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看電影？」陸劍好奇地問。

她不太敢用左手，所以一切事情都是用右手完成，有些費勁，包括翻書。

何茉莉自己是學物理的，伸出手指捏著徐慶浩的臉，獰笑著解釋：「你可以當它就是速度。」

「主要那是人家的房子。」葉佳楠補充了一句，「而且，我只是用來鎮邪的。」

午休時間快結束了，同事陸陸續續回到辦公室，葉佳楠將書合上，放到抽屜里。她又將抽屜里自己之前整理的鍾錶資料取出來，放進自己包里。

她想著想著，不自覺地揉了揉自己的左肩膀。這幾天恢復得很好，動著也不痛，就是不敢用力，心裏還是怕怕的。

看到這裏，小肖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她的背後出現，一眼就瞅到了葉佳楠手中的書，問道：「看什麼呢？這麼專註。」

她想起了那日濛濛細雨的雨師湖邊，為他們展示著自己的陀飛輪的行崇寧。

「厲嫻靜從小在國外長大，據說她二十歲就被外界譽為天才製表師，前途無量又叱吒風雲的厲氏大小姐，沒想到二十一歲的時候突然嫁給了瑞士著名的製表大王路易斯·梅蘭，你知道當時路易斯多少歲了嗎？」

陸劍平時就喜歡鑽研事情，頓時來了興趣：「我經常聽人提起的那個陀飛輪究竟是怎麼回事？」

葉佳楠學的是配飾設計，大部分和珠寶首飾有關，對於鍾錶只是略知皮毛，在他面前說什麼都是班門弄斧。

葉佳楠想，也許是裝修噪音消失了，所以他又倒騰回去了，於是她那顆懸著的心放了下去。

「你不笨啊。」小肖拍了拍她的頭，「同樣是女人，看人家www.hetubook.com.com活得多恣意洒脫。」

在葉佳楠的世界里，只有奶奶不識字，小的時候，奶奶家裡訂了電視報，奶奶會拿著報紙跟葉佳楠說：「佳佳，幫我瞧瞧昨天我看的那部電視劇星期六還播不播了。」

「狂拽酷還不算怪癖啊？你不是見識過嗎？」

葉佳楠知道一般人都不太懂這個，於是耐心地說：「你看市場上鍾錶品牌眾多，但是能獨立做出高階複雜功能機芯的製表廠，全球加起來不超過二十家。所以一些製表廠的機芯除了供應給自己家以外，還會供給別的知名企業。像我們千重珠寶這種，只有受制於人。」

「對了，你們不知道葉佳楠現在住的地方完全是土豪的家，客廳里的那套設備，簡直了。」

「隱疾不知道，怪癖倒是一大堆。」

「速率是什麼？」徐慶浩問。

回到家坐在客廳里，她又抽出行爭鳴飯前遞給她的那張名片，名片上除了他的名字以外，另外四個字也格外醒目——盛行木業。

她隨手拿起一本，回到自己的座位。

葉佳楠再傻也知道了，接嘴說：「那孩子就叫行崇寧？」

泊靈表業在二十世紀由瑞士的一位表業大王路易斯·梅蘭創立，如今總部和製表廠依舊建在瑞士，是個地地道道的瑞士企業，二十七歲的行崇寧在當年以一款名為「逆時光」的高階複雜手錶歷史性地摘得GPHG金指針獎，頓時在業界聲名大振，此後的第二年他才開始接管泊靈表業……

葉佳楠皺眉搖頭：「不對，他不是獨子，他還有個哥哥。」

陸劍專註地示意葉佳楠和-圖-書繼續。

葉佳楠看了何茉莉一眼。

其實，他說的沒錯。

「什麼怪癖？」葉佳楠好奇。

她從不知道母親居然還認識這樣的人。

之前在山月庄，她據理力爭，說行崇寧作為一位知名的男表設計師，卻不懂女性審美觀。然後，行崇寧當場就反唇相譏，用她自己手上戴的表來嘲諷他不懂表，讓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陸劍問：「像個被固定的陀螺？」

「你說的是行爭鳴吧？那是前妻生的。」

第三天，一周一次的鐘點工來了，其他也沒有異樣。

葉佳楠說：「於是他想著用一個方法來抵消鍾錶自身重心和地心引力導致的誤差，從而讓表走得更加精準。所以後來他發明了一個表內的擒縱裝置。」

可是，都這個年代了還有不認字的人嗎？

鼎鼎大名的企業，在傢具和原材料方面都是業內數一數二的。難怪剛才行爭鳴熱情地邀請她，要她考慮下去他們那裡上班。

「它究竟是一個什麼東西？幹嗎的？」

「然後呢？」

「哦。」葉佳楠失落。

那麼優渥的家境，卻沒念過書？

「不就是一個表嗎，還能多複雜？」徐慶浩不解道。

就連葉佳楠動過的地球儀也再沒有被轉回去。

這本雜誌，那天她在醫院輸液的時候為了打發時間翻了個遍，除了關於行崇寧的那幾頁。

餐廳的窗外是一條不太繁華的街道，兩邊種著銀杏樹，此刻銀杏的葉子幾乎落盡，可是，她看著那些銀杏樹，長久沒說話。

「她是誰？」

晚上她回到住處，發現地球儀沒有被動過。

「這還要分工？」徐慶浩問。

行崇寧哪ｈtｔｐs://wｗw•ｈｅｔｕｂｏoｋ•cｏｍ.ｃom會回答她的話，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就繼續朝前走。

而行崇寧作為盛行家的二公子，卻又有泊靈表業。也許泊靈表業是盛行的子公司？但是據她所知，泊靈表業是從瑞士發家的，而盛行卻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企業，能有什麼聯繫？

「不過就是跟你提了一下，說得跟你見過一樣。」葉佳楠白了她一眼。

「1800年左右。」葉佳楠自小對數字特別敏感，記性也好，毫不猶豫地回答出來。

「也許是被對方的才華吸引了吧？」葉佳楠認真地說。

「你又不帶我去！」何茉莉抱怨道。

周六正好是新年夜，陸劍約她吃飯，大概怕她臉皮薄不好意思，又叫上了何茉莉和徐慶浩一起。何茉莉一落座，就從包里掏出幾盒藍光碟片塞給葉佳楠。

葉佳楠一笑：「有點像，寶璣把這個裝置命名為Tourbillon，就是陀飛輪。」

「不過八卦倒是有。」小肖看了看牆上的鍾，見時間還早，於是拉著椅子就靠了過來，「要說起泊靈表業的八卦，必須要從那個叫厲嫻靜的女人說起。」

「當然了，機芯是十分精密複雜的一個行業，一般人做不了。我們公司沒有實力做機芯，所以只能和別人合作。」

辦公室里的人大部分去吃飯了還沒回來，還有那麼幾個在趴著休息。葉佳楠去茶水間泡了杯紅茶，然後坐到桌前，開始拿起那本雜誌。

「我們也只有這樣想了。」小肖說，「為了這事，氣得厲家和厲嫻靜斷絕了關係。後來過了十年，路易斯老頭子翹辮子了，自己又沒有孩子，一紙遺囑就將自己打下https://m.hetubook.com.com的江山全部留給厲嫻靜了。再過了幾年，厲嫻靜回到國內，和自己的第二任丈夫結婚，四十歲的時候才生下了獨子。」

或者只是認識外文，不認識漢字？

葉佳楠想了想，不知道要從何談起才能讓外行聽明白，於是在腦子裡整理了一下，緩緩解釋說：「發明陀飛輪的是寶璣表的創始人寶璣先生，他在研究製表的時候發現不僅是表的自身問題，就連地球的地心引力對錶的速率也有影響。」

他的神色，那麼自負又堅定。

「六十多了。」小肖壓低了聲音拍了拍桌子，「你說她圖個啥？要是圖這老頭有錢，她自己家也不比人家差啊，圖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長得好看？真愛？」

他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她自小好勝心強，於是當天就開始找資料，各種惡補。

葉佳楠笑笑：「還好，平時茉莉才是發燒友，收集了不少，我現在一個人住，她借給我無聊的時候打發下時間。」

葉佳楠也沒有掩飾，問她：「你說行崇寧會不會有什麼怪癖和隱疾？」

在座的三個人裏面，只有何茉莉聽懂了，她不禁撲哧一笑：「你丫還挺記仇的。」

葉佳楠略有失落，其實她想知道的並不是這個。

上了車后，兩個人一路無話。

葉佳楠接過東西，說了聲謝謝，塞進包：「也不全是，我們只是配合機芯設計匹配表的外觀。」

封面上面「行崇寧」三個字映入她的眼帘。

「兩百年前就有了？我的天。」徐慶浩感嘆，「我還以為是高科技呢。」

「這東西是什麼時候發明的？」

葉佳楠將雜誌攤開在桌面，然後翻到了有行崇寧背影的那一頁開和_圖_書始讀。

第四天、第五天，亦是如此，彷彿這人再也沒有出現過。

說完這句話后，葉佳楠的表情微微一頓，用手掌支著下巴，眼睛望向窗外。

第二天，葉佳楠生龍活虎地去上班，大部分人都以為她只是有點小感冒所以休息了一下。一切如常，忙忙碌碌。

葉佳楠狐疑地盯著他的背影，半晌后，才跟了上去。

她也是個極認真的人，說到這裏，打開自己的包，從文件夾里翻找了一下，正好翻到一張圖，鋪在桌面上，用手指指給他們看：「簡單來說，就是把一個會旋轉的裝置，將它固定在表內，其餘部分可以轉動，當它獲得動力以後，就會做一分鐘一圈的自轉。」

「陀飛輪就是一個會自己不停地轉動的擒縱系統，裝有這個裝置的手錶就叫陀飛輪手錶。」

葉佳楠配合地搖了搖頭。

「沒了。」小肖問，「還有什麼？」

她說完之後，發現三個人仍然一臉茫然地看著自己。

中午飯後，她坐電梯回辦公室時，發現自己之前在醫院門口買的那本雜誌居然公司也有，還擺了好幾本在辦公室門口的雜誌架上。

「什麼怎麼回事？」葉佳楠不太明白他想問什麼。

徐慶浩哀號了一下。

電視上演的失讀症？

「但是，哪怕過了兩百年，」葉佳楠淡淡地說，「對陀飛輪表無止境的創新，仍然是最有天賦的製表師永遠的追求。」

「你聽我說完不就知道了。」

葉佳楠將碟片塞進包里的時候，包里的文件夾掉了出來，陸劍彎腰替她拾了起來，瞥了一眼上面的字，隨口問道：「聽何老師說，你們設計腕表？」

不過，她想了下，也許真的是怪癖發作，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