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篇 曾經,你是我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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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離覺得那種噁心的氣息開始從胸腔里蔓延開來,止也止不住。她想安然那張臉怎麼就騙過她了,那張小麥膚色般泛著健康氣息的臉怎麼就那麼噁心,應該被百蟲噬咬,應該再也不要出現在她面前。
「安然,你不上班嗎?你的設計圖做好了嗎?今天要開會,你最好馬上給我出現,立刻、馬上,OK?」她衝著電話吼著。
我站起身來攔在她面前,說:「你不要打擾她。」
她卻咬著下唇,沒有一絲迴旋餘地的:「走!」
我真的不知道。
米離在來找我的途中,遭遇了車禍,其實主角不是她,是一個正在過馬路的小男孩,她卻衝過去抱住了男孩,兩輛車相撞,玻璃碎片扎到了她的後腦……
飛奔著往洗手間里衝去,覺得內心一陣陣撕裂般地疼痛,嘴角似乎已經長出了鬍渣,我想我的樣子一定很憔悴,可是與內心的傷痛相比,這些卻是微乎其微的。
等我回到病房的時候,謝安妮已經走了,剩下米離一個人獨自坐在床頭,她那張小臉變得煞白煞白,那雙靈動的大眼睛迷離的盯著窗外,窗外的電纜上棲息著一隻小麻雀,它對著天穹不知疲倦的唱著同一首歌,沒有人知道它在唱什麼,也沒有人知道它的內心到底是悲傷還是喜悅。
米離輕輕地皺了皺眉。
我一https://m.hetubook•com•com直不明白為什麼米離要和我分手,只是我不知道的是,在我去倒水的那段時間里發生了那樣的一幕——
她倔強的跟著他們的步子,卻早已不再哭泣,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始終盯著在空中如甩物線般遊盪的玩偶,然後趁他們不備,伸出雙手抓住它就開始奮力的奔跑,嬌小的身影穿過了整個大街小巷。
我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著血。
我低低地說:「你死了她也不會死。」
看著躺在床上頭上纏著白紗布的米離,我還能做什麼,這是唯一能做的。
於是我也顧不了謝安妮了,急匆匆地就往外衝去……
可是我卻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讓她開心起來。
「我們在一起到底哪裡不合適了,你是怎麼了?」我語無倫次地說著,震驚于米離的話語。
米離躺在醫院里白色的床單上安靜的睡著,那個生龍活虎的小姑娘就這樣安靜的睡著了,倔強的眼神,全都看不見了。只看到那張蒼白的臉。
我說我要辭職。
我沒料到謝安妮會出現在醫院。可是她確實來了。
我們在一起,看起來是那麼順其自然,如同所有人都看好的愛情一樣,它開始向著陽光堅定地成長起來,我們期待著它慢慢成熟起來,然後一起卻迎接m•hetubook•com.com一個更加燦爛的明天,但是成長的路似乎是困難重重。
在這個社會上生存比想象中來得更加不易,想要全心全力的保存一份感情也比想象中來得更加困難。就像是投在明亮空氣中的一枚煙霧彈,越來越強的迷霧開始向四周蔓延,那種窒息的感覺開始慢慢地從心臟處擴散開來。
謝安妮撇撇嘴不說話,然後她從提包里拿出一疊鈔票塞進我的手中,說「要辭職也要拿薪水吧!」
不遠處,她的棕色小熊被幾個調皮的男孩子互相拋擲著,玩得不亦樂乎,絲毫也不想理睬她。
我終於不再說話,低下頭給米離收拾了床單,慢慢地走出了病房,然後輕輕的帶上門。我走在醫院的過道里,眼前閃過的全是米離那張冷漠的臉,忽然間覺得一陣陣的潮濕湧上眼眶。
「是嗎?」謝安妮反問著,從手提包里拿出了一樣東西,然後踩著高傲的步子離開了病房,整個房間依然還殘留著她濃濃的香水味。
我們的人生軌跡就是在這裏開始分岔的!
米離也不說話,卻伸出雙手一把推開水杯,杯中的水灑落出來,淋濕了穿在她身上微顯寬大的病號服。那張臉,冷若冰霜,我從未見過那樣冷淡的米離,冰冷得讓人不敢靠近。
「安然,我想我們還是分手吧!我覺得和_圖_書我們在一起不合適!」她終於開口說話,眼神卻依然迷離的望著窗外。
我說我不能去了。
可是,經過米離病房前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探去頭去看她,米離還是獃獃的坐在床前,還是望著電纜上那同一隻麻雀。寬鬆的病號服,讓她看起來是如此的孱弱,似乎被風一吹,就會倒下。
折騰了一個晚上,身上穿得還是昨天的西裝,而且還沾染上了一些血跡。
時間在不知不覺的流逝著。
謝安妮那張臉,那張妖嬈多情的臉,看多了有種想要讓人忍不住衝上去扇她幾耳光。
「她應該沒死吧!」她伏在我耳邊問我,「死了我的罪就大了。」
我心想著謝安妮還真是個毒舌婦,米離要是真出了什麼事,我一定跟她沒完。
「米離,喝水吧!」我試圖喚回她的思緒。
「他不會是這樣的。」米離搖了搖頭,她們在一起這麼多年,她知道安然是什麼樣的人。
她微蹙了一下眉,然後輕描淡寫地說:「小區的管理員說的,我今早只是想打電話確認一下,她怎麼樣?」
我終於飛一般地跑出了醫院……
在那之後,我們成了好朋友,在同一所學校上學。
我剛想開口拒絕,米離就醒了,她掙扎著對我說:「安然,我想喝水。」
七歲那年我認識了米離,當時米離才五歲,她有一隻心愛的和圖書玩具熊,據說是死去的媽媽送給她的,她視若珍寶,每天都帶在身邊,從不離手,就連吃飯睡覺也捨不得放下。
她把照片撕成了碎片,扔進了垃圾簍,就彷彿那些和安然在一起的剪影都被扯成了碎片。
瞧,米離在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應該努力地抓住自己心愛的物品。
「安然昨天一整天都和我在一起,你覺得孤男寡女在一起能做什麼?你不適合他,他要的你能給嗎?你能讓他以後在人前挺起胸來做人嗎?你知道一個男人是需要事業還是需要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女朋友嗎?」
「辭職!你還是考慮一下吧……」她開始在電話那頭絮絮叨叨起來,我卻「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我第一次看見她時,她一邊哭,一邊拖著裙擺在小道上追逐著,並且大叫著「把熊熊還給我!」
我們都變成了再也沒有依靠的孤單飄移的影子了……
我不解地問:「你怎麼知道的?」
「我說了不管你的事了,你走呀!」我不想讓米離醒來看見她,又產生誤會。
謝安妮在準確的上班時間給我打了電話,電話那頭是她中氣十足的聲音,儼然不似昨日那麼脆弱。
當她氣喘吁吁的越過我身前時,我拉著她那雙柔弱的小手拼盡全力的奔跑,我們倆一起穿行在那些熟悉的小道里,一直奔跑著。
我出去倒水之後,謝安妮m.hetubook.com.com不緊不慢地對躺在床上的米離說:「你是她女朋友?」
她說為什麼。
我突然間想去喝酒,我很想醉,我覺得自己一輩子還沒有這麼狼狽過;麻煩多多的女上司;莫名其妙提出分手的米離,這一切都讓我的腦子混亂得沒有方向。
「你什麼意思?」
那張照片上,謝安妮沉醉地笑著,溫暖的陽光灑在她那張笑顏如花的臉上,而安然正親昵地吻著她的額頭。
我伸出手拂上她的額頭,覺得她即使是連睡覺也還是那麼乖巧,一點也不掙扎,一點也不知道疼痛,嘴角掛著釋懷的笑,清秀的鵝蛋臉開始泛上了光澤,長長的黑色秀髮散落下來,顯得更加夢幻。
「我只是來看看她喏!」她越過我的肩膀往後瞄了一眼,「她沒事吧!」
「這些錢夠你養好傷了吧!以後不要纏著他了。」她依然是不急不緩地說著。
還是提著她的紅色提包,高雅的出現在醫院這個被白色包圍的世界,就像是一支破土而出的妖艷玫瑰,帶著尖刺。她從提包里想拿出一支煙來抽,但是被路過的護士阻止了,她無奈的聳了聳肩,然後踱著細碎的步子往米離的床前走來。
我多想回到原來的校園生活,那些和米離手牽著手在校園裡放肆奔跑的日子讓我如此懷念,我是那麼羡慕那些在校園裡純潔的兩小無猜的情侶們……
米離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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