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冊
第二十章

「什麼?」馮妙氣得直想在拓跋瑤額頭上重重戳一下,那天原本是隨手寫的,字句頗有些曖昧。她的字體,又是專門練習過的簪花楷,在平城,會寫的人也不多。要是被人發現以宮嬪之身,跟人傳遞這樣的信箋,定個穢亂宮闈的重罪,也不為過。
奉儀殿中仍舊熏著裊裊檀香,太皇太后正拿著銀剪,修理兩盆石榴。六七月間,正是石榴開花的季節,一朵朵嫣紅花朵,點綴在翠綠枝葉間。石榴象徵多子,在後宮中是最受歡迎的花草之一。
「從『靜』字開始,按順序向後讀,讀七個字,再跳回四個字繼續,再讀七個字,跳回三個字,順次下來,便能連成一首詩。」馮妙已經覺得有些有氣無力,在拓跋瑤眼裡,恐怕沒有什麼事是值得擔心的。
郭泉海一走,剛剛還拿著柳枝的小宮女,立刻上來幫馮妙把予星扶進屋去,又急急忙忙地去打水。她也只是尚工局的小宮女而已,平日就跟予星吃住在一起,郭公公吩咐的事,她不敢不照做,心裏卻萬分不忍。
「靜思伊久阻歸期,久阻歸期憶別離;憶別離時聞漏轉,時聞漏轉靜思伊。」拓跋瑤一字字讀下來,又是拊掌大笑,「原來是這樣,的確不能算他輸。」
「他說,」拓跋瑤理著胸口繼續,「把這東西,給那個想出問題的人看了,自然會明白。」她滿臉無奈:「你說,他怎麼就又猜出,這問題不是我想的呢?」
到清晨時分,空氣里才有了幾分涼意,馮妙剛剛睡實,殿外便一片吵嚷聲。馮妙揉著發漲的額頭起來,華音殿就是這點不好,剛好處在宮中一條要道旁邊,宮嬪去拜見太皇太后、皇上,或是彼此互相走動,總要路過這裏。
原本只是送些藥膏,讓予星留著以後用,這下倒是全敷在了她臉上。馮妙記著林琅下午還要喝一次葯,不敢久留,匆匆回去。
這聲音馮妙萬分熟悉,抬眼一看,正是郭泉海。當初不慎讓馮妙逃脫了,過後再去查訪時,馮妙已經變成了待選的馮娘子。再次見面,彼此心知肚明,卻不好說出來。
「對鄭美人來說,自然是好事,可對盧令儀來說,卻是天大的羞辱。」忍冬捂著嘴偷笑,「宮中妃嬪侍寢之後,按制要向皇后問安,如今宮中皇后未立,鄭美人便早起去向太皇太后問安。誰知道盧令儀等在路上,專程要羞辱她。」
馮妙走到盧清然面前,屈身福了一福:「令儀姐姐安好,現在天色尚早,姐姐們在這裏大聲喧嘩,若是吵了林淑媛姐姐養胎,恐怕就不好了。」
盼兒走出來,正要把剛才的動作再重複一遍,奉儀殿的徐公公已經趕著過來:「太皇太後知道今天鄭娘娘要去問安,命老奴來帶路,順便請各位娘娘、娘子都過去。」
拓跋瑤噘著嘴,滿臉委屈:「不是我不想還你,是……是我第一次去時,太過激動,把那張紙箋掉在了雲泉寺里。那個m.hetubook.com.com竹簾公子說,只有你親自去取,他才肯還給你。」
「不關她的事,」予星嗓音乾澀,說話都很費力,「她也是奉命辦事。」
馮妙沉吟半晌,還是把甘織宮那晚發生的事,告訴了予星,只不過隱去了聽到的內容:「我現在沒有位分,不能隨意要人過去,林姐姐那裡也不方便。你暫且忍一忍,也機靈著點兒,要是情形不好,你便說淑媛娘娘要你縫製衣裳,保住性命要緊。」
忍冬強忍著笑回話:「說來真是有意思,難怪昨晚的春恩車那麼晚。皇上原本召了頌元殿的盧令儀侍寢,晚膳之後,皇上在宮中散步,聽見錦繡殿的鄭娘子彈琴唱歌,曲調婉麗動人,便改了主意,召幸了鄭娘子,今早已經加封成從六品鄭美人了。」
馮妙把東西藏在身後,笑吟吟地說:「你先把上次從我這裏拿走的紙箋還我,我就告訴你。」
這種成色的墜子,不是普通宮女戴得起的,前幾天予星到長安殿幫忙,準備小宴要用的東西,林琅便賞了她一對這樣的墜子。馮妙推門繞到那宮女身前一看,果然是予星,額頭上已經曬得脫了一層皮。
鄭柔嘉眼中的淚直打轉,盧清然的確位分在她之上,叫她行禮也是理所應當。可是盧清然正因為昨晚的事生氣,不管她怎麼做,都只挑剔她行得不周全,一大早已經叫她重複了十幾次。
馮妙和鄭柔嘉答應了,叫宮女把石榴用綢布小心蓋住,捧回去。太皇太后賞賜的東西,馮妙不敢耽擱,直接送去了長安殿。
「馮妹妹倒真是關心林淑媛,比自己的事還上心呢。」盧清然頭上戴一支鎦金點翠掐絲蝴蝶頭簪,蝶翅隨著話語簌簌抖動,「不過馮妹妹恐怕是聽錯了,我們並沒有喧嘩吵鬧,我是在教導鄭妹妹。鄭妹妹來得晚,沒怎麼學過規矩,我教教她如何行禮,免得等會兒在太皇太後面前出錯。」
「這是在做什麼?」馮妙擔心予星,對那宮女說話難免嚴厲了些。那小宮女有些畏畏縮縮地不知所措:「罰跪……罰跪的時間還沒到。」
被他這麼一說,再好的脾氣也免不了怒意上涌,馮妙畢竟年輕,聽見一個太監譏諷自己不得皇上喜愛,禁不住又窘又氣,當場就要發作。可轉念想想,這件事道理都在郭泉海一邊,鬧起來恐怕面上不好看。
馮妙斜倚在軟墊上,透過冰紋青幔看著窗外,丁零聲一下下撥著她的心弦,那些夜夜奢望、等待君王眷顧的女子,該是什麼心情?幸好她並沒有這樣不切實際的願望……
她對呆立在一邊的小宮女說:「上次予星姑娘縫製的衣裳很好,林淑媛的月份日漸大了,想叫予星再縫幾件寬鬆涼快的來穿著。等你們罰完了,我再把林淑媛想要的款式仔細告訴她。你去搬個春凳來給我,一炷香時間而已,我就在這裏看著。」
范陽盧氏與滎陽鄭氏和圖書本就不和,如今爭端倒是鬧到後宮里來了。後宮恩寵向來跟前朝勢力息息相關,如果兩家都想踩過對方頭頂,那便要千方百計爭得皇帝的支持和信任,皇上的召幸,看似臨時起意,其中卻暗含深意……手裡的書「嗒」一聲掉在裙裾上,馮妙暗自一驚,怎麼想了這麼遠。
盧清然臉色微微有些不好,鄭柔嘉這副委屈樣子,若是到太皇太後面前哭訴,可怎麼好。
馮妙試探著看向林琅,輕輕搖頭:「被人發現,總歸是不好。再說皇上讓我在這裏嘗葯,我怎能擅自離開?」
馮妙拿著桃木鐲看看,把那十四個字念了幾遍,忽然笑道:「這次的確不能算他輸了,他是提筆寫了,可卻並沒直接寫出來,這倒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晒傷的地方一沾水,予星疼得齜牙咧嘴。馮妙又問:「你是為什麼事惹上郭公公了?」
跪著的宮女背上已經全被汗水濕透了,雙臂上舉、衣袖滑下,露出的一段胳膊上,全是一道道細小的抽痕。跪得久了,雙手雙腿都控制不住地微微發抖,耳垂上一對翠玉墜子跟著左右晃動。
拿樹枝的小宮女,看見馮妙穿著不俗,一時遲疑著沒敢說話。馮妙顧不上她,快步走到予星身邊,用帕子輕擦她的臉。予星身子一軟,便靠倒在馮妙身上。
拓跋瑤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早就口乾舌燥,抓過茶杯猛灌了一大口。林琅和馮妙都聽得好笑,催促她快說,非要在這時候喝什麼水。
「沒有什麼樣式,其實林姐姐那裡不缺衣裳,」馮妙蘸著涼水在她額頭上輕拍,「不過既然這麼說了,你就挑拿手的樣子,裁幾件寬鬆涼快的,改天送到長安殿去吧。」
馮妙把予星扶到樹蔭下,想起宮中隨意責打宮女的事,便心生厭惡,轉頭又對那小宮女說:「犯了什麼錯,都該好好地教導,哪能動不動就這樣罰跪?」
伸手拿起書冊,拂去上面的灰塵,一陣尖亢的辱罵聲,從殿外傳來:「……鄭柔嘉,你算什麼東西?要不是鄭映芙瘋魔了,哪能輪到你入宮。你母親還是別人買來送給你父親做妾的,現如今,你倒是把這本事學了個十成十……」
盧清然冷笑一聲:「我倒忘了,馮妹妹那幾天病著,好像也沒怎麼學這些禮儀。讓盼兒也給馮妹妹演示一遍,也不知道沒有品級的娘子,和從六品美人的禮,到底一樣不一樣,我都有些記不得了。」
「好姐姐,好嫂嫂,好姑母總行了吧,」拓跋瑤抱住馮妙的胳膊,「要不你就跟我去一趟,把紙箋要回來,我們還能把那個人從竹簾后請出來呢。」
她擺正身形,向著盧清然走了兩步,然後一個大禮行下去,口中說著:「嬪妾錦繡殿鄭氏,拜見令儀娘娘。」禮行下去,人卻並不起身,等著盧清然懶懶地說了一聲「起吧」,盼兒才站直身子:「謝令儀娘娘。」
「忍冬,外面是怎麼回事?」馮妙自己和_圖_書拿著桃木小梳子梳頭,手腕上套著一隻瑩白的玉鐲,隨著手上動作滑動,這一陣子好像又瘦了不少。
「馮娘子有所不知,太皇太后要處理政事,內宮事務便一向由太妃娘娘統理,」郭泉海倒也不著急,慢條斯理,寸步不讓,「這些宮女最愛偷懶耍滑,這一次是弄壞了太妃娘娘的東西,下一次說不定就敢在太皇太后的物件上粗手粗腳。太妃娘娘心善,可也不能由著她們胡來,沒由得敗壞了太妃娘娘的名聲。」
「這兩盆石榴是哀家親手種的,」太皇太后指著其中一盆,「妙兒,聽說你最近常去照顧林琅那孩子,就把這盆帶給她,討個好口彩。」她又看著另外一盆說道:「鄭柔嘉,今天是你來給哀家問安的日子,這盆就給你,帶回去好好養著,若是結了石榴果,也分給大家嘗嘗。」
傳晚膳時,拓跋瑤不請自來,大咧咧地加了一副碗筷,也不管那些湯水菜肴,都是專門給林琅進補的,挑自己喜歡的吃了不少。
「那上面寫的什麼,你還記得嗎?」馮妙又問,心裏卻不抱任何希望。
快到晌午,明晃晃的太陽曬得周圍一切都像浮著一層白霧。馮妙走到永巷附近,正茫然找不到哪裡是尚工局宮女的住處,某處小門后,傳來「啪」的一聲響,隔不久,又是「啪」的一聲。
她循著聲音走過去,天氣悶熱,幾處宮門都半掩著。馮妙向門內看去,身穿宮女服飾的人,正跪在曬得滾燙的青石地面上,雙手平托著一件衣裳,高舉過頭。她身後站著另外一名宮女,手裡舉著一段新折下來的樹枝,只要那跪著的人身子一歪,或是手臂略微鬆懈,便在她胳膊上抽打一下。
拓跋瑤看看林琅,笑呵呵地對馮妙說:「淑媛嫂嫂可以派宮人出宮採買,有淑媛嫂嫂的諭令,再加上我的令牌,出入一趟、快去快回,是沒有問題的。」
太皇太后的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又拿起銀剪,左右比了比:「若是光開花、不結果,那便是多餘的枝杈,不如趁早剪了去。」說著,把一朵斜斜長出來的、開得正好的花剪了下來,丟在一邊。銀剪髮出「嚓」的聲響,人人都暗自心驚,低頭思量太皇太后的話。
她轉頭對身邊的侍女說:「盼兒,你再做一遍,給鄭妹妹看看。」
「這是好事,卻為何要吵鬧?」馮妙對著鏡子發問。
尚工局的確是內六局中最忙的,馮妙當初是真心為予星打算,尚工局負責替宮內嬪妃縫製、織補、營造,很多宮女都不願去。不過眼下雖然辛苦些,等予星到了年紀想出宮,憑藉宮中的手藝,養活自己至少沒有問題。就算不想出宮,她也可以在宮內逐級晉陞,慢慢成為有品級的宮女。
她起身穿衣,走到華音殿門口。鄭柔嘉正在嚶嚶哭泣,滿臉的妝粉都花了,衣襟上也有幾處污損。
那石榴花開得極好,林琅看了喜歡,叫人放在殿內向陽和*圖*書的地方,然後拉過馮妙的手,小聲說:「皇上剛才來過,叫人去告訴馮大公子後日一同出門,到時候我便叫你幫忙買些東西回來,你跟六公主一道出去。皇上不到酉時不會回來,你只要趕在那前面就行了。」
「繼續給我看好了,還差一炷香時間,要是再中間停下,這半個時辰,就從頭算起。」郭泉海對著縮在旁邊的小宮女一指,叫她們繼續,轉頭又對馮妙說,「這裡是下等宮人們的住所,馮娘子是要服侍皇上的人,還是早些請回吧,免得沾染了俗氣,皇上更加不喜歡了。」
「皇帝一直年輕,宮裡有多少年沒有皇子、公主出生了,」太皇太後放下剪刀,輕抿了一口崔姑姑送上來的茶,「現如今,宮裡又進了你們這些年輕人,總算熱鬧起來了。哀家盼著你們和睦相處,多為皇上開枝散葉呢。」
那小宮女帶著些驚惶看著馮妙,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連行禮問安都忘了。這時,從陰涼的殿內,又走出一人來,先向馮妙屈身,道了一聲「馮娘子安好」,這才陰惻惻地說:「弄壞了太妃娘娘最喜愛的衣裳,這是大不敬的罪過,罰跪半個時辰,原本就是有定例的。」
馮妙有些看不過眼,抬手橫空一攔:「鄭姐姐還要去奉儀殿問安,令儀姐姐要教導禮儀,大可以選別的時間。」
沒等馮妙說話,拓跋瑤就雙手一拍:「好!就這樣定了!」說完,她還不知愁地問:「這十四個字,究竟是什麼意思?」
「淑媛娘娘想縫什麼樣式的衣裳?」予星一進屋就問,她記得林琅長得好、性子也柔和,知道有孕的人,在熱天尤其辛苦,想早點幫她把新衣縫製出來。
忍冬在殿外聽見她叫,以為她有什麼吩咐,匆匆進來,見她只是問這個,笑著說:「那是春恩車上的金鈴,看這時辰,想必是去侍寢的娘娘剛從崇光宮返回。」說著,自己也覺得有些疑惑:「怎麼今天這樣晚?」
「由她們去,跟咱們可沒有半點關係。」馮妙把頭髮細細梳好,拿本書來看著,想等到她們吵鬧夠了,再出門去長安殿。
拓跋瑤從身上摸出一隻桃木小鐲,遞給馮妙。木質上刷了一層桐油,帶著天然的木質芳香,清淡宜人,依稀可以想見,寬衣博帶的男子,在竹簾之後,把清亮的茶湯注入小盞時的專註神情。木鐲內側寫著十四個字,連成一個首尾相接的圓環:期、憶、別、離、時、聞、漏、轉、靜、思、伊、久、阻、歸。
馮妙皺眉,盧清然這幾句話,未免太過分了,且不說她們同是宮嬪,輪流侍奉皇上,原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就算真有過錯,這樣辱罵對方的生母,也實在不像樣子。
「原來郭公公是替太妃娘娘做事的,」馮妙現在倒是不必怕他了,他必定不敢明目張胆對一個待選娘子怎樣,「可是太妃娘娘一向仁慈,郭公公這樣嚴苛,不怕讓人誤會太妃娘娘嗎?」
「我哪和-圖-書能隨意出宮?」馮妙嘆氣,「再說,尋常人輕易不會請動這個人的,他故弄玄虛、自造聲勢,是為了把滿腹才華待價而沽,目的並不在我們身上。」說完,也有些奇怪,名門士族子弟把門楣身份看得最重,所以南遷以後,便不大願意到北方為官。這位竹簾公子千里迢迢到平城來,又是為何?
馮妙不過是借林琅的名義嚇唬他們,至少叫他們不敢使陰勁兒折磨予星。可郭泉海聽見這話,神色卻變得很不自然,眼睛盯著馮妙死死看了一陣,才說:「既然是淑媛娘娘有吩咐,今天就暫且算了,下次再給太妃娘娘縫製,可要上心著點兒。」
予星把雙手都放進冷水裡:「內六局一向待人嚴苛,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過這一次,這個老太監偶然知道了我跟你交好,就開始找我的碴兒。就說今天這件衣服吧,說是太妃娘娘要綉個吉祥的樣子上去,可是衣服提早用酸水泡過了,才一走針,就破成一條一條的,根本沒辦法補了。」
即便如此,什麼事會忙得連出來一趟都不能?馮妙心裏疑惑,她曾經私下請姚福全關照過,尚工局裡的人不會刻意為難予星。看過林琅,馮妙便提早從長安殿出來,想繞道尚工局去看看。
她把忍冬叫進來問:「那是什麼聲音?」
馮妙扶了鄭柔嘉一把,說道:「這副樣子去拜見太皇太后恐怕不妥當,我和姐姐身形差不多,不如姐姐到我這裏,先換身衣裳吧。」鄭柔嘉抹著眼睛答應了,盧清然這才甩著帕子走開。
晚膳過半,拓跋瑤才對馮妙說起,她剛剛從雲泉寺回來:「我照你說的,把那些藥材給他看了,他看后還是什麼也沒說,只給了我一隻桃木鐲子,上面古古怪怪地寫著十幾個字,連成一個圓圈。我看不懂是什麼意思,只記得你說,他要是寫出來便算輸了,當場就說他輸了,誰知道……」
夜裡蟬鳴陣陣,馮妙想著紙箋的事,越發睡不著。她被擾得心煩意亂,下定決心,只要拿回紙箋,就再不跟竹簾公子有任何瓜葛。窗外傳來細碎卻清脆的丁零聲響,在寂靜夜裡,由遠及近,再慢慢遠去。
「是!」那叫盼兒的侍女走到兩人中間,對鄭柔嘉說,「鄭娘娘,您看好了,奴婢再給您演示一遍,今後見了我家令儀娘娘,要這樣行禮問安。」
「你若想去,過幾天倒是有個機會,」林琅開口,「皇上最近經常跟馮家大公子一道出去,說是去平城內的茶樓里聽曲。等過幾天,皇上再傳馮家大公子時,我悄悄告訴你,你便拿著我的手諭,跟六公主一起出去。」
「鄭娘娘,請您學著奴婢再做一次。」盼兒對鄭柔嘉說話時也毫無敬意。
這一下馮妙倒是無話可說,內六局事務的確一向由高太妃管理,就算是正經妃嬪,也無權過問。
拓跋瑤把一雙大眼睛轉來轉去,盯著桃木鐲翻來覆去地看了又看:「寫什麼了,我怎麼一點也讀不懂?」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