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商高就夠了,可別專門去研究數學。數學有什麼好學的?學成陳景潤嗎?太可怕了,男神不要啊……咱就好好彈琴不行嗎?唉。
沈清耀沒有應聲,沉浸在熟悉又陌生的回憶中胡思亂想著,忽而看到顧螢從書包里掏出了剛拿到手的CD,視若珍寶一般地緊緊抱在懷裡。
「咳……」即使知道她不過是想抱著那張CD,沈清耀依舊感覺自己的臉頰瞬間燒得發燙——他突然感覺自己也太純情了,偏偏還要被一些奇怪的粉絲猜疑私生活混亂,簡直沒天理。
顧螢正感慨萬千,突然又收到簡訊提醒——「截止到今日23時27分,您本月的包月流量已用完」。
「你們不是有些人不服顧螢嗎?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上去出題考考她。」
何超越猝不及防被她壓得一彎腰,倒抽了一口涼氣,緩過來才說道:「知道啊,題型和高聯差不多,預賽優勝者獲得進入決賽的資格,決賽前五名可以參加明華大學的夏令營。」
顧螢無所適從地站在講台上,感覺自己像一隻待宰的羔羊。
是啊,我就是因為數學差,所以對數學好的男生有天然好感。我男朋友就是我們學校計算機專業的學霸,自從知道他微積分考了99分,我就對他產生了一層厚厚的濾鏡。
「我媽特別關照的,讓各科老師多多關注我。」顧螢欲哭無淚。
「蟲蟲你說,天才到底是什麼呢?我只聽說過,沒真的見過。你既然那麼厲害,平時一定有機會遇到真正的天才吧?」顧螢恢復了元氣滿滿的狀態,一時不困,絮絮叨叨問個沒完。
這不是更扯嗎?我要是喜歡學數學,我爸媽得高興得去廟裡還神,哈哈哈……
沈清耀無法反駁。
真的,智商加成太重要了……而且影響後代智力!
視頻里的沈清耀只有十二歲,彼時少年的眉眼輪廓還未完全延展開,表情也稚嫩青澀,開口卻談笑風生,幽默機敏:「或許在巴赫寫下最後一個音的時候作品已經被完成,所以很多人認為鋼琴家所做的事情不過是去再現它,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博物館式的藝術。但其實即便如此,對於我而言,音樂永遠是活著的,像我的摯友,像我執手一生的戀人……」
「那你怎麼不盯著我放進去呢?你明知道我沒放,你怎麼不多說我兩句?你不是很了解我這個人就是容易丟三落四嗎?」顧螢站在冰天雪地里氣得不停跺腳,無力望天,眼看時間白白流逝,又趕緊下定決心,「算了算了,不糾結了,去教室重寫,反正都是我自己做出來的,答案爛熟於心,重寫比回去拿要快多了!」
「才不是只有照片呢!我給你找找,我以前收藏了他很多視頻!」顧螢退出來,登陸了動畫網站,上面有許多沈清耀粉絲後援會搬運上傳的外網採訪以及國內節目的採訪。
顧螢洋洋洒洒地把答案寫了半黑板,剛要走下台,就聽到趙震海憋著一股氣的聲音從教室後排傳來——
「哎呀,拿錯了,多謝提醒,差點兒浪費!」顧螢「啪」地把本子合上,剛想塞回去,便留意到夾縫裡掉出一張卡片式的書籤,上面的字跡很熟悉,正是天天拿話㨃她的趙震海老師寫的——
她懊惱地一拍腦袋:「我真笨,為什麼不偷偷藏著手機去書咖蹭免費Wi-Fi呢?」
我也是……我以後一定要找個數學好的男朋友!請叫我「腦性戀」!
「他該不會……給錯人了吧?」顧螢腦子裡冒出這樣的念頭。
沈清耀感到自己的心也隨之陷了一下,耳畔似乎能隱約地捕捉到她微微加速的心跳聲。
「我要抱著沈清耀睡。」她像只懶貓似的眯著眼咕噥。
「我提醒過你。」沈清耀帶著「果然如此」的語氣道。
顧螢說著,人就已經到了教室,一坐下就從桌和圖書洞里隨便摸出一個本子準備加速補數學作業。
「人家可是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在數學友誼賽上拿了滿分,滿分哦。」陳璐璐與孟澤言一唱一和,陰陽怪氣起來,「知不知道滿分是什麼概念?顧澤都只拿了60分啊……我要是敢拿滿分我得尷尬得不想來上學。」
「你說,他現在算不算花言巧語後背叛戀人的可恥之徒?」沈清耀茫然地開口問道。
「怎麼會呢?每個人在不同的人生階段本來就有不一樣的訴求呀。比如,我七歲的時候想當一名長跑運動員,十歲的時候想當一名鋼琴家,十二歲的時候又想去學畫畫,」顧螢回想起來自己那些天真的念頭不禁覺得好笑,「現在我又想成為一名數學家,但以後我是不是真的能夠做到,誰又會知道呢?」
顧螢在講台上百無聊賴地站了三分鐘,看到趙震海老師朝她點了點下巴,這才如釋重負地走了下來。
「其實買書不著急,我可以先給你出一些題目做。」沈清耀看著她因為小心而顯得蹣跚的腳步,沒來由地覺得可愛,「主要是……我不太能保證自己可以掌握好難度,怕不小心出難了會打擊到你,破壞你良好的心態。」
「不考明華大學費勁學什麼競賽?」坐在顧螢前排的女生陳璐璐恰好聽到了對話,挑著眉回頭瞥了她一眼,譏誚道,「難不成閑得沒事?」
「原來……是這樣嗎?」沈清耀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他從四歲開始就不斷被告知自己以後必然會成為一名鋼琴家,以至於他甚至從未思考過其他的可能性。
你別瞎說,什麼捕風捉影的八卦都亂講,擱這兒編家庭倫理連續劇呢?
沒有好消息,但也沒有壞消息不是?
我也是,數學太無聊了,從小就討厭數學,我爸逼我學我都不學。
「噓,聽一會兒。」顧螢用食指壓住嘴唇,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
沈清耀其實對這些童年經歷印象已經有些模糊了,近些年來他太過著迷於對數學的學習,以至於聽到自己過往的經歷都感到恍如隔世。
但是會不會是真的?你們說有沒有這種可能,他其實沒有昏迷,而是被藏了起來……不是據說厲害的數學家都會被安排到軍方機要?
「有嗎?」沈清耀其實從來沒怎麼關注過自己的外表,一直以來都有專業的造型師給他打點一切。
「夏令營?」顧螢作為一個學渣從未了解過這些,畢竟光高考包括的內容就已經夠她喝一壺了。
「你媽還真是關心你。」沈清耀這話倒也沒有諷刺,他是真的能感覺到林曼英對顧螢的關心。而或許恰恰是這種過度的關心滋生了令人窒息的控制欲——打壓自信心,剝奪話語權,讓女兒言聽計從按照自己的意願做事,藉此以求降低不確定性因素導致的風險。
「我說大佬,全班數學作業就你沒交了。」何超越抱著一摞作業本,氣喘吁吁地在顧螢旁邊站定。
「蟲蟲,我突然發現你對我的了解,比我自己都深刻!我感到了深深的危機感!」顧螢思忖幾秒又補充說,「你不要總是偷窺我的小秘密,要尊重別人的隱私知不知道?」
「你多鍛煉身體,別老窩在那兒做數學題。」顧螢看他面色潮|紅一片,「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真幹了什麼重體力活呢。」
「沈清耀說英語的視頻我能聽一百遍,太好聽了。」顧螢一邊點開一個節目,一邊說,「你知不知道為啥我英語只有聽力分數不錯?因為我下載了很多沈清耀的英文訪談沒事聽著玩,嘿嘿。」
「噗——」沈清耀萬萬沒想到她還能想出更加羞恥的事。
街道上的積雪打掃不迭,地上很滑,自行車無法順利通行,顧螢只得提早二十分鐘出門步行上學。
「不會的,因為你們班並沒有第二個想學數競的人錯https://m.hetubook.com.com過了這個報名。你友誼賽表現得那麼好,估計你們老師覺得你是個不錯的苗子,又拉不下臉來自己找你談,只能出此下策。」沈清耀分析得有理有據。
上課鈴驟然打斷了幾個人明槍暗箭的對話,顧螢一拍桌子:「糟了!數學作業還沒開始補!」
「談什麼戀愛?你覺得他有時間嗎?要談也是跟數學談戀愛吧。」沈清耀自嘲地笑笑。
顧螢戀戀不捨地把CD放進抽屜,猶豫了一下又拿出來,動作格外誇張地親了一口。
「啊,糟了糟了!我昨晚好像忘記把數學作業本塞進書包里了!」顧螢突然站定,匆匆翻了一下書包,確定了自己的記憶力在糟糕的事情上從未出錯,頓時欲哭無淚——現在她已經離學校不遠,再折返回家取意味著肯定遲到。
「你管好你自己吧。」沈清耀略微不悅地壓低了音調——難道在顧螢心裏,他也是那種會為了戀愛跟家裡人鬧矛盾還自殺的戲精男嗎?
顧螢也沒空看他們嘰嘰喳喳討論沈清耀的一些瑣碎八卦,直截了當地問道。
「上課!」趙震海老師一如既往地帶著一種尖銳而不客氣的語氣吼出這兩個字,可顧螢反倒覺得沒有以往那麼討厭了。
「唉,我也就會拿著他金光閃閃的履歷報菜名,實際上我也不是很了解這些比賽有多厲害,甚至不是很懂怎麼欣賞他的演奏。大家都說好,那到底好在哪兒?在技術上和其他鋼琴家有何不同?不過我看網上的人評價說,《哥德堡變奏曲》在巴赫的曲目中是一座珠峰,囊括了巴洛克時期全部的音樂體裁,邏輯嚴密的賦格和對位法讓這首曲目理性與感性並存,它更像是數學,或者是建築,演奏難度非常大。可小時候的沈清耀所演奏的那場現場,很多人甚至說足以和古爾德的版本平分秋色。」顧螢心懷戀慕,也就更失落於自己的「不懂」,這讓她覺得二人之間的距離是一道天塹,哪怕只是想在他的世界中遠遠窺探一番都不可得。她無比討厭這種無知和無能的感受。
粉絲群的群主發出一個「撒花」的表情。
「心情好了,又能夠沖沖沖了!」顧螢伸了個懶腰,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加油!美少女絕不認輸!」
她每次都要在各個渠道搜索好久才能找到一點相關的蛛絲馬跡,思來想去,索性加了一個沈清耀的樂迷粉絲群互通消息。
「不是,你說你一個大神,怎麼回回就這麼點兒追求?烤冷麵?」顧螢痛心疾首地說著,「我琢磨著吧,那怎麼也得是一些推動人類進步的神聖目標才對得起你的腦子!」
「沒事沒事,我不告發你,缺一兩本老師也看不出來。」何超越隨便安慰了兩句,趕緊抱著作業回到了座位上。
「我自己應該就算吧。」沈清耀認為此話講得如此委婉已經很謙虛了。
「怎麼,沒人敢出?怕顧螢當場做出來,顯得你們是跳樑小丑是嗎?」趙震海把手裡的講義捲成筒狀當木棍,敲了敲後面的黑板繼續問著,「我們等三分鐘,如果有人仍舊對顧螢的水平有疑惑就上去出題考考她。數學水平上的問題我們就用做題來解決,嚼舌根有什麼用?是騾子是馬我們遛遛不就真相大白了?別說你們,老師也很好奇她是怎麼做到進步神速、判若兩人的。」
「……你睡相不好,小心壓壞了。」沈清耀平復了一下自己的聲音,小聲提醒。
沈清耀此時的感覺非常微妙——他從這些細枝末節中隱隱察覺到自己在顧螢心裏似乎不如「沈清耀」重要,雖然他也知道自己跟自己比來比去挺傻挺擰巴的,但他是真的不明白,為什麼他每天陪著她答疑解惑、排憂解難,到頭來還比不上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即使那個人是他自己,他m.hetubook.com.com
也還是覺得不服氣。
離譜,你還搞起諜戰來了!腦洞這麼大去寫劇本吧,哈哈哈……
對對對!我也是!喜歡理科男生!有一次小組合作遇到了一個學霸,經常講題,很難的題目也能做出來,然後我就淪陷了!
群友紛紛回道:
「你真的每天都要被老師抓典型啊,不是數學老師,就是語文老師,不是英語老師,就是物理老師……」沈清耀十分無語地總結。
「明華大學?我從來沒想過考明華大學。」顧螢的終極目標其實也就是考一所普通的重點大學,比如離家近的澤陽大學,雖然也不算容易考,但這在集體沖明華大學的實驗中學培優班已經可以算是異類了。
「當然了,你看這建模一樣的骨相,不就是靠臉吃飯都能爆紅的整容模板嘛。聽說他有四分之一的高加索人血統,你看,這挺立而不突兀的眉骨,這筆直而不粗獷的高鼻樑,兼具了歐式的立體和亞洲人的內斂,英俊又溫柔!」顧螢對著屏幕上沈清耀的照片滔滔不絕,「這還不是最關鍵的,他最迷人的地方是眼神和氣質,永遠那麼優雅、飄逸、有深度、有智慧、有內涵,一下子就和只有皮相美的帥哥拉開了巨大的差距!」
沈清耀穿過六年的光陰面對曾經的自己,羞愧叢生,百感交集。
哈哈,破案了。
我高中暗戀的男生也是數學成績很好,高考數學考了滿分,去了明華大學,唉!
「我想吃烤冷麵。」沈清耀果斷地說。
沈清耀其實沒生氣,只是有一些困惑自己為什麼會因為她剛剛不太禮貌的埋怨而感到一絲奇異的開心。因為什麼呢?似乎是她語氣里那種格外親昵的依賴吧?
「蟲蟲?你別生氣嘛,這樣,我們互相幫助嘛……要不你說說,你有什麼想做的事情,我也替你完成啊!」顧螢繼續好聲好氣地哄道。
「早點睡,晚安。」沈清耀莞爾,淡淡地說。
「顧螢,到黑板上把昨天作業的第十三題的答案寫一遍。」趙震海按照慣例上課前先拿顧螢開刀。
顧螢慣例在睡覺前上網查沈清耀的最新消息,網上的熱度早已消退——有了新的熱門話題被網民津津樂道,誰又會繼續關注一個不相干的人是死是活呢?
是啊是啊,我是學生物的,跟一個男生組隊做課題,他什麼都會,而且還能分分鐘寫個代碼幫我處理數據,當時我就心動得一塌糊塗直接crush(形容短暫而迅速的迷戀)。
你說得有道理,藝術家的私生活不都很亂嗎?他們靠這些汲取靈感的!
但是我昨天看到外媒有報道說,他不是意外,實際是自殺。
顧螢聞言「咯咯」地笑,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來滾去:「蟲蟲你真的太自戀了!雖然你確實很厲害,但沈清耀那樣的才算得上天才啦!」
「你們倆在這兒說相聲呢?」何超越捏著兩本練習冊朝他們揮了揮,「管好自己的事兒。」
沒有,外網也沒有報道。
教室里一片靜謐,趙震海繼續提高了音量厲聲道:「但是,如果不上來出題,就不要在背後說三道四,東拉西扯,講一些捕風捉影的謠言,破壞班級風氣!你們也都是高中生了,還把自己當小朋友,在這兒童言無忌呢?造謠、誹謗都是違法的懂不懂?要學會對自己說過的話負責!」
「你說……沈清耀該不會真的談戀愛了吧?」顧螢一開始也感覺非常離譜,但看群里七嘴八舌聊得熱火朝天的,越琢磨越感覺確實也並非沒有可能。
「無論是什麼手段,那也都是人家的本事。硬實力達不到,咱就來軟實力唄。」孟澤言嬉皮笑臉地接著說,「反正最終高考可沒什麼捷徑可走,就自欺欺人唄。」
「不是有些人言之鑿鑿說我給顧螢發答案了嗎?現在給你們機會讓她下不來台,怎麼一個個的都和_圖_書
不出聲了?」趙震海踱步環視周圍,所有人都埋頭看書,噤若寒蟬。
「當然啦。小時候我問我爸,為什麼我是小孩,而你是大人呢?我爸說,小孩子會相信自己的未來有無限可能,你相信自己可以成為任何你渴望成為的人。有一天你失去了這樣的能力,就說明你長大了,變成了一名無趣的大人,在這個世界上有了一個固定的位置和固定的身份。」顧螢聳了聳肩,繼續說道,「你看,我男神永遠都是一往無前的少年呀!」
「對了,你知道陳省身杯高中數學奧林匹克聯賽嗎?」顧螢抬手按在了他那一摞作業本上。
沈清耀感覺自己渾身都不對勁起來。
「萬一呢?」顧螢憂愁地沉沉嘆了口氣,揪著睡衣上的毛毛球在食指上繞圈。
「好了,別看了。你有空看這些人胡扯些沒用的內容,還不如多做兩道題。」沈清耀實在看不下去這些拉閑散悶的人給他編排什麼莫須有的女朋友,他明明一直單身。
「……這不就是正常說話?」沈清耀被她少女心泛濫的表情逗得忍俊不禁,「這怎麼就好聽了?」
誰還不是個智性戀呢?
「有句話叫『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遲』。」陳璐璐的同桌孟澤言見縫插針地搭腔,「很符合她的現狀。」
「蟲蟲,你說,不混娛樂圈還能普及度這麼高的鋼琴家,沈清耀是不是史無前例?」顧螢嘆息道,「不過也難怪,這個顏值就算是素人也早就火出圈了。」
沈清耀忍了又忍,還是沒憋住笑出了聲。
「真的嗎?」沈清耀嘴角緩緩綻開一絲笑意,胸口漾開一絲柔和的暖意。
你一說,我也覺得有點奇怪,確實可疑。
「好……什麼了?」
歡迎新人!
顧螢一無所獲,頹然地盯著黑暗中泛著白光的一小方手機屏幕,上面不斷跳出刷屏的一大堆無意義閑聊,她沒有興趣參与其中,滿臉寫著「生無可戀」——粉絲群裏面仍在活躍的絕大多數人似乎都是衝著沈清耀俊美的外表而關注他的女粉絲,既不懂音樂也不懂數學。不過也難怪,畢竟真正的樂迷早就視他為音樂的叛徒,又怎麼會在所謂的粉絲群里呢?
她穿了一件鵝黃色的毛絨睡衣,而CD被她緊緊壓在心口,陷出柔軟的一小塊。
「那樣明天起來就不喪氣了,又可以是超能力美少女啦!」顧螢四仰八叉地在床上打了個滾,對著天花板揮了揮拳頭。
「同學,這是你的勳章……」沈清耀默默提醒她。
大家好。
「男神是天才沒錯,但他首先也是一個孩子嘛……唉。」
「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
「可是萬一他真的有那麼不省心的女朋友,豈不是很麻煩嗎?其他的事情都好說,感情上的事誰說得准呢?唉……」顧螢額心的「川」字明顯加深了幾分,她抿嘴認真想了想,又雙手合十放在胸前,閉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詞,「如果他真的戀愛了,老天一定要保佑那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子,不要讓他傷心難過,拜託拜託……」
顧螢難以置信地把短短的幾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確定沒有會錯意,捏著書籤的手甚至都開始微微發抖。她這輩子得到過的認可本就不多,而當這種「認可」源自曾經最不屑一顧她的趙震海老師的時候,更顯得彌足珍貴。
顧螢禮貌地打了個招呼。
「我是怕你問我,為什麼不早說可以自己出題,讓你老惦記著買書。」沈清耀解釋道。
「嗐,說白了就還是考試,難度大一點,考兩天,如果綜合成績好的話有機會拿到不同級別的錄取優惠,簽約明華大學。」何超越索性把作業本擱在她桌上理了理。
「雖然你有些觀點我不敢苟同,但這次我不反駁你,嘿嘿。」顧螢輕易便得到了撫慰。
「對哦。」顧螢從自我陶醉的狀態中清醒過來,眉頭緊鎖地思考和圖書了幾秒,「唉,我好想定製一個沈清耀的人形抱枕啊……但我媽肯定不同意。」
「謝謝,你已經在打擊了!」顧螢剛開心了兩秒就被他一桶冷水潑了下來。
如果你有興趣參加明年一月份的陳省身杯高中數學奧林匹克聯賽的預賽,可以來學校的奧數培訓班旁聽,每周二、周五晚自習時間在逸夫樓A306教室。
雪斷斷續續連下了兩天,整個世界好像都被白色染得明亮了一些。
贊同,那些不學習天天打架的男生長得再帥我看到了也只想罵一句低等生物……
大家有聽說沈清耀的近況嗎?他昏迷了這麼久,好轉了嗎?
是啊,說是為了數學才跟家裡鬧那麼僵,也太不合理了,估計就是對外的說辭,實際什麼情況咱們都不知道。
對,我大學專門挑了不用學數學的專業,可算從苦海中脫離了,哈哈哈哈哈……
聽說是因為喜歡上了一個出身不太好的女生,家裡人不同意交往。
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顧螢重新背好書包,快走了兩步,發現沒聽到任何回應,便賠了笑臉討好道:「好啦好啦,我知道這事不能怪你。剛才太著急了才把氣沖你來了,我就是氣我自己!蟲蟲,你別不理我嗎?你最好了!」
「雖然知道你肯定會反駁,但網上的人確實吹捧得太過了。」沈清耀笑得無奈,「普羅大眾最喜歡造神,在他們構造的故事里,所謂的神童就是天生什麼都可以無師自通,如有神助,輕鬆地超越普通人,它包含了動物最原始、最本能的對強者的膜拜,甚至包含了一些對於不勞而獲、生而知之的意淫。尼采曾說過,天才崇拜源自虛榮,人們雖然自以為了不起,卻根本不會指望自己可以畫出一幅拉斐爾繪畫那樣的草圖,或構思出比肩莎士比亞戲劇中的場景,所以人們說服自己,認為這樣的能力是十分極端的、了不起的,是一個十分罕見的偶然現象,或者認為這是上蒼的一個恩賜。因為只有當天才被認為離我們十分遙遠、是一種奇迹的時候,他才不會使普通人自慚形穢。事實上,你沒必要把這一切想象得那麼高深莫測,想成為一名出色的鋼琴家確實需要一定的天賦和培養環境,但僅僅是聽懂則不需要。你想當一名古典音樂愛好者,需要的只不過是多學習一些知識罷了。」
時鐘「嘀嗒」,教室內仍是一片沉寂,彷彿連呼吸聲都減輕了幾分。
「好。」沈清耀溫柔地笑了笑,一副和和氣氣的模樣。
顧螢仔細地把CD收好,美滋滋地躺在床上:「我好了。」
這下顧螢反倒如釋重負,畢竟到黑板上寫總比被他查出來沒交作業強得多。
你們想,沈清耀長得那麼帥、智商高又才華橫溢,怎麼可能從來都沒有任何緋聞女友?天才也是人,是人就有情慾,他又不是偶像,需要保持單身那種。
「你中毒太深。」沈清耀低聲笑著,「你從一張照片能看出什麼深度?什麼內涵?說白了你不還是花痴嗎?」
「你笑什麼啦!」顧螢有點兒窘迫地低嗔。
「你還真是……自愈能力驚人啊。」沈清耀被她昂揚的心態感染,心情也明朗了許多。
不會吧?男神為什麼要自殺?
瞎扯,不過傳言沈清耀確實和家裡的關係非常緊張,原因好像是因為家裡人不允許他學數學。
「唉,今天書店肯定又要在我放學之前關門了。」顧螢踩著蓬鬆柔軟的積雪,憂愁地嘀咕著。
「沈清耀八歲舉辦獨奏會,十歲受邀和柏林愛樂樂團合作演出,演奏的曲目是巴赫的《哥德堡變奏曲》,一夜成名,同一年拿下了小柴賽的金獎,是有史以來年紀最小的金獎獲得者。三年之後,他又在范•克萊本鋼琴比賽中拿到金獎,聲名鵲起。」顧螢如數家珍,語氣充滿了崇拜,「這樣的人真的無愧神童的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