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錯過,命中注定的悲劇
(Predestined tragedy)
1、再見,風夜炫

看著車尾卷著黃塵漸漸走遠,直到消失在路的轉角,她終於忍不住體內撕裂的痛楚,身形晃了晃,一頭栽倒在公路旁的草叢間。
「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再見,風夜炫——
「這個時間還沒有公車。」他淡淡看著窗外,「我們可以先吃點東西。」
就在鏡頭「喀嚓」的霎那,一隻在花圃邊啄食的白鴿忽然展翅起飛,正好擋著鏡頭裡夏水希微笑的臉——
他驚訝地瞪大眼睛:「你不回去嗎?」
玻璃門被推開的那刻,店內的三個服務員齊齊弓身喊到:「歡迎光臨。」
風夜炫抿緊唇,看她的眼神好像在說:有這個必要嗎?
「就這樣可以了。」夏水希將她的手拿開,微微一笑,「麻煩你了。」
他不確定她真的願意跟他同吃一碗?
夏水希的心不自覺地一抽,強忍著那種痛楚,獨自朝那家照相館跑去。幾分鐘后,她領著一個拿著照相機的女人走了出來,看樣子是照相館的老闆娘。
風夜炫很快叫來服務員,這種小鎮沒有什麼可吃的,點了兩碗麵條。可是當服務員端來熱氣氣騰騰的麵條時,不是兩碗,是一碗。
夏水希沉默地點了下頭。
她閉了下眼睛,飛快地將眼眸里的憂傷和難過隱藏,等她側頭過去的時候,陽光下的風夜炫正單手插和*圖*書兜朝她慢慢走來。光線好像面紗,籠罩著一切。他一點一點走近,白色休閑西裝,深色長褲,高挑頎長的身影竟在陽光下顯得撲朔迷離。
夏水希看著麵條恍惚。
風夜炫窘迫地丟下筷子:「你吃吧。」
「拉羅拉」小鎮清晨的街道格外靜謐,只有風吹起落葉沙沙的聲音。偶爾會看到兩個穿著制服的學生騎著自行車飛快駛過,載著歡聲笑語。
老闆娘將眼前的照相機拿開,假裝生氣地瞪著站在花圃前的風夜炫和夏水希:「你們這對小情侶到底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嘛,照個相也別彆扭扭的!小夥子把胳膊搭在姑娘的肩膀上,哎,快一點,都站了十幾分鐘了……」
他選了一張靠窗的位置坐下,夏水希隨後走了過去。
炫……
服務員嘀咕著走開。
她趕緊夾了一大口麵條塞進嘴裏,想要阻止住嗚咽,更多的眼淚溢了出來,紛紛砸在麵湯里。她根本不知道嚼的是什麼,腦子裡空洞洞的全是風夜炫的那句話——
風夜炫眼神怪異地望著夏水希,她卻將頭又低了下去,看不見表情。見服務員還遲遲站在身邊沒有走,他揮手:「那就這樣。」
「你留著吧。」他捏著相片一角,看著漸漸駛近的公車漫不經心地說道,「這種東西給她https://m•hetubook.com•com看到,會引起誤會。」
風夜炫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怪異。
風夜炫,本來想合影一張相片留作紀念,證明我曾今存活在你的生命中過。可是你看,就連老天都不促人願,我們的相遇註定是錯誤的對不對?
一碗散發著熱氣的香噴噴的麵條擺在桌子中央,兩人都怔怔地望著它彷彿望著一顆隨時會爆炸的炸彈!沉默了良久,夏水希首先拿起筷子,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輕快愉快:「哇,好香啊,我要開動了!」她將筷子插|進碗里,來回攪動了一下,見風夜炫只是怔怔地坐著,她抬起眼角,「你不要吃嗎?如果你不吃,我可能會將你的那份也吃掉。」
站在街心的花圃前,看著某枝花的花瓣一片一片脫離花蒂被風吹走,她不自覺地伸手,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花瓣從她的指邊溜走。就好像從她指邊溜走的不是花瓣,而是她越來越孱弱的生命。儘管握緊手指,努力地握緊,仍能感覺它在一點一滴地流逝乾淨。
由於時間還早,店裡只有兩個吃早餐的學生,聽見推門聲不經意地側頭望了一眼店門口,然後全都在側頭的瞬間僵硬定格,那幾個服務員也恍惚了神智。
「是這樣的,本店對待情侶,一般都會準備特定的情侶套餐。hetubook.com.com」服務員看著風夜炫帥氣的面容,禁不住抽氣,「戀愛中的時候兩人共用一碗,不是感到特別浪漫嗎——」說著她雙手合十,一副無比嚮往的神情。
公交車到站的前一刻,夏水希將那張相片交給了風夜炫。
風夜炫的心微微一動,不自覺地伸手攬住她的肩膀。他們的氣息慢慢融和在一起,陽光下,兩條粘在一起的影子被拉得好長好長……
風夜炫蹩眉看著服務員。
「不。」她的手指輕輕地摩擦著那張相片,「我現在還不想回去。」
「況且我們又不是情侶,這個樣子,我根本吃不下。」
「我不是太餓。」他將臉撇向窗外,「況且我們又不是情侶,這個樣子,我根本吃不下。」
風夜炫懊惱地抬起頭,夏水希也尷尬地抬起頭,彼此大眼瞪小眼了一段時間,然後默契地又在同一刻低頭,「咚——」更響的一聲,兩人的腦袋再度撞到一起。
她記得小時候有一次不小心把包裝得漂亮的蠟燭當成了糖果,阿烏一口塞進了嘴裏,那種乾巴巴難以下咽的味道和現在的麵條一模一樣。可奇迹的是,她卻把兩人份的難吃麵條吃得乾乾淨淨。
夏水希捏著那張剛剛出來的相片,它彷彿在顯示著什麼不好的徵兆,讓她的心狠狠地抽了起來。本來想叫住風夜炫重hetubook.com.com新再拍一張,可是他卻已經雙手插兜走遠了,她深深地嘆息一聲,付了錢,小跑著追了上去。
趁風夜炫去前台結賬,她飛快地抹掉臉上的淚水走出店門。
她等他走近,指著對面一家剛剛開張的照相館:「我們去照相吧。我發現,我們認識了這麼久,居然都沒有一張合照的相片。」
夏水希怔了一下,努力吐出一口氣,微笑:「不,我已經不需要了。」你的影像已經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腦海中,即使離開這個世界,也能清楚地記得。風夜炫,這張相片我已經不需要,已經用不著了。
她仰起頭,阻止眼淚的滑落,卻在這時聽見朝她走近的腳步聲。
夏水希捏著相片,頭垂下去:「好吧……那麼,我們就這樣再見了。」
夏水希輕輕地「哦」了一聲,頭低下,幾乎整張臉都要埋進碗里。就在第一口麵條進入嘴裏的時候,她感覺眼角有什麼液體流了出來,很輕很輕地砸進麵湯里,輕到只有她才能聽見的聲音。
風夜炫還想說點什麼,司機已經不耐煩地按響了喇叭,就在車門關上的前一刻,夏水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將相片塞到了風夜炫的手裡,車門合上。
夏水希垂著頭,飛快地撩起眼角偷看了風夜炫一眼。風輕輕撩起她的髮絲和裙擺,她微斜著頭偷看他的樣和圖書子,像極了初戀中害羞的小女生。
「看鏡頭,微笑。好,一、二、三……」
「呃……」服務員有些愣住,「看起來你們很像情侶,我還以為……」
風夜炫表情淡漠,穿一套剪裁合身的休閑西裝,在晨曦的光芒中走進這間小店。矜貴迷人的氣質引起一陣低呼。
「抱歉,是我眼拙,搞錯了,現在就去換……」服務員額頭冒著冷汗,正準備將麵條撤去,一隻纖細的小手擋住了她,她驚訝地看過去——
風夜炫更深地蹩緊了眉,口氣冰冷:「誰告訴你說我們是情侶?!」他推開麵條,「換成兩人份的!」
風夜炫揚眉,一邊將相片塞進她的手裡一邊跳上車:「我也已經不需要。」他站在公車上高高地俯視著站在公車下的她,雖然兩人隔著一扇車門,卻好像隔著陰陽兩個世界。
他的聲音立即讓店裡別的服務員都望了過來。
公交車到站。
夏水希望著他。
這次,不關是兩個女學生在笑,連服務員也禁不住笑了。
在她熠熠明亮的視線注視下,他遲疑著拿起筷子,正準備低頭吃麵條,誰知夏水希也在他低頭的那刻低下頭,「咚——」的一聲,兩人的腦袋撞到一起,耳邊立即響起那兩個女學生痴痴的笑聲。
風夜炫揚高眉,加大了音量:「我叫你換掉聽不懂嗎——」
一碗超大的麵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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