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是誰念念不忘的少年
01

「你說的的確是事實,我不否認,我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木司南的語氣很堅定。那天張醫生問他,能不能保護夏拾雨的時候,他說了對不起。
她的嘴唇抿出一個倔強的弧度。
「我家住得近,所以我走讀。」夏拾雨笑著說,「你呢?你是走讀還是住宿?」
他到底還是不放心的,要看著她平安到家,才能覺得稍微安心一些。
「宮旭,你這傢伙啊。」他呢喃了一句,「你要怎麼感謝我?」他臉上明明掛著笑,可是那笑意並不曾抵達眼底,「自己喜歡的人,就自己來保護啊,真是過分的傢伙。」
木司南和夏拾雨是在三元街的地鐵出站口分開的,木司南需要轉乘公交車,而夏拾雨只需要沿著綠蔭遮蔽下的柏油路走五六分鐘就可以到達她家所在的小區。
夏拾雨見到她,很友好地對她微微笑了笑。這個笑容很輕很淺,襯得夏拾雨越發的美麗安靜。
木司南沒有說話,他沒有否認。
然而回去之後,他的心情越來越煩躁。夏拾雨慌亂無措的表情始終浮現在他的腦海里,他糾結了好些天,然後他想,如果老天爺真的覺得他不應該袖手旁觀,那麼就讓他再次遇見她吧。
阮子晴找到班級教室的時候,夏拾雨身邊正好有個空座。她環視了一和-圖-書圈,最後決定坐在夏拾雨的身邊。
他不知道要怎麼樣不動聲色地問她心中的極限在哪裡,他找不到那樣圓滑的方法,在不觸及她隱傷的前提下,問出她此時的想法。
宮旭是誰?她在滿世界尋找的宮旭,是讓她變成那樣的罪魁禍首嗎?
班主任和班級輔導員是一起來的,因為今天是報到的第一天,很多人還沒有整理好寢具。班主任也沒有多耽擱,只說了從明天開始軍訓,就讓大家回了寢室。
明明還是個小孩子,卻要故作老成一本正經地說這些,不由得叫人忍俊不禁。
她想要做什麼?
他微笑著衝著小姑娘揮了揮手,然後走了出去。
他躲在櫥窗玻璃後面,像個偷窺者一樣,看著她從小姑娘手裡接過紙巾,看著她帶著淚光的笑臉,看著她對小姑娘說謝謝,看著她越走越遠,最後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他明明不想管她的事的,卻總是忍不住將目光投在她身上。
木司南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髮,說:「嗯,我下次一定不讓她哭。謝謝你了,小傢伙。」
此時臨近中午,路上行人很少,夏拾雨的嘴角微微往上揚,眼底卻透著憂傷。
然而此時此刻,她難得地很清醒,她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在想什麼,以及想要和圖書做什麼。
一直偷偷跟在夏拾雨身後,離她不過三米遠的木司南,清晰無比地聽到了這句話。
他的後背驀地一僵,眸光一動,彷彿是被石子丟中的水面,漾起了層層波紋。
或者是因為她身上透露出來的那種絕望,彷彿是在說,如果連你也不管我,那麼我就會死掉的。如果我死掉了,那麼就是你害的。
「我家雖然也是這座城市的,不過離得有點遠,所以我住在學校。」阮子晴說。
阮子晴一直看著教室門口,直到他們都走得看不見了,她仍然沒有收回視線,她總覺得那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很是微妙。
他走近街邊的店鋪,抽出紙巾,拜託了店裡的一個小姑娘,讓她將紙巾送給了夏拾雨。
「好的。那,阮子晴,我先回家了,明天見。」夏拾雨朝阮子晴揮了揮手,就拎起書包朝木司南走去。
「夏拾雨,你是住學校,還是走讀?」阮子晴問了一聲。
「請看著我吧。」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滑,沒入她的發間,「睜大眼睛看著我,我會完成你沒有做完的事。」
系裡的大會開完了,接下來就是各個班級的小會議。散會之後,夏拾雨問阮子晴要不要一起去班級,然而阮子晴卻說她要去一下洗手間,夏拾雨就自己先走了。
來開會的和圖書是系主任,說的主要就是歡迎大家入學,以及作即將到來的軍訓動員。
「你不需要知道這麼多。」木司南不願意太多人知道夏拾雨的事,她的病根本不能受刺|激,萬一知道的人多了,他們都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她,甚至會很過分地去問那些她根本無法承受的問題。
「夏拾雨。」就在夏拾雨要說點什麼的時候,木司南的聲音從教室外面傳來。
她在哭,他有那麼一種衝動,想拭去她臉上的淚花。
「大概半個月之前,我在東方國際商場里,被一個女生抓住了,她反覆問我宮旭在哪裡,我當時嚇壞了。」她一直在注意觀察木司南的反應,在她提起宮旭的時候,木司南的目光輕輕顫動了一下,「那個女生就是夏拾雨吧?你為什麼要打斷我的問題,並且還打斷了兩次?」
阮子晴覺得很奇怪,那天在商場里,表情那麼僵硬、那麼猙獰,整個人接近癲狂的女生,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才會變成那樣的?
張醫生說,不要傷害她就是你能為她做的事。
「我能請求你一件事嗎?」木司南看著阮子晴的臉說,「可不可以假裝不認識我?在今天之前,也從未見過夏拾雨。」
「好吧。」阮子晴沒有再問。她是個知趣的人,別人不想回答的問題,她也和-圖-書就不會多問。
夏拾雨走後,阮子晴卻攔住了木司南。
「嗯,大哥哥,女孩子都是要哄的。」小姑娘說,「大哥哥加油啊!」
「不得不這麼做?」阮子晴稍微想了一下,問,「因為夏拾雨嗎?她為什麼不記得我了啊?當時那種狀況,她沒有理由不記得我的。」
木司南抬腳想上前,然而他最終沒有這麼做。
總覺得這個女生被一片疑雲籠罩著,她就坐在自己身邊,阮子晴卻覺得她在千里之外。
大街上已經沒有了夏拾雨的蹤影,他沿著街道往前走。走了一段路之後,他看到了夏拾雨,她已經走進了她家所在的小區。他站在原地看著她走到家門口,打開門走了進去。他就這麼靜靜地站著看了一會兒,然後轉身,沿著來時的路慢慢往回走。
他不喜歡那種感覺,他也不想讓她傷心痛苦,所以就算她此時看上去並不好,他也沒有走到她面前。
阮子晴和夏拾雨同時回頭朝門口看去,就見木司南單手拎著單肩包,站在教室門外,微笑地看著夏拾雨,「一起走啊。」
他沒有想到,夏拾雨會來W大。在林蔭小道上偶然遇見她的時候,他的心跳甚至有一剎那的停頓。
第三次的初次相遇。夏拾雨,你好。
如果他那麼做了,下一次他與她再次見面,她一定會和*圖*書第四次詢問他是誰。
阮子晴看著夏拾雨和木司南,一個是大帥哥,一個是大美女,這麼站在一起,異常養眼。路過的同學,好多都側過頭打量他們。
因為她是宮旭喜歡的人嗎?大概是這樣的吧?
「你就是那個木司南吧。」阮子晴雖然有些遲疑,語氣卻異常肯定,「北高的木司南,每次考試分數都排在我前面的那個木司南。」
阮子晴看著安靜的夏拾雨,心中的困惑慢慢地放大。
「宮旭,你在看著我嗎?」她停下腳步,仰頭看著碧藍的天空。她最近似乎總是渾渾噩噩的,那段時間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這是夏拾雨第三次問他是誰這樣的問題,她又一次不記得他了。很奇怪,如此想來他似乎總在她情緒不好的時候出現在她面前,然後她總是不講道理地將他忘記。
為什麼呢?
「然後,我就去見你。」
「大哥哥,她是你的女朋友嗎?」小姑娘看上去只有七八歲,一派天真爛漫的模樣,她說,「不可以惹哭自己喜歡的人哦。」
畢竟木司南騙夏拾雨說跟她是以前的同學,如果阮子晴說漏了嘴,那就要穿幫了。
「可以。」雖然阮子晴不知道木司南為什麼要這麼做,但她還是答應了他的請求。因為算起來,木司南和夏拾雨,都和她沒有太大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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