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正張大嘴巴啃發糕，就被他那一句話給定的死死的，眨著眼睛看了半天，最終只能愣愣的問：「你說什麼？」

董志剛聽見動靜趕緊回頭，發現梁牧澤正拿著兩張紙吹著，高聲斥責說：「我還沒看呢你就蓋章，還有沒有紀律了？」

梁牧澤不說話，夏初理所當然的認為他默認同意，清了清嗓子，「裴俞是卧底，那簡辛闕和裴家有沒有關係？」

凌晨4:30。N市。

這裏沒有繁華霓虹，處處透露著江南小鎮的風情。他們挽手而立，誰也沒有說話。夏初頭倚在梁牧澤肩膀上，燈火映在他們的眼睛里，如碎鑽般晶晶瑩瑩，閃閃發光。

夏初和米穀一人捧著一杯熱可可，坐在候機室里候機。她們兩個訂好了6點的機票飛G市，到機場時，離起飛還有一個小時。

兩位父親自然也認識，可是一個從商一個從軍，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如果不是因為兒女，大概這輩子也沒什麼機會坐一起吃飯喝酒。

一架飛機迅速壓低位置，打開艙門，戰士們圍過來準備抬起裴俞把他送上飛機。裴俞仍跪著，就在梁牧澤面前，他用染滿血跡的手拉住梁牧澤，眼睛暗淡沒有了剛剛的光彩，語氣里有著無盡的傷心：「三年前，對不起。」

夏初點頭：「應該是這樣的。」

梁牧澤焦急的撕扯著她的衣服，灼熱的大手覆上她溫熱皮膚，推高她的高挺。他忍著，不敢貿然進入，知道她會很痛。嘴唇一路向下含住她胸前的玉珠，夏初渾身戰慄，手指幾乎要插|進他的背部的肉中一樣。

「我自己嗎？」夏初吃驚，「你呢？米穀呢？」

夏初對著米穀拋了個媚眼，而後問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戰士，「這次沒有人受傷吧？」

「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告訴你小子，別打算糊弄我。」

當他給了她獨家之後，她衷心的感謝他，用獎金請他吃飯。到了約定那一天，她到裴氏大廈一樓的咖啡廳等他，然而左等右等，卻不見他來。終於，她忍不住撥了裴俞的電話，他接了，她也聽出了他說話間重重的鼻音。原來他病了，重感冒。

因為梁牧澤假期有限，所以婚禮也舉行的非常倉促。其實夏初原本不想舉行婚禮的，只要他們兩情相悅，婚禮不過是個無聊又費神的形式而已。但是兩家都不是小門小戶，異口同聲婚禮必須辦。

人齊了入席，蘭梓玉的臉色越來越差，和夏光遠坐在一起，真是兩個黑面煞神，夏初在旁邊看的心驚膽戰。知道父母是因為捨不得她，她又何嘗捨得呢？這麼一想，她也有點兒忍不住的想要掉眼淚。

隨著日子臨近，可是偏偏在這時他遇到了夏初，那張夜夜出現在他夢境的臉龐，他以為永遠不會再出現的臉龐，竟然完好的出現在眼前。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步伐，走近她，卻發現其實她們只是長得有些相像而已，她們之間的不同那麼明顯。她不是她。

「是裴俞嗎？」

「好。」裴俞蒼白的笑，那是釋然的表情。

夏初眼珠子不停左右看著，差點急哭：「梁牧澤，你別鬧了。」

「不要吧。」米穀憂愁的大喊。走上去，大概會走成傻子的吧。

剛看見門口的車影消失，夏初蹭就跳起來，跑到梁牧澤面前拉著他就往餐桌走，保姆阿姨已經盛好了一碗米飯放在夏初旁邊的位置。

整裝待發的戰士們，個個興奮不已，眼中灼灼的光芒足以說明一切。這一天，對這些有三年前記憶的人來說，是何等的漫長，他們等這一天已經太久太久了。

腳終於踩到了一樓窗戶的窗欞，鬆開手攀住空調的雙手，跳下窗欞輕輕的落地。夏初拍拍手站起來，對著窗戶喃喃自語道：「爸、媽，我知道你們捨不得我，但是不看見他完好無損的樣子，我如何也不能放心，請你們體諒，對不起。」夏初對著窗戶深深鞠躬。起身後，馬上警惕的看看四周，確定沒有人看到自己，她在凌晨微弱的光線中跑向大院的大門。

裴俞。這個名字一直壓在夏初心裏。這兩天沒日沒夜的胡思亂想，甚至做夢夢到裴俞對著梁牧澤開槍，讓她從夢裡尖叫著驚醒。

兩側遊艇的保鏢此時都集合在甲板上，防備的看著水面和四周。忽然從水中竄一截什麼，速度快到他們還沒有辦法看清，就已經在空出炸成紅色，終於有人大喊：「不好！。」

大院里一片寂靜。昏暗的路燈撒著微弱的光芒，夏初打開房間的窗戶，看了看四周的情況，確定沒有人經過。做了一個深呼吸，輕輕攀上窗戶。夏初站在窗戶上，和二喵揮手再見。二喵很乖的不吵不叫，也不跟著，只是端坐在地上，仰著小腦袋，睜著圓圓的眼睛看著夏初，像是在說，「主人主人，你一定要回來接我。」

二喵用粉粉的小舌頭舔舔嘴巴，「喵嗚」之後，也舍他而去，扭著屁股走向餐桌。在二喵單純的世界里，飯比較重要。

夏初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努力笑起來說：「你回來了，太好了。」

「我是偷跑，不能帶你，他們不會虧待你的，聽話。」夏初抱起二喵，狠狠的在懷裡摟了一會兒。

這可正合了梁牧澤的心意，拉起夏初就走。夏初則有些茫然，大隊長居然沒有衝過來把他倆搗騰散夥？

只是，夏初依然很好奇。她歪頭看向認真開車的梁牧澤，目光深深，「梁牧澤，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可以告訴我嗎？」

可是梁中隊完全不領情，話語似是從他喉嚨里直接蹦出來的，異常低沉，「別給我送糖衣炮彈，照片的事兒我記著呢。」

米穀壞笑著說：「行啊夏初，這中隊長夫人還沒有走馬上任呢，到開始抱怨特種大隊的規章準則了，夠氣魄。」

「今天沒上班？」

晚飯很樸素，夏初和梁牧澤卻吃得很香，走的時候還帶了不少老太太剛做好的糯米發糕，熱氣騰騰，聞著倍兒香甜。

夏初的照片中幾乎都是穿裙子拍的，各種顏色，各種圖案花色，對著鏡頭眯著眼笑，梁牧澤幾乎要醉進這抹笑容里。為什麼他們沒有更早的認識？如果早點兒認識，早一點兒參与她的人生，這輩子可以有更多的時間擁有她，那將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不得不說，二喵是只很仗義的貓咪，一路走著一路踢著自己的小飯盆，一直到梁牧澤面前，端坐好仰著腦袋看著他。梁牧澤心裏一軟，蹲下來看著二喵。倆人對了一會兒眼，也不知道二喵到底想幹什麼。

「嗯。」

夏初拿起鏈子看了好長時間，想弄清楚鏈子是怎麼編在一起的，梁牧澤直接付錢，拉著她的手穿進手環，接著把自己的左手也塞進去。

梁牧澤在水下聽見了槍聲，知道裴俞為了他們平安登船而引開了保鏢的注意，打了一個手勢之後，戰士們迅速上浮，露出水面。梁牧澤帶著另外4個戰士率先攀著遊艇邊緣，利落而輕巧的登上甲板。

「你是不是喜歡裴俞？」夏初篤定的問。

「吃飯別說話，當心噎著。」

「怎麼這麼慢？」

「打。」

梁牧澤挑眉，心裏美翻了，摸摸鼻子，繼續不動聲色的開車。

「剛誰給你打電話了？」

「是。」戰士們異口同聲。

「對了，我爸都跟你說什麼了？私刑了嗎？動手了嗎？」夏初越問越激動，恨不得跳起來。

簡辛闕告訴她，三年前他做了一個自以為是的決定，是不是為了不讓養了多年的大魚脫鉤，為了顧全大局而捨棄了自己的戰友？而戰友的犧牲，又讓他在心裏承受多大的自責與痛苦？而更令他沒有想到的，他最深愛的人也被牽扯進來。

「嗯。」夏光遠悶哼一聲，把書頁折了一角放下，摘了眼鏡仰著頭看看夏初，「你，去吃飯。」

「那就頂多不給你飯吃唄。」

夏初把自己的碗往裡推推，趴在桌子上，下巴枕著手臂，側著腦袋看著梁牧澤狼吞虎咽的吃飯，覺得特幸福。

梁牧澤繼續說：「他受傷了，目前在醫院。」

「這……不是，獅子頭好吃嗎？呵呵。」夏初扯著比哭還難看的笑，不知道真心到底是想哭還是笑？

她乘電梯到大廈頂樓，順利通過門禁來到裴俞的辦公室前。門虛掩著，她敲了敲門，沒有回應，她便推門進去。辦公室沒有開燈，光線很暗，還來不及適應，辦公室突然亮起一盞昏黃的落地燈。

夏光遠還沒有回來，他們就坐在客廳說話，木敏從進門開始手就沒有鬆開夏初的。說一直想去看夏初，但是總沒時間；說上次見面的時候夏初只有兩三歲，粉|嫩粉|嫩的，轉眼間都長成大姑娘了，還是要嫁進他們梁家的姑娘。那幸福勁兒，蘭梓玉看著都眼紅，養了這麼多年的心肝寶貝，就這麼被撬走了，她心裏不怎麼是滋味。

長輩們越發相談甚歡，夏初和梁牧澤漸漸被他們遺忘，長輩們的話他們插不上嘴，當著長輩的面兒想做什麼都很拘謹，無聊的夏初只能抱著二喵逗樂。

「卧底。」夏初喃喃的回答。

「寫了。」

董志剛那叫一個生氣啊，被自己兒子擺了一刀！行吧，他認了，反正他能做的都做了，吃苦受罪都是他梁牧澤的事兒了，跟他也沒關係。

他身邊還走著一個人，一直在說話，梁牧澤低著頭聽著。那人說的正興奮，一抬頭看見不遠處的夏初，愣愣的拉住梁牧澤，指著前方說：「那不是，夏初？」

梁牧澤不無得意的說：「你爸那關都過了，他還能說什麼？」

梁牧澤立刻站直，「批假。」

米穀忽然焦急的衝出來，問了一連串的問題：「什麼？裴俞受傷了嗎？嚴不嚴重？有沒有危險？在醫院嗎？哪家醫院？」

米穀問：「裴俞哦不是，簡辛闕他是？」

「放手老二，這都什麼時候了？」

「我要對你負責！」

「二喵不佔，可是梁牧澤占啊，他住哪兒？」米穀壞心眼兒的問夏初，說完還順便摸了她的胸一把。

夏初不信的問：「真的嗎？那你為什麼總是一副想哭的表情？」

夏初抬眸看了看四位長輩，壓低聲音道：「爹媽在這，咱倆溜號，合適嗎？」

蘭梓玉對著梁牧澤溫柔的笑，「別在意啊牧澤，你夏叔叔就是脾氣有點兒大，沒有惡意，別往心裏去，趕緊吃飯吧，肯定餓了吧。」

米穀端著杯子坐下來，「怎麼了？有什麼不妥嗎？」

她的字很娟秀，蠅頭小楷，卷子的成績分外好看，一直以來她都是父母的驕傲。書櫃里放了好多醫學類書籍，角落裡還堆了不少漫畫。他還記得，剛認識的時候，他看了她好多漫畫，還記得名字叫火影。她那時不可思議的表情到現在還留在他的腦海里，那個時候他們肯定都想不到，會有今天的吧。

不過，梁牧澤答應夏初，所有她想要去的地方，這一輩子他會牽著她的手，陪她一起走完。

梁牧澤贊同的點頭，「嗯，是不爽快。」

在南部多省盤踞多年、全國最大的超級犯罪團伙，徹底落網。

梁牧澤：「……」

秘書自然是看見了梁牧澤，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之前已經見過面，可以算認識，而且梁牧澤的大名，他早有耳聞。若換成別人，肯定會因為女兒找到一個好歸宿激動的感謝天地，可是偏偏夏副司令不是別人。

夏初放下東西走到夏光遠旁邊，似討好似撒嬌的喊了一聲：「爸。」

「掌嘴。」夏初自己拍著嘴巴，「簡辛闕，嗯簡辛闕。」

梁牧澤找到在艙外被隱藏很好的木製箱子，裏面有早已準備好的槍支彈藥，前面的槍聲不斷于耳，幾個人沒有絲毫猶豫的拎槍裝彈夾，隨即分散襲擊。

夏初：「現在更假，米穀，你到底在擔心什麼？」

夏初聽見他的表白，哭著點頭，這輩子，陪他一起。

梁牧澤起身：「最好在心裏默念一千遍，我走了。」

夏初咬著牙根問：「是不是覺得，死得不夠快？」

夏初聽著聽著就笑和-圖-書了，心裏甜的跟蜜罐一樣，「梁牧澤，你真爺們兒！」

「我們的賬算不清楚，你們走吧。」簡辛闕把臉開，眼睛無神的望著窗外。

戰士們陸續攀上遊艇，迅速加入戰圈，不多時，保鏢們死的死傷的傷。大佬們身上揣著防身的手槍，為各自保命，躲在保鏢身後。可隨著保鏢一個個倒下，他們也紛紛受傷，都是傷了手臂和腿，不能拿槍、也不能逃跑，卻不會死。

「怎麼了？進去啊。」夏初催促道。

「可能吧。」他是這麼回答的。

「嗯，好，」董志剛大笑，攬著兒子的脖子說：「走，射擊場，他不教你，你老爹我親自傳授。」

夏初問：「現在能說嗎？」

她乘電梯到大廈頂樓，順利通過門禁來到裴俞的辦公室前。門虛掩著，她敲了敲門，沒有回應，她便推門進去。辦公室沒有開燈，光線很暗，還來不及適應，辦公室突然亮起一盞昏黃的落地燈。

梁牧澤總是鼓囊嘴巴點頭，夏初眼睛笑的彎彎，特幸福跑開。

梁牧澤坐在夏初房間的地板上，地上攤了一堆一堆的書、本子、卷子、相冊，全是她這麼多年捨不得扔攢下來的，全讓他給看了，他看的還挺歡樂。夏初隔一會兒就會系著圍裙跑到樓上往他嘴裏塞東西，然後滿眼期待的問好不好吃。

裴俞艱難的笑：「我知道，這裏不是心臟。」

「裴俞。」梁牧澤重複，一字一字清清楚楚。

「嗯。」梁牧澤點頭。

梁牧澤說：「我可以理解你當時的行為，但是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梁牧澤的父親是個商人，不像夏光遠那麼嚴肅，看外形就知道，梁牧澤高大帥氣是遺傳自他，看見夏初是，高興的合不攏嘴，雙眼眯在一起。

「知道？對了，」夏初把臉又貼近一份，眼裡閃爍著無盡的好奇，「上次，我爸跟你『喝茶』，都說什麼？」

董大隊長的兒子虎子這幾天在大隊，今年10歲，最崇拜的就是梁牧澤，看見梁牧澤進來甭提多開心了。蹦跳著跑到梁牧澤身邊，特激動的拉著他說：「梁叔叔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教我射擊，我肌肉很發達，能拎的起步槍。」說著舉起肉呼呼的小胳膊，撩開袖子讓他看自己身上的肌肉。

夏初疑惑的問：「大隊長怎麼不找你麻煩？」

和簡辛闕見過面，夏初心中了卻了一樁心事，如今她希望他能儘快走出過去的陰影，重新面對新生活，不要再被痛苦的過去束縛住心靈，他的人生太壓抑了，壓抑到讓人心驚。同時失去戰友和最愛的人，給他帶來的肯定是難以承受的打擊。

梁牧澤繼續說：「親我一下。」

夏初被衝撞的連名字都喊不出來，眼淚飛濺，緊緊抱住他刺手的頭。

可是下一秒之後，兩艘遊艇已經被炸得灰飛煙滅，一分鐘后，海面上還有熊熊燃燒的烈火，被燒焦的屍體和炸成碎片的船身孤零的飄在海面上，染紅的海面久久不消散。

計程車將她們送到山下。付了車費后，夏初對米穀調皮的笑笑說：「米穀同學，很久不爬山了吧。」

他說話時滾燙的熱氣撲在側臉，燙紅了耳朵和臉頰，夏初手軟的將他推開，低著頭快步走開，可是卻被梁牧澤一把拉進懷裡。

「休假。」

怎麼今天大家都被「嗯字體」附身了嗎？

夏初扭著脖子四處看了看，確定無人靠近，便踮起腳尖輕輕碰到他的唇。可是，夏初失算了！

「嗯……」

老太太解釋說，這是同心手環，情侶一左一右帶著，因為兩個鏈子是分不開的，寓意永不分離。

「是。」秘書恭敬的回答。

「等我一下。」夏光遠吩咐，轉身回卧房。

道歉，是不該把無辜的的她卷進這場風波。他已經犯過這樣的錯誤，這次拼盡性命，他也保她安全。還好，她身邊還有梁牧澤。

中間遊艇上的大佬們，被爆炸聲驚了一跳，保鏢們拎著槍先一步跑出艙外，眾人看見另兩艘只剩下殘渣的遊艇，一瞬間害怕、驚慌，恐懼不堪。留在駕駛室的保鏢想啟動遊艇，卻發現，遊艇已經被鎖定鎖，沒有任何動力，不能啟動只能停留在原地。

幾架直升機從四個方向飛來，盤旋在遊艇上方，飛機上的指揮員與陸地上待命的指揮中心聯繫，數秒后，董志剛的一聲令下，早已待命的各部隊戰士們奮勇出擊。

「是。」

「喂，你喊她什麼？」一句「親愛的」徹底戳中了梁牧澤的死穴，都沒有這麼親熱的喊過他，居然可以叫一個不相干的女人，親愛的？

簡辛闕收回目光，看向他們，臉上已無絕望的痛處，換上一副無懈可擊的笑容，「如果見到米穀，麻煩幫我向她道歉，我很抱歉把她也牽扯進來。」

看著她幾近僵硬的樣子，梁牧澤就知道，這是她無疑。讓他分外生氣的是，她居然穿……這麼少……比那次在電梯外看到的，還要少！

夏初說：「就是還沒批嘍？」

米穀收起笑，搖頭道：「沒什麼。」

夏初忽然發現，自己對米穀的關心太少。這些天總是擔心梁牧澤，每每打電話、見面總是三句話不離梁牧澤，完全沒有注意到米穀那種不自然的笑，和時而的若有所思。米穀在想什麼，在擔心什麼，作為米穀的好朋友，她竟然完全回答不上來。實在是，太過分了！

夏初淚如雨下，說不出話，只能不住的點頭。

夏初摟住米穀的肩膀，「這些天一直想著梁牧澤，完全把你晾在一邊，徹底忘了你也是因為危險才被送回來的，對不起，對你的關心太少了，我錯了。」

董志剛粗略想了想，梁牧澤是有段日子沒有休假，每年都是剛休假兩天就被緊急任務給召回來，於是問：「申請寫了嗎？」

強拉著她吃了點東西，然後分頭行動。夏初去他的辦公室打結婚報告，梁牧澤拿著他那份「堅韌不拔」的結婚報告，邁向大隊長辦公室。

夏初忽然很認真的看著米穀，聲音嚴肅的說：「不管真名是裴俞還是簡辛闕，他現在的真名就是簡辛闕，確鑿無疑。就像梁牧澤說的，在心裏默念一千遍，千萬不要跟任何人說起，知道嗎？」

梁牧澤有些不甘願的鬆開夏初。董志剛還站在遠處不動，繼續罵道：「你趕緊給我滾，別在這丟人現眼，一回來就不消停。」

夏初自信的說：「不可能，知道我這叫什麼嗎？」

「機……場？」夏初真的是欲哭無淚，這邊夏光遠還沒解決，再來兩個，那豈不是要把她逼瘋了？會不會打起來什麼的？再說，她還沒準備好見他的父母，雖然這是早晚的事兒，可是她心裏真的沒有一點兒準備，畢竟這是終身大事，第一次見面一定要有好印象才行的。

「啊是嗎？沒聽你提過。」夏初尷尬的笑著。在心裏，其實並不是沒有過這種想法。他帶著她去紅楓街，送她馬蹄蓮，買老字號的豆花。當她說自己鼻敏感時，他臉上剎那閃過的神情並不是失望那麼簡單，那是一種複雜的傷痛，彷彿被戳破的幻想，將血淋淋的真相擺在面前，他難以接受。

這下下去的後果兩個人都心知肚明，現在的確不是時候。非常不舍的與她分開，舌頭還分外留戀的舔了一圈她的唇，才肯放開她。夏初趕緊坐起來揉揉嘴巴，整理好衣服，慌忙應了一聲，聰聰起身走出房間。

董志剛眯眼問：「你要休假？」

夏初鄙視他，沒好氣的說：「吃過了。」

裴俞蒼白的臉扯出一個勉強的微笑：「不礙事，坐。」

「當然不反悔。不過，虎子，你得幫我一個忙。」

夏初徹底傻了，喃喃的重複「簡辛闕……又是誰？」

「什麼忙？」虎子聽見他最崇拜的偶像要找他幫忙，覺得特別自豪，比摔跤第一、長跑冠軍的名譽更帶勁。

梁牧澤的吻越來越深，忽然半站起來長腿一邁，穿過他們之間的阻隔，壓在她身上，狠狠的摟緊她，把他們之間的距離拉至細微，連空氣也無法穿過。

回到部隊，天色已經很晚了，夏初早就撐不住困意，歪在座位上沉沉的睡過去。梁牧澤停好車子，看著她的臉龐在皎潔的月光下愈發的白皙，喉頭澀澀發乾。輕輕撩起她散落在臉頰的碎發，輕喚了一聲夏初。

夏初忍不住的讚歎：「梁牧澤，你真好看。」其實，她更想說，梁牧澤你真性感！

夏初哭喪著臉扭頭看梁牧澤，他背著手站在客廳中央，抿著嘴角安慰的對她點點頭，夏初忽然覺得特別委屈。

米穀站起來，深呼吸一下，扭扭腰動動脖子，一夜沒睡好，又趕飛機，的確挺累的。這時她才想起來要參觀房間構造，「你這隻有一個卧室。」

果然，走了沒多長時間，就有一輛敞篷越野由遠及近，待車上抹著油彩扛著搶的戰士看清來人是誰后，趕緊敬禮說：「夏軍醫，您回來了，上車吧，中隊長昨天剛剛回來。」

梁牧澤整理著夾克衣襟：「還冷嗎？」

梁牧澤用那種特別不善的眼光，惡毒的瞪著米穀。說實話米穀心裏有點兒顫，但是有夏初在身邊，她也不怕他什麼！

梁牧澤扶住中傷的裴俞，不讓他癱倒在地，語氣堅定的說：「你不會有事的。」

「我。」夏初馬上改口，免得再被他「迫害」。

「我也不會跟你說謝謝。」裴俞說。雖然受傷，可氣息卻十分穩重。

「哦哦，還好，呵呵。」

短短的幾行字組成的一封信，又讓夏初淚如雨下。樸實的字裡行間，透露著他的愛，他的寵，他的無奈和霸道，夏初彷彿看見了一個真實他站在眼前，一字一句的說，等我回來，娶你過門。

梁牧澤忽然轉頭看他，「打賭嗎夏初？」

夏初猶豫著開口：「我……」

「夏初，你來了。」看見夏初，簡辛闕很開心的扯出一抹笑容，合上手中的書放到一邊，指指床邊的椅子說：「過來坐。」

「剛蓋的。」說完，對著董志剛一個九十度的鞠躬，認真地說：「謝謝大隊長多年來的栽培，回頭我給你帶兩瓶茅台。我走了。」

米穀繼續壞笑，並且說：「我沒有不嚴肅啊。」

「夏初？」梁牧澤皺著眉頭回頭看米穀，「她爸不讓她出來是嗎？」

已經接近中午時分，客廳里夏光遠正在看書，二喵在他腳邊打轉。夏光遠瞥了一眼進門的兩個人，不動聲色。

他們說話語速很快，夏初只能磕磕巴巴的聽個大概意思，好像是聽見梁牧澤說，他要休假。他可以休假嗎？

白色封皮上是兩個剛勁有力的大字，是她的名字。看信的夏初一定不知道，寫信的梁牧澤很想在封皮上在標註一句話：偷看信者死。

梁牧澤絲毫不退讓：「不成。你都從家裡跑出來投奔我了，我必須給你一名分。」

一連串似是拒絕又似是求歡的呻|吟，夏初已經完全顧不得自己是不是足夠矜持，她只想愛他。

裴俞在電話里笑著道歉：「恐怕不能赴約了，下次我請你，賠罪。」

「那我是不是要和我爸媽說一聲？你說，我如果把這事兒告訴我爸，他會不會像對你一樣對我？」

「你慢慢吃，不急啊。」說完，也站起來走出餐廳。

梁牧澤說：「他不是壞人。」

梁牧澤緊箍著像毛毛蟲一樣不安分的夏初，似警告道：「別亂動。」

那晚他喝了粥吃過葯后，她就離開了，雖然他們並沒有多聊，但是他沉靜溫和的樣子深深留在心裏。自從她工作后，認識和採訪過許多人，與人相處方面也算有些經驗，裴俞，不像是壞人。

梁牧澤眨了眨眼睛，又坐了一會兒才站起來，跟著夏初進病房。他那大塊頭往床邊一杵，夏初就明顯的感覺到，本來氣壓就不高的房間，更是低的讓人喘不過氣。

裴俞嘶啞著聲音說：「那我們再約時間……」

病房內一片白色，半躺在病床上的人聽見門聲便抬頭，他的臉蒼白如紙，和房間主色調一模一樣。

照片中，女子側著臉，腦後扎著馬尾，穿的，嗯，很少。裹胸、短褲、高跟鞋，旁邊是跟直杆子。因為鏡頭有些遠，拍到也很模糊，實在分辨不出女子是誰。但是除了夏初www.hetubook.com.com，誰的照片會在她的柜子里出現？米穀嗎？

是這樣嗎？

「夏初，你不要我了嗎？你真的真的不要我了嗎？」

又嗯！

「哦，不問。裴俞做了卧底，三年前有一次剿滅行動，」夏初察言觀色的看著梁牧澤，發現他沒有任何表情，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於是繼續說：「結果不小心敗露，裴俞知道卻沒有通知你們。」

「他們執行完任務回來，都要關個一兩天，美其名曰是怕他們殺紅眼闖禍，其實都是特種軍人了，誰還沒個自控能力？要我說，這關人的規矩就是多此一舉。」

她驚了一下，看到沙發前坐著的身影，她很快平靜下來，笑著走過去，禮貌的問：「抱歉裴先生，是不是打擾到你休息了。」

梁牧澤嘆氣，「做人要厚道，人都傷了，就別傷口上再撒鹽了，虧你還是醫生，一點兒同情心都沒有。」說完，一彎腰坐在走廊邊的椅子上。

梁牧澤似是不相信，慢悠悠的抬頭，眯著眼睛看著前方，好半天臉上才綻放出一抹難以遮蓋的笑容。笑容是那麼的燦爛，夏初覺得自己的眼睛幾乎要被灼傷一般。

仍穿著黑色潛水衣的戰士們將受傷的大佬們捆綁起來，于老二被子彈射穿了大腿，此時歪坐在遊艇邊緣，身邊一灘血漬，手因為太過憤怒而顫顫發抖。

手指頭戳著兒子的腦袋說：「打今天起，梁牧澤是你哥哥，不是叔叔，記住了嗎？」

梁牧澤扔了煙頭，邁著大步走向夏初。她的眼淚在他的一步一步中，如斷線的珠子一般，滑落不止。幾乎以為，他已經不在了；幾乎認為，再也見不到他了。知道他平安無事的瞬間，她那顆如被一隻手緊緊扼住早已失去正常律動的心臟，終於恢復像往常。迫不及待的想看見他，想親眼確認他沒有傷，沒有流血。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中隊長和其他執行任務的兄弟們這會兒還沒放出來，估計要到明天了。」

他含住她的耳垂，「我愛你。」

夏初愣了好一會兒，不確定的問：「誰……死了？」夏初秀氣的眉蹙在一起，肯定是自己聽錯了，他明明說裴俞受傷了，怎麼這會兒又死了？

忽然一聲打雷似的喊聲，嚇得米穀一個激靈，回頭就看見一人黑著臉站在不遠處，雙手掐著腰，穿著常服，肩膀上是四顆星，看起來就一副不好惹的樣子。

夏光遠把書翻過一頁，仍是不咸不淡的「嗯」了一聲。

謝她，讓他再次清楚的意識到，不管他如何努力，夢裡的人都不會再回來。

簡辛闕被安排到了高幹病房，醫護人員不知道他是怎麼受傷的，也不會去問這樣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只是按照上級的命令救活他，讓他完全康復。

裴俞看著她幫他拿葯、盛粥，又跑到茶水間倒了杯溫水給他，他看著她認真忙碌，不禁笑了。

董志剛粗略的掃著申請，看見婚假兩個字的時候，就炸毛了。

準備好早餐的蘭梓玉，上樓叫夏初起床，可是敲了半天都沒有動靜，推開門發現被子疊的整整齊齊，沒有賴床不起的夏初，只有一隻貓咪，伏在被子上慵懶的眯著眼睛。

從機場出來，夏初說要先送米穀回家，自己再回特種大隊，可是米穀說什麼也不同意，非要跟著她一起去特種大隊。夏初拗不過她，只能帶著她一起。可是夏初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米穀一定要去特種大隊？米穀這一路都神情恍惚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夏初搖頭，「不知道，我不願意相信他是壞人，米穀。」

夏初和梁牧澤並肩走在大院的小道上，3月的夜晚，還是有些涼意，夏初緊了緊衣襟。梁牧澤把外套脫了披她身上，把她裹在對她來說過分寬大的皮夾克里。

夏初對著滿桌子菜驚嘆：「哇媽，阿姨今天做了好多菜啊！是吧爸？」

「是啊，但是她思君心切，怕被被叔叔阿姨發現，凌晨4點多從二樓房間翻窗戶出來的，別說，她伸身手還真不賴，換成我，肯定沒這個魄力。」

蘭梓玉手裡拿著一張紙，慌慌張張的從二樓跑下來，嘴裏一直喊著：「壞了壞了，老夏，壞了啊！」

夏初撇撇嘴說：「小氣，小心眼兒。」

梁牧澤無奈地笑了一下，站起身來，從口袋裡拿出一直震動的電話，屏幕上是幾乎從來沒有主動給他打過電話的名字。

得到應允后，梁牧澤推門而入，董大隊長正坐在辦公桌后翻看著什麼，抬頭看了梁牧澤一眼，又繼續看手中的東西，眉飛色舞的樣子。

梁牧澤忍了多天的慾望，似是要在這一天統統討回來一樣，把夏初折騰了半死，又哭又鬧的，跟中邪一樣，梁牧澤沒了章法，只能安慰著哄著，才讓她勉強入睡。

「嗯也有，不過都不嚴重，都是輕傷，不礙事。」

梁牧澤臉冷的能讓空氣結冰，「好笑嗎？」

「米穀？稻米穀子？」

潛入水下的戰士們快速在中間遊艇處集合，梁牧澤示意，這一步已經走不通了，他們必須在那些保鏢聲張之前消失。

夏初看著他的嘴一張一合，因為嘴裏塞得太多，說話的時候還能往外噴發糕沫沫。夏初用手背蹭掉被噴在臉上的東西，喃喃的說：「你怎麼就吃完了？」

已經恢復寧靜的海面忽然傳來一聲槍響，裴俞悶哼一聲，隨之跪倒在地。那一槍射中了他的肚子。

「記、記住了。」米穀仍然無法消化，只能愣愣的點頭。

「夏初進去，你放心嗎？」

那次，對大隊是傷亡慘重，對梁牧澤是刻骨銘心，和他並肩作戰的戰友死的死傷的傷，就連自己也傷勢慘重。所以才會說，理解他，但是永遠不會原諒他。

「醫院禁止抽煙，中隊長同志。」夏初伸手奪走他嘴裏的煙捲，摁滅扔進垃圾箱，推門進入病房。

「這麼多哪兒吃的完？你說呢媽？」

裴俞在那邊早已有些支撐不住。這些保鏢們都是境外雇傭兵，就是特種大隊的人過來一對一單挑，誰輸誰贏也不能妄自下定論。

梁牧澤仍然不理解簡辛闕所說的那番話，夏初彷彿猜到了，握住他的手，把簡辛闕講給她的故事，告訴他。

夏初沉溺在自己的想法里，完全沒有注意到米穀此時是一副如何落寞的神情。

忽然樓下有人喊夏初，夏初想應，可是剛剛離開半分，又被他拉回來，她想推開身上壓著的人，可是跟石頭一樣沉得根本推不動。

在老街的盡頭，一位老太太擺了小攤賣小飾品，被吸引的夏初忍不住蹲下看看。用細細紅線編成的手鏈放在最中間，沒有花式，沒有額外點綴，只是將兩個鏈子是編在一起的。

夏初在他身下扭動著腰肢，梁牧澤知道自己快要把持不住，但是車裡斷然不是解決的地方。剛剛放開她，夏初馬上皺起眉頭，仍是閉著眼睛，嘴巴因為吻得太過用力而有些紅腫，攬著他脖子的手臂始終緊緊環著。

米穀忍著笑意說：「她是偷跑出來的。」

「回家，夏初，我們回家。」

「沒想什麼。」米穀低著頭，沉著聲音說。

「嗯。」夏初聲音軟綿綿的，像是一潭水一樣柔軟。天知道，梁牧澤要有多大的耐力才能忍住不在這裏就要了她，他想她想的幾乎要發瘋。

「你別亂動，會扯到傷口。」夏初走近，把果籃放在小桌上。

「今天我媽做飯啊？」夏初看了一圈沒有蘭梓玉的身影，繼續沒話找話緩和一下氣氛。

那次，他給了她獨家之後，她衷心的感謝他，打算用獎金請他吃飯。到了約定那一天，她到裴氏大廈一樓的咖啡廳等他，然而左等右等，卻不見他來。

梁牧澤拉著她的手在眼前晃了晃，對這個同心手環的設計非常滿意，笑意濃濃的拉著她走向擁擠的人群。

夏初一刻也不能再等，頭天晚上剛剛得知梁牧澤安全回來的消息，當時就和夏光遠商量要回G市，可是領導說什麼也不同意。任憑夏初怎麼說好話也不為所動。從頭到尾說的最多的就是：「不行，沒商量。」

「魚不錯，你吃嗎？」

梁牧澤離開，留下兩個滿腦子漿糊的女人，夏初還好，畢竟在軍校待了7年，這中間的彎彎道道她能繞的明白，米穀就不行了，她想不通「裴俞」為什麼死了？想不通「裴俞」為什麼要協助破案？他究竟是卧底，還是背叛組織浪子回頭？

梁牧澤拿起那張照片，又看了看，神色仍是不怎麼好，最後把照片塞進自己口袋。

其實米穀對夏初有所隱瞞，她和裴俞，不單單隻是見過面吃過飯而已。

「對了，他管我叫叔叔，那你管他叫什麼？記住了，別人都是叔叔，就他一人，是哥，明白了？」

「啊？」夏初的笑一分一分僵在臉上。

「哦。」

夏初依依不捨的關上窗戶，踩著窗欞，慢慢蹲下，右腳往下踩上空調的室外分機，俯下身小心翼翼撐著空調，雙腳蹬著牆壁吃力的慢慢下移。在軍校學的那點兒攀岩本事終於派上了用場，雖然已經非常的不熟練。

夏光遠夾了一塊兒清蒸三文魚放進夏初的碗里，「那就多吃點兒。」

梁牧澤笑的很好看，眉心舒展著。他還有長長密密的睫毛，嘴角挑起，慢慢靠近夏初的臉。直到吻上那瞬間，夏初才恍悟，又被色|誘！

回到夏初的小房子，米穀放下行李鑽進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正聽見他們兩個在客廳的對話。

老者一聲呵斥，可是于老二絲毫不受威脅，面目猙獰的大手一揮，保鏢瞬間墜入海中。

「怎麼回事？」

簡辛闕望著她純凈的臉龐，彷彿看著另一個人，出神的喃喃：「真的好像，像到第一次遇見你，差點以為她回來了。」

子彈射穿了他的左臂，裴俞緊咬著牙關從襯衫下擺撕下一段，綁住受傷的手臂。而此時艙外傳來了激烈的亂槍聲音，裴俞蒼白的臉上浮出一抹笑意。

夏初倒抽氣。從沒聽梁牧澤提起過他的家人，倒是多次聽自己老媽說過梁牧澤的媽媽木敏，她們是老朋友，但是因為不在一座城市，平時聯繫很少。好像還說她小時候其實見過木敏，可是那麼久遠的記憶，她沒有一丁點兒印象。

梁牧澤咀嚼著，沒有回答，而是把手中的照片杵到夏初眼前，「這是誰？」

梁牧澤眼睛里浮起情緒，依然冷聲說：「我不會接受的，等你傷好我們算總賬。」

「哈哈，哈哈，你想多啦，哈哈……」

梁牧澤捏了兩下，軟軟的肉呼呼的，但還是點頭，「成，回頭去帶你去射擊場。」

婚禮耗掉了梁牧澤所有的假期，沒有時間陪夏初度蜜月。他們倆都是軍人，不能出國，夏初早已認清事實並且退而求其次，想著找個古香古色的小鎮住幾天也是不錯的。可惜，那只是她的夢想。

手插口袋模樣悠閑的梁牧澤，看著她這個昂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怎麼跟踢正步似的？」

「什麼壞了？大清早的。」夏光遠坐在餐桌前，沒有回頭，繼續翻看著報紙。

「好小子，不錯。」梁牧澤心裏也美，想到馬上可以娶夏初進門，心情喜悅極了，給多少軍功章都不換。

「嗯，臨時分的，一居足夠了，二喵又不佔地方。」

「開什麼玩笑？」米穀沒有夏初那麼好脾氣，聽不下去就開始炸毛，掐著腰大聲喊著，「你明明說他受傷在醫院，偏鬼啊！」

梁牧澤和夏初沒有回大隊，趁著夜幕降臨的時候，將車子開到了老太太那兒。夏初以為，他會告訴老太太，壞人被繩之以法，他的兒子可以在天堂瞑目，可是他沒有。也許，對他們來說，報仇是目的，但是忘記才是真正的解脫。

終於，她忍不住撥了裴俞的電話，他接了，她也聽出了他說話間重重的鼻音。原來他病了，重感冒。

梁牧澤對她回眸一笑，帶著一股子邪氣，夏初心裏暗呼不好，梁牧澤接著就說：「他們說要過來，現在。」

驚叫聲中，夏初已經被梁牧澤拉到跟前，一翻身把她壓在地板上。

夏初鑽進車裡，呼呼的大口喘著氣，「警衛都在，我我，我從後面跳窗戶出來的。」

「傻瓜，說的什麼話。」米穀撲哧笑了出來，推著她的腦袋說：「梁牧澤執行任務，你擔心是應該的啊，沒工夫關注我也是人之常情，再說，我也沒事啊。」

夏初說：「你就這麼走行和圖書嗎？你媽好不容易盼到你可以休假。」

「哼，」夏初冷笑，「完了，肯定批不了。」

米穀攬著夏初的肩膀，仰著脖子挑釁的說：「怎樣？不樂意啊？」

一路不停歇的跑出大院，門口放哨的戰士開門讓她出去。夏初匆匆穿過馬路，米穀坐在馬路對面的計程車里，開著窗戶對她揮手。

在飛機上，夏初就很忐忑。從機場出來坐上計程車，夏初已經不僅僅是忐忑，而是緊張。

她不知道這封信有沒有被她家領導看過，不過猜也能猜出來，一定是先過了他的眼的。梁牧澤所謂的「客氣」，是怎麼客氣？「喝茶」又是什麼茶？過去和未來，是先翻舊賬再算總賬嗎？估計是怕被領導審閱，他才把話說的這麼隱晦，根本看不出什麼來，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受私刑。

米穀的聲音，幽怨的傳進夏初的耳朵。她太激動，幾乎把米穀給忘了。夏初趕緊鬆開梁牧澤的手跑到米穀身邊，一臉抱歉，拉著米穀不停懺悔：「我錯了，真的錯了親愛的。」

夏初忙點頭：「是啊是啊。」

梁牧澤畢恭畢敬的打招呼：「阿姨，您好。」

虎子懵了，剛剛還說叔叔，怎麼幾分鐘之後就變哥哥了？

夏初聽著他這番話，心裏覺得悶悶的，而旁邊的梁牧澤卻是一頭霧水，他看看簡辛闕，又看向夏初。夏初對他輕輕搖頭，梁牧澤識相的沒有說什麼。

漁船上的幾個「漁民」繼續說著不易聽懂的客家話，在興奮的攀比著什麼。有微小的入水聲傳來后，其中兩個漁民迅速機敏閃回船艙，在幾台計算機前坐下，向岸上指揮中心發出信號，接著黑客攻擊了遊艇操作關口，手指飛快的在鍵盤上噼里啪啦的敲打著。

「謝謝。」夏初笑著點頭，拉著米穀一起上車。

那天在遊艇上，梁牧澤說要算總賬。可其實彼此心裏都明白，這是一筆永遠也算不清的賬，牽扯的人、事、物，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說清楚，也不是一句「對不起」能了結的。

發現有人摔下遊艇掉入海中，保鏢們連忙的跑到遊艇邊，可是只看到一片碧藍。被血染成紅色的海水迅速被翻滾的波浪打散，沒有留下一點兒痕迹。保鏢們掏出身上的配槍，舉槍指著水面，警惕的看著水面，不時低聲對著話筒說了些什麼。

他們沒有目的的在街上走著，順著人群，不知不覺便到了秦淮河畔。畫舫里有人在唱歌，一曲琵琶秦淮景。

忽然有人墜海，藏在遊艇下的人被嚇了一跳，梁牧澤趕緊揮手，兩個戰士奮力的向墜海人游去。那人看見水下有人，當然害怕，拚命的往上游想浮出水面，就在頭要探出來得一瞬間，被人抓住了腿，一用力拽回水裡，捆住手腳扔進海底。

二喵：「喵喵。」

梁牧澤推開卧室的門，就看見被子只蓋著她下身，曲線優美的美背曝露在空氣中、腦袋拱在枕頭下、斜趴在床上。梁牧澤放下手中的早餐，把被子拉好蓋住她光潔的後背，要很難很難，才把慾望忍回去。拉開壓在她頭上的枕頭，被子裹住把她抱在自己懷裡，輕啄她的粉唇，「懶蟲，起床了。」

迫於無奈，夏初只能偷跑了，她打算看完梁牧澤，就回來認錯。

梁牧澤抿了抿唇，片刻后壓低身子，幾乎是咬著她的耳朵說：「別在這裏勾引我夏初，你會後悔的。」

虎子高興極了，蹦跳著跑開，並且高聲歡呼：「哦哦，老爸萬歲。」

夏初不相信，逃脫他的懷抱直奔下樓，纏著阿姨非要學做幾道那得出手的菜。總不能一大桌子菜，沒一個出自她的手吧？那也太……不賢惠了。

越來越接近遊艇，梁牧澤大概算了算時間，一揮手，眾人心領神會，分為三個小組，分散到三艘遊艇旁邊，隔著薄薄的水層，找准遊艇上巡邏保鏢的位置，趁著他們落單的時候，先用繩子從背後套住他，用猛力在他毫無防備的時候把人拉進水中，利落的拔掉他們身上的配槍，用身上那把唯一的匕首，直刺心臟。

夏初還是不相信，又小心翼翼試探的問：「死了？」

「放心，只要是你，醜八怪他們也不會反對。」梁牧澤特別鎮定，繼續吃飯，完全不受影響。

梁牧澤在她耳邊沉聲道：「我答應過你，絕對不會食言。」

米穀：「他的真名是裴俞，還是簡辛闕？」

「她敢！」

「啪！」蘭梓玉把信拍在桌子上，「都是你，非摁著不讓她走，現在好了，偷偷跑了。」

走出大門的夏初還能聽到夏光遠夾著火氣的聲音，再看梁牧澤，忍不住笑了起來。

兩位母親多年不見，一個在南一個在北，好不容易見上一面，老朋友自然有說不完的話。一句話也插不上的夏初，硬是被放在她們中間，聽她們憶苦思甜說著年輕時候的故事，憶舊人，情到深處甚至還留下眼淚。兩位老爸呢，坐在主位，碰杯乾杯，酒精催化下面頰紅彤彤的，酒壺空了又續，續了又空，喝空了好幾壺。

梁牧澤就跟站軍姿一樣，杵在客廳中央，只是沒有軍姿那麼嚴肅而已，百無聊賴的看著客廳的裝飾，偶爾低頭逗逗貓。他看見了牆上掛著的全家福，站在後面的夏初穿著學員軍裝，扎著馬尾，五官比現在青澀，但同樣的美麗。

「真的？我就知道。」夏初的聲音里透著絲絲喜悅，米穀吊著的心也終於放下，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我待會兒和阿姨說，至於你爸，為了安全，咱倆還是別出聲了。」

米穀收回看向窗外的眼神，茫然的問夏初：「為什麼道歉啊？」

「不會，我媽也不會做飯。」

「那，緩緩不成嗎？」我剛從家裡偷偷翻窗戶跑出來，這兩天連電話都不敢接，簡訊也不敢細看，還結婚？真的嫌命長了？

「不放心。」梁牧澤噙著煙捲，有些口齒不清，口氣卻惡狠狠的，眼睛睜得碩大。

梁牧澤很到位的貫徹了在女朋友面前給臉也不要的方針，在夏初碰到他時，他准准咬住嬌軟的唇，箍著她的手臂更緊了幾分。夏初氣鼓鼓的瞪著他，然而她分明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得逞的神采。

「你說，我是休年假比較容易批，還是婚假？」

虎子激動的連連點頭，「好好，就這麼說定了，不許反悔。」

「說來聽聽，我又不告訴別人。」

米穀：「那就是說，他是潛伏在內部的警察？」

「進來。」

夏初說：「她就在外面，不如你跟她講吧。」

蘭梓玉無神的坐回椅子，喃喃的說：「她現在翅膀硬了，會反抗，會離家出走，老夏，你說，她會不會不要我們了？」

米穀忙不迭點頭：「知道了。」

夏初扯扯米穀的袖子，輕聲說：「行了行了，先回去再說。」

陽光明媚下的海底，格外漂亮，微弱的光線照得四處藍色像是透明一般，美麗的群魚來來往往，游的好不自在愜意。可是戰士們卻完全沒有心思欣賞，還要小心翼翼的躲避著偶爾威風游過的鯊魚……

說完，不顧董志剛在後面氣急敗壞的叫喊，轉身撒丫子就跑，跟百米衝刺似的。

米穀說：「我在粥屋買的，我常去那家，味道做的很好，你嘗嘗看。」

「啪。」夏初忽然狠狠闔上相冊，居高臨下的看著梁牧澤，「怎麼辦？」

夏初憤憤的想，看來，這二喵已經被收買了！

落水的動靜最終還是驚動了遊艇上巡邏的保鏢，聽到有人喊，戰士們迅速沉下水，將自己隱藏在水下。

梁牧澤冷冷的瞥他一眼：「我不會跟你說謝謝。」

米穀倒是有些意外簡辛闕會見她，愣怔怔的走進病房，夏初和梁牧澤坐在門口等她。

夏初問：「現在？」

米穀從大廈前台那裡得知裴俞一直沒有離開公司，她想好接下來要做什麼，便風風火火的離開裴氏大樓。再回來時，手裡拎著一個保溫飯盒，她與保安周旋許久，都沒有得到上樓的允許。無奈之下，她只好再撥通裴俞的電話，這次很順利。

「噔、噔、噔。」

夏初攤手，「很抱歉，你又猜對了。」

夏初點頭：「你看，你連笑都特別假。」

裴俞在電話里笑著道歉：「恐怕不能赴約了，下次我請你，賠罪。」

可是，他卻無法克制自己的心，哪怕只是相像，他也想多看到她，多和她相處。他帶她去看紅楓，送她白色馬蹄蓮，用熟悉的一切去對待她，卻一次又一次的證明她不是她，而他還是忍不住想接近她。

虎子明白了，歡歡喜喜的答應：「是，大隊長同志。」

梁牧澤輕而易舉的繞開話題，「你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可以做準備。」

虎子高興的說：「記住了。」

梁牧澤忽然從餐桌下握住夏初的手，傾身湊近她，低聲道：「想出去嗎？」

梁牧澤跑了，董志剛就把矛頭指向自己兒子，掐著腰特別嚴厲的說：「坦白交代，董虎子同學。」

「看裴……簡辛闕嗎？」米穀一激動，張嘴就想喊裴俞的名字，結果被梁牧澤一個眼神兒給下了回來，趕緊改口。

「什麼怎麼辦？」

為了安全，梁牧澤一步跳開，在離董志剛比較遠的地方站定，理直氣壯的說：「也沒說不讓，我有對象，家長也見了，報告也有，章也蓋了，憑什麼不讓結婚？」

夏初深呼一口氣推開大門，院里沒人，倒是二喵，端坐在台階上。夏初看見二喵正高興，可它一轉臉兒就往屋子裡躥，跟不認識她一樣。

夏初在半醒半夢，一陣呻|吟溢出喉嚨，不用睜開眼睛，即使是迷迷糊糊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她也知道，這是她的夢中人，是良人。

「這麼晚了！」夏初清醒，看清他的臉，捶他胸膛：「都賴你。」

梁牧澤看著沉思狀的夏初，她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卻沒有往下說，他也不想再去想那些慘烈。大概這就是他和裴俞之間的區別，他寧可和戰友一起死在戰場上，卻沒有辦法像裴俞一樣冷靜的做選擇。只是，他不得不承認，裴俞的選擇的確是對的。所以，他只能做衝鋒陷陣的人，永遠做不了敵後真正的英雄。

「不是。」米穀快速而有些慌張的否認。

「你爸媽萬一不喜歡我呢？倆爸萬一話不投機說崩了呢？萬一……萬一呢？」

奇怪的是，夏初像是著了魔，這樣再平常普通不過的一句話，就能讓她忐忑不定的心忽然就平靜了下來。相信他，堅信他的話，沒有萬一。再說，事在人為。

米穀冷哼：「恃寵而驕！有恃無恐！」

夏初被告知未來公公婆婆要回家吃飯，剛壓下去的糾結勁兒又雨後春筍辦紛紛冒出來。拉著梁牧澤說：「怎麼辦怎麼辦，我不會做飯，你媽媽會不會嫌棄我？」

董志剛氣的瞪眼睛，「結婚報告呢？我批了嗎？」

夏初笑，我吃飯，那他呢？想問，但是不敢。不過知女莫若父，夏光遠站起來很和藹的對著夏初「假笑」，拉著她進餐廳，完全視梁牧澤為空氣。

夏初和米穀到了特種大隊，正好趕上樑牧澤緊閉結束。夏初站在門外，看見梁牧澤從禁閉室大搖大擺的出來，濃烈的陽光下懶懶眯起眼睛，頭髮亂亂的，迷彩袖子挽起，露出一截勁瘦有力的小臂，衣領隨意敞開著，性感鎖骨若隱若現，腳上的軍靴連鞋帶都沒有系好，嘴裏叼著一根點燃的煙捲，一副痞痞的樣子，可是卻帥的驚心動魄。夏初的心，一下子跳漏了好幾拍。

站在最後面的裴俞心裏盤算著現實和計劃的出入，他們還沒有上船，而兩艘遊艇卻已經爆炸，肯定是在偷襲過程中被發現了才不得不這麼做。如今，遊艇外站著這麼多人，手裡有槍，人多勢眾，他們如果貿然登船，只能做活靶子被子彈射穿，這是絕對不行的。無論如何，這次不能再像上次那樣。

他表情冷冷的，簡辛闕也是一樣面無表情。

梁牧澤看了看時間，「你們先休息，我還有點兒事情，待會兒我會讓人把午飯送回來，下午帶你們去醫院。」

最後一次見裴俞，他安排了司機送她回家，卻奇怪的叮囑她關好門窗，不要隨便開門。雖然不解，可仍是點頭答應，心裏小心翼翼的築起防線，回到家之後認真確定每扇窗戶緊閉，房門緊鎖。結果，第二天早上ｈｅｔubooｋ.ｃom.ｃｏm天沒亮，她就被拉到機場，遣送回N市。

「夏初，夏初……」梁牧澤吻她的唇，輕喚她的名字。慢慢推進，待她完全適應之後開始加快力度和速度。

「謝謝。」

二喵：「喵喵。」

米穀挑眉：「是嗎？」

夏光遠吃飯一向很快。飯後，蘭梓玉伺候他吃了降壓藥，時間剛剛好，秘書上門了。

夏初輕咬了呀唇，「抱歉，可能我讓你想起了傷心往事。」

保鏢不敢有絲毫反駁，更不敢掙扎，任憑于老二各種不堪入耳的怒罵。

梁牧澤幾步便追上夏初，握住她的手，緊緊的。

「挨什麼？」

噠、噠、噠，幾聲槍響后，數個保鏢應聲倒地，他們在倒下前看到裴俞拎著槍，皆是一臉的驚恐。保鏢的手還在胸前口袋，槍沒有拿出來就已經斃命。其他人聽見聲響迅速掏槍個個對準裴俞，裴俞靈活的躲起來，換上新彈夾，深深呼吸之後，探出半截身子對準保鏢們瘋狂掃射。

「那我待會兒可要好好氣氣他，他的夏初，被老娘我睡了，哈哈哈哈。」米穀掐著腰仰天長笑。

他不想把危險帶給她，卻已經無形中，將她引入風暴圈。

米穀指著彎彎曲曲的盤山路，一臉的不敢相信，「你可不要告訴我，剩下的路要走上去？」

夏光遠眼皮未抬：「嗯。」

于老二啐了一口：「他媽的怎麼還不開船？」

米穀聽得糊裡糊塗的，拉拉夏初的袖子，「關什麼？」

夏初趕緊雙手護胸，臉頰緋紅，嘴上強撐著說：「他自己有房子，幹嘛住我這兒？」可這話她自己聽著都覺得，太沒底氣。

信封並沒有密封，夏初撐開信封倒出信紙。雖然已經知道這隻是一封再平常不過的告別信，可她心裏還是很糾結。梁牧澤仍舊沒有消息，他的生死依舊不明，就算這封不是，誰又知道那東西會不會忽然就被送到她手裡呢？

「嗯嗯，您先忙，晚上回來再陪您說話。」夏初猛點頭，樣子恨不得夏光遠趕緊走一樣。

梁牧澤皺眉，迅速舉槍對著準備繼續開槍的于老二連開兩槍。于老二的兩隻手分別被子彈射穿，他的慘叫聲回蕩在大海上空。

回去的路上，夏初實在是忍不住，捧著發糕吃個不停，梁牧澤看不下去，說她是從三年自然災害活過來的。夏初白他一眼，說：「命沒那麼長。對了，你剛剛說要休假？真的嗎？」

夏初特別不好意思的笑笑，又繼續問：「對了，任務結束了，現在能說到底是什麼任務了嗎？」

梁牧澤對著虎子使了眼色，那小子特別激靈的跑到董志剛面前，跟牛皮糖似的黏住他，東拉西扯說了一大堆，還把剛剛那份老師評語拿起來，和自己老爸好一番商討。

于老二把槍抵在那人頭上，將他摁在遊艇圍欄上：「你他媽的想死是嗎？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喂鯊魚？」

梁牧澤看了一眼湛藍的天空，一聲令下：「下水。」

梁牧澤看著米穀，「還有你，我的話一字不落的記住了嗎？」

夏初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床上的，背下的溫軟和他灼熱如銅鐵一般的胸膛，讓她感覺如上天入地般……

米穀傻愣愣的癱坐在沙發上，心裏說不清是什麼滋味。一直擔心他會不會死掉，猜想他到底是不是壞人，想了無數種可能性。無疑，卧底是她能想到最好的結果，好到直到現在她還有點兒不敢相信。

梁牧澤搖頭。他才不會告訴夏初，自己在軍區訓練場上被夏副司令摔了N個過肩摔，又不能反抗，又不能用巧勁兒化解，身上青紫了好多地方。

米穀忐忑走過去，將保溫盒放在茶几上，手指在盒子上停留片刻，從背包里拿出紙袋，裏面裝著她剛剛從藥房里買的感冒藥，「吃點東西才能吃藥，空腹傷胃。」

「拿過來。」董志剛從辦公桌抽屜里拿出他的刻章和印泥。

夏初拉著米穀的手，緊緊的握著，她們想的是一樣的。但是沒有人給她們答案，只能自己亂猜，猜來猜去不敢確定，卻又怕是真的。

梁牧澤眼裡閃過一絲邪氣，她們兩個都還來不及看清他表情的變化，便聽見他平靜無波瀾的聲音說道：「裴俞，死了。」

「看吧。」梁牧澤把紙放平在桌子上，用手按著，生怕董志剛一激動再搶回去。

米穀卻急著打斷他：「你吃藥了嗎？有沒有吃東西？」

裴俞手扶著受傷的肩膀，緩緩走出船艙，站到梁牧澤身邊，擠出一抹慘白的笑容，可是眼睛中卻閃爍著愉悅的明亮。

夏初搖頭，他的臉在微弱的燈光下只有大概輪廓，如箭一般的眉毛，硬挺的鼻子，有稜角的下巴，皮膚是古銅小麥色，只穿了一件無領毛衣，鎖骨若隱若現。他的手碰到她的下巴和脖子，溫熱傳遍全身，冷意瞬間消散。

「叔叔。」

夏光遠輕咳一聲，「我先走了。」

夏初笑的燦爛，「答對了。賞你一塊巧克力。」說完，將剛剝開的費列羅塞進米穀嘴巴里。

「婚假吧，這個比較容易批准，明天你回趟醫院，讓你們領導給你蓋一章，咱倆回到N市就把結婚報告往你爸面前一放，怎麼樣？」

夏初手又羞又惱，手背捂著有些紅腫的唇，頭也不回的大步走開。梁牧澤笑著看她氣呼呼的背影，臉上的笑意更濃。

「謝謝」簡辛闕笑。

聽到這個，夏初又緊張起來，「怎麼辦怎麼辦？梁牧澤，萬一你爸媽不喜歡我怎麼辦？萬一像我爸反對你一樣反對我，怎麼辦？」

梁牧澤剛把手伸出去，就被二喵不算鋒利的小爪子撓了一下，把飯盆護進自己懷裡。敢情，這貓姑娘是來氣他的。

一個保鏢驚慌的跑出來，低聲下氣的答道：「遊艇出了一點兒狀況，正在檢修，馬上搞定。」

梁牧澤帶著人潛入水下，潛水前進速度有限，但是這樣靠近遊艇，是唯一不打草驚蛇的辦法。

「現在？」夏初驚得差點兒從椅子上摔下來。

米穀從前台那裡得知裴俞一直沒有離開公司，她想好接下來要做什麼，便風風火火的離開裴氏大樓。再回來時，手裡拎著一個保溫飯盒，她與保安周旋許久，都沒有得到上樓的允許。無奈之下，她只好再撥通裴俞的電話，這次很順利。

梁牧澤把她拉進懷裡抱住，蹭著她的脖子，呼著熱氣道：「萬一，那就私奔唄。」

米穀轉而對司機師傅說：「麻煩去機場，謝謝。」

夏初紅著臉，聲音糯糯道：「那、那你先把我放開。」

他的嘴跟上了鎖一樣，特別緊，只要他不想說，怎麼威逼利誘也不會說一個字兒，不過沒有試過色|誘什麼的，回頭試試，沒準兒就把話給套出來了呢。

「你要幹什麼？」夏初掙扎，聲音很小，害怕會驚動家人。

「會是壞人嗎？他笑的那麼好看，那麼溫暖，怎麼會是壞人？」米穀眼看著玻璃窗外陰沉無比的天空，喃喃的說道。

米穀搖搖頭。喜歡嗎？不算吧。只是覺得他是個有故事的人，笑的時候，會讓人覺得很溫暖，可是有時卻又落寞的讓人心疼。不知道夏初看到這樣的裴俞了嗎？如果看到，是不是會愛上他？

夏初皺眉推他肩膀，「什麼嗎？你很想他和你爭嗎？」

病房門忽然打開，梁牧澤變臉似的收起笑容，木著一張臉看向門口。

夏初睜大眼睛，頗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梁牧澤居然還能悠閑的點起一根煙，悠然的吞雲吐霧。

米穀不自在的說：「別這樣裴先生，本來也是我向你道謝的。」

「嗯，痛……」後面的話已經完全融化在他的嘴裏，那股子氣勢似是要把她吞沒一樣，不給她任何退路，只能順著他，與他歡愉。

時間很短，行程安排很緊湊。京城的婚禮結束，他們又馬不停蹄的趕回N市，接茬辦婚禮。彷彿是為了較勁一樣，之前婚禮有什麼，夏光遠統統都要升級版，用他的話說，砸鍋賣鐵也要讓閨女風光出嫁。

門打開，把夏初拉進來的同時大力把門鎖上，那一聲巨響把夏初徹底震精神了，可是下一秒就被他狠狠摁在門板上。

「我……」夏初真不知道要怎麼說。莫非說這是跳鋼管的時候被人拍到的嗎？那是自尋死路！

「我要走了二喵。我真的不能帶你，你在家要聽話，這樣才會有肉吃。」

走到走廊的盡頭，梁牧澤站定腳步，頭微低看著夏初。

「打電話的時候在機場。」

夏初說：「他讓你進去。」

本來，夏光遠從進家門臉色就很不好，梁父拉著他說了好多，但是從頭到尾沒有提起梁牧澤，更沒有提夏初和梁牧澤的事情。沒有時局，沒有政治，只說當年。當年的事情，讓兩位父親產生了共鳴。這一來二去的溝通，讓夏光遠心裏的那點兒不樂意慢慢消散，兩個人碰杯喝酒像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樣。

梁牧澤差點兒被噎著，一使勁兒手狠拍在方向盤上，大吼道：「我的話聽見了嗎？你怎麼抓不到重點。」

「她喜歡紅楓，喜歡馬蹄蓮和豆花？」

「9點。」

「梁中隊，您老還不是四顆星星，還不是大隊長，您頭上還有主任，還有副大隊長和副政委，你說批就批？」

「嗯。」夏初愣愣的點頭，半天才反應過來，夏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氣呼呼的說：「我丑嗎？」

夏初瞥他一眼，不理他，繼續走自己的路。

「別這樣裴先生，本來也是我向你道謝的。」

梁牧澤自然趁著這個絕好的機會，拿起印章，手起章落，「啪啪」兩下，搞定！

「好，我今天就成全你。」于老二惡狠狠的拉住保鏢的衣服，拉到遊艇邊緣，保鏢絲毫不敢反抗，此時只要于老二鬆手，保鏢就會馬上被丟人海中。

夏初不說話，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米穀，似是要看穿她的心一樣，盯得她越來越彆扭，只得說：「好啦好啦，我只是覺得，裴俞不像壞人，即便他真的有問題，我想他也應該有苦衷的吧。」

梁牧澤將手裡的果籃遞給夏初，「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說了不問問題。」

夏初脖子痒痒的，笑著躲閃著，硬把推開他，「誰跟你私奔，想的美。」

夏初坐到米穀旁邊，「你又幹嘛？叫了半天都不理我，想什麼？」

夏初撐著他的腿想坐起來，結果又被他摁回懷裡，「賴誰？」

梁牧澤看看董志剛，確定他的注意力沒有在他們身上，對虎子耳語了一番，「記住了嗎？」

簡辛闕搖頭，笑著看向夏初：「我要謝謝你，還要向你道歉。」

梁牧澤：「……」

米穀聳肩，盯著可可，半天不再說話。過了好久，夏初站起來，將兩個空杯子扔進垃圾桶。米穀憋了近一個星期，終於忍不住的問夏初，「裴俞，他到底怎麼了？」

「誰讓你請婚假的？」

梁牧澤嘴裏叼著一根沒點著的煙，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垂著肩膀，目無焦距的看著前方白色的牆壁。米穀就坐旁邊，輕推他一下說：「給我一顆煙。」

重點？哦！她問：「為什麼要結婚？」

好半天後，米穀才有反應：「啊？幹嘛？」

「梁叔叔說教我射擊，還說要我幫個忙，轉移你得注意力，梁叔叔輕易不求人，我真的無法拒絕。」

「對不起，米穀。」

「嗯嗯。」夏初點頭，笑意濃濃，眼裡閃著碎碎的光彩。

「我們在外面等你，去吧。」梁牧澤面無表情的說。

米穀雙手插在牛仔褲口袋，腳隨意的踢著小石子，嬉笑的看著「久別重逢」的言情戲碼，順便看看周圍戰士們那種興奮的神情。第一次進特種部隊，感覺，還真和想象的不太一樣。想象中，這裏應該是不苟言笑，每個人都應該是神情木然，整個大隊像是被一片烏雲遮蓋，到處陰鬱，甚至會很血腥。

夏初無力：「又關？」

夏初一整個下午都坐立不安。在房間來來回回的轉悠，梁牧澤坐在書桌前翻看著她小時候的照片，她也顧不上阻攔，也沒工夫覺得丟人，忐忑的想著如何面對接下來的事情。

梁牧澤著重的說重複：「你認識的裴俞已經死了，協助警方剷平罪犯，卻在最後不幸身亡，有人問起就這麼說，跟自己也是，要永遠記住，裴俞死了！」

「都準備好了嗎？」梁牧澤表情冰冷的沉著聲音問道。

「什麼人？」

「還沒吃飯吧？一起吃飯，老夏別看了，沒看見牧澤來了嗎？洗手吃飯。」

雙方家長通了話，夏光遠雖然口氣不好，和圖書但仍是客客氣氣的和未來親家說了許多。蘭梓玉盛情邀請他們回家吃晚飯，梁家二老不好推辭，欣然接受。

夏初急著掙脫，這可是她生活了20年的院子，他們在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萬一被誰看見影響多不好，再讓夏光遠知道，她又得倒霉了。

「他老婆管我叫叔叔，那梁牧澤管我叫什麼？」

夏初在餐廳特別關注梁牧澤的一舉一動，看見他拿出電話，放在耳邊，來來回回只有一個字，「嗯」。只是聲調有升有降而已。

看著那個身影越來越近，夏初想說些什麼，可是張張嘴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一片陰影壓過來，他就那樣，毫無顧忌的，在特種大隊的大院里，緊緊的抱住了她，霸道的把她的頭摁在自己胸膛。

米穀腦子打結，先搖搖頭，隨即有點頭，狠狠的點頭，舔了舔乾澀的唇：「明白了。」

「你的心都在我這裏，爭就爭咯。」他很自信的聳聳肩膀，夏初氣極手握粉拳捶他胸膛，他順勢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為了減輕水下行軍的負擔，他們只在腰間挎著幾把鋒利的匕首，也就是說，他們到達遊艇的那一刻，沒有槍，只有一把短短的匕首，如果不能得到接應的話，他們將會如何慘死，可想而知。

「嗯。」

「牧澤來了。」蘭梓玉從廚房出來，首先看到的就是高大的梁牧澤，她一直挺喜歡梁牧澤的，可是因為夏初偷跑，她現在看見梁牧澤心裏也多少有點兒彆扭，畢竟養了20多年的寶貝女兒，為了去見他居然半夜翻窗戶跑了！

夏光遠換了身軍裝出來，看看還在埋頭吃飯的夏初，心裏清楚的知道只要他一走，她肯定叛變，但是沒辦法，誰讓她是他閨女，來到這個世界就是為了降他的。

一路非常順暢，連紅燈都很少趕上，夏初感覺轉瞬間就從機場到了家門口。從計程車下來，夏初覺得自己有一種赴刑場般的悲壯，一步一步特別沉重。

梁牧澤卻笑得意味深長，「是嗎？我覺得，倒是可以批，百分之百批。」

夏初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在梁牧澤早起出操后，幾乎在床上每個位置滾了個遍。很困，很累，可是沒有了他的懷抱，覺得怎麼躺都不舒服。

梁牧澤點頭：「對，死了。」

梁牧澤把幾摞漫畫書統統搬出來，什麼美少女小丸子灌籃高手，書角幾乎被翻爛。忽然一張照片兒從夾縫中掉出來，正面扣在地上。梁牧澤撿起照片，眉頭緊皺的看著。

米穀臉上有些掛不住，可是仍讓自己很鎮定沒有落荒而逃，清清嗓子解釋說：「不是，朋友嘛，關心一下，嗯，關心一下。」

「嗯？」夏初半睜著眼睛，「幾點了？」

夏初摟住米穀，輕撫她的背脊，嘆氣說：「休息一會兒吧，一晚上都沒有睡好，下午還要去看裴俞。」

米穀急著打斷他：「你吃藥了嗎？有沒有吃東西？」

「你最好給我一個很好的解釋。」梁牧澤從牙縫裡狠狠吐出幾個字。

「謝謝阿姨。」

「沒有萬一，夏初，相信我。」梁牧澤堅定的在她耳邊說。

夏初倒在沙發上，悶頭不起來。真是沒臉見人了！

「我爸。」

車子啟動，顛簸著前行，米穀一顛一顛的說：「你早就知道吧？故意不說。」

就在這時，夏初又一次推門而入，筷子上夾了一小塊兒獅子頭，直接塞進梁牧澤嘴巴，殷切望著他：「好吃嗎？」

簡辛闕低頭，笑的悲愴，聲音澀澀：「我知道你不是她，她不會回來的。三年前，我做了一個自以為是的決定，萬萬沒想到竟然把她卷了進來。」

梁牧澤講條件：「親我一下，我就放開你。」

夏初愣愣的點頭，她大概明白了，裴俞是卧底，任務完成，要開始新的人生，過去的一切必須要掩埋。不對，不是裴俞，是簡辛闕。簡辛闕！

他對大家使了個眼色，拿出身上的裝置發射了一個信號彈。這種最新研製的信號彈，可以在水中停保持10秒時間。信號彈發射后，流星般快速直線竄出水面，直指天空。在空中綻放出一抹艷紅。

夏初環住他的脖子，起身吻他。她的吻技很差勁，卻讓他迷得神魂顛倒，忘記要「興師問罪」。

梁牧澤和夏初都被米穀突如其來的作為給搞懵了，驚呆的看著她氣喘吁吁的模樣。

一直以來，裴俞都是高高在上的，第一次在夜總會偶遇，她後悔自己沒有攔住他，他終於肯接受採訪，也是因為夏初的面子。她從沒想過能和他有特別的接觸，直到那天在夏初家門外，他落寞的神情讓米穀念念不忘。接下來的幾次見面，裴俞一次比一次神色疲憊，眉頭緊蹙，卻又會笑的很好看，聲音溫潤、紳士款款。

梁牧澤有些支吾：「還好，比較，嗯，客氣。」

「夏軍醫放心，中隊長沒傷，皮外傷都沒有，完好無損的回來了。」

從醫院出來，拐了彎送米穀回家，梁牧澤載著夏初朝出城的方向駛去。

梁牧澤輕笑，握住她的手忽然起身。喋喋不休的長輩們齊齊看過來，夏初臉一紅，來不及說話，人就被梁牧澤拽出客廳。

二喵不吭聲，黑暗中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渴望的看著夏初，看的她非常非常捨不得。但是……

夏初一愣，隨即撒起嬌來：「人家是實話實說嘛！」

米穀摸著自己的臉，不自然的笑說：「我的表情看起來，很想哭嗎？」

一吻終了，梁牧澤舌頭炫耀般沿著她的唇線舔了一圈，才肯放開她。

梁牧澤安排好工作，請了假，載著夏初和米穀到G軍區醫院。夏初離開這裏快要一個月了，居然一點兒都不想念。特種大隊沒有勾心鬥角，都是爽朗之人，直來直去不會藏著掖著，更不會給人穿小鞋。那種乾淨愜意的氛圍讓她一點也不想回到這個地方，不是說這裏烏煙瘴氣，只是很不喜歡。

米穀喝了一口燙嘴的可可，「沒什麼不行啊，反正她已經習慣我常年不回家了。」

梁牧澤瞥米穀一眼，看向夏初，非常認真地說：「記住我說的話，裴俞死了，在醫院的不是裴俞，而是簡辛闕。記住！」

把夏初半抱半扶的拉出車子，一腳踹上車門，幾乎是拎著她上的樓，夏初像軟體動物一樣攀在他身上，她的身體總是有意無意的蹭著他的堅挺，更是把他撩撥的欲|火難忍，拿著鑰匙開門的手都是哆嗦的，隱忍中早已是滿頭大汗。

南海上，在遊艇三點鐘方向兒十海里處的一艘民用漁船，幾個漁民與往常一樣，撒著網，說著笑，全自動的打漁設備，給他們帶來很大的方便，可以不費力氣每日滿載而歸。

裴俞嘶啞著聲音說：「那我們再約時間……」

夏初握住她的手，聲音沉沉的說：「這是救他，也是救你。明白嗎？」

「他竟然把你當替身，真是！」梁牧澤聽到最後，緊握著拳頭，咬牙切齒的說。

夏光遠放下報紙，拿起信紙看了看，氣憤的扔在桌子上，「哼！」

餐廳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梁牧澤也不含蓄什麼，埋頭吃飯，他飯量可大著呢，吃飯速度也特別快，夏初總說，看見他吃飯總覺得這飯特別好吃，可是真吃起來也沒覺得哪兒好。

梁牧澤的父母載了滿滿一後備箱的禮品趕到，木敏一進門就拉著夏初，一口一個初初的叫著，看著不像是未過門兒的媳婦兒，倒像是失散多年的親閨女。

倆人說的正起勁，董大隊長瞥了梁牧澤一眼，問道：「怎麼了？」

「夏初，」簡辛闕打斷她的話，抬起頭眼光灼灼的看著她，「我有沒有說過，你長得很像我一位故人？」

米穀翻翻眼皮說：「是簡辛闕，大小姐。」

「蓋章了。」

夏初扭捏開口：「那你，能不能把我那份兒也挨了？」

「喂，」夏初有些氣惱，皺著鼻子說：「你可真放心啊梁中隊。」

會議結束，夏光遠趕緊趕了回來。雖然嫁女兒是不樂意的，但畢竟來者是客，不能怠慢人家。他的臉色自然是更臭，說話聲音都低了好幾個八度。夏初在心裏還真捏了把冷汗，真怕夏光遠一個急脾氣上來，摔桌子罵人什麼的。

漁船背面，梁牧澤蹲在漁船邊，接收著剛剛從水下潛艇的發來的信號，身上黝黑的潛水服還在不停的滴著水珠。

梁牧澤抽出濕潤的手指，抱起她，讓她白|嫩的雙腿纏在他身上，一個力挺進入她。夏初緊緊蹙眉，開始狠狠推開與他的距離，那瞬間的乾澀痛楚，讓她只想逃。

「走啦走啦，是你自己要來的，就當鍛煉身體好了。」夏初壞心眼的沒有告訴米穀，這裏經常有巡邏車出現，巡邏車會把她們帶回大隊。

雖然夏初和梁牧澤在父母見面這一天溜出去玩耍，讓四位長輩頗有微詞，尤其是夏光遠和蘭梓玉，但是他們的婚姻大事也不會因此再起變化。

「我爸就那脾氣。」夏初說。

夏初吞了吞口水，默默低下頭，安靜地啃著手裡的發糕。梁牧澤怕她撐壞了，一把把發糕奪了回去，三兩口吞進自己肚子里，嘴巴鼓鼓囊囊，說話都不清不楚，「明天一早，你回辦公室打報告，我去批假，完事兒先回N市看你父母，再回京城看我家人。」

夏初嘆氣：「其實，你沒必要跟我一起走的，你在家多陪陪阿姨和叔叔才對啊。」

「不行。」梁牧澤很豪爽的拒絕，不容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梁牧澤低下頭，米穀不確定他是不是在笑。反正如果是她，她男人偷偷翻窗戶跑出來追尋千里與她相會，她會幸福的飛天的。

夏初收起笑，木著臉搖頭，「那個……樓下還有事兒，我……我先下去，你，嗯慢慢……啊……」

賭？夏初搖頭。當然不賭，這有什麼可賭的，休不休也跟她沒多大關係。再說，萬一真的批了呢？

裴俞悄然後退，潛回船艙，踢開正中的長桌，打開隔板拎出一把步槍，裝好彈夾，做了深呼吸后，大義凜然的邁步衝出船艙。

「沒什麼。」

梁牧澤摁了接通鍵，把電話放在耳邊。「嗯。」

米穀這才回應夏初的話，吃驚不已：「跳窗戶？夏初，你可真豁的出去，就不怕再也回不來？」

「沒有，謝謝你。」他端起盛著白粥的小碗，眼前還擺著兩種爽口的小菜。

前面兩個戰士在偷笑，被夏初清楚的聽到。夏初佯怒推米穀，「嚴肅，這是嚴肅的地方。」

梁牧澤掏出一整包扔給她，米穀也學著他的模樣，叼著煙，盯著前方。

梁牧澤挑眉，似笑非笑，「是嗎？」

「我知道，這是機密，不能說，那……」夏初眼珠子一轉，退而求其次，「我來說，你來聽，這應該不算泄露機密吧？說錯了你就配合著搖搖頭，我保證，不往深處糾結，不問問題。」

夏初問：「休什麼假？」

簡辛闕蒼白的笑，回過頭看著窗外，一字一句緩緩說：「你以為我能原諒我自己嗎？三年前帶走的不止是生死兄弟，更是我這輩子都無法再擁有的摯愛。」

其實米穀一直不明白，他只是一個商人，傳說家室很有背景，好像也沒必要身邊總是跟著黑衣保鏢吧？起初米穀也沒發現，因為他們並沒有圍在裴俞身邊。可是相處時間長了，還是不難發現，總有一行人出沒在周圍，默默打理裴俞的一切。

「嗯。」

夏初和梁牧澤的婚禮在N市和京城舉行了兩次，梁家少爺娶媳婦，怎麼也要轟動京城，況且梁父是財大氣粗，恨不得鬧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要娶兒媳婦。

梁牧澤的父母親自從京城奔赴N市，到了機場才打電話通知自己兒子，還說，為了表達誠意，他要親自給夏副司令打電話，絕對絕對不能讓這門絕好的親事泡湯。

梁牧澤很多時候是不要臉的，商量根本行不通。夏初閉著眼睛咬了咬牙：「就一下。」

蘭梓玉扭頭看看客廳的梁牧澤，也覺得這孩子挺不容易的，剛張嘴想幫忙勸勸，就被夏光遠一句話給堵了回來。

那閨女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挪挪屁股，把頭歪在另一半繼續睡。露出一截白白的脖頸，梁牧澤渾身發緊。伸手把她的臉扳過來對著自己，她的嘴唇在他手的力量下，微微張開，挑逗一樣對著他。梁牧澤舔舔乾澀的嘴唇，下身噴張讓他急需一些慰藉，於是低頭啃咬著她粉|嫩的唇，汲取著只屬於她的香甜。這個味道，他想了好久好久，似是已經有一個世紀那麼久遠。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