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示意酒店的門童召喚的士，然後很輕地拍了拍我的頭，「我們以後再見，記得你欠我一個約會。」
我的唇角居然流露了一絲笑意。
「怎麼了？」
明明人生里沒有謝昕濤的日子，比他出現的時間多很多。但是他出現過，然後再消失，時間，還有心，就擅自地空洞起來。
我閉上眼，仍然無法揮去謝昕濤的背影。
有，太有了，那可是這座城市最奢華消費最高的酒店，很多人進去，估計都會窮得想哭。
不過一分鐘，謝昕濤的意味過於深沉的視線，已經變成離去的背影，旋轉門不停地旋轉著，帶走了謝昕濤和林佳。
我拿出手機，顯示屏上並沒有未接來電，或是未讀簡訊。
透過旋轉玻璃門，可以看到不遠出巨大的摩天輪在夜空里流光溢彩的旋轉著時光。
沒有來得及答話，我就聽到了熟悉到討厭的聲音：「昕濤，你就走了？」
經過酒店的旋轉門，踏進大堂，我瞬間發現，原本好奇打量著的華麗裝飾寬闊場地，其實不是最重要的。
天空里飄揚在風裡的，是細細末末的雨粉，落在發梢，在街頭霓虹的反射下，像是無數顆小小的星星hetubook.com.com，但粘在皮膚上，也真是冰冷到了特別的境界。
大堂里的聖誕樹的燈光瞬間熄滅，又再次亮起。
「喂，小愛？」
追出去，卻也只來得及看到謝昕濤坐上開到酒店門口的計程車，然後車子向我開過來，經過我身邊。
「電影里相認不是都得有個標記啥的。」他認真地打量著我，說，「你看起來真不像有十八歲。」
謝昕濤，你好樣的，真的不給我電話是吧，你別以為我真的就弔死在你一棵樹上。
溫度被風帶走。
雖然知道她和林一哲在一起，但是我的心亂到這個程度，也顧不上會不會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小惟，你在哪？」
果然，老男人對嫩草的憧憬是無法斬斷的。我笑，「誠意十足，給你滿分。」
三十多歲，長得還算端正，對穿著很講究，有幾分成功人士的感覺。
他長而濃密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道陰影，把眼睛里的光芒都封閉起來。
我怔怔看著車子閃爍轉向燈，最終消失在轉角。
因為視頻過N次了，Death Metal一出現，我就認出了他。
是林佳。
就算小惟要戀愛，也不知道為和-圖-書什麼不想和李卓混，但是要找個人一起混日子，對我來說根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他顯然也認出了我，走過來，變魔術似的忽然手裡出現了一支紅玫瑰，遞給我：「merry Christmas。」
忽然停滯的腳步，自然引起了Death Metal的疑惑。
「你的企圖能不能含蓄點？」我攬住他的胳膊，以情侶的姿勢向前走。
為什麼這樣的悲傷，居然好像強烈過得知周瑋結婚的感受？
是這樣寒冷的氣溫，天陰沉得簡直要壓下來，卻也沒有下雪。
諷刺的笑容，也是笑容。
明明是充滿歡樂的氛圍，為什麼我會悲傷得手足無措？
沒有停留，也沒有減速，一直肆意飄落的雨粉，使得它經過我時，連灰塵也沒有揚起。
明明就是他先扔掉我的，我憑什麼要心虛啊。
節日總是會把我被遺棄的感覺無限放大，鬱悶也是正常的。
「現在愛上下一代是潮流嘛。」他指一指前方不遠處，「我在那裡的餐廳定了位，有誠意吧？」
身影消失了之後，他們就成為了不會被我打擾的小世界。
回家……回家沒有任何意義。
的士把酒和-圖-書店遠遠地拋在了後面，我克制住心裏的慌，撥通了小惟的電話。
聖誕真是個非常特別的日子，即使不過還是平安夜，街上也不斷地有著應景的歡快的音樂流動。璀璨的聚滿燈飾和各種各樣可愛的花俏的裝飾品的聖誕樹樹立著，每對經過的情侶的快樂都被映照的一清二楚，像是時間和愛都閃耀著可以直到永恆。
我轉開了視線，手臂一繞，再度環住Death Metal的手。
天色暗下去的時候，燈光就明亮起來。
「虧你平時在網上總標榜自己前衛又有taste，level還很高，送玫瑰也太土了吧。」我一點也沒有和網友第一次見面的所謂的緊張感和羞澀感，毫不留情地吐槽著他，就像平常在網上和他哈拉一樣自然隨意。
我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心裏越來越瀰漫的慌張，緊緊的逼著心跳。
「是繼續我們的約會呢，還是你要回去找他？」Death Metal非常紳士感地笑著看著我。
第一次在三次元和他見面對他的感覺，和他對自己的描述以及我跟他在網上聊天這麼久得到的感覺滿一致的。
我忽然非常想見小惟。她是唯一永ｈｔｔps://m•hｅtｕbook•ｃｏm.cｏm遠的存在，任何時候，都是一直包容我陪伴我的存在。
可是在哪裡出了問題，分明就是和謝昕濤沒有出現之前習慣的所有日子一樣，但現在心裏的感覺就是有那麼很多點不一樣，鬱悶里夾雜的氣憤和寂寞，分外明顯。
那也沒有關係，怎麼也不會比心裏的溫度更低。
我就說老天爺永遠那麼恨我。要知道雖然我對有計劃的犯罪很在行，但是這不能掩蓋我很不擅長處理突發事件的事實——原本約定好陪我共度平安夜的新晉男友因為要和曖昧對象吃飯而不理我就夠悲慘了，可是居然還讓我在約了別的男人的時候，和他正好撞上。這個世界上還能有更RP的事情么？老天爺這樣調戲我會不會太惡劣了一點？
我咬住了唇，不想正視心裏磅礴的鬱悶感。
重要的是，此刻和我隔著並不遙遠的距離，但明確地感覺到陌生的，從裏面走出來和我的視線徑直對上的人。
亮出如同星河流動的光芒，彷彿整個宇宙，都在灑落幸福的感受。
「和朋友，很多朋友，一起在唱歌，你過來么？」她的聲音和平時不同，倒是像我比較熟悉的喝醉了的聲音。這還真是我第一次發現https://www.hetubook.com.com，小惟也會喝酒，「在錢櫃。」
他的表情從驚訝，逐漸過渡，驚訝，愕然，疑惑，慌張，直至憤怒，看著挽住Death Metal手臂的我，有著針一樣的眼神。我鬆開手，身體稍微側過角度，讓臉躲進光線營造的陰影里。
笑聲里滿是冰冷，根本沒有笑意。
「我想先走。」我仰起頭，對Death Metal說。
哼，既然愛盯著看，讓你看個夠好了，你有林佳，我也有其他男人，扯平了。
「你男朋友？」Death Metal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走了出來，站在發獃的我身邊。
我用力抵制住心裏的心虛感，跟自己強調起自己的理直氣壯來——還說是老師生日，居然跑來酒店和林佳約會，真噁心。
他的手搭上我的肩膀，我才發現我在發抖。
是李躍。
雨還是有著冰涼的氣息。
再睜開眼的時候，我甩開Death Metal，手變得空蕩，心也感覺到空動。
「誰？程天愛？」小惟的手機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遙遠到逐漸靠近，然後接管了小惟的手機，從背景音變成和我對話的主體，「程天愛，你趕快過來，不然我不擔保你的好朋友的安全，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