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沈總一緊張就摺紙

偌大的辦公室內,江水孤零零地在電腦前敲字,邊敲邊罵,罵別人也罵自己,一時口快的後果就是加了一周的班。
「小姐姐,加個微信吧。」蒙敞躊躇了會兒,解釋似的加了一句,「我也是編劇組的。」
公司每日人來人往,職員守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在人事部報到后,被領到編劇組辦公室。
江水心領神會,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關心起自己,但肚子里那點牢騷總不能跟他說。
沈柯軒不知何時從文印室前經過,手中端著一杯咖啡。
她踏踏實實地想在規定的三周內把手頭的工作做完。
半個月後,第一樁工作來了。
是那個女人的聲音!
格子間有人撇撇眉毛,有人報以同情的目光,繼續各安其事。無非因為不想惹事,這個女人是他們的上司,編劇組的組長。
她本來就寫字寫得多,寫得快,沈柯軒一直注視她寫完「江水」這個名字。
經HR提醒后,有幾人探出腦袋,稀稀拉拉地鼓起掌說歡迎。
蒙敞低頭點了點,拖開一張椅子在旁邊坐下,從桌上拿過一本參考書翻開目錄,撕下一張便利貼。
開車回家的路上,他一直規規矩矩的,只是紅燈亮了的時候,忘記了啟動車,被後車按喇叭。
「哇,這麼多。」江水嘀咕了聲。
江水的小急脾氣立刻就上來了,不卑不亢地說:「是,組長,我自己的工作當然能做好,只不過感慨一下,怎麼叫發牢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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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看著一本四百頁的書立刻濃縮成幾十頁,心頭的負擔頓時減輕,恨不得大呼萬歲。
「既然做事和圖書,就要做合適的事。列印完之後,你要在記錄本上簽名。這是公司的規定。」
辦公室很寬敞,書架、沙發、茶几、儲物台,一應俱全,中間隔成十幾個小格子間,只聽見電腦鍵盤噼里啪啦的動靜,編劇們埋頭不出。
新工作,新生活,江水很快適應,並在第一周表現積極,主動承擔點餐拿外賣、跑腿複印等一系列瑣碎工作。這些都被沈柯軒的小眼線安詩韻看在眼裡,打小報告說見不得她受欺負。
「哎,新來的,你把最後兩場戲改改,樣稿我發在群里。然後再起草一份新戲大綱,加兩萬字劇本正文。這些是資料。」組長吳女士往她桌上丟下一摞資料,踩著高跟鞋嗒嗒地去泡咖啡。
蒙敞拉住江水的衣袖,說:「我們先回去了。」把她從思考沈柯軒怎麼會出現在這裏的問題中點出來,兩人抱著一堆資料準備離開。
「很閑?」
一位三十歲上下的女人站起身,態度高傲地遞來一沓文件,打量她幾眼,沒等她說話就踩著高跟鞋嗒嗒走了。
「哦!你是來幫我的,對吧?」江水心裏頓時暖了起來,「好人一生平安啊!我都快累哭了,一點頭緒都沒有。」
在她焦頭爛額的時候,有人推門而入。
「啊,是的,我是江水,你是?」
她拉開凳子正要坐下,就有人叫住了她。
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
江水警覺起來,老聽安詩韻說沈總是個不著家的,這麼晚了總不會領導來視察工作吧?
「哦。」江水給自己找補,「開個玩笑,哪敢高攀啊。」撩撩自己頭髮,轉過身嘟嘟嘴。
江水心說可以,公司與校園氛和圖書圍果然不同。
導演組組長啃了一口早餐,拿手指戳戳斜對門。
果不其然,第二周一開始,江水先發制人地告訴新同事,她應盡的義務已經盡完,日後輪流做這些雜事,否則她沒有時間忙自己的活兒。話糙理不糙,加上人家笑臉盈盈的,老員工們也就順坡下了,除了那位上司。
江水當著吳女士的面甩下文件資料,瞅著她啞口無言,挑事地說:「組長,我打卡下班了,您也要注意休息,別餓肚子哦。」
江水第二天早早地去上班,畢竟新人要留個好印象。
「你……」吳女士沒想到會被嗆。
「我說。」沈柯軒沒有放她回去的樣子,而是問道,「你不像忍氣吞聲的人?」
江水心懷豪情壯志,她要在盛世拿下最傑出的業績。
安詩韻的眼睛眯成一條縫。
「等一下。」
她看著水靈靈的後生露出慈母笑,當然好。
就像安詩韻老愛看的那些言情大戲里的經典橋段。
沈柯軒走進導演組辦公室,將腳蹺在桌面上舒舒服服看劇的導演組組長嚇了一跳。沈柯軒噓聲示意他乖乖坐好,自己也安靜地坐下。
「哎?新來的,幫我把這個複印一份。」
沈柯軒丟下一句:「別指望我會罩你。」
呵,一個小小的新人還敢跟她叫板了。吳女士瞪著江水,晚上讓她加班!
「這不是你該做的事。」沈柯軒瞟了眼她手中的資料。
「哦,我知道了。謝謝沈總。」江水順著指示找到記錄本,翻開到最近的記錄,依樣畫瓢寫下日期,複印張數,簽下自己的名字。
「江水你好,我叫蒙敞,比你早來幾天的實習生。」蒙敞伸出手與她握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握,「這個我來幫你弄吧,你看一遍就會了。」
江水皺皺眉,心裏默念,以和為貴,幫別人列印一下又不是什麼大事。
這個要怎麼操作啊?
江水翻了個白眼。
江水說聲「謝謝」,伸了個懶腰,問:「你不是在我們的群里說已經把工作都完成了嗎?」
她轉頭要走。
江水一愣,不敢走了,與蒙敞交換了下眼神。蒙敞先走了,她留了下來,說道:「我沒有很閑啊。」
沈柯軒就這麼看著,他就不信她是安分守己的主兒。
「我不是啊。」江水大大方方的,又有點急於為自己辯論的意思,「初次見面,總得給前輩面子啊,再說我好不容易得到一份好工作,不想這麼快作沒了,難道沈總會……罩著我嗎?」她猶豫了下,半開玩笑地問出來。
「誰?」
「咳!」
好像料到或者期待這一聲似的,她矯健轉身:「嗯?什麼,還有什麼吩咐?」
「那沈總,我先回去工作了。」
近十一點,沈柯軒從桌上醒來,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一條毯子,他記得這是江水的毯子。他抬眼看了看,斜對面的編劇組辦公室燈暗門鎖,人去樓空。
她拿著需要列印的文件,還以為還跟校園裡那樣方便,交給負責列印的職員即可,但現實啪啪打臉,在面對文印室的幾台機器時,她蒙了。
「你不怕?」蒙敞微微抬頭,手中的筆仍在轉著,「那剩下的幾本書不需要划重點了?」
他的眉頭微微皺了一皺,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天他老是掛記著……一些事。
晚上,街邊亮起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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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兩場戲倒是還行,花兩天時間把劇本掃過一遍,然後根據指示把原本凄風苦雨的團滅悲劇改成配角組苟活下來的喜劇就行了,順便修改了四五處錯別字和幾處語病。
見他不再有下文,視線也從她身上離開,她忽然有一種空落感,更不想被他發現,儘管他根本不會注意到。
吳女士一個眼刀子飛過來:「哪個新人不是這麼過來的,有空發牢騷,沒空工作?」
剩下的大工程就是起草新戲大綱,寫的是一部歷史正劇,要把人設背景都吃透,光看完幾本厚厚的參考書就很費勁了,還要在時代背景下塑造出一對身世浮沉的怨偶。
「沈總好。」
她轉頭,面前站著一位戴著無框眼鏡看起來很學生氣的男生,估計是在校生,非常清秀可愛,像那種班裡成績最好的乖小孩兒。
他倒要看看,那個女人在搞什麼名堂。
他慢慢起身,鞋子「咔嚓」一聲踩到什麼東西,是幾隻摺紙,他當沒看見似的離開了。
沈柯軒眉頭皺起,用森冷的言語攔住江水的去路。
他突然想起安詩韻落在導演組辦公室的鏡頭蓋,準備幫她帶回家,才走到那邊,斜對面編劇組辦公室的門是開著,裏面傳來一男一女的聲音。
「我是新人,幫前輩做些小事,應該的。」
江水巴巴地把書遞上去。見狀,蒙敞笑了聲,說她像是等皇帝硃筆批示的太監……
這一天,沈柯軒有點餓,吩咐助理守在辦公室里,自己下樓買點夜宵。
小實習生羞澀地笑了笑,把書湊近過來,指著目錄:「其實不需要把整本書看完,吳姐她忘記告訴你,只用看這幾章的內容,我寫在便利貼上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
明知那個女人不是好鳥,不把他當回事,他心裏卻沒辦法不去想她,也不願看到她和別的男人嬉笑打鬧。
「哦。」
兩人異口同聲地問好。
「江水姐,是我。」蒙敞端著兩杯熱拿鐵走來,「我今天跟吳姐說了,晚上加班把劇本改完。」
「需要需要,您請!」
沈柯軒被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注視著,心裏有點癢,又說不出為什麼。他撇開臉輕咳一聲:「我應該跟你說過,我們沒有關係。一頓飯而已,於我而言,也是體驗。」
她正急得不行,身後傳來腳步聲。
「太謝謝你了。你不用為組長開脫說她是忘記告訴我了,她就是給我穿小鞋。不過,我不怕。」
第二天大清早,安詩韻在自己座位底下發現一堆不明物體,她問慢悠悠吃著早餐的導演組組長:「昨天沈總是不是坐我位置了,他幹嗎了,折一堆東西?」
他在想,江水在替他蓋毯子的時候是不是神情溫柔、動作十分小心……
「你是新來的編劇小姐姐吧?」
安詩韻對自家兄長不可謂不了解,他一緊張就喜歡折東西,這窸窸窣窣折了一夜,有情況啊!
江水頓時鬆口氣,立刻讓出位置,慈祥地點頭。看來現在的大學生真懂得「尊老」。
「我沒有指望你。」她在心裏說。
沈柯軒像被她這急速的反應嚇了一跳,壓下欲揚的嘴角,仍擺出那副森冷的面貌——他是總裁,怎麼可以笑?
明明是個南方姑娘秀靈的名字,她寫出來卻顯得澎湃大氣。
江水站在印表機前六神無主,她對機械類設備一竅不通,附近又沒什麼人,她只得硬著頭皮對著印表機左拍拍右摸摸,又不敢按鍵,生怕一個不小心搞得死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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