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作者又遇男配死敵

「是嗎?我沒發現。」衛風淡淡地回了一句。
「對不起……」安嘉魚小聲地道歉。
「停車!我要下車!」
「封筆算什……么……啊啊啊,我已經封筆了封筆了!」安嘉魚痛心疾首了一會兒,又高興道,「但我可以復出啊!」
安嘉魚有些為難,大家都知道阿進在追求小寧,有意無意地幫他們創造相處的機會,她去搞破壞會不會引起眾怒啊?
眼前的人確實就是衛風,濕漉漉的襯衫緊緊貼著胸膛,簡直性感撩人。他抿著嘴唇,面色冷沉,將一件黑色大衣裹到她身上。所以她失去意識前聽到的聲音,並不是幻覺,而是衛風真的來救她了……
「嘟——」
安嘉魚的求生意志十分頑強,撲騰了半晌,愣是沒下沉。但泡了水的大衣就像長了手的落水鬼,拚命地將她往水底拉。
「我說過,我會尊重你的一切決定。」俞驍陽的語氣依舊溫和,「不過按照公司的人事制度,辭職報告要提早一個月交。從今天算起,一個月後,你才能離職。」
而小寧,終於如願以償地和俞驍陽一起摘蔬菜,看他的眼神也越發閃閃發亮。只是俞驍陽同樣心不在焉,時不時地朝安嘉魚瞥一眼。
可惜她的這些猜測,沒有機會驗證了。
安嘉魚再次恢復意識之時,入眼就是衛風的臉。
安嘉魚捧著手機,笑得一臉燦爛,毫不矜持地回道:「願意!」
這裏路窄,三人並肩顯得有些擁擠,安嘉魚便自動退到后一排。
——他戴著雪白的手套,伸手扼住她的脖子。她痛苦地掙扎,卻沒辦法掙脫。而他望著她絕望無助的神色,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
——最後,他將車子開進海底,將她溺死在水中。
衛風:「待到那時,便是朕的皇后。」
安置好行李,眾人便換上鞋下地摘蔬菜,泥土的清香混合著蔬菜的清爽,讓人心曠神怡。安嘉魚平日不愛運動,但對摘蔬菜這種活動卻也是興緻勃勃,她正準備大幹一場的時候,小寧卻拜託她拖住阿進。
就像現在,大庭廣眾之下,周圍全是一個辦公室的同事,他絲毫沒有顧忌地說出這些曖昧的話,完全沒想過會給她帶去什麼樣的流言蜚語。或許他想過的,只是打算以這樣的方式來離間她和衛風的感情。
「不會。」
她輕輕舒了口氣,原來他還沒有起疑心,便順勢而下:「可以這麼說。因為你,我和衛風吵了好幾次,我不希望他有任何的誤會和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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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進一逮到小寧落單的機會,就迅速上前,殷勤地幫她拎籃筐。
「坐到前面來。」俞驍陽打開車門。
「命重要,還是一言九鼎重要?」
俞驍陽完全沒有理會安嘉魚,只是車速越來越快。
小寧接過話茬:「她的意思是,如果俞總監不嫌麻煩的話,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好——」
她委屈地抿著嘴,顫抖地回答道:「衣服,太丑了。」
自己筆下的炮灰男配有殺人狂的隱藏屬性,還跑到現實世界來追殺作者,這簡直不科學!
安嘉魚下車買了一罐熱咖啡,回來時卻發現後座車門打不開了。
衛風思索無果,只能道:「人品問題。」
安嘉魚忍不住用手機拍下了這美麗的景緻,然後用微信分享給衛風:「陛下,明年踏春約嗎?」
安嘉魚忍不住生出一股內疚之情,雖然她沒有寫過這段,但是他的過去必定是根據人設和大綱的合理延伸,說到底還是她的錯。
衛風安慰了許久,安嘉魚也沒打起精神來,整個人都是蔫的。他掃了一眼電腦屏幕,看到有未閱讀的站內簡訊,便點開以此轉移她的注意力。
安嘉魚:「……」
「我沒有提醒嗎?」衛風抄手坐在沙發里,不緊不慢道,「可惜某人非要將我的提醒當成是吃醋,以及對情敵的誹謗。」
小寧有些失望:「那就麻煩總監先送我了。」
俞驍陽在一家24小時便利店門口停下,轉身對安嘉魚說道:「能幫我買罐熱咖啡嗎?我需要提提神。」
衛風拍拍她的後背:「沒事了,去車上等我。」
「嘉魚,你看起來很緊張。別害怕,我不會對你怎麼樣,我只是想和你說說話。畢竟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你知道我的來歷,我的秘密。」
這就尷尬了,果然說一個謊話需要無數個謊話來圓,她只好繼續扯:「對啊,但是我想起來我家貓糧沒有了,我去買一點。」
如果老天願意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努力點亮游泳這個技能。
「糟了!」
「哈哈,小安你技術不行啊,我用眼睛都能看到,你那位置魚是最多的,可這都兩個小時了,你桶里還是只有水。」
安嘉魚點開一看,驚得差點蹦起來。
安嘉魚的意識開始模糊,身體軟綿綿地下沉。
恍惚中,她聽到了衛風的聲音。大概,是錯覺吧。他還遠在百里之外的市中心,或許這個時候,他正在開會、批閱文件。也許會看一看時間,思索一番晚飯的菜單。說不定有可能提早下班,去買婚戒……
許是蔬菜都是眾人親手採摘的關係,大家紛紛表示午餐格外美味,儘管是全素宴,卻別有一番滋味https://www•hetubook•com.com。午餐之後,有人選擇留在農家樂的院子里喂鴿子,也有人去了果園摘水果,只有少數人選擇回民宿休息,俞驍陽就是其中一個。
當時衛風正在開會,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忍不住嘴角微揚,看得其他參會人員一臉莫名,只好跟著笑。
「不用麻煩了,我們……」
安嘉魚看了眼前面的小寧,好在她被阿進纏住,沒聽到俞驍陽的話。
不是錯覺。
她低頭看了一眼籃筐,自圓其說:「聽說胡蘿蔔明目,大家都長期對著電腦,該多吃胡蘿蔔。」
「太遲回家,衛……家人會擔心我。」
「你要辭職?」
安嘉魚握拳:「我相信那一定是條光明且充滿希望的路!」
俞驍陽一個急剎,撞上了衛風的車,他的拳頭氣急敗壞地捶在方向盤上。
「你、你說吧,我聽著。」安嘉魚抓緊了自己的安全帶,說不害怕都是假的,之前她可是差點死在水庫里。只要想起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她就忍不住打冷戰。而現在,她孤身跟元兇待在一起,完全是死亡的前奏啊!
這一瞬間,安嘉魚的心也跟著變得冰冷起來。
她認命地捂住自己的臉,朝大門口的車子跑去:「我們趕緊回去吧。」
聽到俞驍陽發話,大部分人都收起了相機。
等衛風換好衣服來敲門的時候,安嘉魚還是沒有換衣服的勇氣。她抬頭去看,微微呆住了,他穿著20世紀七十年代的中山裝,儘管款式老舊,但他卻穿出了復古的味道,看起來既沉穩又英俊。
小寧開心地坐進去,見安嘉魚仍站著不動,再看看馬路對面的綠燈已經亮起,阿進一路小跑著過馬路,便有些焦急地催促道:「小安……」
她如果死了,衛風怎麼辦?
「我覺得你最近在疏遠我。」俞驍陽開門見山,坦誠得叫人無法接招,「我只是喜歡你罷了,並沒有做錯什麼。」
一路上小寧嘰嘰喳喳地和俞驍陽探討各種話題,氣氛還算和諧。安嘉魚沉默地看著窗外的街道,忽然發現按照行駛的路線,小寧會先到家。
眨眼就到了周一,策劃部的眾人還沉浸在周末農家樂的愉悅之中,在辦公室里三三兩兩地聊著那天的趣事。看到安嘉魚進來,紛紛露出一個飽含深意的笑容,轉而打趣她——不知道流言是誰杜撰的,說她和衛風吵架鬧彆扭,然後衛風為了哄她,追到農莊來尋她,然後她被衛風以公主抱的姿勢帶回家。
她謹記衛風的囑咐,不要正面衝突:「我要結婚了,接下去準備婚禮會很忙,沒辦法兼顧工作,所以希望總監可以批准我的離職。」
衛風以防為主,並且慢慢減速,俞驍陽的車速也被迫降了下來,然後衛風在一個「Z」形拐彎處,一個橫漂后剎住車,擋住了前路。
儘管她知道這是這家主人最好看的衣服了,但是五十多歲的大媽眼裡的「時尚」,和她想的不是一回事啊!
安嘉魚斟酌了下用詞,說:「我覺得我們保持一點距離比較好,畢竟我是一個有男朋友的人。而且衛風已經和我求婚了,我也答應了。」
待安嘉魚換好衣服出來,一股濃濃的城鄉混合風撲面而來——碎花高領毛衣搭配紅色緊身皮褲,外披一件長款土黃色風衣。
「我十三歲那年的冬天,母妃去了。」他稍稍一頓,像是在平復心情,「她雖身體孱弱,但也不該這麼快撒手人寰,只因那時我少年心性,且對我父皇抱有期待,忍不住在他面前賣弄我的才學,因此遭了皇后的嫉恨……母妃去后,我便隨舅父去了邊關,立下赫赫戰功,有了自保能力后,才敢再次回宮。」
「我……我只是就事論事嘛。」安嘉魚尷尬地笑了兩聲,「再說了,我看阿進也不錯,踏實上進,博學體貼,你就不考慮一下嗎?」
為了拖住阿進,她不時地向他請教一些關於蔬菜種植的問題,沒想到他都能給出答案,只是有點心不在焉,頻頻望向小寧的方向。
她探出腦袋往水裡看,各種各樣的魚成群地遊動,看不到水底。她隨手撿了一顆石頭砸進去,濺起一陣水花,把魚驚走。
「好,要好看的。」
安嘉魚秉持著遠離俞驍陽的原則,隨便挑了一套漁具去水庫釣魚。

因為衛風的警告,安嘉魚本來不打算去的,奈何小寧希望藉此機會和俞驍陽有進一步的接觸,硬是拉了她去壯膽。
安嘉魚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被小寧狠狠地掐了一把,被迫噤聲。她無奈地看看對面:阿進同學,我儘力了。
「我的追求讓你感到了壓力嗎?我的喜歡對你造成了困擾?」
俞驍陽則毫不避諱地走向安嘉魚。
「嗯。最近辛苦你了。」
衛風過了許久才回道:「所以,你可願當我的皇后?」
小寧對她的離職表示了不舍:「你走了就沒人和我一起吃零食、喝下午茶,也沒人和我一起等公交車了,更沒有人幫我追求俞總監……想想你不在的日子,我就好難過。」
往事被提起,農婦不好意思地掩嘴笑:「都一把年紀的人了,和年輕人比個什麼勁?」
「那正好,我也要去商場買東西,一起吧。」
她迅速回復:「會不會聊天啊?」
「救命——」
「停車!」她再次喊道。
「那行,我們先走了,你一個人注意安全。」
「最後一句才是重點吧。和圖書
「它帶著詛咒。」衛風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的幻想,「而且,在現實世界里,這顆寶石在英國政府手裡。」
俞驍陽笑著下車,紳士地把後排的車門打開:「這是我的榮幸。」
「嗯,你說得對。」
南有嘉魚:「陛下,你這是求婚嗎?」
「你這是打算紅燒胡蘿蔔、清炒胡蘿蔔、涼拌蘿蔔絲嗎?」他笑著打趣道。
安嘉魚被他看得尷尬,只好埋頭拔蘿蔔,結果活動結束的時候,別人的筐里什麼蔬菜都有,而她只有一籮筐的胡蘿蔔。
她在水裡胡亂撲騰著,剛開口喊了聲「救命」,就咕嚕嚕地嗆了好幾口水。她朝岸上拚命呼叫,卻只看到一個挺拔高大的背影。
「在還沒有解決俞驍陽這個大麻煩之前,你就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裡,哪裡也不許去。」衛風嚴肅道,「尤其是公司。」
她遲疑了一下,含蓄地提醒:「其實,你有沒有發現你和俞總監沒那麼合適?你想啊,你喜歡吃辣,他喜歡清淡;你喜歡遊樂場,他喜歡高爾夫球場;你喜歡的生菜他從來不吃,他喜歡的攀岩你拒絕嘗試;你會追星,但是他連流行音樂都不聽,你為什麼要喜歡一個和自己不在一個頻道上的男人呢?」
衛風向這家的主人再次道謝,付了足夠的錢,才回到車上。
他可以二十四小時守著她,但無法容忍她活在隨時會喪命的危險中。
波光蕩漾中,一個倒影出現在水面,隱約可見人形。
事實證明,在這樣淳樸封閉的農莊里,服裝的款式並不是大家關注的重點,除了遮羞和禦寒,它們並不具備其他功能。
安嘉魚還有諸多的疑惑,還未來得及問出口,就被他攔腰抱起。
不到十分鐘,小寧就到家了,之後車廂內的氣氛變得僵冷。
明明是誇獎,但安嘉魚卻感受到濃濃的嫌棄。
隔了一會兒,她就收到衛風的回復:「皇后相邀,朕怎能辜負。」
「小安,俞總監在群里問我們要不要去大棚摘草莓,你來不來?」一起釣魚的同事向安嘉魚發出邀請。
「說出去的話就等於潑出去的水,何況你是一個當過皇帝的人,一言九鼎。」她把話題繞回來,「既然你早就覺得俞驍陽心懷不軌,怎麼不提醒我啊?」
安嘉魚在他的胸口蹭了蹭,此時不吃豆腐,更待何時。
安嘉魚優哉游哉地坐在水庫邊晃著雙腿等魚上鉤,反正都是打發時間,在這裏釣魚總比對著俞驍陽來得自在。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俞驍陽看她的眼神有點不對勁。
不行,她不能死。
安嘉魚擔心提到衛風會刺|激到他,就僵硬地改了口。
阿寧嘆了口氣:「雖然覺得有點對不起阿進,但是我喜歡俞總監的心意是不會變的,就算他不喜歡我,我也會一如既往喜歡他。就好像是生活,不如意是肯定的,可我不會因為生活對我不好,就放棄生活,只要我不放棄,總有一天可以得到回報。」
他看了眼衣服,忍不住微微一笑:「看來你的審美略有提高。」
小透明被出版社看上容易嗎?小透明出書容易嗎?
衛風冷冷道:「去給你找一身乾淨的衣服換上,然後回家。」
過了一會兒,俞驍陽也到了公司,大家便各回各位,佯裝認真工作。安嘉魚盯著他的背影,腦中忽地閃過那日水中扭曲的倒影,猛地就打了一個冷戰。她深深呼吸兩下,鼓足勇氣,拿起辭職信去辦公室找俞驍陽。
見到她笑逐顏開的模樣,衛風有點不忍心提醒她:「大大,你已經封筆了。」
「呵呵。」
「呵——今時不同往日了,我不會再敗於你手。」
年過半百的農婦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不住地向老伴叨叨:「這小夥子真俊啊,你當年穿那身衣服可沒這麼俊。」
「……」
南有嘉魚:「陛下,我尚且待字閨中,你這一口一個皇后,可是要毀我清譽啊。」
安嘉魚朝身後的同事擺擺手:「不釣到魚,我誓死不回頭。」
「安嘉魚,我收回剛才那句話。」承認她是一個有智商的人,是他的失誤。因愛生恨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發生在一個為奪帝位犧牲手足的人的身上?
「現在是法治社會,他還不敢明著對你下手。」
安嘉魚沒辦法解釋,只能任由大家調侃。
心虛的安嘉魚:「……」
她只好開口:「我家到了,開過頭了。」
俞驍陽完全沒有停車的意思,一踩油門,超了好幾輛車。
一路上安嘉魚都秉持著「少說少錯、不說不錯」的原則,努力保持沉默,直到車子路過她家小區。沒錯,就是路過!因為俞驍陽沒有停車!
他堅定不移的神情,讓安嘉魚生出幾分恐懼:「我想回家……」
安嘉魚搖搖頭,認真地回道:「倒貼呢。」
「可是我已經封筆了,一言九鼎懂嗎?」安嘉魚反駁道。
俞驍陽蘇醒后,她明顯感覺他變了很多。初見他時,朗月清風一般,待人體貼周到,彷彿四月春風,叫人不由得生出幾分好感。但現在,他眼中多了幾分晦暗不明的東西,行事風格也變得霸道。
安嘉魚深吸一口氣,心裏默念「不能起衝突、絕對不能起衝突」,然後擠出一絲微笑:「我又想起來了,好像還有一包貓糧,直接回家吧。」
「本來我想找總監一起合照的,但進村的路上,阿進一直和我聊天。別說合照了,我連和總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她小聲地向和*圖*書安嘉魚訴苦,「所以,千萬拜託,一會兒下地了之後,你和阿進多說說話。」
安嘉魚立馬轉身走向其他位置,好險,差點就被發現了。
她遲疑了下,把咖啡遞給他:「咖啡給你。我想起來要去這附近的商場辦點事情,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謝謝你載了我一程。」
「還有其他選擇嗎?我又不是死宅,一直待家裡會很無聊。」
下班后,安嘉魚和小寧一同在公交車站等車。冬日的夜色降臨得格外早,此時已是華燈初上。
再見了,我的成名機會。
回到家裡之後,安嘉魚一口氣喝了兩大杯的水,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衛風緊擰著眉站在一旁,問起俞驍陽發瘋的起因經過。
「我不是看錯了吧,有公司想出版我的書!」
雖然菜很咸,但衛風還是把飯菜都吃完了。安嘉魚對此表示驚訝,挑剔如他,竟然能將就吃下這麼鹹的熘肝尖。
還能怎麼辦?當然一起走咯,比起俞驍陽,明顯他更合適小寧。
安嘉魚:「……」
「安嘉魚,你真是個災難體質。」
晚餐后,衛風又喝了一大杯水,然後到陽台接了一個電話——又是吳茜的來電。雖然安嘉魚知道她是衛風的助理,但還是敏感地察覺到,最近吳助理在非工作時段給他打電話的次數多了起來。而且,以前大多數時候,衛風都是當著她的面接電話,現在卻有意無意地避開她之後再接聽。
她咬著牙,艱難地吐出兩個字:「我穿。」
「為什麼不可以?」衛風抄手而立,氣定神閑道,「反倒是你,最好想想你在法庭上該怎麼說才能判得輕一點。」
衛風一看安嘉魚糾結的表情,就猜到她的想法。他一開始不提,就是考慮到她會心軟。但慕容曜現在明顯急了,保不準什麼時候就殺了她。他活了幾輩子,什麼樣的大風大浪沒經歷過,可每次收到手環發出的信息,都要嚇出一身冷汗。
眼看衛風的車就要追上了,俞驍陽一踩油門,在轉彎處把衛風甩開。但是衛風怎麼可能放棄,他也加速追上,緊緊咬著俞驍陽的車不放。
當晚在衛風的監督下,安嘉魚刪除了慕容曜的全部劇情。她每改一處,就想起一點和俞驍陽相處的記憶,心裏越發難受。
人生啊,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但是她一點也不想再到書里的世界,更不想再過無限循環的生活,更更更更更不想再看衛風「追求」傻白甜!
從車窗外的景緻可以看出,俞驍陽已經將車開到環島路,距離市中心越來越遠。安嘉魚心裏越發恐慌,腦中閃過無數個恐怖片的結局。
時間在安嘉魚的忙碌中流逝,一晃眼,街上的樹葉已經全部枯黃,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幹在寒風中飽受摧殘。聖誕節將至,雖說少了浪漫的小雪,但節日的氣氛還是相當濃重,一掃冬日的蕭瑟。
她有些尷尬地低頭,默不作聲。
「你確定?萬一我們又進入書里的世界呢?」
她的身體越來越重,她的腦袋也越來越沉。
「我覺得……你最近和吳助理聯繫得有點頻繁。」
意外的是,去了之後她發現,這個隱藏在郊外、以經營農家樂為生的村莊猶如世外桃源一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寧靜的農莊炊煙裊裊,一派恬靜。村口附近還有個水庫,清澈見底,碧波蕩漾,不遠處的山丘倒映於水面,宛如水墨畫卷;三三兩兩的老者在邊上垂釣,別有一番詩意。
安嘉魚心領神會,決定周一就去辭職。
「我和你說說我小時候的生活吧。」
「什麼……意思?」安嘉魚一臉茫然,她怎麼幫助他?
「可能就變回真正的俞驍陽。」
此前他錯估了慕容曜,才會同意安嘉魚留在公司,沒想到慕容曜會如此心狠手辣,想置她于死地。
「這個安慰一點也沒讓我放心。」安嘉魚拍拍心臟,忿忿不平道,「別人寫小說,我也寫小說,可怎麼就我寫的東西出現問題。自己筆下的炮灰男配有殺人狂的隱藏屬性,還跑到現實世界來追殺作者,這簡直不科學!」
「嘉魚。」俞驍陽從後面大步一跨,走到了安嘉魚的身邊。
俞驍陽藉著過聖誕節的名號,組織了一場農家樂。
誰來救救她!誰來救救她!她不想死,她還沒等到衛風的表白,還沒嫁給他,怎麼可以死在這種地方。
「我送你們回去吧。」俞驍陽笑著說道。
「拭目以待。」說完,衛風重重地關上他的車門,轉身離開。
俞驍陽忽地急剎車,把安嘉魚嚇了一跳,他平靜地看著她:「儘管你給了我一個悲慘的過去,但是依舊感謝你創造了我。當我替代俞驍陽活下來之後,我有了一個完整的家,父母對我百般疼愛,彌補了上輩子的遺憾。這是一個很和平的年代,沒有烽火,沒有屍骨,生活便捷安逸,我希望我的餘生就這樣度過,你幫我實現這個願望好嗎?」
「那倒是。不過,就算你誇了我,這衣服還是要換。」衛風拿起毛衣,笑著問,「你是希望自己穿,還是我替你動手?」
水面波光粼粼,水質清澈見底,裏面的魚歡快地遊動。今天是個好天氣,艷陽高照,時有微風拂面,讓坐在岸邊的幾人懶洋洋地犯困。
「我以為你再也不想和我說話了。」俞驍陽側首對她微笑,「陪我兜兜風吧,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
「該死!」
說起手機,她摸遍全身也不見手機,難道是打m.hetubook.com.com瞌睡的時候掉進水裡了?
也不是到了天堂。
小寧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怎麼了?以前不是很支持我的嗎?還當我的狗頭軍師,幫我出謀劃策……」
他以為安嘉魚又會反駁,可這次她竟是十分認真地表示了贊同,並說道:「其實落水的時候,我好像看到了俞驍陽……」安嘉魚咬著可樂吸管,不大確定道,「而且,他最近看我的眼神也怪怪的。」
「刪除關於慕容曜的全部劇情。」衛風說出思索數日的推論,「他想殺你,無非就是害怕你隨隨便便就把他寫死了,哪怕這種概率微乎其微,他也不會放過你。寧可錯殺一萬,也不放過一個,這就是慕容曜的作風。」
俞驍陽的手指在白色信封上摩挲,神色晦暗不明,良久,他露出一個微笑:「你是為了躲我才辭職的嗎?」
「可是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呢?難道是因愛生恨?我就這麼討人喜歡嗎?」
「救……救命咳咳咳……」
打從安嘉魚認識小寧的第一天,她就毫不掩飾對俞驍陽的喜歡。可如果他真的是將她推進水庫里的兇手,那就並非良配。
衛風滿意地退出房間,順便將門帶上,給她留了足夠的空間。
「有。」
她有些後悔當初回公司的決定,難道這都是俞驍陽算計好的?
安嘉魚喝著水「路過」落地窗前,隱約聽見自己的身份證號碼后八位,不由得有些納悶,房子、公司、基金都轉到她名下了,還有什麼事情是需要她的身份證號碼?難道是在給她準備驚喜?
冬日的陽光中,那個背影熟悉而陌生。
再見了,我的大神之夢。
俞驍陽陰鷙地盯著衛風:「別以為你能保護她一輩子。」
安嘉魚正想反駁,此時看到對面馬路有人在向她們招手,定神一看,正是阿進。顯然小寧也看到了,頗為無奈道:「怎麼辦?」
她的鼻子嘴巴都灌滿了水,肺部難受得要炸開了,原來溺死是這樣難受……她來不及做更多的猜測,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鄉間路窄,所以車子到了村口就停下,所有人改為步行。說是步行,還不如說是沿路拍照,眾人三三兩兩地合影,前進速度堪憂。
她「啪」的一聲合上雜誌,「柯伊諾爾」曾是衛風送給她的禮物,就算自帶詛咒又怎麼樣!她就喜歡這顆寶石!
於是她噘著嘴,回家做飯去了,並且「不小心」手抖了幾下,把菜炒咸了……
所以懂了嗎?咱們沒戲的。
安嘉魚思索了一下,她如果發生意外,變成了植物人,肯定不希望被別人佔據自己的軀體。
被鹹得直喝水的衛風:「……」
「安嘉魚——」
安嘉魚見衛風不搭話,就往他身邊湊近了點:「你認真看看我,是不是發現我長得還挺漂亮的?處久了,又發現我是個具有人格魅力的人?作為我的男朋友,你能不能換位思考推測一下俞驍陽的想法?」
聊完正事,她百無聊賴地翻看珠寶雜誌,正好看到「柯伊諾爾」的講解,有些惋惜地摸摸寶石圖片:「不管在哪個年代,這顆光明之石都是如此耀眼,也不知道這顆寶石現在佩戴在誰的身上?」
俞驍陽滿意地示意她上車。
頭皮發麻的安嘉魚:「……」
安嘉魚叼著自己的水杯,無趣地走了,心裏想著,衛風這種個性,就算她故意找碴也吵不起來,生活真是無趣至極。
「別難過。」
安嘉魚欣然道了聲謝,然後匆匆離開辦公室。生怕多待一秒,就被他發現異常。
「辭職。」衛風的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衛風似乎也察覺到了,到了毫無車流的路段,他瞬間提速,超過了俞驍陽的車,擋在他的面前。俞驍陽嘗試突圍,但是不論哪個角度都被衛風堵得死死的,而安嘉魚在副駕駛被搖晃得快吐了。
安嘉魚欣喜若狂,別家的男神會駕著七彩祥雲去接女神,而她的男人會開著帥氣的悍馬來救自己。
最後為了兩人的安危,安嘉魚還是含淚發了一封拒絕的簡訊:已封筆。
——她捶打著車窗,卻無濟於事。他轉過臉,對她露出一個變態式的溫柔笑容,並說:「你可以選擇你死亡的方式。」
組織這次出遊的阿進感激地看了一眼俞驍陽。他一路上沒少提醒大家抓緊時間,奈何人微言輕,同事們又沉浸在興奮中,沒多少人聽進去。這下俞總監發話了,他就放心地跑到小寧身邊,樂呵呵地跟她講解當地習俗。
俞驍陽不得不出聲提醒:「現在已經十點多了,我們早上還要擇菜做飯,再不快點,中午就要餓肚子了。」
待她離開后,俞驍陽陰沉著臉將辭職信扔進垃圾桶。
「你不是趕著回家喂貓嗎?」他笑語。
他踩下油門,繼續前進,異常篤定地說:「只有你,才能讓我安度餘生。」
滿滿少女心的安嘉魚:「……」
安嘉魚聽話地回到衛風的車裡,趴在車窗上看他。沒想到英雄飆車救美的戲碼也能發生在她身上,現在她怎麼看衛風都覺得帥。
擁有「討人喜歡」的女朋友的衛風:「……」
這時,安嘉魚的微信有留言提醒,她一滑手機屏幕,就是和衛風的對話框:「早點回來做晚飯。」
改完文,她對著電腦哭了一場:「我覺得自己殺了一個人。」
沒辦法,安嘉魚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我現在就去改文!」
安嘉魚被想象中的場景嚇到了,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衛風給她換上www.hetubook.com.com一根新的吸管,欣慰道:「恭喜,你的智商終於上線了。」
俞驍陽坐在車內,看著衛風的背影,眼底滿滿都是不甘和怨毒。良久之後,衛風的車和人都消失在他的視野里,他陰沉著臉,用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想好了嗎?我和衛風不一樣,從不虧待幫我做事的人。」
安嘉魚不再說話,心事重重地看著窗外。城市燈火璀璨,如同繁星點點,但是為什麼她有點心慌呢?
「安嘉魚,最近超市的鹽免費送嗎?」衛風吃了一口熘肝尖,如是說道。
安嘉魚盯著這條消息,臉不禁微微地泛紅,眉梢眼角都染上幾分笑意。這是求婚的意思吧……不愧是衛風,求個婚也這麼悶騷。她是直接答應呢,還是矜持點,假裝看不懂,不行不行,萬一衛風以為這是拒絕的意思就糟了。
下午到家后,衛風做了一個分析,論述俞驍陽在此次意外中可能扮演的角色,以及他的危害性。
安嘉魚的小心臟撲通跳了幾下,難道被發現了?
安嘉魚拍拍胸口,驚魂未定。
這三個字,透著一股濃郁的悲傷氣息。她盯著這三個字,彷彿親手斬斷了自己成為大神的康庄大道。
安嘉魚從來沒有釣過魚,來水庫不過是為了打發時間,曬著暖和的太陽,她中途還打了一場瞌睡,但等大家滿載而歸、她連只小蝦米都沒有的時候,她的好勝心卻被激起了。
哪有人剛求完婚,就讓未婚妻回去做飯的!
安嘉魚認命地嘆口氣,上了車。
俞驍陽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安嘉魚,淡淡說道:「這個點是高峰期,現在改道可能會堵車很嚴重。」
安嘉魚就從早上的辭職開始說起,說完,一臉茫然地補充道:「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就跟瘋了似的,嚇死我了。」
又或許,這才是俞驍陽的真面目。
隨即衛風下車,打開了俞驍陽的車門,安嘉魚立刻跳下車子,撲進他的懷裡。
「不管怎麼樣,我們現在不宜打草驚蛇。慕容曜的性格看似溫和,實則暴戾,你不要正面和他衝突,只說辭職,不言其他。」衛風正色道。
安嘉魚猛地被嚇了一跳,正想回頭,此時卻見水中扭曲的倒影朝她後背伸出手,就那麼輕輕一推,她便踉蹌著掉進水庫里。冬天冰水刺骨,寒意瞬間就鑽進她的四肢百骸,瀰漫至身體里的每一處。
她出門前答應衛風,每小時報一次平安,竟然給忘了。可是她忘記了,衛風竟然也不打給她,都在這釣了半天的魚,也不見手機響。
俞驍陽用餘光看到了他們的互動,臉上保持著微笑,眼神卻越發陰鷙。
「那必須的啊。」她糾結了一會兒,自動戳破了一個謊言,「其實是我追的衛風,也是我先表的白,並不是傳聞中那樣,是衛風對我一見鍾情。」
「俞總監,你能不能先送我回家再送小寧?」她提議道,「我到點回去喂貓了。」
安嘉魚翻了個白眼:「我的眼光一直都很好,看上你,就是最有力的證明。」
「哼。」
響亮的喇叭聲喚回了安嘉魚的注意力,一輛黑色SUV停在了她們面前,裏面的人搖下車窗,赫然是她避之不及的俞驍陽。
「去哪兒?」她慘白著一張臉問。
「給我一個理由。」衛風看著瑟瑟發抖的安嘉魚。
俞驍陽的臉色微微一沉,並沒有接過辭職信,她只好將信擱在了桌上。
小寧給安嘉魚飛了一個感激的眼神,果然是中國好同事!
「我一出生就住在冷宮,母妃身體孱弱,長年卧病在床。為求活命,我不敢露出半分鋒芒,只能裝傻裝笨,當其他皇子的出氣筒。我受過胯|下之辱、也曾與狗搶食,你永遠想不到深宮之中的那些齷齪有多陰暗……我發誓,一定要登上帝位,將那些欺我辱我害我的人統統踩在腳下,以泄心頭之恨。」
小寧卻是一副「你不答應我們就斷交」的模樣。
「好吧,顯然是我的小命更重要。」她思索一番,又有了新的疑惑,「如果我刪除了慕容曜的劇情,俞驍陽會怎麼樣?」
「慕容曜佔據了俞驍陽的身體和人生,對真正的俞驍陽而言,慕容曜就是鳩佔鵲巢的那隻鳩。他只是變成了植物人,並非腦死亡,可能還有蘇醒的機會。」衛風不疾不徐道,「如果你是俞驍陽,你希望自己被其他人替代嗎?」
都說人臨死前會想起生前最美好的回憶,可是她想到的儘是衛風的嘲諷。可惜她沒有機會將這個重大的發現公之於世……
「那不就是植物人?」安嘉魚有些於心不忍,雖然俞驍陽三番五次對她下殺手,可她一個活在法治社會的姑娘,做不出這樣兇殘的事情。
俞驍陽面色一沉,過了一會兒,忽地問:「你就那麼喜歡衛風?」
安嘉魚看著眼前的衣服,內心是崩潰的。她是喜歡小碎花,但是不包括白底碎花高領毛衣;她也喜歡風衣,尤其是卡其色的,但是不代表她可以接受長到足以遮住腳踝的風衣;就算毛衣和風衣可以忍,但是皮褲真的不能忍!那可是條紅色的皮褲啊!
「胡說!」男主人一巴掌拍在桌上,「當年結婚的時候,我就是這麼一身,你還說你就沒見過像我這麼俊的男人!」
夜色沉沉,月黑風高,俞驍陽真的不會把她棄屍荒野嗎?正當她猶豫著要不要跳車之際,忽然發現俞驍陽頻頻查看後視鏡。她好奇地轉身往後看去,後面緊跟著一輛黑色悍馬,而駕駛座上的人不正是衛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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