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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躍站穩加上翻騰，后翻、前翻交錯進行。翻騰是體操的技巧動作，毽子小翻、后軟翻、團身翻、后直……這些都是技巧啦啦隊的亮點！四組寶萊塢旋轉在前面準備好，這是一個重點分主體，你們要為後面搭人牆做遮擋吸引裁判還有觀眾的注意力，注意安全堅決不允許出錯！」
啦啦隊這項競賽是在20世紀后才由美國傳入中國，與歷經了一百多年發展的美國啦啦隊相比，中國啦啦隊還有許多不完善的地方。
蕭林疏的話像是給在茂密叢林里迷失方向的啦啦隊，指出一條隱秘的小徑。
她這麼想著，掏出手機找到蕭林疏的號碼，鄭重地發了一條簡訊過去。
「晚安 ！」
開學以後，緊張的訓練生活又開始有條不紊地繼續進行。
時杳杳「撲哧」一下笑了出來，女生們也跟著哄堂大笑，江旭臉更紅了，張衍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
自她懂事起，父親就沒有見她哭過，她腦海里閃過剛才父親手足無措，干坐在一邊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又破涕為笑。
時杳杳好像明白了什麼，卻沒有頭緒，一臉殷切地望著他，等他繼續說下去。
「看一下，我接下來放的是往屆的全明星比賽錄像。」
簡單地概述這個炫技動作：男生將女生托舉起來，全靠手臂的力量將女生繞周身旋轉一圈。在時杳杳看來，這是一個和拋接一樣炫的動作，也具有足夠的危險性。
……
江旭渾身一緊，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他身上，他尷尬得臉都漲得通紅：「教練你說得這麼高大上……我……聽不懂。」
在它還是一個理想的概念動作的時候，江旭沒少因為《寶萊塢生死戀》這部愛情歌舞劇被時杳杳取笑他來自糙漢子的少女心。
從那以後，啦啦隊的目標就開始明確起來，同樣的，隊員們的身上就好像是背了一座無形的大山。比賽ｍ•hetｕｂoｏk.cｏｍ.ｃom的日子一天天靠近，他們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這種壓力直接體現在訓練任務的逐天加重上。
「你敢把我毒死，教練會放過你？」
當最後一盤錄影帶看完后，禹樺青問隊員們：「有什麼想法？」
時杳杳趕緊努力呼吸，他的眼神就像一個真空的玻璃罩，把周圍的一切甚至是空氣都隔絕開。
「要去廣州啊？」周嫻興奮地捂嘴，周蕙沒理她。
蕭林疏笑著沒有說話，時杳杳鍥而不捨地追問：「說來聽聽嘛，我可以幫你參詳參詳。」
禹樺青調試好投影儀，打斷他們的討論：「安靜，現在我們來討論一下，成套動作怎麼能做得更加出彩，這樣才能提高你們在全明星賽上拿到名次的概率。」
沉默半晌，她又抬起手認真地編輯了「晚安」兩個字，想了想又加了個表情才發過去。
因為時間緊迫，他們已經貢獻出了所有的課餘時間，周末訓練不說，就連上圖書館的時間都直接變為去訓練室訓練。
「尖子掌握髮力中心，轎拋在依靠底座發力的同時，尖子也要藉助自身的協調性快速保持平衡向上發力，雙向發力能夠躍得更高。這意味著什麼，一秒鐘也許就能夠決定你在空中的踢轉度數是360°、540°、720°，還是1080°！」
周末學校食堂里，寥寥幾個住宿生在窗口打飯，啦啦隊的成員將幾張桌子拼在一起吃午飯。
「五十公里……」手機地圖上兩個地點之間是一條筆直的線，張衍悲痛欲絕道。
屋裡沒有開燈，手機屏幕悄無聲息地亮起，慘白色的光照得蕭林疏面色比往日更冷。
張衍翻個白眼，湊過去小聲回他：「起碼我不會這麼丟臉地說出來……」
這邊，丁若瑩剛從時杳杳的餐盤裡舀了勺脆藕，含含糊糊地好奇問：「喵喵，你飯盒裡怎麼這麼多花wwｗ.ｈeｔuｂoｏk.cｏm•ｃｏm花綠綠的！」
錄像帶里不同年份、不同國家、不同隊伍的成套動作，都在告訴他們一個事實——他們距離國內成功的成套啦啦隊還有一段距離，更別說美國的全明星啦啦隊。
喵喵頓住，想了一下，抿著嘴說：「一斤砒霜夠不夠？」
張衍和江旭兩人趕緊正襟危坐，一副求知若渴的樣子。
沒多久，手機屏幕又亮起。
當他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屋裡的夜色好像比之前更加濃重。
時杳杳正要問他什麼意思，手機又振動一下，跳出來一條簡訊。
——「別亂想。」
「我們的隊伍里有擅長街舞的。」蕭林疏看向一臉茫然的張衍。
「這樣超負荷的訓練，你不怕他們崩潰？」徐相長每次不可思議地看著訓練室里花樣百出的動作，都會感嘆一番。
「教練是不是瘋了啊！最近這幾波訓練實在是太狠了！」江旭剛從操場上下來，渾身的骨頭縫裡都像插|進了無數根彈簧，控制不住地打晃，砰地癱在飯桌上裝死。
……
「意味著我們的成套里可以有更多的別出心裁的元素！」禹樺青頗具讚賞地看了他一眼，將兩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來。
——「不客氣，別亂想，不要哭鼻子，早點休息。」
「運動員唯有練習才能更出色。」禹樺青神情嚴肅，「極限就是用來超越的。」
周蕙斜了他一眼，一把將他大張在自己面前的手肘推回去。
周蕙沒有說話，將袖口撩了起來，手臂上一團青紫伴隨著濃重的藥酒味，江旭立馬噤聲。
時杳杳澄澈的目光漸漸凝重，眾人的神情也都嚴肅起來。
蕭林疏忍住笑意，反問她：「我們比起專業的體操手有什麼不一樣？」
「去操場上跑五十圈！現在立刻馬上！」
丁若瑩湊過來一瞧，頓時樂了：「難得看見你這麼積極啊，還有三四個月呢，就開始查方位了……」htｔｐs://wｗｗ.hｅｔubｏｏｋ.cｏｍ•ｃoｍ
「有擅長芭蕾的。」他又看向陸晚嫦，陸晚嫦明白了他的意思，撇撇嘴看向別處，正好與彥使楚的目光撞上……
「前排分成兩組以X隊形空翻穿插，在交匯點的地方更加要注意次序和間隔，還有動作的協同性；後排三個小組底座一定要搭穩，只有底座夠穩，尖子才能夠高！後點隨時做好準備接尖子……」
寶萊塢旋轉的由來，是在進行動作分析的時候由江旭提出來的，在2010年溫哥華冬奧會的花樣滑冰創編舞《Indian folk dance》的一段托舉的舞伴特技，創意來源於歌舞劇《寶萊塢生死戀》。
「你笑什麼？」時杳杳問，「你有主意了？」
「好了，別笑了。」禹樺青笑著打斷，「不那麼高大上，那就是想一想怎麼儘可能讓人耳目一新，換句話說就是如何得高分。」
「我媽是營養師，她知道我參加啦啦隊給我補充營養……」喵喵不太愛笑，一句話說得死氣沉沉，「這是補充維生素，這是蛋白質，這是增強免疫力……」
有時候，我們想要隱瞞一件事，總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但是很久以後才會發現，在大人面前我們永遠都是小孩子，我們拙劣的演技、故作鎮定的驚慌、強顏歡笑的倉皇，他們一清二楚，而不點破就是他們對我們的年少無知最大的諒解。
江旭順勢向另一邊倒：「你有沒有人性啊！我都快成半個殘廢了……」
蕭林疏盯著跟在最後的那個表情，心想她這麼有活力應該是和時師傅坦白了，臉上不由得多了些許笑意。
競技運動從來都是雙刃劍，當觀眾覺得賞心悅目的同時，也能夠感受到這段表演背後付出的汗水還有傷痛。
張衍有些崩潰：「我家老頭子的公司就在廣州！」
「相當於我們在不同的領域都有一個專業的指導老師……」蕭林疏一邊說一邊看著她的hｅｔｕboｏｋ•coｍ•cｏm眼睛，忽然就挪不開視線。
「擅長跑酷的。」他向著另外一堆男生看去，時杳杳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那幾個男生她記得，有好幾次碰見他們在體育館的台階和籃球場上躥下跳，原來那叫跑酷？
而此刻，那個漩渦也同樣凝視著他，以不易察覺的萬鈞之力向他蔓延，將他往中心拉扯……
時杳杳哭了很久，直到回到房間的時候眼眶還是通紅的，就好像是在塵垢里掩埋許久的物件，突然被挖掘出來承認了它的價值，而她滿腔的情緒比之熱烈數百倍。
——「謝謝你。」
江旭扯扯嘴角，面露難色小聲嘀咕。
他們吵得歡樂，這邊也一字排開當是下飯表演。
時杳杳思索片刻，不確定地說：「沒那麼專業？」
更流暢、更動感、更具觀賞性……
禹樺青準備得很齊全，往屆的冠軍隊的比賽錄像，還有美國的全明星比賽錄影。
經過他倆這麼一鬧，氣氛也沒有那麼嚴肅，大家都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但是禹樺青的眉頭始終沒有舒展開。
……
聽到拿名次，眾人好像被打下一劑強心針。
江旭抬起頭，幽幽說：「有能讓人不那麼累的嗎？」
「還有擅長武術的。」蕭林疏的目光最後落在她身上。
時杳杳跟著他一個個看過去，對於大家擅長的運動，蕭林疏說得分毫不差，他是在什麼時候了解了這麼多的？時杳杳一直覺得只是跟著啦啦隊走，現在卻發現其實蕭林疏才是隊伍里最清醒的人。
禹樺青翻開手冊，挑選了一些細節念道：「比賽時間是在明年一月，場地是在廣州體育館，分為預賽和決賽……」
其實並不是阿爹不關心她，就像阿爹說他不了解她一樣，她一味地追求自以為阿爹希望她達到的高度一樣，都是笨拙的相處方式。
「怎麼樣？」
她的眼睛像是融進了一片海洋，海面風平浪靜，海底有一個深邃的漩渦。
就在大家集思廣https://m.hetubook.com.com益苦思冥想之際，蕭林疏矜持地笑了，時杳杳雖然也在聽丁若瑩說話，但是她的注意力始終沒有離開蕭林疏。
「我說了多少次！你要對你的隊友負責！你的一個小失誤有可能會讓你的隊友面臨一輩子的殘疾！你要把這句話像是緊箍咒一樣套在你的頭上，讓它監督你限制你，你不能把它解下來！」
張衍一聽是在廣州，頓時黑了臉，掏出手機上網查廣州體育館的地址。
「對。專業的體操手，對於技巧啦啦隊來說是一個優勢，但是對於沒有那麼專業的我們來說，我們也有他們不具備的東西。以前在雜誌上見過相關的技術剖析，美國的啦啦隊會將Hiphop、B-boying的街舞動作與常規啦啦操的動作融合……」
禹樺青看著沉默的隊員：「現在我們需要考慮的是我們的成套怎麼樣才能更好地將舞蹈技術、藝術表現力、協作能力、動作編排的表現力表達出來……」
「今年的全明星啦啦隊比賽的賽程規則已經下發各地，就是我手上現在拿的這一份。」禹樺青舉起手冊，隊員們一片嘩然。
時杳杳就在丁若瑩旁邊，張衍的媽媽是時杳杳去世母親的閨蜜，也算是她的乾媽，據說這個乾媽最大的愛好就是把女兒打扮成小公主，小時候張衍沒少被折磨。
她一個個數下去。
「對啊對啊，要出省哎！我還沒出過省！」前排的江旭轉過頭來一臉興奮。
時杳杳氣鼓鼓地正要發「我才沒有哭」，感受到眼睛的酸澀，又想起很久之前在醫務室門口自己好像也因為這些在他面前哭過一次，頓時泄氣。
而這其中的差異，在成套動作中直觀地體現出來。
喵喵笑了：「她會讓周蕙把你從墳墓里挖出來……」
江旭像是被風雨摧殘的小樹苗迎風瑟瑟發抖。
禹樺青掃了他一眼：「有什麼問題嗎？」
「本來就聽不懂嘛！」他還在小聲為自己辯白，「我就不信你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