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感情漩渦

「胡靜,你到底要我拿你怎麼辦才好,我到底怎麼做才能讓我們彼此都滿意,」沈哲無奈地搖了搖頭,淚水再次從眼眶裡流了出來,「小靜,我真的覺得很累,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我們之間的關係,我和你離婚是為了我們能放過彼此,但是我說過,我會照顧你,甚至可以養你一輩子,可我們做不了夫妻,你不要逼我了,好嗎?」
林安,他怎麼會被那個變態殺人魔給殺死。
她在上樓梯的時候,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與她擦肩而過,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那個男人的臉,但並沒有在意。
「姑、姑、姑姑……」
林少華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三個黑衣男人,那三個黑衣男人點了點頭,他們先是將門關上,隨後便站成一排,擋在門口。
「另一個死者名為劉健,四十九歲,無業。」
林少華就站在胡梅旁邊,既沒有去勸她,也沒有去拉她,只是任由她這麼哭下去。因為他知道,此刻的安慰是毫無用處的,因為他和胡梅一樣感到痛心。
他站直身體,示意那幾個黑衣男人散開,然後,他和李家康的目光重新對上,他冷笑著說:「顧全,你長大了。」
沈哲看了一眼滿地的玻璃碎片,嘆了口氣,然後慢慢地走過去,坐在了胡靜的身邊。
……
「但我實在是不能收。」
剎那間,母親的臉開始變得扭曲,扭曲了一會之後,母親的臉忽然又變成了姜黎的臉,姜黎也在朝她笑。
殺了誰?那個聲音讓她殺了誰?
沈哲心煩意亂,他徹底失去了耐心,儘管他的理智告訴他要冷靜,千萬不要對胡靜發脾氣,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地朝胡靜吼道:「是,沒錯,我就是為了和姜黎在一起所以才和你離婚,怎麼,你滿意了嗎?難道你還想開車再撞一回姜黎?還是回家以後再割一次腕?如果你真的想死,沒有人會攔得住你,我也不會再去管你!我真的是受夠了!你一次又一次地用死來逼我,我真的都快被你給逼瘋了!」
「不要再叫我的名字了!求你了,不要再叫我的名字了!我真的是受夠了!」
……
林少華一定是知道了什麼,但他不確定的是,林少華所知道的是否與林安的死有關。
劉克離開后,沈哲將通話記錄表放在了桌子上。
胡靜像是拿了什麼污穢之物一樣一下子就將這份離婚協議書扔到了桌子上。
沈哲和劉克一樣,當他看到屍體額頭上的數字時的第一反應也是那個連環姦殺案的兇手,可是他又隱隱地覺著哪裡有些不對。
「小靜,」沈哲艱難地開口道,「你知道你為什麼會昏迷嗎?」
當沈哲走到大門口的時候,胡靜才如夢方醒般地撲到了沈哲的身上。
她看到姑姑正仰躺在床上,胸口上插著一把刀,而且額頭上被利器刻了一個數字「6」。
海市郊區,「渤海灣」建築工地。
她關掉手機,將手機扔進了浴池裡,然後她閉上了眼睛,靜靜地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什麼?給、給我買的?」
活著對於她來說太痛苦了,沒了沈哲對於她來說就意味著失去了一切。儘管她沒有與沈哲離婚,但是她知道她和他的關係已經徹底變了,在她眼裡,與其說沈哲是來看望他的妻子,倒不如說他每天都會來義務看望病人,而她就是那個成為他累贅的病人。
「你這是……」姜黎看著車鑰匙,但並沒有伸手去接。
「這和原不原諒沒關係,」沈哲閉上了眼睛,「小靜,從一開始我們就不合適,我可能……從來都沒有愛過你,如果你不是以死相逼,我根本就不會娶你,你明白嗎?」
僅僅三天的時間,她就已經收到了李家康買給她的各種奢侈品,她從來不喜歡買什麼奢侈品,也從來不需要買什麼奢侈品,可是她了解李家康的脾氣,如果她拒絕的次數太多,他會傷心的。
李家康和姜黎一起下了車,姜黎說:「你快走吧,別耽誤了你的事情。」
她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然後顫顫巍巍地走過去開門。
沈哲猶豫了。
「王八蛋!」林少華一拳打在了李家康的臉上,李家康頓時鼻血直流,而李家康身後的黑衣人立刻將李家康團團圍住,「林安在生前就已經開始懷疑你了,不光是你的學歷,連你的名字都是假的,說!你到底是誰,你和那個薛強又是什麼關係!」
他心煩得要命,現在一想起胡靜他就有些膽戰心驚,他知道他不能這樣,不應該這樣,從和胡靜結婚開始他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可是現實的結果比他預想的還要糟。
李家康的心臟在狂跳,但他仍故作鎮定地說:「董事長,只要我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
「永遠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李家康摸了摸姜黎的臉,「是我太心急了,對不起。」
她推開門,屋子裡安安靜靜的,就像沒有人一樣。
「沒什麼事,」姜黎低著頭說,「就是想去看看她,姐姐去世以後,姑姑的身體一直都很不好。」
一路上,沈哲始終一言不發,而胡靜在看到沈哲滿是怒氣的臉后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難道姑姑出門了嗎?
沈哲和他的同事趕到的時候看到姜黎正蹲在牆角,眼神獃滯地看著前方,她用雙臂抱住自己,身體在瑟瑟地發抖。
「哪裡?」姜黎湊過身子看去。
「嗯。」姜黎笑著點頭。
離婚協議書?她的家裡怎麼會出現離婚協議書?這是誰的離婚協議書?是她和沈哲的嗎?這份離婚協議書是沈哲寫的嗎?
他不知道該不該接,但在電話即將斷掉的時候,他終於還是接起了電話。
沈哲怒不可遏地吼了一聲:「胡靜!你這是在做什麼!」
姜黎還是想將鑰匙還給李家康,可是卻被李家康一把抱住,她試著掙脫了一下,但最後還是放棄了,因為李家康抱她抱得實在是太緊,似乎是想將她嵌進自己的身體里。
姜黎嘆了口氣,然後將車鑰匙揣進了衣兜里,隨後便走進了姑姑的小區,她在走進樓里之前看到一輛摩托車正停在門口,她繞過它,然後進了樓。
林少華揪著李家康的頭髮將李家康的頭拉了起來,他說:
姜黎依然沒有回答沈哲,她只是自顧自地繼續說:「黑色的摩托車,黃色牌照,海A76542。」
姜黎看著一臉真誠的李家康,她想拒絕,但是卻又不忍心,最後只是說:「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考慮一下,可以嗎?」「可以,當然可以。」李家康表面上無所謂,但心裏卻有些失望,他以為姜黎會當場答應,但沒想到姜黎還在猶豫,畢竟他之前就已經跟姜黎提過這件事情。
「白人,五十歲上下,左側的臉頰上有一道疤,右側的臉頰上有一顆黑色的痣,喜歡噴古龍水,與他擦肩而過時神色慌張,。」
電話那端沒有說話。
那麼沈哲究竟是因為什麼而生她的氣呢?
……
沈哲下班后便直奔醫院,然後接上胡靜回到了家裡。
「你什麼意思。」
「別鬧,」姜黎抿著嘴笑,「問你正經的呢。」
她常常在想,她如今的處境或許就是報應,她不僅貪掉了她哥哥的財產,而且還在姜黎小的時候虐待她,如今,老天爺終於要來懲罰她了,先是奪走了她的丈夫,接著便是她的女兒,接下來就是她。只是諷刺的是,如今唯一對她關心的居然是姜黎,如果她當初便知道她是現在這麼個下場,那麼她當初也不可能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可是後悔已經晚了,現世報已經來了。
「啊——!啊——!啊——!」
胡靜從夢中驚醒。
「姜黎,你看到兇手了,是嗎?」
「明白。」
他跟他的同事交代了幾句,然後便走過去,在姜黎的身前蹲下。
「姜黎。」他輕叫了一聲,但是姜黎沒反應,他又叫了一聲,可是姜黎像是失去了聽覺一樣依然沒有反應。
……
「知、知道了。」
她顫顫巍巍地走過去,用手指試了試姑姑的鼻息,然後猛地將手縮了回去。
「那好吧,」李家康苦笑,「算是你向我買的,你慢慢還,多久都沒關係。」
她滿意地看著在不停地往外涌血的手腕,嘴角掛著一絲冷笑。
「我的意思是,想置你于死地的人不止我一個,哦對了,聽說你的兒子死了,你想知道是誰殺的嗎?」
他一進去便看到林少華背對著他站在落地窗前,而站在林少華身邊的則是三個穿著黑色西裝的黑衣男人,他認得這三個男人,因為這三個男人都是林少華的貼身保鏢。
他踩著水跑向卧室,果不其然,胡靜正閉著眼睛,安靜地躺在浴缸里,那紅色的血水正是從這浴缸里溢出來的。
沈哲說:「劉克,現在馬上去查一下林安的通話記錄,我現在就趕過去。」
「董事長,我m.hetubook.com.com不太懂您的意思。」
「傳喚,現在就去傳喚。」
「顧全,你真的是長大了,沒有想到你居然一直都在我的身邊,我居然一直都沒發現。」
林少華讓他的打手將李家康的頭抬起來,然後他連著扇了李家康好幾個巴掌。
最後還是李家康打破了這尷尬的沉默,他在等信號燈的時候問姜黎:「你今天去你姑姑家有什麼事嗎?」
「你的資料上說,你是海市C大畢業,對嗎?」
「你還記得想要撞的是誰嗎?」
李家康在看到姜黎后便摁了一下喇叭,然後將頭從車窗里探出來朝她喊道:「姜黎,快上車!」
沈哲拉開門想要走出屋子,可是胡靜卻跪在地上死死地抱著沈哲的右腿,她聲嘶力竭地哭喊道:「阿哲!我發誓我再也不會傷害姜黎了,只要你能回來,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我只求你不要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你就是我的命,當初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早就從樓上跳了下去,是你救了我。阿哲,我愛你,我真的愛你。即使你不愛我那也沒關係,只要我來愛你就行了,你什麼都不用做,你只需要接受我的愛就好,我只求你不要離開我,如果你離開我我真的會死掉的,阿哲,求你了,真的求你了!」
她輕輕地將門關上,然後喊了一聲:「姑姑。」
李家康咬著嘴唇,疼得彎下了腰。
海市公安局。
「阿哲阿哲,」胡靜抓住沈哲的胳膊,「這到底是誰乾的,是不是那個女人,是不是那個女人,你是警察,你一定知道是誰做的,對嗎?對嗎?你說話啊!阿哲!你說話啊!」
「姜黎,就像我之前所說的,渤海集團現在已經日薄西山,表面看似和以前一樣強大,實際上是外強中乾,我不想讓你在那種地方浪費時間,你需要的是更大的平台,而我姐姐也願意給你機會讓你做你喜歡做的事情。」
「你是說李家康和這起凶殺案有關?」沈哲抬起頭看著劉克。
姜黎愣愣地看著手機,這一次她沒有喝醉,反而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沒關係的,我真的無所謂。」
李家康很快便意識到了自己的危險處境。
「好了,好了,姜黎,有我在,有我在,」沈哲猶豫了一下,但最後還是將姜黎抱在了懷裡,「沒事了,沒事了,姜黎,真的沒事了。」
「真的是這樣嗎?」
「找到什麼了。」沈哲的嗓音有些沙啞。
她用右手拿起手機,給沈哲發了一條微信:阿哲,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愛上你,如果有來生,我仍會像現在這樣愛你。
「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很壓抑,可是我一直都告訴自己忍一忍就都會過去,我以為我真的能幫助你好起來,可是你自始至終都不肯配合我,你抽煙,酗酒,甚至還背著我吃安眠藥,凡是我明令禁止的事情你都會做,我覺得我好累,也覺得自己好失敗。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我以為婚姻能幫你康復,但是現在我才發現,原來我錯了,婚姻救不了你,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沒有人可以幫你。」
「只是想換個環境。」
他在車廂里瘋狂地嘶吼,以此來發泄心中的痛苦。
「這兩具屍體是來『渤海灣』討薪的農民工發現的,屍體被發現時已經腐爛多日,面部明顯是被兇手故意砸爛,」劉克將三個密封袋遞給沈哲,「我們在死者的身上找到了死者的隨身物品,沈隊,你看看。」
沈哲跪在床上,淚水一滴一滴地跌碎在他的手背上。
此刻的胡靜正靜靜地躺在浴缸里,冰涼的冷水漸漸地漫過了她的身體。
秘書在看到眼前的場景后驚出了一身冷汗,她戰戰兢兢地說:「董事長,警察來了,他們說要找李總監。」
「明白,董事長。」
她拿起那份離婚協議書,然後將這份離婚協議書撕得粉碎。沈哲聽到了客廳里的尖叫,他立刻放下手頭裡的事情,飛奔出了卧室,接著他便看到胡靜正將撕得粉碎的離婚協議書拋向了空中,那片片紙屑像是天女散花般落了一地。
「死了?誰死了?」
醫生最終還是同意了胡靜的出院要求。
「姜黎,姜黎,你還好嗎?你說句話啊。」
當她將門打開時,她看到了戴著黑色鴨舌帽的哈里斯。
「沒事,只是有些感冒,」沈哲淡淡地說,「你繼續。」
「嗯,」李家康抓過姜黎的手,然後將車鑰匙放在姜黎的手裡,「以後開車上下班還方便些,我可能沒有辦法每天接你上下班。」
「林安……」沈哲又小聲念了一遍林安的名字,他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以前一定是在哪裡聽到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跟我說一下另一個死者的身份信息。」
他在來案發現場的路上收到了胡靜的微信,胡靜在微信里說:阿哲,我從來都沒有後悔愛上你,如果有來生,我仍會像現在這樣愛你。
李家康趁姜黎不備突然吻了一下姜黎的臉,姜黎像是被電過了一下一樣迅速地彈開。
姜黎那有氣無力並且帶著驚懼的聲音讓沈哲心裏一緊,他忙問:「姜黎,出了什麼事嗎?」
姜黎從小區里出來的時候便看到李家康正坐在車裡等她,只不過她發現這輛車李家康第一次開,難不成李家康換車了?
難道這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想要開車撞死一個人?可她到底對誰如此恨之入骨,居然想要將她置於死地。
「可是……」
「沒關係,就是這裡有點疼。」李家康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他喊累了。
「對、對不起,我只是……」
他當時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只不過因為公務在身,他不可能立即掉頭回去。
「不!阿哲!你是在騙我,對不對?你是愛我的,對不對?啊?阿哲,你一定很愛我的,對不對?」
姜黎突然想起了那根紅色的手鏈。
「我的姐姐叫顧海棠,我的爸爸叫顧友鄰,我的母親叫謝芝,」李家康冷笑,「怎麼,想起來了嗎?」
他恨自己,恨自己當初做的所有的決定,如果沒有這場婚姻,或許他和胡靜也不會像現在活得這麼累,讓兩個沒有任何感情的人在一起生活,折磨的只能是彼此,也永遠是彼此。
「僅僅是一通電話說明不了太多的問題,但是在調查中也不能排除任何的可能性,這樣吧,你現在就去渤海集團調查一下李家康。」
「從樓梯上摔了下來,」李家康扯動嘴笑笑了笑,「是為了林安的事情嗎?」
「胡靜,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你就這麼不把你的命當回事嗎?」沈哲心有餘悸地看著胡靜,要不是搶救及時,胡靜早就已經死了。
「董事長,」秘書說,「我們從林總的秘書那裡了解到,林總生前曾經調查過人力資源總監李家康,因為林總懷疑李家康可能就是公司里的內鬼。」
「自殺……」胡靜的眼神變得空洞,彷彿在回憶著什麼事情,但是她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雖然……我們在交往,但我們之間的關係還沒有到那個地步,所以有些事情還是算清楚一點比較好。」
她以為姑姑睡著了沒聽見,所以她從包里掏出了姑姑給她的家裡的備用鑰匙,接著便用鑰匙將門打開。
「你自殺,割腕自殺,」沈哲的聲音在抖,「如果我再晚來一會,你就沒命了。」
如今場景重現,可是他卻無力改變。
此時,林少華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他的秘書。
自從沈哲提出和胡靜離婚後,胡靜的情緒就一直很不穩定,她不僅拒絕配合治療,而且還拒不服用藥物,他一度真的想要將她送進精神病院,但是每一次這麼想就都會覺得不忍心,所以他只能每天晚上回去看她,等她睡著后他才離開,而他每天則只能暫時住在辦公室里。其實他不知道的是,自從他和胡靜分居后,胡靜的失眠就越來越嚴重,現在已經到了連吃安眠藥都無法入睡的地步。
她走進屋,來到了姑姑的卧室門前,當她推開門的時候,她先是一愣,隨即便尖叫了起來。
「這麼說,這一切真的是你做的嗎?」
胡靜的兩次自殺都是因他而起,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真的不知道了。
「嗯,你費心了。」
她拿起文件,看了一眼,隨即便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為這份文件的標題是——離婚協議書。
「可是……」
……
「六年,嗯,」林少華把玩著手中的茶杯,「你在這裏工作得還順利嗎?」
胡靜的身體在抖,她覺自己自己很渴,所以她拿起空杯子給自己倒水,可是她的手抖得太厲害,滾燙的熱水被她倒得滿桌子都是。
他頹然地將頭靠在車窗上,兩眼無神地望著前方,這一刻hetubook.com.com,他第一次對未來感到迷茫。
胡靜那悲慘而又絕望的尖叫響徹整個樓道。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劉克。
「因為你開車撞人,結果你把自己給弄傷了。」
「死亡時間。」
「小靜!」沈哲像是瘋了一樣跑過去,然後將胡靜從浴缸里抱起。
「既然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就只能實話告訴你了,」李家康笑著抹了一把鼻血,「是,沒錯,我的身份的確都是假的,連我的名字都是假的,我不叫李家康,我叫顧全。」
「你放心,這輛車總共只有二十萬,並不是什麼豪車。」
不知為何,沈哲在看到這條微信的時候心裏莫名地一沉,好像會發生什麼事情一樣,所以他立刻給胡靜打了一個電話,但是胡靜的手機居然關機。
姜黎……姜黎……姜黎……
沈哲下意識地便以為姜黎的姑姑是因某種疾病而猝死,但是姜黎接下來的話卻讓他不由地緊張起來,她說:「我的姑姑……被人殺了……」
「是嗎?」李家康微笑。
林少華掐住了李家康的脖子,他說:「我現在好後悔當初讓你活下去,如果你死了,那麼也就不會有如今的麻煩。」
李家康踩下油門,車子緩緩地開動,姜黎有些尷尬地看向了車窗外,她不知道剛才為什麼反應那麼強烈,好像每一次和李家康有身體接觸的時候她的反應都會有些強烈,她知道她要改變一下自己,可是她真的需要時間來適應。
他坐上電梯,下了樓,然後便看到了一直在等他的劉克和另外兩名警察。
她想象著當沈哲看到她死在浴缸里時會是一個什麼樣的表情,他會吃驚嗎?他會痛心嗎?可能會,也可能不會,因為她和他已經是毫不相關的人了,或許在他的眼裡,她就是他的負擔,她的死正好成全了他和姜黎。
但林少華就是林少華,僅僅幾秒鐘后他便恢復了往日慣有的平靜,而之前臉上的驚懼這隻不過是一閃而過而已。
胡靜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胡靜痛哭流涕地伸著胳膊,她想要抓住沈哲,可是她知道她再也抓不住了。
「沈、沈哲……」
海市某陵園。
「阿哲,我只是愛你,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胡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死死地抓著沈哲的手,「阿哲,原諒我一次,我們重新開始,我什麼都會聽你的,我會好起來的,我會像正常人一樣的,你相信我,再相信我最後一次好嗎?」
「阿哲,你在說什麼,」胡靜一臉茫然地看著沈哲,「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醫院,更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胡靜感覺到手腕上的一陣刺痛,不由地皺了皺眉。
母親的手突然停下來,她將刀扔在了地上,然後回過頭看向了胡靜,嘴角扯出了一個陰冷無比的笑容。
她捂著嘴,讓自己的尖叫聲咽回到自己的肚子里。
胡靜終於想起來了,她當時要撞的人就是姜黎。
胡靜始終都在回憶著她在昏迷之前所發生的事情,可她除了記起她開著車朝一個人撞去以外,什麼都記不得了,但是她自始至終都不相信自己會開車撞人,所以她將這看作是自己的夢境。
沈哲的心裏始終有些奇怪,他覺得肯定有什麼地方出現了問題,或者說是有人在故意誤導他們。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以為是胡靜,但看到的卻是姜黎。
「嗯。」
她再次冷笑,這一次她嘲笑的是她自己,不過讓她心安的是,她沒有像她母親那樣親手砍死自己的愛人,即使她失去了理智,她也永遠不會傷害沈哲,因為她愛他。
可是讓姜黎痛苦的是,她仍然會情不自禁地想起沈哲,想起沈哲的笑容,想起沈哲的懷抱,想起沈哲的那聲「小虎牙」。
姜黎說:「你快走吧,辦完你的事情之後再來找我。」
「家康,這個我不能收。」
她從李家康的懷裡離開,然後對李家康說:「實話講,你的禮物有些貴重了。」
姜黎知道,如果她繼續拒絕李家康,那李家康是真的會傷心的,所以她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沈哲痛心地看著胡靜失心瘋的樣子,他之前還一度自責不已,因為他覺得自己對胡靜太過殘忍,所以他一直都有些搖擺不定,可是如今眼前的一切讓他堅定了自己離婚的信念,即使再殘忍,他也一定要和胡靜離婚,否則,這樣的生活不僅會毀了他自己,也會毀了胡靜。但是,這並不代表著他會對胡靜的生活袖手旁觀,他依然會像以前那樣照顧她,一切都不會有任何的變化,只是,他真的已經無法再做她的丈夫了。
此時此刻,她第一個想到的人是沈哲,所以她拿出手機,撥通了沈哲的電話。
「不,不,不,」胡靜痛哭道,「你是在嚇我的,對不對?你不是真的想要和我離婚,對不對?阿哲,對不起,我錯了,我知道我錯了,我再也不會做這種事情了,我再也不會讓你生氣了,求求你,求求你原諒我一次,再原諒我最後一次。」
她愣愣地在客廳的沙發上坐著,雖然開著電視,但是她什麼也聽不進去,什麼也看不進去。
胡靜的哭喊聲一度讓沈哲再次心軟,可是他馬上便告訴自己,這一次一定不能心軟,如果再糾纏下去,他們將會繼續傷害彼此,他說:「小靜,你放心,離婚以後我依然會繼續照顧你的生活,你依然可以繼續生活在這裏,我不會趕你走,永遠都不會趕你走,你可以永遠住在這裏,一切都不會變,唯一變的只是我們之間的關係。」
他一邊流著淚一邊看著墓碑上林安的照片,他此刻的心痛程度絲毫不亞於胡梅,但是他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所以他只能將痛忍在心裏。
「是。」
李家康來到了董事長的辦公室門前,不知為何,在來的路上他就有一些不安,他深吸一口氣,然後敲了敲門。他聽到裏面的林少華喊了聲「進來」后,他便推開門走了進去。
「嗯,」姜黎抬起頭看著李家康,然後她踮起了腳尖,出其不意地吻了一下李家康的臉,「家康,謝謝你,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裏。」
沈哲回到家的時候便看到屋子裡全都是紅色的血水,他的腦子裡嗡的一聲,當即便意識到胡靜一定出事了。
胡靜愣住,她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彷彿她是第一次聽到「離婚」這兩個字,彷彿她根本就不知道「離婚」是什麼意思。
胡靜天真地笑著,那笑容無懈可擊,彷彿她真的很無辜一樣,她笑著說:「阿哲阿哲,你猜我剛才看到什麼了,我居然看到了一份離婚協議書,咱們家怎麼可能會有離婚協議書呢?不可能是我寫的,也不可能是你寫的,我們那麼相愛,怎麼可能會離婚呢?這一定是個惡作劇,一定是有人看不得我們好,所以才會做這種事情。是誰呢?誰會這麼壞呢?對了,是姜黎,是姜黎,一定是那個女人,那個女人見不得我們好,見不得我們恩愛,她想拆散我們,她一定是想拆散我們!」
「我明白了,阿哲,我明白了,」胡靜冷笑,「你和我分居是為了和姜黎那個賤人在一起,對吧。」
胡靜的面色蒼白,身體冰涼,而手腕上那道深深的傷口依然在淌血。
「我……姑姑……她……死了……」
「姜黎,你何必……」
「顧全,你不要搞錯了,如果沒有我,渤海集團現在已經不存在了。」
「小靜……小靜……你醒醒,你醒醒啊,看看我,我是沈哲啊,我是沈哲啊,你不要嚇我,小靜,你不要嚇我……」沈哲看著奄奄一息的胡靜,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其實當他在路上看到胡靜給他發的微信時他便已經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但是他當時並沒有多想,以為胡靜是想用這種方式讓他回去陪她,但沒想到,胡靜居然會自殺。
「董事長,」李家康開口道,「不知道你找我來有什麼事情。」
「沈隊,找到了。」電話那端的劉克氣喘吁吁地說。
劉克急忙問:「李總,你這是怎麼回事。」
胡靜突然明白了,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姜黎,沈哲是為了能和姜黎在一起才和她離婚的,沒錯,一定是這樣,絕對是這樣。
「不,不對,」沈哲搖了搖頭,「恐怕事情沒那麼簡單。」
「小靜,放過我們彼此吧,」淚水盈滿了沈哲的眼眶,「我們……離婚吧。」
但他同時又想,凡事都有例外,而且,為什麼林安的最後一通電話打給的是李家康而不是別人,他們又說了些什麼,這些都是他不得不考慮的問題。
「怎麼,怕我養不起你啊。」李家康打趣道。
她想起了她和姑姑一家離開海市那天,她在火車的車窗外看到沈哲跟著火車跑了好和*圖*書久,她知道他不想讓她走,她知道他捨不得她。
姜黎知道,現在是時候釐清與沈哲之間的關係了,既然無法相愛,那乾脆徹底忘記彼此,至於過去的回憶,她無法忘記,但是她也只會將它珍藏在心裏。
「嗯,」李家康看向姜黎,「你不要多想,之所以沒有告訴你是因為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其實上一次你來我家的時候我就想告訴你了,只是你來了以後我突然忘記了,真的抱歉。」
「沈隊,你認識?」
「你怎麼總是糾結于這種事情,要我跟你說多少遍你才能明白,我和姜黎只是朋友,僅此而已。」
「你真的不懂嗎?」林少華緩緩地走到李家康的面前,「請問,你真的是叫李家康嗎?」
「沈隊,你的意思是……」
「不用,」李家康笑著推回去,然後指了指停在馬路對面的黑色轎車,「我的車在那邊,我昨天叫人把我的車停在那,為的就是今天把車親手交給你。」
「姜黎,你在說什麼。」
「沈哲……」姜黎抿著嘴,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她不想讓李家康傷心,既然她答應李家康嘗試著和他交往,那她就一定會認認真真地對待這份感情,只是……
「據林總的秘書交代,林總在生前發現李家康的所有資料都是假的,後來這件事情由林總親自調查,所以沒有人知道後來的具體情況。」
姜黎嘗試著讓自己放鬆,然後她也同樣地抱住了李家康。這是姜黎第一次主動抱他,以前都是他在主動抱她,而她從來都沒有任何的回應,這在他看來是姜黎對於他們之間關係的一種肯定,這也讓他一直懸著的心徹底落了下來。
林少華掛斷了電話,他突然想起了他在之前收到的林安給他發來的微信,可是根據他從警方那裡了解到的林安的死亡時間來推斷,他收到那條微信的時候林安已經死了,那麼給他發那條微信的人一定是殺害林安的兇手。
姑姑狐疑地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姑姑的胸口插著一把刀,手提包、手機以及銀行卡全部被拿走,還有就是,」姜黎用驚恐的眼神看著沈哲,「姑姑的額頭上有一個數字『6』,而李潔和孟瑤的屍體被發現時,她們的額頭上分別刻著『4』和『5』,也就是說,」姜黎抓住了沈哲的胳膊,「這一切都是同一個人所為。」
沈哲拿起自己的外套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任憑胡靜在他身後聲嘶力竭地哭喊。
情急之下,沈哲將「小虎牙」這三個字脫口而出,說完之後,他自己都愣住了,但此時,姜黎卻緩緩地抬起了頭。
「我知道,我知道,我發誓,下一次我一定不會做這種事情了。」
「辭職報告董事長已經看過。」
「在你心裏姜黎真的只是朋友嗎?沈哲,我很了解你,所以你騙不了我。」
「三天前的凌晨零點到凌晨兩點之間。」
「阿哲……」
「因為她破壞了我們的感情,因為她是第三者,這世上的所有第三者都該死!」
「沒有什麼可是!」林少華站起身沖秘書怒吼道,「還不快滾!」
李家康臉上那輕蔑的笑容徹底讓林少華暴怒,他剛想發作,秘書卻在此時推門進來,林少華直接暴怒道:「給我滾出去!」
「要不要傳喚李家康?」
「小安啊,你怎麼能說走就走,你走了讓我該怎麼活啊……嗚嗚嗚……」胡梅跪在林安的墓前哭得呼天搶地,她做夢都沒有想到,白髮人送黑髮人這一幕居然發上在她的身上。她的兒子還那麼年輕,明明幾天前還活蹦亂跳地出現在她的眼前,可僅僅幾天的時間居然就這麼走了。胡梅越想越悲憤,越想越無法接受現實。
「不!不!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阿哲,不要和我離婚,真的不要,阿哲,求你了……求你了……」
沈哲恍然,怪不得他對林安這個名字如此熟悉。
「姜黎……」
「深藍色的羽絨服,」姜黎從沈哲的懷裡離開,她眼神空洞,像是在回憶著什麼事情,「黑色的運動長褲,白色的球鞋,黑色的棒球帽,帽子上鑲有英文字母『H』。」
沈哲開著車朝家的方向疾馳。
姑姑已經死了。
「對了,這個給你。」李家康將車鑰匙遞給了姜黎。
劉克注意到了沈哲臉上驚愕的表情,他說:「沈隊,我在看到這兩具屍體額頭上的數字時便知道這起凶殺案一定是那個連環姦殺案的兇手所為。只是讓我有些疑惑的是,那個變態殺人魔的襲擊對象一直都是女性,為什麼這一次會是男性。」
林安再怎麼不爭氣,可他畢竟是林少華的獨子,他的事業將來也一定是要讓林安來繼承的,可林安這麼一走,他突然對未來感到迷茫,他人生中第一次對於自己感到了不自信,甚至是懷疑,他此刻居然在問自己:難道這都是報應?
「現在你們馬上給我重新調查這個李家康,他的家人以及與他有密切往來的人都不能漏掉,你們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里弄清這個李家康的底細,明白嗎?」
……
林少華往後退了兩步,右手撐在了桌子上,他的心在抖,身體也在抖。
「你怎麼到現在都還不明白,」沈哲悲哀地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很愛我,但是你對我的愛讓我感到窒息,我承認,在見到姜黎的那一瞬間,我的心裏的確有了波動,但我很快便和姜黎說清楚了,姜黎是懂我的,所以她從來沒有想過要破壞我們的生活。姜黎已經做到了極致,她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可是你居然要置她于死地。小靜,我不知道你在做這件事情的時候是清醒的還是處於病魔的控制之中,但是你的所作所為超出了我的底線,我曾經真的想要和你好好地過下去,我會等你,一直等到你康復,然後,我們再生個孩子,一切都會如你所願。但是現在不行了,胡靜,我現在甚至連看到你都會覺得很累,是那種對於一切都無望的累。小靜,放過我們彼此吧。」
「啊?」胡靜獃獃地看著沈哲。
「你以為把我送到孤兒院我就會一輩子沉淪嗎?我活到現在,唯一記住的只有恨,對你刻骨銘心的恨,」李家康走上前揪住了林少華的衣領,「你為了得到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害死了我的媽媽和我的姐姐,你的手上沾滿了我家人的血,你甚至還想要毀掉我的人生。」
「李家康,」林少華氣喘吁吁地說,「我告訴你,如果林安的死真的與你有關,我是不會放過你的,滾!」
姜黎,沒錯,就是姜黎。
「你是說……」林少華的聲音在抖,「林安是你殺的?」
李家康雙腿有些站不住,他往後退了幾步,靠在了牆上,然後握住了門把手,在拉開門離開之前對林少華說:「姐夫,有一天你會後悔的,因為今天是你殺我的最後機會,從現在起,你的身敗名裂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姑姑記得這個叫哈里斯的男人,因為孟瑤曾經給姑姑看過這個哈里斯的照片,孟瑤說哈里斯最近在追她,姑姑還插嘴說,不知根不知底的外國人不能交往,孟瑤為此還跟姑姑大吵了一架。
「畢竟她是我唯一的親人,」姜黎抬起頭看著李家康,「你呢?你真的打算今天去辭職嗎?」
那一剎那,胡靜的腦海里突然蹦出了姜黎的名字。
「是啊,我的確是沒有辦法毀掉你,」李家康咧開嘴笑了起來,血順著他的嘴角流了下來,「但是還有其他人在幫我,林少華,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渤海集團最近在其他產業的布局紛紛受挫,而且主營業務也頻頻受阻,你以為真的是我一個人能完成的嗎?你知道薛強收了我多少錢才答應幫我辦事的嗎?五百萬,你以為我手裡真的有五百萬嗎?」
他看到纏在胡靜手腕上的紗布迅速被血給染紅了,他突然慌了,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他只是捧著胡靜的手腕,嘴裏不停地嘀咕著:「小靜……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六年了。」
「姜黎,」李家康再次抱住了姜黎,「希望有一天你能毫無顧忌地接受我給你的所有東西,」李家康看著姜黎,「因為我真的很愛你。」
他該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
沈哲急了,他喊道:「姜黎?姜黎?你在嗎?你能聽到嗎?出了什麼事,你說啊!」
被血染紅的水溢出了浴缸,它們慢慢地流出了浴室,流向了客廳。
「或許是哪裡出現了問題,也或許……」
李家康告訴自己不要多想,既然姜黎現在願意和他交往,這不正是說明姜黎想要放下過去、忘掉沈哲嗎?
姜黎癱坐在地上,眼前的一切讓她驚恐萬分。
此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一刀,一刀,又一刀https://m.hetubook.com.com
李家康知道姜黎因為剛才的事情覺得有些尷尬,其實他心裏對姜黎的反應總歸有些失望,按他往常的經驗來講,正常的情侶對於這種事情都不會太介意,何況他也只是吻了一下她的臉,但她卻反應那麼強烈,她的這種反應讓他感覺她對他有些不信任,但也有可能是姜黎從沒有談過戀愛所致,可他仍控制不住地想,如果是沈哲做同樣的事情,那麼她也會像剛才那樣反應如此強烈嗎?
那個時候她以為她和沈哲只是短暫地分離,但沒成想,這竟是整整十四年的別離,而正是這長達十四年的別離讓一切都變了,她和沈哲從此將會身不由己。
「但為什麼C大卻查無此人。」
「我有事情和李總監說,讓他們等一下。」
李家康說:「姜黎,不要拒絕我,求你。」
姜黎站在原地,看著李家康的車疾馳而去,原先還掛著微笑的臉瞬間就垮了下去。
「是,沒錯,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策劃的,薛強也是我收買的。」
李家康往林少華的臉上啐了一口唾沫,然後衝著林少華冷笑。
「她現在一定在為她過去對你的所作所為而感到後悔,她過去那麼對你,可是到頭來關心她的人也只有你。」
「你先休息,等養好身體再說,好嗎?」
「真是沒想到啊,」林少華笑著搖了搖頭,「我居然還能再見到你。」
他往遠處走了走,然後接起了電話。
沈哲將自己的手從胡靜的手中抽走,他站起身準備朝門口走去時,胡靜突然從床上坐起,然後從身後抱住了沈哲,她哭著說:「阿哲,求你,我真的不能沒有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這血肉橫飛的場面讓她渾身發抖,冷汗直流,她想要尖叫,但卻又不敢尖叫。
他知道,胡靜將會是他一生的責任,無論離婚與否,他都要照顧她,雖然他不愛她,但是他可憐她,所以他不可能真的放任胡靜不管,可是是然後呢?難道他一輩子就這樣稀里糊塗地過下去嗎?
渤海集團。
夢裡的她正蜷縮在衣櫥里,透過門縫看著母親高高地舉起刀,然後那鋒利的刀刃狠狠地剁在了父親的屍體上。
沈哲想起了一年前的那個秋天,當他來到胡靜家裡時所看到的是和如今幾乎一模一樣的場景,胡靜同樣躺在浴缸里,滿屋子的血水。
「嗯,」沈哲戴上白色的橡膠手套,抽走了其中一個密封袋,他小心翼翼地將密封袋打開,然後他看到了一張沾滿血跡的身份證,「林安?」沈哲小聲嘀咕了一遍身份證上的名字。
分居之後,沈哲將他的房子和他三分之二的存款都給了她,他寧可拋棄自己所擁有的一切也要離開她,他是有多麼的憎惡她,他是有多麼的厭惡她,難道僅僅是因為她想要撞死姜黎嗎?可是姜黎並沒有死,反而是她受了傷,那麼沈哲為什麼要怪罪於她呢?
劉克雖然有些不相信李家康這一身的傷是從樓梯上摔下來所致,但既然李家康沒說什麼,他也沒有再多問。
三天後。
「李家康?為什麼,他找到了什麼證據。」
沈哲將胡靜抱進卧室,用被子將她的身體裹起來,接著便打了120。放下電話后,他又從客廳拿來醫藥箱,用紗布包紮好胡靜手腕上的傷口。
那個男人下樓梯下得很快,好像是在逃命一樣。
「可是姐夫,你已經老了。」李家康逼視著林少華的眼睛。
「哦,那你辭職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你這個畜生!」
「這……」
胡靜悲哀地想,她到頭來還是輸了,她徹頭徹尾地輸給了姜黎那個妖女,她真恨自己當時怎麼就沒撞死她,如果姜黎死了,那麼她也不會和沈哲離婚,沈哲也不會這麼決絕地拋棄她。
「我只是想在你面前好好地表現表現,你好不容易給我機會讓我疼你,我怎麼捨得讓你那麼辛苦,」李家康一邊給姜黎系安全帶一邊笑著說,「好啦,我們出發吧。」
「沈隊,我們找到了兩名死者的身份信息,其中一個叫林安的死者為渤海集團的董事長林少華的獨生子。」
胡靜那無辜又無所謂的眼神徹底激怒了沈哲,他吼道:「難道殺一個人對你來說就是如此輕描淡寫的事情嗎?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李家康一拳打在了林少華的臉上,當他揮出拳頭想要再來第二拳的時候,他身後的黑衣人像是瘋了一樣撲了上來,他們他們將他按在地上,然後對他一陣拳打腳踢,他舊傷未愈,又添新傷,他幾次想要掙扎著爬起來,但是這幾個打手絲毫不給他機會,直到林少華讓他們停下他們才住手。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都沒對你說。」
「是的。」
沈哲掙脫掉胡靜的手,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
她站起身,來到了卧室,在梳妝台的抽屜里找到了那根紅色的手鏈。
胡靜一邊哭著一邊拿起了旁邊的裁紙刀,她盯著自己左手手腕上的那道傷疤看了好久,然後她在那道傷疤的位置上重新狠狠地用力地割了一刀。
「胡靜,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蓄意謀殺,如果不是因為姜黎不想追究你的責任,你是會坐牢的,你明白嗎?」
劉克在看到李家康后不由地心裏一驚,他連忙走過去扶住了李家康。
沒有人能回答他,能回答他的只有他自己。
她突然尖叫一聲,將杯子狠狠地摔碎在地上。
她抬起頭,看到姜黎將刀高高舉起,在那把刀落下來之前,她聽到姜黎對她說:「從現在起,沈哲只屬於我。」
「你別緊張,放鬆點,」林少華冷笑,「我只是問你幾句話,問完了你就可以走了。」
「胡靜!你……」沈哲高高地揚起手臂,他用兇狠的目光看著胡靜,可他很快就像泄了氣的氣球一般將手臂放下,「那份離婚協議書是我寫的,你撕掉了沒關係,明天我再寫一份,」沈哲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胡靜,我們離婚吧。」
李家康心中一凜,他很快便意識到林少華已經對他的身份有所懷疑,他回答道:「董事長,您可真會開玩笑,我不叫李家康又叫什麼呢?」
「那你為什麼要辭職呢?」
她氣喘吁吁地睜開眼,然後發現自己竟然在醫院里,接著她便看到了沈哲。
她想要重新開始,重新開始一種全新的生活,而她想要的開始是李家康可以給她的,此時,她需要他。
「姜黎,我的意思是,」李家康握住了姜黎的手,這一次姜黎沒有任何的掙扎,「你能不能跟我一起辭職,離開渤海集團,跟我一起去夢想工場。」
「你真的……不要緊嗎?」姜黎擔心地問。
「不光是C大,連你高中畢業的母校海市三中都沒有找到你這個人,李家康,請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李家康以為自己就要死了的時候,林少華突然鬆開了手。李家康彎下腰大口喘著氣,他剛才再一次體會到了瀕死前的絕望,而上一次給他這種絕望的人是林安。
姜黎和李家康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剛才那小小的插曲讓他們彼此之間的心裏都有了一個小疙瘩。
三十分鐘后,姑姑聽到了門鈴聲。
胡靜的腦海里再次浮現出了那個驚悚的畫面:她開著車朝一個人全速撞了過去,但是有一個人把她想要撞擊的目標給推開了,結果,她自己撞在了牆上。
「不,不,不,我現在就要說清楚,回來吧,回到我身邊,好嗎?我會聽你的話的,你讓我做什麼都行,我真的不能沒有你,沒有你我真的會死掉的。」
「什麼事。」
「是啊,為什麼會是男性。」
李家康拉開門便離開了辦公室,他趔趔趄趄地往前走,所有的員工看到他這般狼狽的模樣都大驚失色,可是沒有人敢上來攙扶他。
她按了一下門鈴,等了一會,但是沒有人開門,她又按了一下,還是沒有人開。
姜黎爬到了五樓,然後在姑姑家的門前站住。
姜黎的姑姑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里的人自稱是孟瑤的同事,他先是說一番類似於節哀順變的話,然後跟姑姑說,孟瑤生前曾去過他的家,但是她走的時候將她的手機落在了他的家裡,他想要將手機還給姑姑。
「同意了,但是董事長讓我今天去一趟公司,他說有事情對我講。」
「這輛車是給你買的。」
她失去了痛感,不,不僅僅是痛感,此刻的她失去了作為一個生命體該有的任何的感覺,除了只有她自己才能體會到的讓她無法忍受的心痛。
胡靜精神恍惚地來到客廳,坐在了沙發上,接著她的視線便被茶几上的一份文件所吸引。
她將手鏈掛在手上,仔細地看著它,往事的點點滴滴再一次浮現在了她的眼前。
「鑰匙給你。」姜黎將鑰匙遞給李家康。
回到家后,沈哲一聲不吭地抱和圖書著胡靜的東西去了卧室。
「你就那麼怕我啊。」李家康苦笑。
「哈里斯,」他說,「海市B大的外教。」
「很好,」林少華點了點頭,「你來渤海集團有多久了。」
孟瑤死後,她整個人就像是丟了魂一樣,人也瘦了好幾圈。
……
「嗯,好。」李家康摸了摸姜黎的臉。
他想起了那天在醫院時李家康對他的警告和威脅,他看得出來,李家康是真心喜歡姜黎,而且這起殺人案件就是發生在胡靜開車撞姜黎的那天晚上,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李家康應該是有不在場證明的,而證人就是姜黎。
「我再說一遍,我沒有離開你,我只是結束了我們之間本就不合適的關係,」沈哲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然後轉過身,將胡靜的手從他的身上拿下來,「你放心,我依然會像以前那樣待你,一切都不會變,好嗎?」
沒有人應。
秘書關上門后,林少華示意他的打手將李家康拉起來,還沒等李家康站穩他便用膝蓋狠狠地撞向了李家康的腹部。
「什麼?」林少華愣住。
李家康將林少華的反應看在了眼裡,他知道林少華害怕了,而林少華害怕的不是他,而是林少華自己的過去。
他們分開彼此,然後同時看向對方。
「你……姐姐?就是我上次見到的你同母異父的姐姐?」
「我們現在下結論還有些太早,首先,以兇手的作案習慣來講,他是不可能留給我們任何的線索的,但這一次他為什麼要留下死者的身份信息,其次,就像你說的,那個變態殺人魔襲擊的對象一直都是女性,為什麼這一次會是兩個男性,最後,我總是覺得這兩具屍體的額頭上的數字有些蹊蹺,誠然,那個變態殺人魔的確喜歡用這種方式挑釁我們,但是這一次我卻覺得這可能是有人故意而為之,他想讓我們將注意力轉移到那個變態殺人魔上,從而使他逃脫罪責。當然,這一切也都只是我的猜測,」沈哲將矇著屍體的白布重新拉上,然後從地上站了起來,「總之,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儘快地確認死者的具體身份,另外,讓法醫將這兩具屍體和另外幾具刻有數字『12345』的屍體進行比照,得出結論后及時與我彙報。你辛苦一下,我有點急事需要去處理,很快就回局裡。」
「很順利,我至今都很感謝您和林總對我的提拔和信任。」
「家康,你來了。」林少華轉過身,他雖然面無表情,但卻目露凶光,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身邊的三個男人,那三個男人心領神會地將李家康團團圍住。
可是如今一切都晚了,沈哲回不來了,他再也不會回到她身邊了。
「有人……有人死了……」
他走出醫院,回到車裡,將拳頭重重地砸向了方向盤。
「其實,」李家康將車停在了姑姑家的小區門口,「我姐姐是夢想工場的董事長。」
……
「是姜黎,」胡靜陰冷地笑著,「那個人是姜黎,對嗎?」胡靜臉上的那抹陰冷的笑容讓沈哲突然有些不寒而慄,他沒有想到胡靜不僅不知悔改,反而對於自己的所作所為毫不在乎,甚至有些得意,他沒有想到原來胡靜的內心深處居然潛藏著如此邪惡的念頭,她居然對殺一個人如此的輕描淡寫,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胡靜嗎?
「阿哲……阿哲……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同意了嗎?」
「這車算是我向你買的,可以嗎?」
姜黎趕忙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過去,然後坐進了副駕,她故作生氣地說:「你也真是的,你的傷都還沒好,幹嘛非要跑過來送我,我姑姑家離我這裏很近的,門口就是車站。」
她知道她現在對李家康還無法完全投入感情,但人都是會變的,她也一定不例外。何況,她看到了李家康對她的真誠,她真的不忍心再去拒絕他,她想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電話那端的劉克顯然也聽出了沈哲的聲音有些不太正常,他問:「沈隊,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明白。」
「可是她該死,不是嗎?」
胡靜越想越亂,腦海里始終都在回蕩著一個聲音: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姜黎想將車鑰匙還給李家康,可硬是被李家康推了回去,他說:「就當我求你,好嗎?我只是真的想為你做些什麼事情,你放心,我不是在收買你,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種女孩,求你收下,好嗎?求你。」
「三天前……」沈哲來到其中一具屍體的跟前,然後蹲下身,將矇著屍體的白布往下拉了拉,額頭上那被鋒利的銳器所刻出的數字『6』赫然映入他的眼帘,他心裏不禁一驚,接著又將另一具屍體上的白布拉了下來,果然,這一具屍體的額頭上刻著數字『7』。
她看著停在她面前的車,絲毫沒有任何的興奮和高興。
姑姑將她家的地址告訴哈里斯后便掛斷了電話。
「你猜猜。」
「阿哲!阿哲!」胡靜跪在地上死死地抓著沈哲的褲子,「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發誓,我發誓從現在起什麼事情都會聽你的,我會按時吃藥,我會配合醫生積極地治療,我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阿哲,你讓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我只求你不要離開我,求你,求你不要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阿哲,我真的不能沒有你,沒有你我真的會死掉!阿哲,求你……」
……
「那我們走吧。」
那三個打手鬆開了手。
「阿哲……阿哲……」胡靜在看到沈哲后控制不住地流下了眼淚,「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我以為你不管我了。」
「沈隊,這個李家康會不會……」
「被殺了?」沈哲深吸一口氣,「姜黎,你不要慌,也不要怕,你就待在那裡,哪裡也不要去,告訴我你在哪,我現在就趕過去。」
「李家康……」沈哲接過通話記錄表,然後在表格的最後一行找到了李家康的名字和電話號碼。
李家康沒有掙扎,他只是逼視著林少華的眼睛,可是林少華的手越來越用力,李家康逐漸感到了窒息,他青筋暴起,滿臉通紅,身體因為求生的本能而開始晃動,只是他的身體和胳膊被那三個打手牢牢地控制住。
不,不,不,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她不相信,她不相信沈哲會和她離婚,他們多麼相愛啊,她如此地愛他,她愛他比愛自己還要多一百倍,他怎麼會和她離婚呢?不可能的,沈哲是不可能和她離婚的。
……
李家康愣了愣,隨即便興奮地再次將姜黎抱在了懷裡,他久久地抱著她,久久地不願鬆開。
她知道李家康是為了她好,可是這種好讓她有了太多的壓力,因而她不可能理所應當地收下這份禮物,長時間獨立生活的她早已養成了屬於自己的消費習慣和生活習慣,所以她從來都不會購買超出她收入水平和生活水準的物品,但是如今這一行為已經漸漸地被李家康打破。
……
「小靜,你怎麼到現在都不明白我的意思,這兩年來,你捫心自問,我們哪裡像一個夫妻,因為我們不可能成為夫妻,我們不合適,我們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責任在我,小靜,都是我的錯,是我自私,是我沒有周全地考慮,放過我們彼此吧,好嗎?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再來看你。」
「那我們……晚上見?」李家康試探著問。
可人已經死了,再怎麼傷心難過也毫無用處。胡梅可以哭得撕心裂肺,但是他不能,因為他是一個男人,他決不能讓任何人看出他脆弱的內心,他在心裏發誓,他一定要找到兇手,一定要讓兇手付出代價。
「我們查過了,」劉克將通話記錄表遞給沈哲,「林安在案發當天的凌晨一點零五分時和渤海集團的人力資源總監李家康有過一次通話,再往前的便是另一名死者劉健,不過他和劉健的所有通話都是在案發的前一天,也就是說,林安在遇害前唯一聯繫過的人便是李家康。」
「嗯。」姜黎笑著點了點頭。
她將手腕放進了浴池裡,浴池裡的水瞬時便被血給染紅了。
她看到姜黎站起身,手裡仍然握著那把刀,然後,衣櫥的門被姜黎打開。
林少華走過去,蹲下身揪著李家康的頭髮將李家康的頭拉了起來,他欣賞了一會李家康鼻青臉腫的臉,他說:「顧全,你以為你搞的這點小動作就真的能搞垮我嗎?你太天真了,偌大的渤海集團怎麼可能會被你這種螻蟻吞沒。實話說,你的出現的確讓我震驚,但也僅此而已,所以你不要做夢了,你永遠都扳不倒我,你和你的爸爸還有你的姐姐一樣,都是我的工具,是我往上爬的工具。」
他的手機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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