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江南

「第八世?」我霍地睜開眼,與他複雜的目光接觸,「難道還會有比背棄更加難堪的事情嗎?」
船開了,在夜色凝重的水面。陸銘軒自始至終,都沒有同我講一句話。原來他對我已這般無言。他只是一直盯著小船,看它輕微地搖晃,看它漸行漸遠。在暗黑的夜裡,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卻感覺冰涼。
「芊璃。」
「我有件事情想要請你幫忙。」
請你,只當自己是一個過客,路過江南,看透風景,如今可以離開了。
心咚地一跳!
「還能如何?罷了。」
第二天天氣陰沉得很,沒有陽光沒有雨,只有絲絲涼薄的風,吹在脖頸里,濃烈的寒意從上至下席捲全身。冰冷的渡口,我站在寒風裡默默望著前方,有船隻在河中央瑟瑟發抖。我不知道是不是陸銘軒乘坐的船,我只是這樣望著,船渡了無數個來回,卻始終沒有看到熟悉的那個人。
爹爹從來不是這個樣子的。以前他威武高大,是天,是沈家的所有依靠。可現在,他彷彿一下子老了幾十歲,白髮凸現,皺紋滿滿。
我繼續:「即便你做錯了所有的事情,可至少讓你心愛的人獲得了幸福。只為這一點,我原諒你。」
爹爹對這個媳婦原本是很滿意的,大部分原因是與程家的交情,小部分是程紫芸的知書達理,溫柔嫻淑。這次似乎是失望了,大發雷霆之後,整個院落是死一般的沉寂。

相信那一天抵過永遠

結束第七世的旅程醒來的時候,我閉著眼,任憑眼淚順著臉頰流淌而下。
「時間不多了,耽擱太久,對飛機上其他人的記憶復甦不利。」說完這句,他展開一個讓我安心的笑容,於是我再次陷入新的夢境……
陸銘軒與陸瑾然只是在江南一戶普通人家,沒有江南世家這麼有名,卻也不料會與沈家有所瓜葛。當時陸銘軒在蓮花峰東麓山急急忙忙地拉走我,不讓我看三生石上刻的名字,只是不想讓我看見陸瑾然和沈天翔的名字。
他帶我來到渡口,陸銘軒正要上船。他慌張地去拽陸銘軒,急躁地破口大罵:「你做的什麼好事,做完就想逃嗎?」
他笑:「沒有關係。你是在我心裏。」
畫中有煙雨蒙蒙的江南水鄉,楊柳依依的湖邊亭台,還有溫婉可人的江南女子。我小心地掃過一眼,與大哥一起離開。
程紫芸渾身濕透,還有幾縷頭髮搭在臉龐上面,看似無辜。丫鬟幫她換了乾淨的衣衫,抬回房間里。我透過層層人群,看見陸銘軒擔心的眼神,禮貌性地對他笑笑。
他放下手,輕蔑地一笑:「芊璃,這回,是你惹下的禍。」
朝與程紫芸相反的方向行走,愈行愈遠。
我愕然,聽完程紫芸的敘述。全是對未來美好的設想,還有他們完滿的計劃。這一定不是短日里就能夠想到的。如此周詳。想趁著我成親之日所有人都不在意的時候,和楊逸年私奔。就連行囊,也早已收拾好。
我心裏雖是不願意的,見爹爹這副樣子,忽然心軟了,說:「全憑爹爹作主。」
明知道此時守候在身邊的柏千尋肯定會看到,也顧不得了。
「對不起,這幅畫,我真的不賣。」
他的手忽地顫了一下,很輕很輕,不易察覺。
我想,陸和圖書銘軒的計劃可能因此無限期地被押后。可不曾想他們卻在一個暗涼的夜裡悄悄地動身了。陸銘軒早在渡口準備了一艘船,路線也畫出,一路西行,水陸兩路交替著行走。
我帶著點滴的失望卻佯裝好奇地仰起頭大笑著問他:「到底帶我來這裏做什麼?」
陸銘軒的妹妹陸瑾然愛上的那個男子,負了陸瑾然的那個男子,正是我的大哥沈天翔。猶如晴天霹靂。
那是一個清亮的日子,滿眼都是翠綠,心曠神怡。我微笑地在一個並不起眼的位置上刻上了「陸銘軒沈芊璃」六個字,刻完竟是大汗淋漓。
他說:「還需要一點修改。」
「尋音?尋音,我知道你醒了。」柏千尋的聲音略透著一絲沙啞,像是很急切的樣子,「第六世是我對不起你,但確實是有苦衷的。如果你現在不能原諒我,那麼等你回到第八世,你一定更加不會原諒我了……」
江家找各種理由推了這門親事,卻沒有收回聘禮,說只當是抵這一個人情。可誰都知道,沒有了生意上強大的往來,沈家於他們江家而言,沒有任何價值。
我笑:「自己的人生總要自己好好把握的。我不久就嫁去江家了。以後見面的機會亦不多了。」
這幾日我都沒有出過門,怕見到陸銘軒那雙眼,怕沒有言語說明,怕自己沒有勇氣。
是那場情傷使得她最後含恨而終。
「這幅畫不賣。」
他道:「你以為怎麼會有那麼多巧合,這不過是我精心設計的一個局而已。你,只是我的棋子。」
他沒有同我道別,臨行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恍若隔世,然後轉身,將所有語言凝成了一場細雨,紛紛洒洒,濕了我的發,迷了我的眼。
我怔忪,不解。
我們就這樣各自在各自的思緒中糾結,不肯再說一句話。楊柳依依,柳絮飄飛,似乎變成了另外一番風景。
「發生了什麼事?」我一下子坐起來,抓住他的手不自覺地搖晃,「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一世,我之所以「移情別戀」了,原因有很多。而且如果說辜負,也是他先辜負了我。
「無論發生什麼,都已經過去了。」柏千尋看出我的緊張,輕拍我的肩膀安慰道,「總之到最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不懂愛恨情仇煎熬的我們,
都以為相愛就像風雲的善變

我淡淡地道:「紫芸姐姐,我會幫你的。」
他繞到我的身邊,順著我的視線看河中央那艘搖搖晃晃的船隻,輕聲說:「我,捨不得你,芊璃。」
可是,我想的是,我怎麼去向陸銘軒言明?他是因為我而留下的,可是我卻要遵循爹爹的意願嫁去江家。我要怎麼說?我該怎麼做?
陸銘軒聽完不語,安靜地笑,眸子像是黑夜裡閃著光亮的螢火蟲。我想,她一定也有這樣一雙明亮動人的眼眸。
不知這是緣,還是孽。
可在轉身的一瞬,卻看見陸銘軒沉靜略帶笑意的一張臉。我愣了一下,迅速低下頭,臉上火一般地灼燒,有汗水順著臉頰滴落下來,滴在我沾滿泥土的鞋尖。
他達到了目的,成功地破壞了沈家的生意,毀了沈家的聲望,且不談他是怎麼做到的,單單他這幾項行為,hetubook.com.com足以讓我恨他一輩子。可是,既然他是為了妹妹,我就猶豫了。因為我也很想知道陸瑾然生前是怎樣的模樣,她是以怎樣的姿態去赴一場重大的欺騙的。
第六世,我愛上了他化身的那個沈姓男子,然後早早死去,因為不堪忍受獨自寂寞的等待,托生為他的妹妹,得以日日守在他身邊。而那次從樹下摔倒的意外,也許破壞了某些深藏的記憶,從而促使了我對他感情的疏離。
程紫芸醒來之後只在院落的亭子中呆坐,不言,也不語,瞳孔是濃郁的絕望。我走上前說:「紫芸姐姐,並不是嫁與不愛的人,這一生就這樣完結了的。」
的確,陸銘軒只是一個過客,一個路過江南的人。帶著妹妹的遺願,到處走走停停看看畫畫。我知曉他早晚會離開,卻不想是這樣快。
大哥急急地拉著我,說是要找人算賬。我道:「你在外面惹下的禍怎麼還要拉上我?爹爹還在病榻上躺著,你拉我做什麼?」
「對。因為我現在又重新遇到你。這難道不是冥冥中註定好的了嗎?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讓我們有任何遺憾。」
那個飄著細雨的黃昏,我在小酒館里找到了喝得醉醺醺的楊逸年。他滿臉通紅,嘴裏一直胡言亂語。我隨手丟了一錠銀子在桌上,攙著他吃力地往回走。
程紫芸一直昏迷著,三天三夜。
我更加詫異。
她笑,這一笑,便傾城。
我循聲望去,淚就在瞬間砸了下來。那畫上的女子是我。是我沈芊璃。
「女子眼角的這顆淚痣很美,我願意出雙倍價錢。」
她緩緩抬頭看我:「那麼,你認為,我現在可以做什麼?」
我朝他大吼:「你以為我想管你?你看看你現在是個什麼樣子,紫芸姐會願意看見嗎?」
這句話一直重複著在我的腦海中迴旋,像是剪不掉的畫面,一幕一幕,清晰如昨,響在耳畔。
程紫芸坐在小船上感激地望著陸銘軒,眼裡布滿氤氳。陸銘軒只是握緊了拳頭,抿著唇笑,將船槳交到楊逸年的手裡,道:「祝你們一路順風。」
因為這句話,我堅定地認為大哥非但不是薄情男子,而是世界上最痴情的人。以後再聽到別人說他花心濫情的時候,就會衝上去和別人吵架。那樣子像極了戀愛中的女子盲目地袒護自己的情人,但是這種情形在後來發生了轉變。
長時間情緒低落,加上原本就不好的身體漸漸衰竭,在一個飄著細雨的夜裡逝去。
我嘆息道:「其實你幫助紫芸姐姐和楊逸年出逃的時候心緒一定很糾結,對不對?」
他的背影在視線中消失良久,我才回頭去看熟睡中的楊逸年,暗暗嘆口氣。
他聽見紫芸的名字就頓時泄了氣,一言不發。我蹲下身攙扶起他。他也不反抗,就這樣任由我拉著走。
這語氣,像極了我們初遇時他的溫柔調調。在人潮湧動的街頭,他輕輕用手攔住我,問:「姑娘,請問這附近可有客棧?」
「你是在我心裏。」
有次喝醉后,大哥留著淚嘆息說:「我最愛的那個女孩子已經死去了,我這輩子不會再愛上任何人。」
她詫異地望向我:「那,那陸銘軒呢?你拿他如何?」
爹爹輕輕拍拍我的頭:「還是你最懂事。」
m.hetubook.com.com他們同時停了下來,沉默地看向我。兩人眼裡都有星星點點的光閃爍。
畫的下角有六個小字——
身後,聽見一個男子雄厚的聲音:「我要這幅畫,多少錢?」
把楊逸年安頓好了之後,陸銘軒只對我說了一句話:「我要走了。」我默默凝視著他。他的眼裡有星星點點的光閃爍,若隱若現。他緩緩地朝我伸出右手,停在我的左臉處,還未觸及便攥緊了拳頭收回去,快速站起身,沒有一句道別就走了。腳步聲愈來愈遠,我的心也一點一點地涼下去。
他說:「嗯,快走。」
就在我大汗淋漓的時候,陸銘軒出現在我的面前。他什麼話也沒有說,幫我分擔了壓在胳膊上面的重量,對我微微笑。
我急忙打開門跑了出去。
過後爹爹叫我到書房,語重心長地對我說:「芊璃,你年紀不小了,最近生意衰敗得厲害,一直不景氣。天翔還是那個樣子,頑劣不受教。趁著現在我們家還有一點名聲,我想把你嫁給江家當少奶奶,你的意下如何?」
撥開前程往事的層層迷霧,抽絲剝繭,其實有錯在先的是他,而不是我呵。
「一切都好起來?」
我喜歡安靜地坐著聽陸銘軒講他的妹妹。一個時而調皮、時而沉鬱的女孩,愛畫畫,愛談笑,可惜生來便多病。有時候手拿畫筆都會顫抖,但她一直在堅持。
我凄凄然:「你見楊逸年的時候,有沒有看到陸銘軒?」
聽說那個男子,孤高冷傲,相貌堂堂,在某一天的某一時刻不小心走進了她的畫里,同時也走進了她的心上。那樣迅猛而生的感情,就像乾涸已久的湖驀地找到生機,活水汩汩地流。可惜那個男子負了她。原本男子就只是逢場作戲,與她在一起時日漸長,新鮮感一過,便覺得乏味了。但她看見男子摟著另一個女子時,種種情緒湧上心頭,卻什麼語言也沒有。男子對她默然,不看不語,她的病便加重了。她也曾拖著病態的身體去找過那個一笑傾城的女子,她們談過天說過話,她自知與那男子再無瓜葛。所以她便絕望了,原本糾纏也不是她的性格,便埋藏於心底,不再提起過問。只是,這是一塊心病,永遠無法治愈的心病。
我大哥比我大十幾歲,卻一直拖延著沒有訂親。我從小就聽到過很多關於他的風流韻事,和府里那些人背後悄悄議論打探截然不同的是,我喜歡纏著大哥給我講述他的感情經歷,甚至曾經為了他一句話莫名地傷心得整夜睡不著。
我們路過洛陽的時候,碰見了一個流浪畫手。他身著緇衣,頭戴斗笠,安然地坐在角落裡,身前是他作的畫,很多人上前商討價錢。
院落里全部都是人,還有的是已經睡下被吵醒起來看熱鬧,所以只著單薄的衣衫,每個人臉上都是戲謔的笑意,蔓延開來。
在12歲那年,我不小心從樹上摔下,昏迷了很長一段時間,醒來之後,和大哥突然就生疏起來。也就在那一年,大哥終於答應和比我大兩歲的程紫芸訂親。
這幾日不知為何,大哥意氣風發,紅光滿面,看著我總是頷首微笑。我詫異之餘,卻也不好開口詢問。似乎是生意上面又有了起色,爹爹最近的氣色也恢復了不少。
江家的聘禮已經到了https://m.hetubook.com•com。鮮紅的大箱子,厚重艷麗。日子也挑好了,五月初八,宜嫁娶。

離愁能有多痛,痛有多濃

我偷偷地一個人去了蓮花峰東麓山,那裡有很有名的三生石。傳說只要在三生石上寫下自己與戀人的姓名,定會緣訂三生。
楊逸年是出了名的窮書生,卻和有名的江南世家程家的千金小姐相愛了。原本懸殊的身份就是兩人間最大的阻礙,所以楊逸年決定考取功名,待配得上顯赫的程家之時便來提親娶程紫芸。可是,天不遂人願,楊逸年正在發奮讀書的時候,程紫芸便已隨父母之命許配給了江南世家沈家。
我不敢全信,卻也不是不信。
是陸銘軒救了程紫芸。
「你是在我心裏。」
離開了江南。
我問:「你怎會來?」
程紫芸突然急匆匆地來找我,說:「芊璃,我平日里待你如何?」
後來,我總算是明白。
他忽地不知從何處變出筆墨紙硯來,說:「你坐在這裏,我為你作一幅畫。」
那麼,這麼久,陸銘軒處心積慮,只是為了讓沈家衰敗,只是為了替陸瑾然尋一個公道?
陸銘軒沈芊璃。
我不理會他,只拉著他就走。他彷彿一下子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猛地掙脫了我,自己搖搖晃晃地倒在了地上。我看著他,不說話。他又開始喃喃自語:「我不要你管,不要你管。」
他說:「我一直跟著你。」
……
她怔住:「就是陸銘軒計劃的啊。這全套計劃,都是陸銘軒一人想出來的。」
沈家徹底敗落了,爹爹因這接連而來的幾場變故又氣又怒,大病了一場,一直躺在病榻上,不久便過世了。
他連著嘆了三口長氣,每嘆一聲,我就覺得像是沈家的末日來臨。
我小心地收藏,生怕觸碰到了這場幸福,害怕會激蕩起一圈小小的漣漪,打破沉寂的思緒。
是熟悉的聲音。我獃獃地站立,不敢回頭看,怕一回頭,就會斷了我的所有念想,怕不是他,又怕是他。就這樣生硬地站著。
沈家衰敗雖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但是最近的連著兩單大生意不知是被何人阻擾,硬是白白地丟掉了。不僅如此,還敗壞了名聲,對方要求合理的賠償。這一去一來,沈家就成了空蕩蕩的院落,丫鬟、家丁全部被辭退了,只剩爹爹在大廳里踱步。
不知怎的,這樣想著,心底竟然生出些許怨恨,遲遲不願睜開眼睛看到他。
「我也不知道。」柏千尋無奈地搖頭,神色有幾分迷茫,「也許比背棄更加難過……」
「呵呵,是嗎?」我笑了。原來我在這邊擔憂,他在那邊為別人周詳地謀划。他什麼都知曉,卻一句話也沒有。
陸銘軒走了。
出神間,鼻尖突然一沉,抬頭髮現柏千尋笑意盈盈地看著我,輕輕颳了我鼻子的手指剛從半空落下。他的這個動作令我渾身禁不住一陣顫抖,比之前的撫摸面容還更甚!
我問:「上次你為我畫的那一幅畫,怎麼樣了?」
因為此刻他的眼神和表情都分明包含著無限的愛戀和寵溺,一時間竟讓我分不清是在現實還是夢中。
我有些臉紅,他的這番話,明顯是在暗示什麼吧?我能裝做聽不懂嗎?
計劃遠遠趕不上變化。

風到這裏就是粘,
粘住過客的思念

和圖書
仿若被人狠狠地砸了一下,我忽地清醒過來,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清醒。
我說:「你怎麼這麼問?」
她選擇在夜裡一座古老的斷橋上,一池黯淡清泠的湖水裡結束掉自己不幸的生命。可慶幸的是,陸銘軒經過,看見了。
陸銘軒說她就葬在了江南,因為她愛的那個男子就在江南。這是她的願望。她另一個願望是,踏足所有河山,畫遍所有美好風景。所以他帶著她的願望來了。
船行遠了。陸銘軒轉身要離開,就在那一瞬,我看見了他眼底那一抹憂慮。
他一直牽著我的手,他的手心有微微的汗,可手卻是冰涼的。
但我在輪迴中的錯誤,分明是以他的背叛為前因的。如果第六世的時候他不離我而去,我又怎會要投生為他的妹妹?那麼也就不會喜歡上陸銘軒——我在前世的哥哥……
我問:「怎麼這麼急?」
他軟軟地想推開我:「你走,你走,我不要你管。」
很安靜的夜,我尚未來得及解衫就寢,就聽見外面的吵鬧。有小丫鬟在門外叫:「小姐,出事了出事了。」
我很想知道那個女子是誰,可惜大哥一直守口如瓶。
楊逸年去程家求過程老爺很多次,每次都是被家丁直接扔出來。隨著程紫芸婚期的臨近,楊逸年變得越發消沉,幾乎每天買醉,只求一時忘卻。
我懊惱,問了一個原本就知道答案的問題。我轉過身,一則是羞愧,二則是想仔細看看三生石上面別人刻的名字,只看到了大大小小的不同姿態的字樣,就被陸銘軒急急忙忙地拽過來,說:「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可是我大哥一直沒來關心過她。哪怕只是過來問候兩句,也沒有。只是依舊每天如故,我行我素,出去,又回來。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麼,我也從來就不過問。
大哥將院落變賣,帶著我離開了江南,說要重新開始。接連而來的這些事情已讓他成為有擔當的男子,眉宇間是滿滿的責任。
他帶我來的地方只是一處很普通的亭子。
他們兀自說著,沒有人理會我。我惱怒地大吼了一聲,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如若我在你心裏,你為我畫的畫定是一氣呵成,豈會改了又改?
我拿出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理了理凌亂的發,怯生生地問:「我,這個樣子,可以嗎?」
我聽完竟有種想流淚的感覺。我說,她一定是很美好的女子,有溫婉的性子、美麗的唇,還有一雙精巧靈動的手。
他一微笑,我就覺得全身都軟下來。

你在身邊就是緣,
緣分寫在三生石上面

當夢被埋在江南
煙雨中,心碎了才懂

到最後,我愛上了別人。
因為沈家和程家是世交,我經常與程紫芸結伴去游湖賞花卉,一直以來兩人關係也還不錯。也因為程紫芸的關係,與楊逸年較為熟稔,所以此刻見他這般難受,自然也不能就這樣不理不顧。
陸銘軒說:「那麼,你又做了什麼好事呢?」
我是沈芊璃,江南世家沈家的小女兒。程紫芸要嫁的,便是我的大哥沈天翔。原本兩家結親是一件好事,可是,偏偏我大哥並不是多麼優秀的人,他是頑劣桀驁的紈絝子弟。程紫芸嫁給我大哥確實是委屈了,這點我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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