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好大一棵樹

第一百零一次翻身,仍未找到最佳睡姿后,方景軒終於放棄了繼續入睡的念頭,索性翻身起床。
龍蘭一臉懵逼,「什麼問題?」
具霜並不屬於這任何一種,既然這兩者都能排除掉,那麼就只剩最後一個可能了,那便是有人使計,刻意把她變成了這樣。
具霜覺得沒勁,攤開雙手,隨口吐了個槽,「總裁大大,你說以後你老婆會不會被你給悶死啊。」
方景軒卻起身徑直走進廚房。
他嘴唇微微煽動,似有什麼話要說出口,尚未來得及發出聲音,就被具霜搶了先,她眼睛里有著他從前曾未見過的東西,像是有什麼東西即將從她眼睛里噴涌而出,他心中微微有些悸動,忍不住又前進了幾步,然後她兩片飽滿的唇上下煽動,流暢的話語則隨之溢出唇齒,「你好臭……不要再靠近啦!」
具霜一把擰開瓶蓋,側身給放在餐桌上的墨蘭澆了四分之一瓶水后,又繼續捧著瓶子喝水,冰涼的礦泉水滑過她喉嚨的一瞬間,還能看到她一臉享受的眯起眼睛,又是一瓶水見底,她才滿足地嘆了口氣。
妖的五感本就比一般人來的靈敏,具霜所看不到的東西,龍蘭全然盡收眼底。
它這個動作簡直可稱之為滑稽,接下來的動作越發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這時要還不知道那條猥瑣的「西方惡龍」有何用意,簡直就是沒長眼睛。
方景軒握著骨瓷調羹的手一抖,差點潑了自己一身粥,仍是沒抬頭,聲音涼涼傳了出來,依舊省字如金,「說。」
具霜越發不明白了,那個人刻意把她變成這樣究竟有何用意。
只要控制住她,殺方景軒這種凡人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方景軒的聲音幽幽傳來,無端拉回具霜飄飛的思緒,「所以,他就是那個你和凡人生的人妖?」
具霜嚇得魂飛魄散,再也不頭暈了,具霜被堵在逼仄的車廂里,可謂是上天無路遁地無門,索性把心一橫,閉上了眼睛等待方景軒的發落。
具霜想也不想就答,「自然是妖啊!」
方景軒夾起一筷子青菜送入嘴裏,慢條斯理咀嚼近半分鐘才咽下去,仍是頭也不抬地說:「冰箱有,自己拿。」
玻璃破碎的聲音在夜色中無限放大,甚至還有破碎的玻璃擦著龍蘭臉頰劃過,一絲淡淡的血腥味像隱形的線一樣在晚風中拉扯開,呼啦一下散出老遠。
小心肝一顫一顫的具霜索性把牙一咬,心想著,長痛不如短痛,立馬就接了句,「所以呢?」
方景軒鋸嘴葫蘆功練到登峰造極,任憑具霜怎麼折騰,他就能穩如磐石似的立在哪兒岑然不動。
是害怕從此以後就失去我的庇護,還是害怕再也看不到我這個人?
這個發現讓方景軒嘆為觀止,然而更令他震驚的一幕尚未開始。
于具霜而言,龍蘭就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他可以是她弟弟,可以是她兒子,卻絕不可能成為她的伴侶,她不會也不能讓自己往這方面想,自然無法明白龍蘭的心意。
像具霜這種草木類的妖原本是不分男女的,具霜的元身是木芙蓉,它開的每朵花中都分別有雌蕊和雄蕊,一朵花就已兼具自攻自受的功能,無法單純的歸為雌性亦或者雄性,只能算是雌雄同體。
龍蘭臉頰上的笑意在具霜出聲的一霎消失殆盡。
她好像很難過,卻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何而難過。
不管真相是什麼,黑山道人的目的都只有一個,那便是意圖將他們一舉截殺!
與龍蘭同病相憐的具霜輕聲安慰龍蘭,「摸摸頭,資本家就是這麼沒人性。」
化形至今,龍蘭從未有過忤逆具霜的時候,即便是現在也一樣,具霜話音才落,他身上便已幻化出明紫色妖紋,交織纏繞,蔓延覆蓋住他小半張臉,一團碧綠的妖氣亦在瞬息之間飛出他掌心,迅如閃電般地衝出去,「砰」地一聲劈在惡龍身上。
具霜嘴角抽搐,「想什麼呢……怎麼可能呀!」
直至此時具霜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突然就變成了一棵樹……還不是龍蘭那種可種在花盆裡的袖珍濃縮型,而是一棵腰圍足有兩人粗,身高已然接近四五米的參天大樹。
她只知道自己話一出口,原本猶在朝他逼近的方景軒赫然停下腳步,目光變得尤為兇狠。
聽聲音是龍蘭發出的。
爾後具霜只感覺到有片柔軟的東西觸碰到她的嫩葉。
方景軒凍了近半個月的冰山臉恍然在這一刻融化,具霜盯著面色緩和不少的方景軒看了好幾眼,邊盯邊輕聲念叨著,「好端端一個霸道總裁非要裝什麼冰山美人呀。」
當所有蟲子的屍體都化成水的時候,他正踩在一灘赤水之上,彷彿整個人剛被誰從血水中提出,他身上印著暗紋的睡袍早就被那些殷紅的液體所浸濕,散發著泥土般陳腐的氣息,並且那些血紅的水不斷凝聚成珠,順著他的睡袍一路往下滴。
具霜覺得妖生無望了。
方景軒趿著被染成紅色的拖鞋,眯著眼朝具霜步步逼近,聲音仍是那麼咬牙切齒,「一起丟出去。」
方景軒的聲音涼涼傳來,「資本家沒人性?」說這話的時候他尾音上揚,拖出几絲妖嬈的餘韻。
它所在的位置是整棟別墅第二層,最靠右的房間,正是整棟別墅最核心的位置——方景軒所居住的主卧房!
那些蟲子化水的速度很快,水涌開的速度更快,他的視線從未離開具霜的眼睛,無端覺得時間已然在這一瞬間定格,這一眼彷彿劃過了千萬年。
具霜毫不留情地伸出一根樹枝甩在龍蘭背上,抽得他齜牙咧嘴上跳下躥,「幹什麼呀你!」
她不知道自己臉紅的厲害,只知道自己無端麵皮發https://m.hetubook.com.com燙,像是突然有一把火在臉上燒,燒得她頭暈眼花,連說話都變得不利索。
某一瞬間,他的心跳聲彷彿與水珠滴落的節奏踩在一起。
只聽具霜發出一聲輕嘆,龍蘭已然足間一點,閃身站在了具霜身側的路燈之上。
究竟是因為失去了方景軒的庇護,還是因為失去了方景軒,她一時分不清。
方景軒是個極其自律的人,從無熬夜的惡習,此時已至十二點整,他卻無端失了眠,焦躁不安地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連方景軒自己都沒料到,他會與具霜說出這樣的話語,他握住書本的手緊了緊,面上仍未流露出任何表情,卻是即刻擱下手中的書,穿著拖鞋追了下去。
他能夠透過具霜充血的雙眼看到自己的投影,以及深埋在具霜眼底的恐懼。
微風輕輕掃過她的面頰,風中送來的梔子花香與方景軒身上那種極其好聞的香味混淆在一起,具霜覺得自己腦袋沉得越發厲害,這種感覺已經不像是在發燒,更接近一種喝醉酒的狀態。
方景軒那稜角分明的唇離她僅剩一根手指的距離,就在這時車身突然一陣輕晃,方景軒卻顧不得這麼多,只想一口咬上具霜兩瓣飽滿的唇,岳上青的聲音卻適時傳來,「先生,已經到了。」
具霜越發覺得鬱悶,索性雙手托腮坐在台階上看星星看月亮。
具霜微微一愣,盯著他的眼睛看了許久,一時間沒聽出味來,等到她察覺這話中似乎有啥地方不對勁的時候,屋外赫然傳來一陣駭人的嘶吼聲。
具霜猶自思索著該怎麼與方景軒把話說得更簡短,卻聽到餐桌上突而傳來一陣細微的「咔嚓」聲,還沒來得及轉頭看過去,她就覺得脖子上一重,而後一股幽蘭香撲鼻而來,明明是極其淡雅悠長的香味,這一霎卻莫名變得濃艷至極。
具霜:「……」
具霜瞬間急了,指著仍靠在自己手臂上的龍蘭,「我要是出去了,他怎麼辦?」
龍蘭愣了好一會兒才托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說:「我就說有啥地方不太對勁,原來是你變回原形了啊!」
她的心臟彷彿就要炸裂,直接衝破胸腔。
院子里種了不少梔子花,潔白的花瓣在月光下緩緩舒展開柔嫩的花瓣,瑩潤無暇,透露出羊脂白玉一般的質感。
預料中的疼痛遲遲都未降臨,具霜顫抖著睫毛,偷偷將眼睛掀開一條縫,卻看到方景軒的臉在一點一點放大靠近。
具霜恨不得繼續用樹枝抽他,「你姐姐我變成樹了呀!你居然沒看到!」
吐槽歸吐槽,大腿還是得抱,雖然人總裁大大不搭理她,她還是蹭蹭蹭跑了過去,笑嘻嘻地仰頭望著方景軒,「總裁大大,你難道就不好奇我為什麼能跑進來嗎?」
當具霜真正意識到這一問題時,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黑山道人竟強大如斯?直接用結界將這裏與外界隔離?
每當有人誇她,說她搞笑得渾然天成、毫不生硬刻意,具霜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該哭還是該笑。
一陣陰風憑空掠地而起,霎時間塵沙飛舞,滿園梔子花隨風飄搖,具霜險些被沙子迷住了眼,她若有所思地盯著風來的方向,一股不好的預感霎時間湧上心頭。
在樹下杵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方景軒終於決定放棄,臨走之前還不忘甩給具霜一個屬於剝削階級的邪惡眼神,嚇得具霜一不小心又給抖落了幾片嫩葉。
具霜心情突然變得十分沉重,難道是龍蘭有古怪……
男子溫熱的鼻息灑在頸間,具霜下意識撇開了臉,耳畔又傳來一陣輕笑,「好久不見,你可有想我~」
空曠的半山別墅區里,具霜鬼哭狼嚎的聲音繞屋久久回蕩。
方景軒若有所思盯著具霜看了半晌,才由衷發出感嘆,「原來你品味如此獨特。」
具霜覺得整隻妖都不好了。
一直不明真相蹲在原地發愣的具霜終於意識到那條猥瑣的「西方惡龍」要幹什麼,如夢初醒般地瘋狂抖動著枝葉,聲音里有著掩蓋不住的急切,「媽蛋,這貨是衝著方景軒來的!趕緊去救他呀!」
其實他一點也不害怕,即便是被這樣醜陋的蟲子裹成一團繭,雙眼被一片猩紅所覆蓋,他也不曾感到害怕,可為什麼,他卻能如斯確切地感受到她的懼意,就像從蠶身體里吞吐而出的細絲一樣,絲絲縷縷纏繞住她的身體。
一想到方景軒裹著毛巾出浴被自己嚇到的樣子,具霜就忍不住嘿嘿直笑。
方景軒仍是不搭理她,抄起一本厚實的線裝書慢條斯理地翻動著。
龍蘭既然拒接被檢查,具霜也不能強迫,只能由著他去。
他即刻停下步伐,低頭望下去。
一直被方景軒視作空氣的龍蘭簡直不能忍,「喂喂喂!不要忽視我好不好!」
上天註定不會實現具霜這麼無聊的心愿。
具霜即刻拋去那些無端浮現在腦子裡的旖旎風光,臉色瞬變,方景軒甚至都沒反應過來,她就已經迅如閃電般地沖了出去,徒留方景軒一人立在原地。
她尚未來得及發出質疑,龍蘭的氣息又暴漲幾分,竟像是徑直往她所在的方向趕來了,這一發現讓具霜大感意外。
「咳咳。」具霜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那個……請問你家還有這種礦泉水嗎?」
隨著破風聲的不斷增強,首先映入具霜眼帘的是一隻背生雙翼的古怪生物,猛地看去,它就像一隻背生雙翼的棕褐色蜥蜴,直到它再飛近些具霜才驚然發覺,自己彷彿在什麼地方見過這玩意兒。
具霜輕聲哼哼,「不然呢?」
他暗自啐了自己一口,打心底發誓,他絕對不是故意的,自從上次和圖書他不小心透過後視鏡與方景軒對上一眼以後,他就再也不敢沒從從後視鏡里偷瞄,然而似乎並沒什麼作用,不管是偷瞄還是沒偷瞄,該中槍時總會中槍。
方景軒笑容幾乎可以用璀璨來形容,「所以……」
反倒是龍蘭若有所思地瞥了方景軒一眼,嘴角緩緩勾起,那張比尋常女人都要來得柔媚的臉更顯妍麗。有了他做對比,原本堪稱精緻絕倫的具霜莫名其妙就變糙了幾分。
一人一樹從未如此安靜的相處過,具霜趁這空當開始思索自己究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明明她的妖力已經在上一個月圓之夜全部恢復。
「嗯……」具霜沉吟片刻,如實說:「它也是妖。」
他的目光在那盆墨蘭與具霜兩者間不斷游移,半晌后終於發話,「那盆蘭花是什麼來頭?」
方景軒動作一緩,微微側目瞥了具霜一眼,就徑直從她身邊走了過去,徒留具霜杵在地上一臉懵逼。
原來並不是這間房突然被染成了紅色,而是……整間房裡爬滿了針尖大小的蟲子,它們體積太小,又密密麻麻攢了一片,不仔細觀察很難發覺它們竟然會是活物。
如此一說,倒是什麼都能講得通,只是世上真會存在這樣的人或者妖嗎?
具霜差點脫口說出,「反正都能做你老祖宗了」這句話,關鍵時刻給生生憋了回去。

1、資本家就是這麼沒人性

龍蘭原本對方景軒感到不屑,從具霜口中得知他是凡人純陽之體后,就整隻妖都不好了,一直神色不明地坐在台階上發愣,連具霜和他說話都不搭理。
具霜這話說得信誓旦旦,落入龍蘭耳中又被聽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他很想去質問具霜,為何方景軒一定不能死,踟躕許久,都發不出聲音。
自從上次目睹了具霜被黑山道人追逐的過程,方景軒就做了些防護措施,具霜也不知道他究竟搞了些什麼名堂,總之無論她與龍蘭怎麼折騰都進不去,最後只能苦哈哈地坐在院子里相顧無言曬月亮。
她就像個依賴自己特權的專治長輩,一言不合就直接拿棍子揍人,又是一樹枝抽在龍蘭身上,她蠻不講理地輕聲哼哼,「明明是你自己不說清,還敢吐槽我聽不懂。」
沒有絲毫的猶豫,她猛地御風朝西飛行,卻見有黑氣在西北方向聚集,絲絲縷縷鑽入煙囪里。
現在再回想起來具霜仍覺得痛心疾首,她好好一個走偶像路線的國民美少女莫名其妙就踏上了諧星的不歸路。
具霜動作太快,龍蘭來不及說話,她就已經化作一道輕煙與那些黑氣一同鑽入煙囪里,龍蘭只好一同跟上去。
方景軒這才把眼睛從書本上挪開,目光淡淡望向具霜,「你試試不就知道。」說這話的時候他面上一派平靜,眼睛里卻有具霜所看不懂的東西在流淌。
方景軒像是突然來了興緻,「那你喜歡什麼?」
具霜出道至今也已經有小半年,GMF組合如預期中一樣火,具霜更是一時間紅透半邊天,雖然她唱歌像念書,雖然她演技太浮夸,然而她就是紅了,她的走紅並非如大家所預期的那樣,靠刷臉走紅,而是靠吐槽。
此時此刻具霜整隻妖都處於一種玄之又玄的狀態,她也沒有去抗拒,方景軒一聲令下,就十分乖巧柔順地閉上了眼睛。
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
方景軒話說到這裏刻意停了下來,具霜越是緊張,他嘴角笑意擴得越大,就那麼不上不下地吊著她。
把具霜變成一棵樹,最多也就是限制她的行動自由,可那人又為什麼要限制具霜的行動自由呢?這又是一個讓人疑惑的點。
而具霜此時此刻則立在那片猩紅中間,她來不及換下的月白長裙無風自舞,原本齊肩的發一瞬之間暴長至腳踝,臉上再度浮出一條又一條藤蔓似的詭艷妖紋,被她護在懷中的龍蘭亦已經妖化,原本就顯妖氣的臉再爬上幾條妖紋,簡直妖孽到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只是他此時的狀態明顯很不好,他像是陷入了一場夢魘之中,緊閉的雙眼不停在顫抖,美艷絕倫的面容也微微有些扭曲。
這一切具霜都不曾看見,她只知龍蘭一語猶如醍醐灌頂。
看到具霜一臉幽怨的樣子,方景軒心情無端變得愉悅,薄涼的唇微微勾起,彎出個驚心動魄的弧度,「所以妖怪都像你這麼笨?」
龍蘭突然停下了手中動作,像個撒嬌的孩子般敞開手臂環抱住具霜粗壯的樹榦,清朗的聲線刻意壓低了些,告白的話語伴隨晚風一同送入具霜耳朵里,「你為什麼不能再往別的方向想想,譬如說,我喜歡你。」
龍蘭總歸是具霜看著化形看著長大的,於她而言,就像是弟弟一般的存在,而今龍蘭的現身越發否定了具霜先前的猜想,既然消除懷疑,接下來要做的事,自然就是與龍蘭共同商討對策。
具霜過於急切,甚至都未思考過,這麼顯眼的一條龍究竟是怎麼做到拉風地飛過來而不被人發現這一問題,更別提它那幾乎可以震破人耳膜的嘶吼聲,大晚上的被吼上這麼一嗓子,即便那些鄰居睡得跟死豬樣的也該被震醒吧,然而並沒有,方景軒家別墅所佔的這一塊地,彷彿自成一個小世界,任憑這裏如何鬧騰,外邊的人都未發覺一絲異常。
具霜又忍不住暗搓搓在心底吐槽,「嘖嘖,真是活似一尊雕塑。」
契約愛情的巨輪說沉就沉。
那些天生就有性別的倒還好說,生下來是什麼就是什麼,想中途變性也只能靠妖力支撐著,至於那些草木類可就糾結了。

2、具霜假裝變成樹后就聽不懂人語,嘩啦啦抖落幾瓣落葉聊表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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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一旦化了形,就不會輕易再變回原形,而他們一旦變回了原形,無非就是這兩種情況。
她如今給人的映象與當初的人設定位完全背道而馳,反響卻比最開始的女神人設好上N倍,連ZY公司都已放棄最初給她打造的那個人設,乾脆就讓她一直放蕩不羈地吐槽吐下去,對此具霜感到十分不滿。
轉過頭去,卻發現方景軒正看著自己。
具霜忐忑不安地捂著胸口,呈西子捧心狀,試探性地問了句,「你怎麼啦?該不是被那堆蟲子裹了下就中邪了吧?」
那人既然刻意悄無聲息地動手,那麼也就說明一個問題,他若是想取具霜的性命簡直易如反掌,可他非但沒這麼做,還像閑著沒事幹似得費盡周折把具霜變成了樹。
具霜此處所說的全身體檢自然不是去醫院做的那種,而是妖族特有的一種體檢模式,就是一隻妖將自己的妖力渡入另一隻妖的身體,從而順著血液一起在那隻被體檢的妖經脈中流動,用以檢測各類亂七八糟的問題。
尚未等她感嘆完,浴室里的水聲就已驟然停卻,具霜摸著下巴想了想,大概他已經洗完澡,準備出浴了吧。
天花板是紅,牆壁是紅,就連鋪滿木地板的地面也都是紅。
沒等方景軒接話,她又即刻補充了句,「能不能再給我來一瓶呀!」
具霜這話說得情真意切,龍蘭臉上的笑意卻在逐漸凝固,他深深嘆了一口氣,聲音裡帶著些許失落,「算了,與你說再多次,你也不會明白。」
除非……除非是只想取方景軒性命,而不想讓她死!
霎時間萬籟俱寂……
咦……怎麼是嫩葉!
具霜當初化形的時候可沒想這麼多,只覺著做女子所穿的衣物更符合她的審美,便二話不說,直接化成了女兒身。
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有什麼不對,一臉幽怨地回視,「你好過分!居然這樣套我的話!」
可是,你在害怕什麼呢具霜?
憋了大半個月的方景軒終於輕笑出聲,還別說,那一霎具霜真覺有種冰山消融、春暖花開的意味,然後具霜又莫名其妙發現自己開始心頭狂跳。
霎時間腥膻的龍血四處飄溢,「西方惡龍」的嘶吼聲響徹雲霄,那一剎那,彷彿天地都在震蕩。
「啊啊啊!資本家果然沒人性!!!」
聽到具霜氣急敗壞的聲音,龍蘭忍不住發出一聲輕笑,卻是難得的正經,「可我從來都不是用眼睛來看你的,而是用整個身體來感受,於我而言,無論你以怎樣的形態出現在我眼前,你也依舊是你。」
所以,當浴室門「咔」地一聲被轉開,方景軒是這樣出場的,不但不是想象中裹著性感的浴巾登場,反而穿了套比白日里還要嚴實的暗紋真絲睡衣。
雖然有點搞不清狀況,具霜還是莫名覺得心裏發慌,結果一低頭就對上了方景軒陰沉如水的眼睛。
又聽「卡擦!」一聲脆響傳來,原來是方景軒掰斷了握在手裡的骨瓷調羹,此時此刻的他眉眼低垂,長長的睫毛遮蔽住頭頂的燈光,打下大片陰影,掩蓋住眼中翻湧的情緒。
方景軒卻不買賬,仍杵在原地,以眼刀對具霜實施凌遲之酷刑。
然而人為萬物之靈,妖滿五百年修為的時候總該化形,那麼問題來了,做男的還是做女的呢?
夜裡不知何時起了風,拂過具霜枝梢,冷冷吹在龍蘭身上,他本就美艷絕倫的臉在月光與燈光的交織照映下更顯妖冶。
四周瞬間變得很香,依舊是那種似蘭非蘭似梅非梅的味道,淡雅悠長,像細密的絲線似得,一匝一匝圍著具霜繞。
方景軒而今的情況非常危險,再加上他又是純陽之身,對這些食陽蟲而言,簡直就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大補之物。
方景軒面色如常,又輕描淡寫地說了句,「故事里不都是這麼說。」
龍蘭無奈至極,「我好不容易說出這麼一番情真意切的話,你居然還懷疑我。」
幾乎就在他離開床的一瞬間,蟄伏在窗外的「西方惡龍」終於有所動作……
她思索良久都思索不出個所以然。
方景軒額頭上的經脈突突跳著,回復具霜的只有咬牙切齒的一句話,「今晚都不準再進來!」
具霜見欲語還休殺不奏效,立馬動用第二招,趕緊捏著嗓子喊了聲,「總裁大大~」
具霜幽幽嘆了口氣,在方景軒眼風掃過來之前,就已經笑嘻嘻地蹦過來與他打了個招呼,「總裁大大,你的睡衣可真好看。」
「具!霜!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一字一頓,幾乎每個字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具霜很想翻白眼,卻被這樹身所困,做不來如此高難度的動作,只得以暴力來宣洩自己心中的不滿,於是龍蘭好端端又被抽了一樹枝。
想想也真是有點匪夷所思。
具霜無端覺得自己后脊發涼,她穩了穩心神,朝方景軒望去,只見他似笑非笑望著自己,「今晚月色不錯……」
然而具霜總覺得像是還缺了點什麼,那個在她看來所缺失的點就在於,那個人明明可以對她下手,卻為什麼要手下留情。
方景軒眸色深了深,又問,「什麼妖?」
具霜一時沒把持住,直接脫口就出,「野豬妖啊!」
人身上陽氣不可破,一旦陽氣被這些蟲子所吞噬,所剩的就僅僅是一具完整的屍體。
為了表達對龍蘭的關心,具霜曾不止一次表示要對龍蘭進行一次全身體檢,然而都被拒絕了。
具霜苦苦思索之際,龍蘭亦抬頭看到了那個奇奇怪怪的玩意兒,流露于表面的陰鬱之氣一掃而空,他神色無端變得有些微妙,爾後他的嘴角微微勾起,聲音卻毫不顯露情緒,https://m•hetubook•com•com非但讓人聽不出愉悅,反倒顯露出一絲絲震驚,「這奇奇怪怪的玩意兒咋長得這麼崇洋媚外……簡直就像,就像電影里的西方惡龍!」
「滴答,滴答……」
龍蘭聽完又恢復那弔兒郎當的樣子,「聽你這麼一說,我嫌疑倒是挺大的呀。」
這道妖氣讓具霜感到十分熟悉,不為別的,只因這就是龍蘭的氣息。
既然長得不像本土的妖怪,那麼問題又來了。
具霜莫名覺得自己頭暈得越發厲害,連看方景軒都疊出了重影,兩個方景軒同時在她眼前亂晃,她眨了眨眼,想伸手去摸方景軒的臉,第一次摸方景軒在躲,她撲了個空。
剛抵達方景軒位於北城區的別墅,具霜就找他要了一瓶礦泉水,像品茶似的窩在椅子上慢條斯理喝完一整瓶,末了,還不忘咂咂嘴,稱讚一聲好水。而後單手支頤,笑眯眯盯著方景軒,其目光之炙熱,簡直就像燃燒了整片沙漠的一把火。
具霜沒能聽出藏在話語中的寵溺,白眼就要翻破天際。
具霜像是突然被人重敲腦門的醉漢,一瞬之間所有的醉意都跑得沒影。
「哦……」具霜下意識脫口而出,「我也還挺喜歡你呀,不過呢,你有時候真挺讓人操心的,明明比我聰明,卻總愛到處亂闖禍,讓我替你收拾爛攤子,我明明還是個待字閨中的黃花女妖精,都被你給折騰成老媽子了。」
「怎麼可以這樣!太過分了!真的讓我蹲在門口曬月亮啊!」具霜苦兮兮地蹲在門口,痛心疾首地揉著自己腦門。
食陽蟲顧名思義就是可以吞噬陽氣的蟲子。
隨著方景軒的入侵,那些細小的古怪蟲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瞬間凝聚在一起,就像平攤在地面的紅色牆漆突然紛紛從地面脫落,並且有組織有紀律,一波一波往上堆積,像潮水一般瘋涌而來。
一是身受重傷,像龍蘭當初那樣被黑山道人打回原形。
只不過她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與龍蘭開口說這件事,沉吟片刻,她有些混沌的腦子裡終於拼湊出一句完整的話語。
具霜才這麼想,黑夜中便有一道妖氣飛掠而過。
具霜已然完全忽略自己變成了一棵樹的事實,下意識抬頭去看了,才驚然發覺自己脖子卡住了,絲毫無法動彈。
具霜覺得自己瞬間就成了威武不屈的革命烈士,任憑方景軒如何逼迫,她都咬緊牙關岑然不動。
具霜假裝變成樹后就聽不懂人語,嘩啦啦抖落幾瓣落葉聊表敬意。
這個問題讓她糾結了很久,終於在方景軒起身的那一刻,讓她想通。
「我要是真懷疑你,還跟你說個毛線球球,少嘰嘰歪歪,趕緊想辦法把我變回來,方景軒一定不能死!」
自從方景軒那天被具霜嫌棄臭之後,就再也沒給過具霜好臉色。
他話音才落,那抹笑就已消匿不見,又變回那個不正經的龍蘭。
黑色邁巴赫揚塵而去,時而頭暈,時而不頭暈的具霜此刻又回到一種頭暈目眩的狀態,依舊是腦袋又重又漲面色酡紅。
「噗通,噗通……」
方景軒聽了倒沒什麼特殊的反應,又盯著那盆墨蘭看了一眼,才問:「它是男的還是女的?」
龍蘭嘴唇微顫,正欲張嘴,具霜卻失去了與他繼續周旋下去的耐心,她不再給龍蘭繼續插嘴,扯偏話題的機會,毫不隱瞞地將今日所發生的事說給龍蘭聽,其中還包括自己的懷疑與推測。
方景軒趿著拖鞋一路走來,踏入那片猩紅的空間,他每前進一步,都能聽到腳下傳來細微的聲響,一開始他還沒在意,又走了幾步,那聲音才聽得越發真切,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他腳下被踩裂。
這個問題一時間讓具霜愣了愣。
具霜是真不明白,限制了她的自由,對那下手之人有什麼好處。
在具霜一臉懵逼的情況之下,「西方惡龍」徒然停止煽翅,用一對長滿硬鱗的前爪鉤住裸|露外的床沿,以此來穩住自己身形。
具霜莫名覺得自己有做採花大盜的天賦,明明只在方景軒家住過一晚,卻能一口氣摸到方景軒卧房裡去。
酸脹感一波一波填充她的胸腔,與之高漲的還有她的戰意,她眼睛徒然變得血紅,眨眼間就已經靠近猩紅蟲繭,右手捏住龍蘭的肩,給他受力點,左手彎曲勾成爪,妖風掃去,猩紅的蟲繭赫然豁出個大缺口,隨著蟲繭的不斷崩塌,具霜終於透過缺口看到了方景軒的臉。
從甲板上帶走她的時候,他就發現了那株墨蘭,再之後具霜更是與那株墨蘭形影不離,甚至上次去發布會,她都抱著,著實讓人感到好奇。
彎月掛上枝頭,方景軒搬了個涼椅坐在具霜的樹蔭底下,卻不再試圖與具霜說話 ,而是若有所思地盯著具霜粗壯的主幹看,良久,才發出一聲感慨,「你到底多大年紀了。」
夜空之上忽而傳來一陣刺耳的破風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急速掠空而過。
一道耀眼的綠光霎時閃過,具霜只覺得眼前一花,隨後身邊就傳來了個帶著調笑之意的聲音,「嘖,又被趕出來曬月亮了?」
具霜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個怎樣的錯誤。
具霜平日里總嘻嘻哈哈沒個正經,一旦認真起來就容易讓人懷疑她是不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所以當她嚴肅且認真地詢問龍蘭今天去了哪裡的時候,龍蘭著實沒能反應過來,滿臉擔憂地用手在具霜粗糙的樹皮上來回摩挲,「你沒事吧?」
首先映入方景軒視線的是一片紅。
或許是今晚的月色太美,又或者是太久沒變回原形,以至於讓具霜原本粗到能與電線杆子媲美的神經難得細了一回,她莫名覺得龍蘭今日說的這番話有種不尋常的意味,她反覆把這段話放在心中細細www.hetubook.com.com咀嚼,越品越覺這番話說得有些意味不明,於是她咬牙切齒地道:「快說,你是不是又闖禍了!」
「嘖,大晚上的被妖夜闖閨房,你不應該表現的嬌羞點么?」
這次出現的異常情況十有八九是黑山道人整出來的幺蛾子,可他一個土生土長的東方大妖魔又怎麼會收留這種國外品種做手下?
對此,具霜趕到很委屈,很憋屈,很煩悶,其實最最關鍵是方景軒直接從討債臉升級成萬年寒冰臉,隔著老遠就能感受到他秋風掃落葉般無情的銳利目光,具霜覺得自己簡直成個移動的活靶子,走哪兒,方景軒就在哪兒給她甩眼角飛刀,還是淬了寒毒的那種。
那一瞬間,岳上青只覺一股威壓朝他籠罩而來,莫名覺得如芒在背的岳上青霎時間僵直了身子,以一種機械化的姿勢,緩緩轉過身體,自然而言就看到了某少兒不宜的畫面。
二依舊是體內妖力存貨不夠,需要變回人形慢慢調養。
方景軒卻從容淡漠,依舊不動聲色喝粥。
方景軒的品味如他外貌一般,說得好聽點是禁慾系,說得難聽些就是長了張性冷淡的臉,從具霜曾經的情傷對象是只野豬精就能得知,她本人必然是個品味獵奇的重口味,是以她向來對這種極簡的現代主義家裝風表示非常不理解。
她此時此刻已經化成了原型,作為一棵樹是沒有辦法扭動脖子去觀察四周景象的,如此一來她只能苦兮兮地杵在原地,等待龍蘭現身。
具霜覺得自己越來越沒種,即便有了龍蘭撐腰,還能被方景軒嚇得一愣一愣。
那隻猩紅的繭在遭受具霜重擊以後開始全面崩裂,原本只有針尖大小的蟲子在某一瞬間全然化作殷紅的液體,真正意義上的向四周涌開,脫離他的身體。
這種感覺簡直不能忍!
具霜猶自傻愣愣地盯著突然化形的龍蘭,壓根就沒察覺到方景軒那邊的異常舉動。
這一瞬間,具霜心房裡莫名湧出一種很酸很漲的液體,那種液體在頃刻之間就充盈她整個胸腔,她覺得自己胸口漲得透不過氣來,眼睛也無端變得又酸又澀。
具霜瞬間腦補出了《白蛇傳》以及一堆《聊齋志異》里的橋段,一臉嫌棄地表示,「人類這麼弱,我才不會喜歡。」
方景軒直接將龍蘭視作透明,眼睛盯在具霜臉上,「你不是說自己受過情傷,又怕生人妖?」
她再度把龍蘭口中的「西方惡龍」上上下下掃視一遍,越看越覺著這玩意兒不像本土的妖怪。
索性方景軒說了這麼一句話以後就再也沒開口,具霜頗有些嘚瑟地想,大概是真以為她變回樹就聽不懂人話了吧。
具霜覺得整隻妖都要崩潰了。
一瞬之間,具霜腦袋裡突然轉過好幾個念頭,最終,得出了一個看似合理的解釋。
與他爬滿食陽蟲的身體相比較,他的臉簡直乾淨得不可思議,不但沒有一條蟲靠近,甚至他連眼睛都沒閉上,就那麼一眨不眨地望著具霜。
具霜原本懸起的心頓時間落了地,既然他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自己面前,那麼是不是也就能夠說明,她所有的懷疑皆不成立。
兩者不斷交織彙集,彷彿譜成了一支熱烈而狂肆的曲。
今晚是個月朗星稀的下弦月,即便沒有路燈的照映,銀白的月光都足以讓龍蘭看清落地窗後方景軒的一舉一動。
具霜越發無語,「 你腦袋裡想些什麼呢,誰說讓我受情傷的是個人類!還有,我哪裡生過孩子!明明還是個黃花女妖!」
理想是豐|滿的,現世是骨感的。
具霜的眼睛長不到樹頂,她的眼角餘光根本不足以支撐著她看到那條「西方惡龍」的猥瑣行徑,是以,她再怎麼卯足了勁去偷瞄,都只能看到那條「西方惡龍」撅著屁股像只壁虎似的趴在牆上胡亂晃動著粗壯的尾巴。
至於龍蘭,具霜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了,莫名其妙地抽了下瘋,又莫名其妙地恢復了正常,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今天具霜和方景軒一起回家的時候,終於頂住壓力,開口與方景軒說了句話。
具霜一時間沒控制好力道,「啪」地一聲在方景軒臉上甩出五條紅杠,於是,方景軒好不容易融化成一池春|水的冰山臉又給黑成了鍋底灰。
察覺到她的窘態,原先還一本正經端坐在座位上的方景軒突然棲身壓了過來,溫熱的氣息均勻地噴洒在脖頸上,具霜覺得微微有些癢。
一直心系龍蘭安危的具霜終於察覺有什麼地方不太對,餘光里的紅色越來越少,那群食陽蟲似乎在朝某個方向聚集,意識到這一點的具霜心臟猛地一抽,等她轉身看過去的時候,食陽蟲已經將方景軒團團圍住,匯聚成一個巨大紅色繭狀物體。
方景軒將她緊緊環在胸口,聲線低沉,彷彿有著蠱惑人心的力量,他說:「閉眼。」
龍蘭明顯愣了愣,片刻以後方才回過神來,然後他微微勾起嘴角,笑了笑。
第二次去摸,方景軒像是終於咬牙下定了決心,決定仍由具霜去摸,然而前方卻有輛電動小綿羊「嗖」地一聲闖紅燈擦過,嚇得岳上青連忙踩了急剎車。
他突然很想開口去問,卻又害怕去問。
穩住身形不到兩秒,他便哽直了脖子,用一雙琥珀色的銅鈴大眼直勾勾望向房內。
具霜半天沒做聲,慢悠悠將那根樹枝收了回去,又過良久才語氣幽怨地說:「你難道沒發現什麼問題嗎?」
具霜簡直氣得想咬人,「你難道沒長眼睛?這麼大一棵樹立在這裏你都看不到嗎!」
而方景軒此時此刻則像個痴漢似地抱著那棵參天芙蓉樹……
龍蘭卻是認定了方景軒拐彎抹角罵自己是人妖,立馬斂去笑意,指著方景軒的鼻子,「說什麼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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