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才不合適，三觀不合，你懂嗎？」顧螢也懶得再爭辯什麼，「你大可以找和你想法一致的女生，為什麼一定要跑來我這裏碰壁呢？」
顧螢一下子睡意全無，打開微博一看，自己的「螢火蟲0922」已經暴漲一百多萬粉絲，許許多多條記錄她和沈清耀日常的微博下面評論都高達幾千。
顧螢鼻腔一酸，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她所顧慮過的一切，他竟然已經都替她考慮過了。像他那樣的人能夠站在她的角度想問題有多難呢？她不知道。
熱搜第一是「沈清耀公布戀情，初戀女友竟是明華大學數學系學生」，熱搜第二是「螢火蟲0922」，熱搜第三是「顧螢，CMO」……
最後一門考完那天，她解放了似的直接回到了沈清耀的家裡，剛推開門就看到了一張陌生而精緻的面孔。有那麼幾秒鐘，她甚至以為自己走錯門了，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顧螢一愣：難道這麼快我就被甩了？
「買什麼？」沈清耀怔了一下，印象中顧螢似乎沒有提過要他帶什麼禮物，倒是他想過給她買些小東西，比如通常女孩子會喜歡的包包或者化妝品之類的，可是行程太趕了也就沒顧上。
「這就是跟男神談戀愛的感覺嗎？！」辛靜兩隻眼睛都開始冒心形氣泡。
漂亮女生的人生就是比我們這些男生容易。看看人家，直接泡大牛，以後發論文是不用愁了。
「哦……那你覺得什麼才最能體現高智商呢？」顧螢繼續問道。
「真的嗎？那確實很強了。」
「拜託，你是不是當你在演什麼霸道總裁狗血劇？」顧螢硬生生被他氣笑了，「對我而言，這些真的都不重要。」
趙嘉惠被她逗得一笑：「他小時候和其他琴童相比，進步飛速，不僅僅是因為他音樂天賦異於常人，更是因為他聰明。在其他孩子還只能隨著老師的指點半知半解地邊玩邊練的時候，他已經能夠舉一反三地思考，並根據自己的弱點有針對性地訓練了，因此他總能事半功倍。」
X：我早就跟父母提過你了。
「是啊。」沈清耀揉了揉她順滑的長發，聞著她發梢散發著的淡淡櫻花香，「當然。」
「對啊，前段時間各大媒體不是一直在吹某個學術網紅一年發一百多篇paper嗎？聽著好像很牛，實際上就是一個生意人，一作都是挂名，開會的時候獨立報告都做不了。」
X：怎麼不回我？是不是說教味兒太重，有點掃興？（哭笑不得的表情包）
「怪不得送你抱枕！合著是秀恩愛！」
顧螢想著想著，又想起了自己各種花痴和熱情告白，一瞬間臉燙得冒煙。
沈清耀不斷讓她放平心態，並給她貼心定製了一個Q版沈清耀等身抱枕助眠。
「你男朋友也太大方了吧？不但不吐槽你追星，還送你男偶像的抱枕啊？也不吃醋？」
顧螢：啊？你為什麼沒休息好？難不成我還做了什麼奇怪的事？（可憐巴巴表情包）
陌生又熟悉的氣息驟然包圍，她突然不知怎的格外委屈，開口都帶了哭腔：「嗚……我好累，不是說到了大學就輕鬆了嗎？老師都是騙子，讀大學真的好累啊……」
顧螢的男朋友是沈清耀的消息很快就在明華大學傳播開來，恰逢沈清耀本科期間就發了頂刊的事被各大營銷號搬運到國外新聞后大做文章引流，故事講得神乎其神，一時間，各種傳言鋪天蓋地，甚囂塵上，還有各種各樣的負面言論——
顧螢：還在賴床。對了，你昨晚睡在哪兒了？
X：我是怕你壓力太大，反而適得其反。
顧螢：啊啊啊，那個時候……原來那個時候竟然是本尊親口說的嗎！
顧螢：啊啊啊！
X：乖，矜持一點。（摸摸頭表情包）
她話音剛落就被沈清耀托住後腦勺，霸佔似的吻了下來。
顧螢後來在丘賽的幾何與拓撲方向拿到了銀獎，對於大一新生而言已經是非常厲害的成績，這其實可以歸功於她暑假期間的瘋狂超前學習，以至於無心插柳柳成蔭。一同參賽的還有老同學聶明哲，他最終拿到了代數、數論與組合方向的銅獎。
「可以，但沒必要。人的記憶力是能夠訓練的，但是我們日常不需要去記憶大量無邏輯、無內在關聯的內容，因此各種記憶法就顯得多此一舉了。」沈清耀的語氣多少有些輕蔑，「這就好像圍棋的復盤是基於行棋邏輯而不是硬記的，真要記某個隨機排列的棋盤當然也是能記下來的，只是沒必要。我一個老師曾經跟我說過，真正學懂了的知識是不會忘的。如果忘了，說明你當時就沒有真正學懂，其實也是殊途同歸的道理。」
「好！」
「但是他最近讓我感覺不一樣了。」趙嘉惠看著顧螢笑了，「他那天跟我說，他喜歡的女孩子答應做他的女朋友了，整個人開心得好像第一次被帶去遊樂園的小朋友！當時我就想，這個女孩子得多麼難追？我還擔心你會不會傷害他，因為感情上他真的是一張白紙。」
「真的生氣了？」
X：……
「哎呀，你都是他女朋友了，還不能要一百張簽名？」辛靜歪頭枕在顧螢肩膀上撒嬌。
「可不敢隨便鄙視做金融的，上街（指華爾街）做hedge fund（對沖基金）那幫人，誰沒有幾塊國際奧賽金牌？」沈清耀打趣道。
下輩子投胎做個漂亮女生，少奮鬥多少年。
「顧螢同學，」李曦教授笑著把目光停留在坐在第二排發獃的顧螢身上，「前兩節課沒見你來啊。」
顧螢：……
顧螢：現在誰誇我漂亮我都火冒三丈，總覺得是在「內涵」我實力不行！
顧螢：可是你又沒睡我，不如……（可憐巴巴表情包）
顧螢：真的嗎，真的嗎？
沈清耀考完qualifying exam（博士資格考試）后就是寒假，恰逢顧螢的考試周，所以即便他回國了也沒見到她的人影。
「哦？是嗎？那冒昧問一句，你男朋友是哪位？」張旻文沒有退縮，反而更加張狂。
沈清耀微微嘆了口氣：「我是不是打擾你學習了？大一的課業壓力這麼大嗎？」
顧螢：（可憐巴巴）我跟幾個無聊的男生吵架，說我會在丘賽（丘成桐大學生數學競賽）中虐殺他們！
「或許吧。」沈清耀看著電視屏幕，心不在焉地說。
「可惡，又被你裝到了！」
「反正我現在一聽說這種讀本科就發一大堆論文的，第一感覺就是浮躁，沉迷於『水paper（論文）』，重新發明輪子，搞流水線作業，壓根兒沒有做學術的初心。有限的時間內，文章質量本就是和數量成反比的。」
「怎麼可能？我都快煩死他了。這你也要吃醋？」顧螢哭笑不得，「我們不看他了，好不好嘛！」
「我本科時的男朋友現在是『90后』這一代里最優秀的數學家之一，在MIT任教。多年前我把他甩了，原因很簡單，因為當時我太驕傲了，我接受不了某些人認為我是依靠男朋友補習才拿到那麼高的績點的。」李曦的目光溫柔地落在了顧螢身上，「但很可惜，後來，我不得不接受有些人堅信我是靠導師才發的四大。」
X:我不希望自己給你帶來任何不必要的痛苦，我希望你快樂，並在自己真正熱情所在的領域奮鬥，擁有屬於你自己的人生路徑。
她摸索到
ｈtｔps://ｍ.hｅtｕｂｏｏk•ｃｏｍ.ｃom枕邊的手機，翻了翻微信好友列表，然後找到了一個新添加的好友，昵稱是一個字母「X」，頭像是一隻表情慵懶的布偶貓。
「是這個嗎？」沈清耀湊過去問辛靜。
「大概是同時處理大量信息的腦力吧。」沈清耀思忖片刻后說道，「哦，對了，你還記得我那次幫你做數獨比賽嗎？當時推介員提到的Working memory（工作記憶）就是這類腦力的一種體現……當然，這是我個人的一點經驗，我也沒怎麼讀過腦科學的文獻，不敢說肯定是對的。」
X：這要是跟別人談戀愛都不知道會不會被坑慘，我想想都不放心，所以你還是乖乖當我女朋友吧。
周圍的人只捕捉到些隻言片語，卻也大致猜到了是什麼情況，紛紛豎起耳朵，「吃瓜」看好戲。
「這會給不那麼美的普通女生造成一種心理負擔，說嚴重點兒，這是外貌歧視。」
「其實這類節目大都喜歡拿記憶力和心算能力開刀，以展現高智商。」沈清耀不以為意地說，「因為這兩項技能最有節目效果，也最一目了然，最容易被大眾所理解。」
顧螢：……
顧螢：男神，不是那樣的！我平時很禮貌、很矜持的！
「我總覺得你還是年紀太小了，而且我們這樣會不會發展太快了？就不能好好談個純純的戀愛嗎？」
「那個時候我怎麼會知道男神這麼溫柔可愛，每次見了就只想撲倒。」顧螢踮腳一跳，攀在他身上像一隻考拉，又像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似的湊在他耳邊道，「呀，你耳根都紅了，該不會以前都沒跟女孩子這麼親密過吧？」
顧螢：等等，你說你沒有經驗……難道你還沒有那方面的經驗嗎？
X：……
她忐忑地打字：真的是男神嗎？
顧螢：鬧得這麼大被家長知道了怎麼辦？我媽倒是不會看這些啦……
李曦聽著七嘴八舌的討論，低頭莞爾：「我讀書的時候，經常刻意把自己收拾得很土，因為我希望自己看上去很聰明。」
「那個妹子又是什麼來頭，挺漂亮的，美院的嗎？」
「我也很刻苦啊……」沈清耀輕輕把她的臉捧起來，認真地說，「我小時候無論學鋼琴還是學數學，也都是拼了命的。真正熱愛的東西，拼盡全力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不是嗎？」
「哦，這樣。那慢慢來，是我太著急了。」趙嘉惠笑了，「阿姨就是太滿意了，迫不及待地想把你領回家。」
「你的周期穩定在二十八到二十九天，算算也差不多了吧。」沈清耀耐心解釋著，把她的手臂從自己的脖子上拉下來。
X：那就好。其實我想說，昨天那些話你不必放在心上，如果你還記得的話。
「你又逗我！」顧螢趴在他胸口上，悶悶不樂地說，「我們專業大部分人還都挺刻苦的，辛靜那個專業有很多平時不怎麼學，一考試就超高分的學生，聊起來都說自己中學的時候也沒少玩，輕輕鬆鬆就保送明華了。這樣的人在我們學校都只是平均水準，遠遠算不上天才的範疇，更不用說我這種拼了命學還沒進國集的失敗者了。」
X：你在學校了嗎？
「對對對！」辛靜說完才反應過來是沈清耀本尊在跟她說話，停頓了幾秒又開始尖叫。
X：不過，你為什麼又跟人吵架？小孩兒脾氣還是得收一收，人總是要長大的。
顧螢讀大學以來的第一個寒假姍姍來遲。
顧螢其實早已經習慣了這些流言蜚語。
「那你不喜歡玩嗎？」顧螢好奇地問。
「就是，李教授才是真正的美女數學家。」
「你給我立刻、馬上去學習！」沈清耀托著她的背，想把她放在沙發上，卻被她牢牢環住了脖子，不禁無奈地蹙眉笑道，「別胡鬧了，不是剛剛還說很累嗎？」
「是啊。頂會錄取率低只不過是因為投稿太多，同時大型頂會又需要顧慮聲望，不然無法維持運轉。可是因為論文數量過於龐大，周期短，審稿水準根本不可能達標，舞弊事件屢見不鮮，一篇低質量的文章被錄又會引來更多的人抱著碰運氣的心態投稿，惡性循環。」
沈清耀的媽媽在家裡住了一周，每天興緻勃勃地把顧螢像公主娃娃似的擺弄，光衣服就買了一大堆。
「並不會，美女本身就是一種輕浮的調侃，或者說是把女性景觀化的一種行為。」
「說不定那些獎項對於他而言，就和我們普通人吃飯睡覺一樣，是自然而然的事，那肯定沒什麼值得特別高興的吧……」顧螢換位思考了一下，頗為體諒地說道。
「就是，而且人家年紀輕輕正兒八經發了三篇四大，國內數學家裡首屈一指了。」
「唉，整個宿舍只有我一條單生狗，還有沒有活路了！你們都是些什麼人生贏家啊！」
沈清耀怎麼都沒想到顧螢會這樣說，一時愣住了。
「哎呀，你別取笑我了！我真的感覺壓力好大……」顧螢撇著嘴推了她一把，「我寧可他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個男生，只要能跟我安安穩穩在一起就好了。」
「男神男神，我來終結你的處男時代吧，好不好？」顧螢纏著他撒嬌。
顧螢：真的嗎？
「那不是剛好，不是說快來姨媽的時候是安全期，避孕套都省了。」顧螢一瞬間又恢復了大灰狼看小白兔的眼神，「無障礙親密接觸豈不是更好？」
顧螢：男神還每天晚上跟我說晚安，天哪……
「但旻神還有兩篇是best paper（最佳論文），其中一篇引用量還不錯。」
X：……
「哈？」顧螢尋思著張旻文也不是什麼網紅或者明星，怎麼就火了？
「啊？」顧螢這才留意到節目裏面其他參賽者在休息時間正八卦張旻文的感情經歷，「沒有，就鬧著玩似的說要做我男朋友，我就說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在機場送趙嘉惠走的時候，顧螢望著湛藍的天空，突然生出一種「請神容易送神難」的感慨。
「顧螢，你看電視了嗎？張旻文火了！」辛靜在視頻另一端嘰嘰喳喳。
顧螢一時有點尷尬，想起身離開，但轉念一想，凡事先來後到，憑什麼是她離開？便又繼續低頭扒飯。
顧螢再怎麼想見他，也沒辦法和自己的績點過不去——畢竟績點直接影響她以後能不能拿到夢想學校的錄取，而男朋友是什麼時候都能見的。
「你真是一點兒都沒變。」沈清耀又嘆了口氣，幫她把重如千斤的書包卸下，輕輕擱在一邊，「考前越拚命複習壓力越大，你當心焦慮到最後又發揮不出真實水準，反而適得其反。」
X：那就努力吧，把吹過的牛變成真的，就不算吹牛。
顧螢：我為什麼感覺這麼不真實？我居然加上了偶像的微信，嗚嗚。
X：沒有。只不過是太開心了，就一直沒睡著。
「早上八點的課，大家都沒什麼精神，那我們先聊兩句題外話。」李曦抬手示意顧螢坐下，「我想問問在座的女同學，你們會認為『美女數學家』這個稱呼是一種褒獎嗎？」
X：當然是客房。不然跟你睡一塊兒嗎？
「所以啊，你家大神是真的太——好——了！」辛靜拖長了音調，格外艷羡。
「顧螢。」
「我女朋友明明天下第一可愛，這幾個月我每天都是數著日子盼著回國的。」
「現在見到你，我心和-圖-書裏的石頭就放下了。」趙嘉惠摸了摸顧螢的頭，「多麼可愛的小姑娘啊，太招人喜歡了。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兩家一起吃個飯？」
X：（大笑）是你的風格。
顧螢感覺這輩子都沒這麼幸福過，像是平白撿了一地的糖。
「哈哈哈，你導師這麼說就以偏概全了吧！」
顧螢正襟危坐，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顧螢再次遇到張旻文的時候，她和辛靜正在食堂吃飯，辛靜纏著她套路沈清耀的簽名。
「你少無聊了，數學系顏值高的女生也不少好吧？」
「這個我太知道了！我從小就是他的腦殘粉！」顧螢衝動說完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嗚，男神給我加個buff（遊戲術語，指增益系的各種魔法）吧！」
「我媽習慣了。」沈清耀輕聲笑了笑，眉眼間格外寵溺，「你以後也會習慣的。」
「欸，你這麼一說，好像確實快到了，你怎麼知道？」顧螢自己都老是忘記天數。
X：乖。
「你帶這麼多書，該不會真想讓我給你講吧？」沈清耀一眼便留意到她沉甸甸的書包，哭笑不得，「我說顧學霸，你約會就這行頭？」
沈清耀對此格外失落，在電話里軟磨硬泡：「你要複習什麼，不如我像以前那樣幫你檢查一下？」
「對不起，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學長，麻煩你也收收自己在我這裏不必要的好勝心，明明也不怎麼喜歡我，何必自討沒趣？」顧螢再次被他莫名其妙的優越感刺|激到，一絲情面都不留，嚴厲的語言引來周圍的人頻頻回頭。
「顧螢，我不允許你總是貶低我女朋友。」
「我查了，顧螢當年都差點兒拿銀牌，天天CMO掛嘴邊，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我以為你會讓我不要烏鴉嘴。」沈清耀笑了，順手捏了捏她泛著櫻粉色的臉頰。
X：等我假期回家一起視頻一下？
顧螢：（開心）謝謝！我新研究了一個好看的妝，叫蜜桃烏龍甜茶妝，明天拍給你看。
「可任何事都是有代價的，其他孩子做成一件小事往往就能非常快樂，可是小耀不會，從五歲開始，他拿再多的榮譽，都沒有過正常孩子的那種開心，從來沒有過。」趙嘉惠說著，又嘆了口氣，「這麼多年，我從來都沒有在他的臉上見到過普通人臉上常見的愉悅，再加上頻繁地演出和比賽擠佔了他大部分的童年時光，而僅剩的時間他又都在學數學，所以我常常擔心，長此以往，不利於心理健康。」
「男神隨便欺負好了……」顧螢說著，腦子裡已然開始浮想聯翩，小聲問，「你買了嗎？」
「日月可鑒，我只是順著你的話題實話實說罷了。」
「你怎麼都沒跟我說過？鬧著玩人家單身幾年就為了等你？」沈清耀微微垂眸，手臂一收就把她緊緊禁錮在懷裡，「說句實話，如果他態度好一點，你高中的時候是不是就答應他了？」
顧螢沉默著聽他說話。
「主要會議審稿快啊，尤其是AI領域，會議更能適應更新迭代的速度，但是這個審稿周期內想要完成對幾千篇論文的高質量評審幾乎是不可能的。」
顧螢：你為什麼做這些都不經過我的同意？（哭唧唧表情包）現在我要怎麼辦啊？我還沒準備好呢！
顧螢眨了眨眼睛，一臉純真無邪地說：「避孕套。」
「哎呀，你自己看看節目！看完你就懂了！」辛靜正在興頭上，「自來水」起來都不顧對象是誰了。
X：好了好了，昨晚喝了那麼多酒，現在頭疼嗎？
張旻文把自己的托盤放在二人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沈清耀感覺自己耳根肯定又紅了：「顧螢，你都在哪兒學的這些？再這樣我生氣了！」
「看到沒看到沒，人家顧螢家這位才是男朋友的典範！我也要發給我男朋友讓他學習學習。」
顧螢：同意。
「可你是天才，你媽媽是貴婦，我只是個普通人。」顧螢孩子氣地嘟著嘴說。
「當然，我們不得不承認，只要有利可圖，那麼總會存在一些鑽空子的人，無論男女。」李曦正色道，「作為一名女性，哪怕我沒有現在的實力，我也不會希望在男朋友的論文上挂名coauthor（共同作者）。第一，這麼做是學術不端，是可恥的；第二，我如果這麼做了，或許可以獲得短暫的、不正當的個人利益，但同時，我也為污名化女性的言論添了一把火，為性別刻板印象產生的性別不平等推波助瀾。」
「說起這個，我真的好擔心他。原本他高三就是因為壓力太大才狀態一直很差，發揮不出正常水準，現在復讀壓力更大，萬一又沒考好……呸呸，瞧我說些什麼！」辛靜提起黎銘舜臉就垮了下來，「你上次去的那家禪院叫什麼來著？我也去拜拜。」
「本科生三年能中六篇頂會？這不是天才就是『水王』吧？」
「我媽是喜歡你。」回到家，沈清耀看顧螢一副「大難不死」的表情，無奈地解釋道。
顧螢：不疼！一點兒都不疼！我好著呢！嘿嘿！
「三昧禪院啦，很靈的。」顧螢安慰道，「等周末我陪你一塊兒去。」
「本質上是一種雄性的傲慢，不想或者說不屑於去真正了解女人，哪怕喜歡她。」辛靜搖了搖頭。
助理小姐姐來送了乾淨的衣服和溫熱的食物，但顧螢賴在沈清耀的床上不願意下來，抱著屬於他的枕頭，彷彿依然能嗅到他的氣息。淡雅而清爽的木質香調混合著他身上特有的乾淨清爽的味道，顧螢忍不住想入非非。
他懲罰似的加大了手勁兒捏著她柔軟的臉蛋：「顧螢，你每次見到我，腦子裡都裝著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你不也是天才美少女嗎？」沈清耀忍不住在她粉潤的唇上親了一下。
「如果換一個人跟我說這些，肯定是會挨打的。」顧螢仰頭看他。
「旻神低調唄。」
「滿績哪那麼好考……我們年級第一都沒有滿績。」
「我自己都沒有好不好……」顧螢嘆了口氣。
「哈哈……也沒有啦，他不是很在意這些。」顧螢只能打馬虎眼糊弄過關。
X：……
「不然怎麼叫buff呢？」
X：……
顧螢搖了搖頭：「其實我都複習了三遍了，但考前還是好焦慮。」
同時，她也非常清楚，大部分男性對她的殷勤、恭維，當且僅當她是一個漂亮花瓶的時候才會存在。一旦她和他們一樣參与競爭中去，或者實力足以威脅到他們的切身利益，那麼一切就都另當別論了。
X：……
「啊？」顧螢蒙蒙地應了聲，遲疑著把門關上，像木偶似的走了過去。
「男生不都這樣，征服欲唄。那首歌怎麼唱的來著？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辛靜小跑了兩步跟上她，聳了聳肩，回道，「前陣子有個男生被我拒絕了之後，撂狠話說一定要發奮努力，讓我將來後悔。」
「假的。你如果不複習就趕緊休息吧，我叫你來就是想抱抱你。」沈清耀恢復了一貫的傲嬌表情。
「喂喂……」顧螢總覺得他在陰陽怪氣。
「歐拉雙目失明依舊可以在腦內處理大量信息並且完成幾百篇論文，這是不是代表了Working memory的巔峰？」顧螢突發奇想，笑著問道。
「他在大學里又追過你？」沈清耀臉色一沉，把視線移到顧螢身上。
顧螢一愣，下意識地環顧了一下四周m.hetubook.com.com，發現「自發上座率」還是很高的，於是她大胆猜測了三種可能——第一，這位老師講課很精彩；第二，這位老師講的內容很難；第三，這位老師長得實在賞心悅目。
顧螢：這下吹牛吹大了，萬一慘遭打臉，他們肯定更囂張了！
「我的導師也常常勸我們沉下心來科研，少去點兒什麼頂會，做solid（紮實的）的工作。那種幾周搞出個什麼十幾頁的文章發頂會，趕集似的，除了能拿來吹牛和自欺欺人，沒別的用處，只有科研品位差、愛鑽營的人才老盯著什麼top……」
「啥？這顏值在數學系不得妥妥是個系花？」
「你有什麼好酸的？黎銘舜高考明明考了那麼高的分數，來不了明華也能去一個好學校，就為了想跟你考一個大學回去復讀了。」顧螢斜眼睨她，「你們兩個才是人人羡慕的神仙學霸情侶，雙向奔赴，勢均力敵。」
顧螢自從戀愛以來，呈現一種持續性想入非非，間歇性垂頭喪氣的狀態，偶爾又感覺自己背負了一個大秘密，晚上睡覺都怕自己說夢話，把沈清耀跟她談戀愛的事兒說漏嘴。
顧螢條件反射般站了起來，忽然又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在實驗中學了，便鬆了口氣，回道：「老師，我遇到了一些私人問題……但前兩節課涉及的內容我都已經自學過了。」
X：……
X：……
是一張「死亡角度」但依然很帥的自|拍。
李曦停頓了一下，語氣嚴肅起來：「什麼是正義呢？我相信，正義是我們對破壞規則、投機取巧，甚至舞弊的行為進行抵制和鄙夷。反過來呢，那些一邊造謠，又一邊恨自己沒本事走旁門左道的人，不僅可恥，還低級。」
顧螢：那你就真的不想做點兒什麼嗎？不是都已經確定關係了嗎……你的所作所為讓我覺得自己好沒有吸引力哦。
「你今天允許別人恭維你是美女，以後自然也不得不允許別人評價你眼角的魚尾紋和下垂的蘋果肌。」
顧螢：你好高冷哦。
「你快看熱搜啊！沈清耀在微博上@了你，還公布了戀情。」
「就是因為他太好了，所以我才虛得很……不知道自己可以給予他什麼。」顧螢垂頭喪氣地說道，「上次我去他家，喝多了，特別丟臉地吐了一身，然後他助理給我買了一條裙子、一雙鞋。昨天晚上我本來想把錢在微信上轉給人家小姐姐，結果上網一查，光這裙子就夠我半年生活費了。」
張旻文倒也沒在意自己被晾著，繼續問道：「你當初拒絕我是不是因為自卑？如果我現在再給你一個機會呢？」
「沒什麼，又被你裝到了。」顧螢笑。
顧螢眼前一黑，平復了一下心情才顫抖著手點開微信。
「你老這樣搞得好像我急著回國就為了做這事兒。」
「是與我無關，還是壓根兒沒有？就算真的有，他哪裡比我好？比我優秀？比我聰明？比我帥？還是比我有錢？」張旻文此刻的模樣像足了開屏的孔雀，求偶成不成無所謂，先斗贏了再說。
不知道打哪兒冒出這麼一句聲音不算小的嘀咕，而後不少人也跟著意味深長地笑了出來。
顧螢一邊調低音量，一邊跟沈清耀埋怨：「你什麼時候也對這些嘩眾取寵的娛樂節目感興趣了？」
「神經病吧？」顧螢一瞬間被逗笑了，「搞得好像你是那種趨炎附勢的人，真令人哭笑不得。」
「你說得很對，傲慢、不屑、征服欲，真是簡單粗暴。」顧螢附和，又搖頭長嘆，「幸虧我不用和這類人談戀愛，他們的『喜歡』我可承受不起。」
「我室友說的。」
「難道不是嗎？從小到大喜歡過我的那些女生，不都是因為我更優秀、更強大，比平庸的男生更有智商解決問題，也更有能力提供更高質量的生活嗎？」張旻文滿不在意地聳了聳肩，「本來擇偶就是競爭的一種，在大自然界，所有動物都如此，人也不例外。」
「我說過嗎？」顧螢裝傻充愣。
「我真的感覺那些熱衷於八卦各種奇人、神人故事的人很奇怪，好像一聽到某個Big name（名校或者知名人士）就大驚小怪激動萬分，誇大其詞編造吹噓別人的經歷能帶給他們什麼快|感？」顧螢嗤之以鼻，「這些人必然沒什麼本事，也沒有類似的經歷，因為他們所說的故事很多都壓根兒不符合腦科學的基本原理。」
他說得太過隨意，顧螢一時半會兒只顧得上目瞪口呆。
「輕易能得到的一切，我都不感興趣。」張旻文嘴角斜斜挑起，笑得格外不屑。
X：首先，你當時不清醒，我不想乘人之危；其次，我沒有經驗，萬一控制不好……最後，家裡沒有避孕套，我不想你吃藥，萬一意外懷孕，會影響很多事情，流產會影響健康，生下來會影響學業。所以，最好的選擇是什麼都不做。
「有嗎？」沈清耀忍不住自省了幾秒，「我只是單純認為隨意評價他人的人生不是什麼禮貌的行為。」
「對啊，快給我們傳授一點戀愛經驗吧！」
「他們關心的永遠是自己的衡量標準，而並非對方需要什麼。」辛靜攤了攤手，「不過，很多女性其實也很慕強，被鄙夷還能崇拜對方，嘖嘖，說白了就是周瑜打黃蓋唄。」
「啊？」顧螢聽愣了，不由得想起來沈清耀的粉絲們對他私生活的種種窺探猜測，忍不住就想笑。
「怎麼了？一大早的。」顧螢揉了揉眼睛，在室友莫測的眼神中摸過手機，剛解鎖屏幕就看到自己的微博上999+條消息，「咦，怎麼回事？我微博消息突然爆炸了……」
「啊？！」顧螢被突如其來的「見家長」打了個措手不及，「那個……我還沒跟我媽提這個事兒呢……」
「不愧是我閨密，英雄所見略同！」顧螢伸出手，兩個人默契地合掌一擊，「我男神也是這樣說的。他說其實很多男博士背後都有一個默默付出、犧牲自我的妻子，同時做著廚師、助理、護士、母親的工作，而他讓我相信他，他有能力保證我什麼都不需要放棄，讓我專心做自己最熱愛的事就好。」
無可否認，外表確實曾經給她帶來過不少方便——小時候因為長得可愛，連小賣鋪的哥哥都願意送她草莓泡泡糖吃；初中的時候又因為外形好和蹩腳的鋼琴才藝被直接選為文藝委員，還拿了一個優秀班委的獎狀——這甚至是她初中唯一一次拿到獎狀。
X：假的。我睡了。
「也不准你咒我失戀。」
辛靜也趕緊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臨走時又拍了拍張旻文的肩膀打圓場：「旻神這麼優秀，沒必要在一棵樹上弔死，節哀節哀。」
X：謝謝，不愧是語文分數怎麼都提不上去的人會打的比喻。
無人回話。
X：你很漂亮。
「其實……我真的挺急的。男神真的是我的男朋友了嗎？我害怕你下一秒就不是我男朋友了，所以迫不及待地想把能想到的事情都做一遍，不然不是挺遺憾的嗎？」
「喂喂喂，你又開始花痴了！」顧螢倒抽一口冷氣，憤懣地譴責，「你不記得他追我的時候是什麼德行了？都忘了是吧？說好的跟我一起抵制他呢？你這會兒都忘了？」
「我們李曦教授才是真女神，不僅時尚、漂亮，還是當年唯一的IMO金牌女選手。」
「你天天悶聲發大財啊，有這麼神仙的男朋友和_圖_書都不跟我們透漏一絲風聲。」
「人家顧螢就算不學，期末考試前也有大佬給補課不是……」
「那怎麼沒聽說過？」
顧螢一聽到他的聲音就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書包都沒放下就跑過去，撲進他懷裡。
顧螢在床上打了個滾兒，忽然回憶起很久很久之前「蟲老師」似乎曾經說過「沈清耀喜歡的就是你這樣的女孩子」，頓時整個人都心花怒放。
「這個還真不清楚。」
「出書吧，姐！連沈清耀都能拿下！情感專家都沒你厲害！」
顧螢：？？？
「他自己就是只專註于領域內的難題，從來不追求什麼數量什麼頂會，但是每一篇文章質量都非常高。」
「我也不知道，男朋友送的……」顧螢弱弱地回答。
「阿姨的資本家做派和我這種根正苗紅的無產階級有著深遠的鴻溝。」顧螢癱在沙發上，悠長地鬆了口氣，「隨隨便便一出手就是我一年的生活費，換你你不受驚嚇？」
「顧螢！快跟我們說說，你是怎麼把沈清耀拿下的？太牛了！」
開學也沒見她跟誰曖昧不清，一副很清高的樣子，鬧了半天，原來人家那是看不上，一心想釣大的呢！
「我們別看了吧？」顧螢看他臉色不虞，試探著問。
「天啊，熱搜上的是你嗎？」
沈清耀徹底拿她沒轍：「你生理期快到了，好好休息。」
學生們又是一陣大笑。
我開學一見到女生長這麼漂亮還學數學，就知道不是省油的燈啊。
「你是在質疑我的記憶力？」沈清耀在她額頭上輕輕敲了一下，「一字不差，我保證。」
「Jewels are not weighed on a grocery scale（珠寶不會在雜貨秤上稱重），偉大的數學家高斯說的。」
顧螢其實是有些頭疼的，但是跟昨天持續了整個下午的胸口疼相比，可以說是小巫見大巫，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顧螢：啊啊啊！男神男神，怎麼辦？！
她頂著種種古怪的目光把巨大的抱枕抱回了宿舍，全程堪比「公開處刑」，室友看到還都說可愛，甚至問她是在哪裡定製的。
「他做AI（人工智慧）的，主要方向是NLP（自然語言處理）和ML（機器學習），發論文本來就比其他專業容易多了。」
「你有一句話我很認同，就是自己水準達不到的時候，其實沒有辦法分享任何真正有價值且有趣的東西。」辛靜感慨道，「有一句流傳很廣的話，是說什麼『男人征服世界，女人通過征服男人來征服世界』。仔細想想，其實這是對女性的一種虛假誘惑——你去征服一個男人，滿足的不過是他最底層的需求罷了，大多數時候這件事是沒有門檻的，有些時候甚至是自我犧牲的。如果你真的以為自己征服了什麼，那就是蠢了。這或許可以滿足一些你的虛榮心，但你永遠無法真正體會到Change the World（改變世界）的快樂。」
「你傲慢得甚至不屑於去看輕誰。」顧螢總結道。
「真的是你？天啊！我竟然跟沈清耀的女朋友在一個宿舍嗎？我不會是在夢遊吧？」
「真……真的嗎？」顧螢受寵若驚得舌頭都開始打結，又覺得他的話無懈可擊。
「那也不是都鄙夷，也有些寵老婆的。有些女生會認為，那麼牛的人都被我呼來喝去的，她自然而然成了食物鏈的最上游。」顧螢漫不經心地笑道。
「不會，在職業面前加上對外貌的評價，是一種不尊重。」
「不會啊，都成數學家了，還要用外貌來評價一名女性，彷彿美女才是對一名女性最大的認可。」
「小耀從小就不是一個普通孩子，可能外人看到的都是他光鮮的一面。」趙嘉惠眉心一垂，嘆了口氣，「你知道，他從很小開始就是聚光燈的焦點。」
顧螢：我的天，你怎麼想那麼多啦？！（若干個小兔子害羞的表情包）
「不看！」顧螢剛說完就看到沈清耀打開了電視。
「是不是無論女性實力有多強，都不得不接受別人的品頭論足？」
「你快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我每天被你喂狗糧，都快變身『檸檬精』了！」辛靜翻了個白眼。
「你是顧螢吧？我是沈清耀的媽媽，我姓趙。」趙嘉惠朝顧螢笑了笑，禮貌而謙和地自我介紹。
「也不是不喜歡吧，小孩子哪有什麼玩和學習的概念呢？還不是什麼有趣就做什麼。我小時候覺得遊戲很無聊罷了，練琴的間隙思考數學對我而言就是一種玩吧。」沈清耀回憶著自己的過往，認真答道，「學完了初等的內容會陷入一種無聊的狀態，於是自然會去找一些更高階的數學來學。當時我其實沒意識到自己聰明或者什麼的，只是覺得很有意思。」
「沒事，你別緊張，我們這課沒有點名簽到的規矩。我第一節課已經說過了，我讀本科的時候也常常逃課，但大部分科目成績是滿分，所以我非常鼓勵自學效率更高的同學不要來聽我上課，以免耽誤學習。」李曦氣定神閑地解釋道。
「他寒假參加了一個燒腦的娛樂節目，」辛靜十分激動，「他在節目里瘋狂地對其他人進行智商和顏值的雙重碾壓，太帥了啊啊啊！」
顧螢：（害羞的表情包）
X：愛情可以錦上添花，但它不應該作為你人生的指南針。
「男性數學家裡帥哥也不少，怎麼沒見誰被稱為帥哥數學家？而且你一聽帥哥數學家是不是有一種他名不正言不順的感覺？」
「但是我怎麼聽我男朋友說，計算機領域發頂會比發頂刊管用多了？我上次問他發過幾篇SCI（引文資料庫），還被他笑話了，說業內只看頂會，SCI沒什麼用。」
「哇，太羡慕了！」顧螢驚嘆道。
幾分鐘后，X發來一張圖片。
「你也能做到記住這麼多東西嗎？」顧螢好奇地問。
「為什麼？」沈清耀無辜地問。
顧螢呆住了，忍不住想象了一下自己懷孕的情景，頓時像被燙到似的反扣手機，把臉埋進枕頭裡，好一會兒才恢復了正常顏色。
「男神說什麼都對！」顧螢也由著他捏，微涼的手指力道也不重，只隱隱帶來一陣輕微的酥麻，「就算不對……那我也想聽男神的！」
顧螢薄弱的意志力實在難以抵擋住誘惑，乖乖被司機接到了沈清耀家裡。
顧螢大步走出食堂后，重重地吁了口氣：「靜靜，你說他是不是有病？他根本不喜歡我，甚至不怎麼瞧得上我，還要非得糾纏，搞得跟什麼攻堅戰似的。」
「好，加這學期滿績buff。」
「看看你那位傳說中的學長。」沈清耀語氣不善。
「是我急，我急還不行嗎？」
「這個世界是真實的嗎？肯定是假的吧？不然男神怎麼會喜歡我這麼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呀？」
「顧螢你別這樣……」沈清耀笑得越發無奈，「你這樣會讓我很想欺負你。」
「有什麼關係嗎，大家都是成年人啦。」
「人比人，氣死人。我因為粉男愛豆，都跟我男朋友吵多少次架了！嫌我給愛豆花錢太多，那我也沒花他的錢啊！」
「各位仙女饒了我吧，我真沒什麼秘籍……」顧螢用被子蒙住頭哀號。
辛靜朗聲大笑：「這種高超的自我安慰能力我這輩子都沒有，遇到比我厲害的人我只會想一較高下。從小我就被很多人說，我成和*圖*書績好是因為我努力，女生都是用功，男生都是聰明，天天被灌輸什麼男生從來不學習、回回考第一的神奇故事，結果呢？那些男生最後高考不還是全都沒我分數高嗎？」
「與你無關。」顧螢考慮到沈清耀是公眾人物，害怕公開二人的關係會對他造成不好的影響，根本不想提及。
顧螢怔怔仰望著講台上的李曦，忽然就對這些天遭受到的各種各樣沒來由的詆毀謾罵徹底釋懷了——這個世界上總有人可以閃閃發光碟機逐黑暗，而她也渴望成為這樣一盞燈，照亮後來的人。
「他說我都是他女朋友了，還要什麼簽名……」顧螢哭笑不得。
沈清耀被這個預料之外的答案噎得不知如何接話，薄唇邊的笑意漸漸轉變為一絲羞惱的佯怒。
「哦……」顧螢悶悶地應了一聲。
「我真的感覺你特別無聊，能不能把自己的ego（自我）收一收？」顧螢這輩子最煩的事兒就是被周圍的人議論，這會兒越說越暴躁，索性也不刻意壓低聲音了，「你以為女朋友對你而言是什麼樣的東西？所謂功成名就，一定可以抱得美人歸，是吧？你什麼都不用做，就因為你優秀，頭頂上的光環一圈又一圈，所有女生就該對你仰慕、崇拜、墜入愛河，是吧？」
「我男朋友說過，隨隨便便評判別人的能力是家教不好的體現，靠瞧不起別人來找優越感是精神貧瘠的象徵。此刻你已經身體力行地展現了我不喜歡你的原因之一，看起來已經不用我再多說廢話了。」顧螢不氣不惱地咧嘴笑了笑，轉身朝出口走去。
是啊，我們以後冷板凳一坐多少年，也抵不過人家小美女撒撒嬌。
顧螢：不是。男神，你好得簡直就像一個PUA（搭訕藝術）騙子，嗚嗚。
「她男朋友又是哪路神仙？」
「對對對，我前天還聽小老闆吐槽過，說CS領域重視會議是歷史發展帶來的遺留問題，那就是個名利場，CS遲早會和傳統學科一樣重視期刊。」
顧螢：因為他們誇我漂亮！
「你當初是怎麼說的，嗯？」沈清耀瞪她，學著她的語氣道，「如果我偶像此刻站在我面前，那我一定焚香沐浴，懷著虔誠的心仰望他，像沈清耀那麼出塵絕世、超凡脫俗的人，我亂想一分那都是褻瀆。」
「旻神是誰？」
顧螢沒有作聲。
學生們一陣大笑。
「趕緊換個室友吧。」
「大半夜跑到男朋友家裡，難不成真的熬夜複習嗎？」顧螢理直氣壯，在他懷裡笑得肆無忌憚。
「顧螢，你就是我女神，真的。」沈清耀鄭重其事地說道，「這個世界上確實存在一些人一邊瞧不上自己的女朋友，一邊還要戀愛，這是因為他們的人生不得不將就，而我又不需要將就，當然是跟最喜歡的女孩子在一起了。」
直接選同一個方向，哪怕做不出問題，讓老公幫忙想就是了。
X：不破不立，與其讓你天天提心弔膽的，不如我直接公開。又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早晚都會被人知道，坦坦蕩蕩公布戀情好過被人通過蛛絲馬跡扒出來，指不定還要被抹黑成什麼「睡粉」之類見不得人的事兒製造流量。
X：？
「經常有人懷著惡意說我們學數學的女生平均顏值三分，難道我們要跟他們證明我們數院也有不少美女嗎？腦子裡什麼都沒有的人才搞『雌競』。而我們只會說，我們真正有趣的部分是這些人的智力水準理解不了的，他們只看得懂顏值罷了。」
X：我的意思是，昨天那些話主要是激將法，至於什麼努力之類的，你完全不必強迫自己。我喜歡的就是現在的你，並不是你想象中變成多麼優秀的自己。
X：你還有覺得不真實的時候？可真稀罕。我記得當初我莫名其妙出現在你的病房時，整個人都嚇蒙了，你還沒事兒人似的該幹嗎幹嗎……
X：昨晚沒有休息好，我準備睡一會兒。你趕緊起床，好好吃飯。
「AI（人工智慧）領域的頂會動不動幾千篇論文短時間內審完，你想想也知道多有水分。」
X：那你同意嗎？
「旻神的大名你都沒聽說過？國際物理奧賽金牌滿分，讀的是我們學校最熱門的計算機科學實驗班。聽說他本科三年就中了六篇一作頂會，前途不可限量。」
「把門關上吧，別這麼見外，以後都是一家人。」趙嘉惠見她愣在門口，便接著熱情地招呼道，「經常聽小耀提起你，但他從來沒告訴過我你長這麼漂亮。」
「不錯嘛，聽說你拿了CMO金牌，沒想到我當初還真是小瞧你了。」
「顧螢，你看微博！」
「有一種……特別不真實的感覺。」顧螢像個小貓似的鑽進他懷裡，小聲問，「男神，你真的是我的了嗎？」
「什麼？」顧螢感覺這個劇情走向有點超出她的預判。
顧螢：大神，大佬，祖宗，你到底做了些什麼？！
「我做證，她真的有男朋友。」辛靜在一旁憋笑憋得辛苦，替顧螢打包票道，「旻神，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強扭的瓜，它也不甜呀。」
「不是吧，旻神居然被這樣毫不留情地拒絕？」
顧螢：所以我才懷疑現在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不合理的事件！男神你真的喜歡我嗎？
「對學術的追求？以你的水準，或許學術生涯的天花板就是在二流期刊上發幾篇無足輕重的論文混個學位。」張旻文不屑一顧地嗤笑道，「這種目標沒有也罷。」
「顧螢！你快醒醒！」
靠臉逆襲，不得不服。
顧螢光速點了保存，然後貪得無厭地敲字：能再多發幾張嗎？
「其實很早我就想要飛來跟你見一面了，但他怎麼都不讓，說你怕生，怕我嚇著你。」趙嘉惠笑著拉過她的手，「顧螢，我就是想當面謝謝你。」
X：還不是因為你常常頭腦一熱就智商清零了。
顧螢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腦子混沌著就聽到室友紛紛激動地嚷嚷，還爬到床上來搖她。
X：我希望你有自己的目標，自己的理想，自己的追求，自己的人生樂趣，而不必為了我改變什麼。
「真的嗎？真的嗎？」顧螢忽閃著大眼睛問他。
「我開學就聽說過她了，CMO金牌小美女，數院的。」
「在我的價值觀裏面，對於學術的追求也好，對於智力的追求也好，都僅僅是我自己的目標，從來不會寄托在另一個人身上，我男朋友也非常支持這一點。在我看來，如果自己沒有任何實質性的目標，沒有任何明確的理想，只是渴望找一個能夠取得某些成就的男朋友，然後覥著臉分享屬於他的榮譽和財富，這些都只是無能之人特有的低級又可笑的虛榮心罷了。自己水準達不到的時候，其實沒有辦法分享任何真正有價值且有趣的東西，不是嗎？那麼基於這一點的擇偶又有什麼意義呢？」顧螢實在不想繼續浪費口舌，嘆了口氣，把筷子放在自己的碗上，背好書包，端起托盤起身的時候又補充了一句，「再強調一遍，我有男朋友，希望你自重。」
「啊……是，趙阿姨好！」顧螢腦子裡一瞬間閃過各種狗血劇的場景，琢磨著是不是趕緊腳底抹油、溜之大吉比較好。
「就是這樣才讓人覺得氣嘛……像是我們專業那些人，張口閉口鄙視鏈。不少人堅信辛靜那個專業，也就是經濟金融類，就算讀到博士都不需要什麼智商之類的，你只會覺得他們無聊，而不會覺得氣。」顧螢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