,邊角都仔細裁剪打磨過,不會傷了小孩子的手。紙箋上,有的寫著字謎,有的寫著一兩句詩詞典籍。馮妙特別動了點心思,將字謎的謎面寫在一面上,謎底寫在另外一面上。詩詞典籍句子也是一樣,上下半句各分在紙箋兩面。
「林姐姐,我是幫你呀,」馮妙有些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自然地轉開視線,又抬起頭半是玩笑地說,「要請姐姐做一回禍國妖妃,先跟皇上要一大筆銀子來。」
除太皇太后按制垂簾聽政外,後宮干預政事,向來是大忌。馮妙也不說破,只對林琅笑著說:「皇上喜歡漢家文化,這是好事,可是得讓宗親王爺們也感覺到這東西的好。書本上的東西,畢竟虛無縹緲,得看得見、摸得著的才行。」
忍冬匆匆去了,回來時神色便有些古怪,吞吞吐吐地說,予星姑娘今天事忙,不能過來。
林琅原本就生得極美,五官玲瓏纖巧,眉眼間帶著幾分愁緒。這套南人漢家的衣裝,穿在她身上,別有一種欲說還休的美感。鮮卑貴婦們看得目瞪口呆,直到林琅落座,才回過神來。
「要我做什麼,只管說就是。」林琅帶著一貫的溫柔笑意,「謝謝你肯幫皇上。」
「皇上天縱之才,必定聖明。」馮妙不卑不亢地作答,「如果夾竹桃粉是李弄玉放的,那麼至少有三處疑點。」
馮妙按照拓跋宏的意思,每天到長安殿,飲食湯藥都要經過她先嘗一遍,才能送給林琅服用。她原本對崔姑姑選來的兩名老宮人不大放心,暗中留意觀察,卻發現她們盡心儘力,方子、食材都精挑細選,並沒有不妥當的地方。
馮妙把林琅阻攔在後殿,只讓長安殿的侍女寧兒到殿前迎客,無論是誰問起,都說淑媛娘娘早先身子不適,這會兒還在梳妝。
馮妙向林琅點頭輕笑,示意她不必緊張。今天她是宴會的主人,照例應當由她先飲第一杯酒。林琅端起素瓷小盞,搖搖向各位宗親貴婦舉起:「本宮來遲了,先道個不是。今天請的都是宗室至親,請隨意盡興。」
她聲音清脆如黃鶯出谷,朗朗而談:「時機不利,是第一疑。眾目睽睽之下,用粉末投毒,最容易被人發現,倘若果真有歹心,為何不通過飲食、熏香、日常用具,慢慢謀划?」
林琅被她說中心底隱秘,眼眶情不自禁有些泛紅,這孩子的確是她的侄子,只不過……
太皇太后又命崔姑姑選了兩名最擅長葯膳調養的老宮人,照顧林琅的飲食,同時又通傳各宮各殿,林琅養胎期間,不得隨意打擾。
長安殿前殿,已經有小孩子開始哭鬧,貴婦們也等得不耐煩,彼此議論著林琅恃寵而驕,不把她們放在眼裡。
「為什麼?」拓跋瑤聽得滿頭霧水,這樣她豈不是仍然輸了?
「不行,你敢冒犯本公主,本公主要罰你,」拓跋瑤故意板著臉,「就罰你替本公主想一個最刁鑽難答的問題。」
接到送來的東西,馮妙張了張嘴,謝恩的話好不容易才說出來,又問了一句:「這是宮中份例的賞賜嗎?」
這場再普通不過的小宴,成了平城貴婦中津津樂道的話題。沒能赴宴的人,便只能聽著她們一遍遍講述林琅如何美得不能直視,再艷羡地看著她們手裡樣式精巧的小玩意兒。
拓跋瑤湊過去看,除了枸杞在湯里見過,別的一樣也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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