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靠譜的男人

我遙遠地望著他們三個人,彷彿感覺自己越飄越遠,不得不緊緊抓住公車的杆子。我彷彿被隔離在一個與他們近在咫尺又遠在天邊的地方。那一刻,突然有種奇異的感覺從頭頂直灌而下,讓我的眼皮一酸,內心有個巨大的空洞被慢慢侵蝕。
「行了行了,你就得意吧。」
但總之我被擠在靠近後門的位置,拉住一根杆子。
我總是默默無情地回答,把他的話茬直接秒殺掉。錦雙,這個雙子座的男生,其實我們還不是很熟悉,只是一些工作上的關係。這樣的台詞是他常用的,每次都讓我好尷尬。要知道,在語文教學組,我們是七個老師共用一台電腦上網。他的出現害我時不時得手動刪除聊天記錄。
他們倆的朋友互相有交集,他們卻彼此不理睬。
我覺得自己很討厭他,可是又很期望和他聊天。我不知道我在想什麼,矛盾也許就是我的理由。也可能是因為寂寞吧。美國作家理查德耶茨說:「絕大多數人都生活在一種無法逃脫的孤獨中,他們的悲劇也在於此。」
看著尤溪又背著這個不環保的小鹿包大搖大擺地向我走過來,我想把臉捂起來,假裝自己不認識她,但是她的嗓門比誰都大,「哎呀,我們今天不用吃食堂啊,真是太好了!」
他總反過來把我又教育一通。
姑姑回頭對我說:「楠楠,抓緊啊,站好。」
周末在家沒有約會的時候,我通常會叫外賣回來吃。我喜歡吃24小時外送的漢堡,也喜歡吃豆漿油條或者是鴨脖子。周一晚上,正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手機響起來了,是陌生號碼發過來的簡訊:你在幹嗎?
那種地鐵門口的野摩托車司機也特別喜歡我,他們不僅總是熱情地走到我面前要搭載我,還常常伴隨著挑逗性的言語,甚至對我說:「小妹妹,叔叔帶你去兜風,不要錢。」
錦雙總是一有空想起來就給尤溪打電話。不管她是在和我們吃飯聊天,還是在洗澡,想起來兩人就糊裡糊塗地聊上一個多小時。尤溪有好幾次都不得不從發布會現場跑出來才能接他的電話。「你幹嗎不接我電話啊?」他動不動就質問她。
我回:「關你何事。你是……」
當阿一說自己專殺大叔時,我可沒敢把我在藍領中的影響力透露半句。尤溪總是忌妒地對我說:「你應該把你的照片放大,拿到火車站門口去賣,那兒都是民工,你肯定搶手。唉,這些民工太沒水準了,竟然不喜歡我這樣的大胸女。你就是看著肉感一點兒而已吧,他們不知道,你其實是平胸!平胸!」
到了門口,他突然轉身,「羅老師你好,我是錦雙。沒想到,今天這樣子見到你,失禮失禮。」
有時候我甚至刻意擺脫我摩羯座的冷感,向那些老師主動提及,「替我謝謝介紹你們來的錦雙老師啊。」
語氣幽怨。
「你猜。」這個無聊的人也夠倒霉的,才說了兩句話,恰好都是我最討厭收到的簡訊內容。這種「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的遊戲,我高中時候就不玩了。
而且,一般情https://www.hetubook.com.com況下到了這種語言環境下,知趣的男性都會說「好吧,那不打擾你了」之類的。而他總說:「哦,不要隱藏你的心情,我的意思只是問你有沒有想到我而已,你別胡思亂想,我可是很正經的男人。」
果然,是外賣小弟!我心簡直拔涼拔涼的。是因為我在家穿得太邋遢,所以他覺得我很好泡嗎?被藍領搭訕,到底是值得炫耀還是徒增傷心?這絕對是個值得拿出來討論的社會命題。
「喂,大嬸,你東西掉了。」一個模樣乾淨的學生追上我們。
但是尤溪給他打電話,卻總是找不到人,或者是遇到他心情不好,胡亂說幾句就直接掛斷。總之,一切的節奏掌握在錦雙的手裡。
那天尤溪做完了一個時尚秀,到學校來找我吃晚飯。她連我們學校食堂都不放過,能省則省。
「錦雙?」我大吃一驚。
「同樣的價錢,但是內涵太不一樣了。」尤溪一邊咂嘴一邊感嘆著。
我生平最討厭收到的四個字就是:你在幹嗎。毫無技術含量的泡妞開篇語。
尤溪看看錦雙,又看看我,「怎麼,這個死小孩是你學生?」
使尤溪對錦雙提高警惕,是在錦雙見到了美環之後。尤溪為了方便之後她和錦雙的約會,竟然強行把我們的姐妹聚會定在錦雙的學校周邊。錦雙看到美環之後,就走不動路了,連連說:「要不我們別去看電影了,就在這裏陪姐姐們說會兒話吧。」就賴在美環身邊坐下,直到美環故意叫來了陳啟發。
這無疑又給錦雙更增加了神秘的光環。和錦雙說話挺有意思的,我經常忍不住向他吐露我的感情經歷。但他卻經常表現得像個流氓。「你的頭像挺好看的,是在哪裡照的啊?」他總是和我扯些有的沒的,我懷疑他已經三十多歲了,並且品位相當不好。因為看過我的照片之後,他該誇的地方不誇,竟然誇我的手長得好看,欣賞力果然不同。要知道來了沙市之後,我每年冬天都會長凍瘡,一雙手腫得像蘿蔔似的,就算是到了春天也許久不消。鍾勇每次牽著我的手走在大街上時,都會忍不住惡狠狠地對我說:「到了冬天要是你敢把你的手暴露在空氣中不戴我送給你的手套,你就給我等著吧。」
「我想到個主意,很賺錢的……我聽我媽說他們那邊有個親戚,在鄉下手裡還有地,我想著把這地買過來開發,怎麼也能賺個幾百萬,賺到錢就給你買個MINI開。」尤溪被這些承諾逗得心花怒放。
「你還記得你昨天叫了外賣哇……」
尤溪的地理成績很差,她完全不知道沙市根本不在地震帶附近。但世界末日也難說,所以後來我都保持沉默了。
「我想你了。」
最近怎麼不叫我們家的食物了啊?我都不能藉機來看你。
姐姐一家三口站在我前方一米的地方,三個人歡樂地在談論著什麼。
我們都安慰尤溪,失去這棵爛苗,她還有好大一片森林。只見尤溪憋了好久,終於說出了口:「哎,他走了m.hetubook•com•com倒是無所謂,但是他借了我兩萬元還沒還呢。他說……他懂玉石,他們家就是做這個的,就是沒有啟動資金……他看中了一塊別人手上的老玉,差4萬元買不下來。問我有沒有。幸好我沒有四萬都借,留了個心眼,只借了兩萬……他說,老玉賣錢了,就給我買房子的……」
錦雙走後,他們學校有好幾個女老師都去校長那裡哭訴,說錦雙答應了要和她們結婚。要是我,遇到這種事,自己忍氣吞聲也就算了,哪裡還會拿到學校里去說。但是被錦雙看上的姑娘,都不是一般貨色……據說其中有一個,還追到了上海。然後紅腫著兩隻眼睛回來,說錦雙所謂的家族企業,就是在那邊開了個生煎店,賣生煎包子。
姐姐回頭對我一笑。
對方急了:「我不敢說,我怕我說了,你會投訴我。」
我在沙市自己住了之後,事情就更離譜了。
這一天恰好有幾個大學的老師過來,段主任讓我作陪。聽說尤溪要來,又叫我叫上尤溪。尤溪別的本事不行,來事兒還可以。她一直都把段老師哄得很開心,這樣她就可以自由出入我們學校。我心裏卻很煩亂,不知道錦雙會不會來吃這頓飯,好歹他也是兩邊的重要聯繫人。
我媽媽不知道,和鍾勇在一起時,我也曾經重複過這個夢境,夢裡我孤身一人,沒有任何人喜歡我、愛我。那天醒來之後,我發現鍾勇老老實實地躺在我身邊,而且他的手在睡覺時也不曾放開,緊緊抓住我的。
所以他在我的心中也有一個代號,叫做「不靠譜先生」。
錦雙是我剛剛當老師的時候認識的人。
那一年,我似乎才十二歲。
我嚇得幾乎想搬家了。其實他們家的客飯還是挺好吃的,我至今懷念。
但是我心裏還是有點兒失落的。虧得錦雙之前還一個勁兒說「想我」,沒想到這麼快就移情別戀。
剛從時尚秀下來,她塗著血盆大口,穿著黑色裙子,挎著她那頗為惹眼的PRADA包包,踩著高跟鞋一扭一扭來找我。那隻價值近兩萬的包包用了一整隻小鹿的皮做成,每次我都會撫摸著她的包包說:「小鹿啊小鹿,你真可憐,本來好好的在森林里玩,結果現在慘死在這裏。」一邊撫摸我還暗自在包上劃下一些指甲印。尤溪才不管這些:「朋友,你說過了,要是突然地震了,沒有東西吃,就到我家來煮我的包包吃。這隻包夠我們吃好幾天的呢,你不要責備它。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樣買帆布包,那麼地震那天我們不是要餓死了才怪。」
我對錦雙迅速降溫。「先聊天再見面的那種認識方法果然都不靠譜……太不靠譜了……怪不得別人說,網戀都要先馬上見面,看了感覺對了,再花時間聊下去。」
我媽則不緊不慢地接上,「所以,趕快找個人嫁掉吧。別指望我們會陪你一輩子。」
第二天,美環衝著我尖叫:「你們誰把我的電話給了這個男人的,他半夜給我發簡訊,說什麼他的家族史,有沒有搞錯!陳啟發都懷疑m.hetubook.com.com我有外遇了。我要是真有外遇被他懷疑也就算了……這是沒偷到雞倒把自己家的雞給賣了。」
「你這算什麼。有次我們公司有個女公關,給我介紹了個相親對象。她平時看起來品位還可以啊,她老公就挺帥的。我也就放心讓她介紹,網上聊天的時候,也沒要對方照片。結果,對方確實有一米九的身高,但是長得……像高大版的范偉!從那之後,我對於這種人,都只開門見山:先發張照片來看看。」
那之後,錦雙和尤溪還維持了一段時間的關係。後來他終於悄無聲息地辭職走人,據說是回上海了,接管家族生意,但是我們都不相信。我想起他說起那話的樣子,「我們家族以前在上海,老有名望的……」
所以錦雙對我這麼有興趣,我懷疑他作為大學老師的品位。我暢想過不下十次他的樣子,有留著絡腮胡的粗獷樣的,有瘦不拉唧的性無能樣的,但見到他真人,卻完全出乎意料。
他們把姐姐打扮成白雪公主,也把黑口黑面的我打扮成白雪公主,毫無偏頗。
也許你會覺得他還有下一句的時候,就突然消失了。
尤溪喝到下半夜,酒吧都快要散場,人都走光了。她醉醺醺地步出大門,醉醺醺地攔著計程車,卻發現一輛車子都不肯載她這個醉鬼。這是,錦雙像個英雄般地出現,緩緩把車子停靠在尤溪的面前,好心送她回家。
那之後,他就習慣在任何看不到他真身的地方裝深沉,比如網路,比如電話里。他得不厭其煩地向別人解釋:我早就工作了。他使他的聲音盡量粗一點兒,才好和成年人拉近距離。
「哪裡哪裡,只是長了張娃娃臉而已。頂著這張臉,到哪裡辦事,都給人一種乳臭未乾的感覺,很不方便哪。」錦雙笑了。
很是討厭,可是他又有種不可抗拒的引力。
「大嬸,你不說話會死嗎?雖然你很老,但是我也不小……你懂得。我聽段老師說,今天有個蹭飯的人過來,我想應該就是你吧。」他毫不客氣地對尤溪回嘴,在氣場上完全沒有輸給尤溪。儘管他看上去,好像沒有尤溪高。
錦雙給尤溪的電話內容通常都不怎麼甜蜜,通常是我聽過的。無非就是他如何靠著聰明才智,少年時代就當上了大學生,在學校里又如何受歡迎,以及他遠在上海的家族有多麼得顯赫。「我太爺爺,那是在清朝里都當著大官的,我媽隨手拿下來一塊玉鐲子,都值許多錢。」這些歷史材料,都把尤溪聽得一愣一愣的,似乎對錦雙崇拜得五體投地。
「什麼?這些學生太不像話了!」尤溪一把拿過胸卡,惡狠狠地盯著那個學生看。
第一次對寂寞孤獨這東西有記憶,還是很小的時候。我記得那時候我來沙市玩,住在姑媽家。姑媽和姑父心血來潮要帶姐姐和我去動物園看新到的大熊貓。
但是轉眼間他又會抱怨,尤溪上次帶他去吃的餐廳,有多麼難吃多麼貴,其實也就是家一百來塊左右的餐廳而已。我覺得錦雙的出現、他的長相以及他的說話方式和他選擇了m.hetubook.com.com尤溪的這個選擇,處處都流露著不靠譜的信號,但是尤溪竟然一點兒都沒有察覺。
往VIP餐廳走去,才發現,那個學生一直在我們前面走,目的地也是那裡。
「我是送豆漿的。」
無論我還是尤溪或者阿一,當然都是這無可避免無法逃脫的大多數。
那日我和他們一家三口坐著公車去了遙遠的動物園。熊貓到底有多可愛我已經完全沒有印象了。我只記得在回來的公車上,天色已經黑了。
那輛雷克薩斯事後證明,也不是他的。是他說認識修車的,能便宜點兒,所以開著他們學校校長的車,幫他去修一個小小的毛病。一開始他還只是推說,那輛車壞了所以現在他自己不開了,直到有一天連段老師都看不下去了。我覺得說不定段老師內心深處是有點兒喜歡尤溪的。「那個尤溪,是在和錦雙談戀愛?這小子的事,他們學校的人都弄不清楚,所以大家和他走動也不多。但是看在他有時候還挺能幹的,學校也用他。你叫尤溪不要這麼草率啊……她年紀不小了,不小了啊。」
我卻暗自覺得很好笑,自己竟然對著個小孩子哭訴了那麼久,還和小孩調情。錦雙是少年大學生,十六歲就讀了大學。再加上本來就長著一張娃娃臉,就更顯得年輕。他還偏偏就喜歡年紀大一點兒的女生。有次他去酒吧找女孩子,還未走近,對方就沖他擺手,「走開走開,放學了就早點回家。」
投訴?一看到這兩個字,我的腦子清醒過來了,「該不會是……」
他的每句話都是一個我不知道的陷阱,永遠都有他的託詞。
我們總是在網上聯繫。也打過幾次電話,他的聲音很好聽。但是每次當我感到話題又在他的引導下往某個邪惡的方面滑下去的時候,都會冷靜地制止他,表示;「我還有事,我要去忙了。」
「噢,你是?」
他們也只是輕描淡寫地回答一聲,「好的。」
在錦雙對我說「想我」之前,我們還一面都沒有見過。
每次都是這樣。
「不,他是在叫你。」我冷冷地說著,「他撿到了你的胸卡,估計是剛才發布會的吧,你看上面還有你的照片和名字。」
「我覺得,他長得有點兒像某個少兒節目主持人,何老師年輕的時候有沒有?看起來像個發育未成熟的孩子。」尤溪顯然把錦雙當做了笑料,我也沒興趣和他再談什麼心,這種差異性的姐弟戀,不談也罷。
如此安慰著看起來很聰明,實際上還是願意去相信男人的尤溪。如此安慰著看起來神經大條,實則總是受傷很重的她。畢竟她是我的朋友。
「所以啊,以後我要更節省了,得把兩萬元省回來了。朋友,只有在你身上省了,往後這十年,我都不送你生日禮物了,誰叫你把錦雙介紹給我的呢。」說著說著,尤溪號啕大哭了起來,我知道她心裏還是受傷了,她的男人、房子和車子都沒了,統統都沒有了。曾經有一刻,她肯定以為自己就要當上教授夫人了。
那段時間沒有具體的任課,我在學校就負責聯繫這些大學的教授之類的,來學和-圖-書校上課外輔導。錦雙是沙市師範大學經濟管理系裡最年輕的一名老師。他每次在網路上和我聊天總是深淺不一。
「沒空,再不說,就不回你了。」
「羅老師,沒想到吧。錦雙老師如此年輕有為。」
但這些都很短暫,隨即他們三個人都投入到了剛才的談話中去了。那畫面看上去很平凡,但是花好月圓。
「關鍵是,他開的是雷克薩斯。所以,我就趁著酒勁,撲上去了……他個子小,力氣卻不小……」尤溪發出了一聲浪蕩的笑聲。
公車上的人有點兒多,但好像又不是很多。
但沒料到,尤溪去沙市最熱鬧的夜店夜蒲時,卻獨自遇到了錦雙。
那學生很有禮貌地沖我微微一笑,轉身就走。我記不起他是哪個班的了,他沒有穿校服。可能又是某個高官的兒子吧,特殊對待。
錦雙狠狠地掃她一眼,「博導是誤傳……也就是個虛名罷了。」錦雙對我笑笑。
尤溪小聲在我身邊嘀咕(其實全桌人都聽得見):「羅秋楠,你們說這個小屁孩是大學老師,博導?打死我都不相信。」
「好好好,十年你都不用送我生日禮物了。」我拍著她的背,如此安慰著她。
那天晚上我就做了一個非常可怕的噩夢,夢裡夢到我爸和我媽都變成了累累白骨。只徒留我一個人在這人世間,哭得傷心欲絕。這噩夢直到今日還清晰可見。事後我哭著和我爸講述了這個夢,他對我低聲細語,「楠楠,人生而孤獨。」
和阿一專門吸引大叔不同,我從在市北一中時代起,就發現了我在藍領中有特殊的魅力。賣雞肉卷的中年男子每次總是給我包裹得扎紮實實的,放無比多的雞肉,少量的蔬菜。我的那根總是旁逸斜出,要從包裝袋裡面爆出來。
給尤溪的就截然相反。每次包好雞肉卷,她總是要搶我的那根吃。
整個飯局中,我都呆若木雞,時不時望著錦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課外輔導他自己一次也沒來過,不過倒確實幫我聯繫了一些他們學校的老師過來上課。這事看起來靠譜。但我每次期望從那些老師那裡聽到一些關於錦雙的消息,都未曾得到過隻字片語。
我當時就以為,這樣就是一輩子了。
豆漿小弟……我徹底崩潰。這也算是我藍領桃花的巔峰吧。豆漿小弟對我不離不棄,比我的任何一任男友都勇敢、直率,我從此以後再也不敢叫他們家的豆漿來喝、客飯來吃。他還常常發簡訊問我:
他走了之後,每年冬天我就故意不帶手套了。讓一雙手持續地爛掉。
「不好意思,我昨天叫過豆漿,叫過鴨脖子,有兩家,記不清楚了。」
尤溪這個賠錢貨。我扭著她的胳膊說:「上次我讓你給我買件TEE才一百多元用來安撫我失戀的,你都不肯,現在這樣就兩萬元撒出去了。你你你,你說吧!該怎麼辦?」
「羅秋楠,你們學校的學生竟然叫你大嬸,哈哈哈。」尤溪爆發出強烈的笑聲。
網路上冷不丁的一句,荒謬又很唐突。
我都不敢告訴她,這些話我以前都聽他說過。
我和尤溪向學校的VIP餐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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