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喜歡西伯利亞的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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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的存在,還是有重要的人在期待著啊!
宮旭,你喜歡雪嗎?
心臟傳來一陣痛意,原來媽媽也會老,那個英雄一樣,養大我、保護我的媽媽,她也在變老。
我平復下激動的心緒,卻再也睡不著了,閉上眼睛,就看到夢中宮旭的那個眼神。
腦袋在隱隱作痛,心裏越來越慌。我到底忘記了什麼?在我忘掉的那些事情裏面,有誰在那裡嗎?
請不要消失,哪怕是為了讓媽媽的未來里有你的存在。
媽媽的手一下子攥緊,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緊張地說道:「傻瓜,你是媽媽的心肝寶貝,你不在了,媽媽肯定會難過得死掉的啊!」
指尖異常靈活地在鍵盤上跳躍,然而寫著寫著,我忽然停住了。
或是只是曾經看到過那樣的場景,所以潛意識裡記住了?
為什麼畫面中的我,眼神是那麼惶恐空洞?
「你是爸爸最貴重的遺物。」我不記得那天她都對我說了什麼,唯獨這句話我記得特別清晰。
原本寂寞的心臟,稍稍溫暖了一些。
我越想越煩躁,心裏像是有個爪子在撓。這種想某樣東西,始終想不起來的感覺https://www•hetubook.com.com,異常讓人焦躁。
刺骨的冷意蔓延而上,我驚坐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被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滑落了,我凍得渾身冰冷。
那不過是我用來自欺欺人的假象罷了。
那樣不是背叛了宮旭嗎?
我夢見在深海里,長出了一棵大樹,那樹在急速生長,穿破了平靜的海面。我抱著樹榦,最終浮出了水面。
因為木司南對我說了那些話,讓我對未來有了期待嗎?
如果我也有未來,那麼未來是什麼顏色的呢?
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因為我動搖了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的雪停了,東方現出了魚肚白。
我伸了一下懶腰,將文檔保存。關掉電腦,我拿過大衣穿上,裹上圍巾,戴上帽子和手套,走出了家門。
「所以為了媽媽,小雨,哪怕是為了讓媽媽的未來里有你的存在,也請不要消失。」
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恨不恨我?
夜深人靜,房間里只有我敲擊鍵盤的聲音。
我重新將思緒沉入故事之中,指尖跳出的字元,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樣,它們自己組成m.hetubook.com.com了完整的句子,然後句子變成了故事的一部分。
如果我將實現宮旭的夢想當成人生的終點,那媽媽怎麼辦?
如果我也有未來,那一定是像故事里那樣美麗吧!
為什麼我的腦海中並沒有這段記憶?
我不應該有期待的,我怎麼可以期待明天?
「宮旭!」我驚叫著從樹頂墜落,急速的下墜感讓我頃刻間從夢中驚醒。
我咬住了嘴唇,眼圈瞬間紅了。
不小心不是理由,也不是借口,我知道的。
可是為什麼玫瑰會散落在地上?
這一晚,我做了個夢。
我低下了頭,白襯衣的少年仰躺在水面上,睜著漆黑的雙眼看著我,眼神帶著絕望和憎惡。他忽然揚起嘴角笑了一下,身下的巨浪迎面撲來將他打入深海。
我坐到電腦前,打開了電腦,又開始寫起小說來。
我不能失控,至少在完成宮旭的夢想之前,我不能變成面目模糊的樣子。
那只是我的錯覺嗎?
「和我一起去森林吧。」
不要消失,哪怕將我的夢想借給你。
在這個夜晚,我沒有去編造那些虛假的喜劇,我筆直地面對了自己的內心hetubook•com•com
鉛灰色的天空在下著大雨,墓碑一座挨著一座。一切都是灰色的,唯獨地上的玫瑰是白色的。我手裡捏著一朵玫瑰花,玫瑰的刺扎破了手,紅色的血沁了出來,那顏色尤其刺眼。
在宮旭死後,我不願意麵對這個事實,所以我用宮旭為原型,寫了好幾個故事。那些故事里,宮旭還活著,每天都溫暖而歡樂,無論是誰看了都會會心一笑。
那個地方我認識,是宮旭的墓地。
醒來的一剎那,我的指尖剛剛觸碰到水面。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我竟然比媽媽都要高了?這樣側過頭,正好能看到她頭頂的白髮。
「媽媽,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會不會很難過?」我忍不住將這個問題問出了口。
如果媽媽的未來里沒有我,她要怎麼辦啊?
就像是我已經滿目瘡痍的心,粉飾太平的美好安靜,不過是一種虛假的偽裝,總有一天,裹在心上的那層名為夢想的外衣被脫去,我的人生一定也會恢復到曾經的模樣。
媽媽輕輕握住了我的手,隔著手套,我彷彿感受到了她手心的溫度。
木司南的聲音,從腦海深處響起。
hetubook.com.com因為腦海中忽然閃過了一個畫面。
夢裡你的眼神滿是憎恨和憤怒,你應該要恨我的,因為我奪走了你的未來。
我側過頭看著她。
那些到底是什麼?
五歲那年,爸爸去世了。我記得特別清楚,那天媽媽帶著我從醫院一路走到家,媽媽沒有哭,我哭了一路。
如果你見到了這場雪,你會不會和我一樣,在這深冬站在荒無人煙的地方,仰望自己最醜陋的過往?
我彷彿受到了蠱惑一般朝他伸出手去,然而就在我的手要觸碰到他的手時,萬丈深淵下的海面捲起了層層巨浪。
我下了床,翻出葯,倒了一杯熱水,將葯吃了下去。
這是怎麼回事?
所以再等一等,在我身體里橫衝直撞的那些情緒,請再等一等,一定不會太久的。
外面還沒有行人,時間尚早,寒假的第一天,我站在一片茫茫白雪中,靜候第一抹陽光的到來。
宮旭,如果真的有天堂,你是不是去了那裡呢?
我在某個下雨天,帶著白玫瑰去見過宮旭嗎?
窗外是安靜的落雪,雪光透過玻璃窗照進來,一室靜謐。
心臟在一下一下收縮著。
「小雨,你起來了啊?」不知何時,hetubook.com•com媽媽已經起來了,她打開家門走到我身邊。
思來想去,似乎只有這個可能性最大。
我開始深呼吸,想不起來,我想不起來。
樹的頂端站著一個穿黑色風衣的男生,他有著柔軟的自然卷黑髮,還有一雙琥珀色的眼睛。他朝我遞來一隻手,邀請我去森林。
沒有人知道,故事里的那個少年,其實早就不在了。
這時候第一抹陽光正好射過來,這個黑白分明的世界,頓時反射出淺金色的光芒,整個世界光怪陸離,彷彿是夢境一般。
為什麼我的手會被刺傷?
如果我沒有未來,媽媽會難過的吧。
我將滿心的情緒,那些幾乎要把我壓垮的心事,全都化成字元,編織成故事。
這場雪,將一切好的、壞的,全都抹去了,天地間只剩下了純粹的白。然而等到暖陽化雪,一切又都會裸|露出來。
就是這個畫面從腦海中一閃而過,然而我總覺得不只是這樣,這個畫面里一定還有更多的人。我努力去回想這個一閃而過的畫面,然而畫面變得特別模糊,就像是有什麼在干擾著我。
「日出真好看。」下過雪之後的第一個晴天在這個極冷的早晨到來,我的身邊站著我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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