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後決定愛上你

不可以!鄭善美勉強站了起來,剛起身就感到一陣暈眩,她扶住身邊的桌子,盡量快速地朝廚房挪了過去——廚房中的液化氣味道已經非常濃了,看來液化氣已經被打開很久,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
「哦,沒事。呵呵。」鄭善美又看了一眼身後空蕩蕩的死胡同。
「不知道什麼時候到啊,好像肚子有點餓了呢,呵呵。」江東元揉著肚子笑著說。
鄭善美先是一愣,但是馬上點了點頭,沖男生笑笑說:「嗯,好啊。」然後跟在男生身後離開了人群。
「那是小時候啦。」
「真是奇怪了,剛才明明看到……是一個骷髏人在這裏彈鋼琴,彈奏的還是貝多芬的《悲愴》,我完全沒有聽錯啊!」安東熏既沮喪又疑惑地說。
鄭善美在剛才的一次顛簸中,猛地撞到了身旁的江東元身上,下一秒鐘,她就覺察到,自己已經倒在了江東元的懷中,而江東元的手正以一種保護的姿勢攬著她。
鄭善美咽了一口口水,站了起來。一種莫名詭異的恐懼感升了起來。四周一片荒涼,冷風在悲切地低吟,雨幕鋪天蓋地。在這片霧蒙蒙的灰色墓園中,只有她一個人。
這種時候居然有人在彈鋼琴?安東熏放輕腳步,朝鋼琴室走去。
黑色大門打開了一條縫,卻沒有如預料之中那樣傳出鋼琴聲。
鄭善美艱難地咽了咽口水,說:「我有些事情,想要馬上告訴你……」
這是一個骷髏頭!絕對是骷髏頭!
「善美!天啊!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滿頭都是血啊!」栗多宇驚呼了一聲,走向鄭善美。
「如果我說謊,就詛咒我今天晚上拉肚子!」安東熏狠狠地說著,目光落在樓道盡頭的鋼琴室門上。
剛才是誰推了自己一把?鄭善美的視線突然落到了不遠處的一個拐角處——那裡有一雙眼睛正在盯著她!當鄭善美覺察到這個人的時候,黑影迅速消失在了拐角處。
栗多宇抖了一下,彷彿被人敲了一下後腦勺,但他很快就露出了局促的笑容,說:「嗯,其實我早就知道會是這種答案……謝謝你了,善美……」栗多宇輕輕地將胳膊從鄭善美的手中抽出來。
突然,外面什麼動靜都沒有了,接著響起了一聲焦急的喊聲:「善美!善美!你在家嗎,善美?」
眼前的人,竟然是江東元!但是,眼前的江東元,完全不像之前看到的那樣擁有著死人一般的臉,除了胳膊上纏著一些繃帶外,看不出任何恐怖的地方。
鄭善美緊張地將便當遞了過去,江東元打開后輕輕地「啊」了一聲。
鄭善美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兩行驚懼的眼淚從眼眶裡滾了下來。
金恩卻像是完全失控了,掙扎著跳起來還要朝鄭善美撲過來,班主任和其他同學趕緊將她拉開,拖遠了。
金恩卻彷彿受了更大的刺|激,衝著鄭善美大喊道:「為什麼不讓我說?當時我們從車子里爬出來,江東元明明也出來了,卻為了救這個人……為了她……回去救她……她是被推出來了,車卻爆炸了……江東元他自己……」金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連話都說不清楚,乾脆直接衝上來拽住鄭善美的衣領大吼,「你該去死!該死的人是你!是你!」
到了商場,她總算鬆了一口氣——商場里很明亮,也很乾燥,雖然人不多,但總比陰沉沉的外面好多了。
「東熏?敏哲哥?」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兩人驚愕地看到,骷髏人(腦袋已經掉了)伸出一隻手扣在已經沒有頭顱的肩膀上,然後使勁一拽,將肩膀上的白色衣服拽下來,露出一張人臉。
「嗯,所以呢,這個就叫愛情的力量。」柳敏哲接著抬手看了看表,「今天已經很晚啦,我還要回去看劇本呢,不能繼續陪你們了。再見!」說著,柳敏哲站起來,拎著包走了。
有人把柱廊上的花盆推了下來!鄭善美忍著沒有大喊出聲,匆匆離開了墓園。
餐廳里,安東熏還在念念不忘剛才發生的事。柳敏哲舉起一杯紅酒笑著說:「剛才倒是真的蠻恐怖的,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很難想象那種恐怖的感覺,那種感覺我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了。」
這是怎樣的一張臉啊!即使鐘樓怪人在世,面對著這張臉也會驚駭不已。而且鐘樓怪人的臉起碼是功能正常的臉,眼前的這張臉卻已經面目全非,像事故現場一樣慘絕人寰。這絕對不是一張活人的臉,那蒼白的眼球,徹底斷掉的鼻子,完全被撕掉肉、露出白森森的骨骼的嘴——這是一張死人的臉!

Part 1

「該死的人是你——你才該去死!」金恩凄厲恐怖的吼聲在空氣中回蕩著,在這陰冷的墓地中顯得格外驚心動魄。
鄭善美的心加速跳了起來,自己在這裏躺著了三天,莫非就是那待在死亡世界里的三天嗎?在那個世界中,她不停地聽到江東元的聲音,江東元也在不停地想要「殺死」她……
雨,依然不緊不慢地下著,濛濛細雨打濕了鄭善美的臉龐、脖子、胳膊。她渾身冰涼,頭頂越來越痛,眼前漸漸變得模糊。
「不是的!敏哲哥!真的有鬼!我看到了!剛才!就在剛才——在樓上的鋼琴室里!」安東熏的牙齒「格格」地打著戰,他抓緊了柳敏哲的胳膊,眼睛瞪得又圓又大。
鋼琴室的門虛掩著,正好留出一道縫隙,可以看到裏面。寬大的鋼琴室中,燈光昏暗,只有黑色的三角鋼琴頂上懸著一盞慘白的燈。
那個人到底是誰?他跟自己有什麼深仇大恨,為什麼接連兩次加害自己?
鄭善美站在雨中,大腦像被拔了電源的機器一般停止了運轉。
鄭善美狂奔過去,當她跑到拐角處時,卻愣住了。這裏居然是個死胡同,裏面空蕩蕩的,根本沒有出口。可是她剛才明明看到那個黑影消失在這裏啊!
一陣悶痛來自於頭頂,彷彿腦袋被電鋸割裂開了似的。
「不信你跟我來!」安東熏說著,拉著柳敏哲朝樓上跑去。
半晌,鄭善美才反應過來,輕輕拉住栗多宇的胳膊,無比溫柔地說:「多宇,你知道……因為你在我身邊,我一直都覺得好幸運。你就像我的哥哥一樣,關心我,愛護我……我們永遠當好朋友,好嗎?」
她在沙發上縮成一團,驚恐地盯著房門。
那雙冰冷有力的手幾乎要將鄭善美活活捂死。鄭善美的雙手在空中拚命揮舞著,然後抓住了對方的手腕,用指甲狠狠地摳了下去,彷彿要將對方的肉摳出來。可即使是這樣,對方都一聲不吭,只是舉起右手朝鄭善美的頭頂猛地打了一拳。鄭善美頭一歪,立刻什麼都不知道了。
車開出市區,駛上山路,瓢潑大雨終於落了下來。但是大家依然興奮不已,唧唧喳喳地各自聊著天。鄭善美趁機找了幾個話題,和江東元熱絡地聊了起來。
從早上開始天空就陰沉沉的,好像馬上就有一場暴雨降臨。
「畢業啦!哈哈!終於可以成為大學生了!」學生們笑鬧著抱成一團hetubook.com.com,相互慶祝著。
一聲,兩聲,緩慢而危險。
「你不是說真的吧?」柳敏哲還是有些懷疑。
「十分恐怖!」
「是我呀!」「骷髏人」指著自己,順手將牆壁上的燈打開。頓時,整個鋼琴室里一片光明。柳敏哲和安東熏的面前,站著滿臉驚訝的李成雲。
蓬亂的頭髮朝四周炸開,乾枯的手舉在空中揮舞,白色的斗篷飛揚在空中——在慘白的燈光下,這一切顯得那麼恐怖。
是江東元,不停地在那死亡的世界中「追殺」著自己,要將自己帶回這裏。
鄭善美轉了轉眼珠,又仔細看了看江東元。沒錯,他兩耳上的銀質耳釘都在,完好無損。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自己剛才做夢了?
看到這個男生的臉的時候,鄭善美喉嚨里的話一下子化成了凄厲的尖叫。她瞪著眼前的人,將手猛地抽了回去。
鋼琴室的黑色大門紋絲不動,還是剛才關上的樣子。
鄭善美「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抓著栗多宇說:「多宇,有人要殺我。那人一直跟著我,剛才把我打暈了,還打開了液化氣……還有刀……是箭,說要帶走我……」
在那個世界中,如果她被殺死了……就意味著他將自己帶回到這個世界中嗎?這麼說……其實真實的情況是,真正在車禍中死去的人,是除了她和江東元之外的全班同學啊……
這時,房門「砰」地響了一下,那人開始猛烈地踢門,想要破門而入。房門猛烈地晃動著,似乎馬上就要被踢開。
是誰在彈奏這首貝多芬的名曲?
幾十個年輕動人的笑臉定格在了相機屏幕上。
靠著窗戶的男生抬起臉,看到鄭善美時表情有些驚訝,但馬上就點著頭說:「嗯,沒有人,你坐在這裏吧。」
「善美,你……可以過來一下嗎?」男生有點不好意思地擠到人群中,對女孩說。
這種時候會是誰呢?鄭善美心中一陣奇怪,走過去將門拉開一條縫。一個穿著黑色雨衣的高大身影出現在門口,他戴著黑色的棒球帽,低著頭令人看不到他的臉。
兩人出了電梯,朝著錄音室的方向走去。
她剛要關門,來人卻將腳伸進屋卡住了門,然後整個人擠了進來。
「哈哈,真是的,有那麼恐怖嗎?」
希望活下去、希望逃離危險的念頭給了鄭善美勇氣和力量,她站起來,趁栗多宇在卧室中翻著藥箱,幾步走到門前,拉開門沖了出去。
終於,所有人都離開了,鄭善美手中的雨傘頹然落在了草地上。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身上,卻不及她的心寒冷。
安東熏咽了咽口水,輕輕地站起來,飛快地朝大樓外奔去。
不,不是的,這明顯是剛剛編造出來的謊言!鄭善美感覺自己弱不禁風的軀體中似乎被灌進了新的力氣,心臟劇烈地跳動著——那是求生的本能!栗多宇,栗多宇……難道這一切都是栗多宇做的嗎?到底自己做錯了什麼,居然遭到他這樣的對待?
眼淚不停地滾落,鄭善美看著照片上江東元的笑臉,用手指輕輕地撫摸著那張明媚的笑臉。這個人,在兩天前還對著自己微笑,吃自己做的便當,現在卻變成了一具僵冷無知覺的屍體……
一股甜蜜湧上了心頭,難道……江東元也喜歡著她嗎?
骷髏人正在專心地彈琴,沒有發覺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居然還有兩個人。
「快講講,我也想聽呢。」李成雲也急切地說。
剛才是自己聽錯了吧……鄭善美對自己說。
鄭善美答應下來,掛了電話。幾乎在她放下電話的同一時刻,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兩人一直走到校園中央的櫻花樹下才停住了腳步,鄭善美仰頭看著男生,不解地問:「多宇,你有什麼事嗎?幹嗎這麼一本正經呢?」
「嗯,這個讓我覺得恐怖的故事……」
「慢慢說,坐下來慢慢說,善美。」栗多宇說著,將鄭善美按到沙發上。
關上液化氣閥門,鄭善美掙扎著走到廚房外,打開家裡的所有窗戶,然後跌坐在沙發上,捂著嘴,盡量讓自己保持清醒。
聽到這句話,骷髏人彷彿受到了刺|激似的,加快腳步朝兩人撲過來。
「可是據我所知,你因為不喜歡貓所以從來不養貓。」鄭善美看著他,一句話脫口而出。
鄭善美連驚呼的力氣都沒有了,再深沉的恐懼也只能在胸口起伏。她現在身體極度虛弱,像個嬰兒一般,現在那個想要她命的人就算是站在她的面前掐住她的脖子,她恐怕也無力反抗了。
這是《悲愴》的第一章。
現在她眼前的景物已經清晰了。她張了張嘴想說話,但是嗓子有些乾澀,無法發出聲音。
江東元,是你一直沒有放棄,所以將我救醒了嗎?
可是鄭善美已經沒有時間去求證了,這個念頭剛冒出來,車就猛烈地顛簸起來。車廂中,學生的尖叫聲、司機的大吼聲、老師的叫嚷聲響成一片。沒等鄭善美反應過來,一陣暈眩感就襲擊了她。接著,她整個人彷彿被一隻憤怒的大手拽住,頭朝下栽了下去……
最後一口氣吐出后,她停止了掙扎。
一晚上都被噩夢纏住,半夜還驚醒了一次,隨後又昏昏沉沉地睡著,鄭善美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9點了。
栗多宇覆在她手上的手,露著了一截手腕,上面有三道深深的血痕,明顯是不久前弄傷的!
她轉過頭,盯著墓碑上的照片,那張笑臉上的眼睛讓她產生了一種難言的情緒,她趕緊將目光挪開了。
「哦,我是送快遞的。麻煩您在這裏簽個字吧。」來人聲音低沉並且顯得有些怪異,他邊說邊遞過來一個盒子。
是誰啊?我在哪裡?我沒死嗎?鄭善美迷迷糊糊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只見一個男生抓著醫生的手激動地喊著。
一定是有人!鄭善美鼓起勇氣朝樹叢走了過去,繞到樹叢后,卻什麼都沒有發現。樹叢后一片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人的身影。
安東熏湊過去,想要把對方看得更清楚。
傍晚,鄭善美打算去商場逛一逛,散散心,拿著雨傘走到樓下,卻發現街道上幾乎沒有什麼人。陰沉沉的天空,街道似乎都被灰色的霧籠罩了,許多小商店亮著昏黃的小燈,讓整條街更加死氣沉沉,令人很不舒服。
同學們相繼哭了起來,其中以女生金恩哭得最大聲,她跪倒在墓碑前,撫摸著墓碑,心痛的樣子讓人更加難過。鄭善美不知怎麼想的,走過去扶住金恩的胳膊,想要將她扶起來。沒想到金恩竟然一把甩開了她,力量之大,險些把鄭善美推倒在地。
轟隆隆——兇猛的雷聲響徹天際,天空彷彿裂開了一道口子,水不停地傾倒下來。
安東熏將門徹底推開,拉著柳敏哲走了進去。
「現在開始準備,一,二——三!」攝影師站在幾排學生的對面大聲喊著,然後「咔嚓」按下了快門。
「我要帶走你。」江東元再一次說出這句話,然後用冰冷的滿是血污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的后脖頸好像被誰輕輕地吹了一口氣,而且……剛和-圖-書才似乎還有人喊了她一聲。那聲音短促卻熟悉,那是……江東元的聲音!
老天爺真是應景,沒完沒了地下著雨。鄭善美感嘆了一句,撐開傘向商場走去。
那輕微的「沙沙」聲在門口停止了,好像是對方停住了腳步,然後隨著一聲巨大的「砰」的響聲,鋼琴室的門被重重地關上了。
「不是見過鬼,而是聽過一個故事,一個很恐怖的鬼故事。」柳敏哲看著安東熏無奈地搖搖頭,「我知道了,安東熏,你不要那樣看著我,我講給你聽就是了……」
學生們不停地合影留念,並且互贈禮物,在這鬧哄哄的人群中,一個挺拔男生的目光始終定在人群中一個皮膚白皙、眼眸烏黑髮亮的女孩臉上,他遲疑了一下,然後彷彿下定了決心一般朝女孩走了過去。
站在醫生身邊的人興奮地聽醫生說著什麼,然後轉過身握住了鄭善美的手,說:「善美,你終於醒了!」
這麼說的話,那就是……死了嗎?鄭善美的心臟瘋狂地跳了起來。不,不會的,剛才班主任不是說他們的車被大樹掛住了嗎?
鋼琴室里一片昏暗,只能通過從窗戶射進來的光分辨室內的擺設和裝飾,沒有骷髏人,或者說,鋼琴室里沒有任何人。
一輛車,在那種天氣條件下從山上翻下來,幾乎全部的人都活了下來,而且幾乎沒人受什麼傷……這可能嗎?醫生說她在這裏躺了三天三夜……難道,自己之前經歷的那些,都不是真實的嗎?那個世界,是什麼世界?全班同學都死了的話……難道,她那幾天一直都待在死人的世界里嗎?
「那個,那個傢伙出現了!你看你看!敏哲哥!你看那裡!」
鄭善美閉上眼睛,覺得冰涼震驚的心中湧起一絲暖流。
總算是奔出了大樓,他正要去保安室,一個人從後面喊住了他。安東熏轉頭一看,緊繃的神經總算放鬆了下來,他激動地大喊一聲「敏哲哥」,撲了上去。
「你給我站住!」鄭善美大喊一聲追了過去。心臟猛烈地跳動著,彷彿要蹦出胸口……是那個人!直覺告訴她,一定是剛才那個人推了她!
清幽的音樂響了起來,在空曠的鋼琴室里回蕩著,令人背後升起一陣又一陣寒意。
鋼琴聲戛然而止,骷髏人忽地站起來,轉頭看向這邊。
這時,醫生對江東元說:「她剛醒來,不能再繼續打擾她了,讓她好好休息吧。」
「善美……鄭善美……」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在鄭善美的耳邊響了起來,彷彿是窗外的冷風帶來了這樣的低語。
「哎喲,別打,痛死了!」李成雲邊喊邊躲避著安東熏的拳頭,「我哪裡故意嚇人啦?我只不過是在為我新單曲的拍攝做練習啊!其中有一幕就是骷髏在彈奏鋼琴曲啊,我想先找找感覺……我怎麼知道你們在這裏!不過,嘿嘿,這也是很難得的體驗吧?我剛才是不是很帥呀?你們覺得這個造型怎麼樣?」
她現在十分危險,也許那個想害她的人依然在虎視眈眈地看著她!好可怕!鄭善美感到渾身發冷,抱緊了胳膊。
柳敏哲拉開門,露出足夠出去的縫隙,然後拉著安東熏一閃身出了門。安東熏趕緊跟上,但是因為走得太快,一腳踩在柳敏哲的腳上,一個趔趄摔在地板上,發出驚天動地的響聲。
「我快要死了……有人要殺我……」鄭善美終於控制不住情緒大哭了起來。那邊的栗多宇馬上慌了,說:「我這就來!我馬上來!善美你關好家門,我不到之前你不許給任何人開門,聽見了嗎?」
此時樓道里已經沒有人了,白天人來人往的樓道在此刻顯得格外幽暗陰森。窗外的風呼號著,卷著東西「啪啪」地敲打著窗戶,使得空曠的樓道顯得更加嚇人。
「怎麼?難道敏哲哥小時候見過真的鬼魂嗎?」李成雲也湊了過來。
柳敏哲狠狠地在安東熏的腦袋上敲了一下,站了起來:「夠了吧?我現在餓了,要去吃飯了。你的玩笑真的很無聊!」
「小姑娘,你可真是危險啊,你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啊!」醫生輕鬆地說著,拍了拍江東元,「這下好了,你可以休息了。」
鄭善美整整愣了五六秒鐘,才反應過來班主任說的話,頓時眼前一黑,又暈了過去。
鄭善美和江東元對視了一眼,從江東元那雙迷人的眼睛中,她看到了她一直不敢期待的愛意。
「說起來,你能醒過來多虧了這位同學啊!」醫生感慨地說著,指了指江東元,「這位同學醒來后,得知你還在昏迷,在你身邊守了三天三夜。我們幾乎都已經放棄了,但是這位同學非說可以喊醒你,將你帶回來。他一直握著你的手,喊著你的名字……真是不敢相信,你居然真的被他喚醒了!」
天啊!江東元是為了救自己才死的嗎?難道說……自己的生命,是用江東元的生命換來的嗎?
鋼琴的聲音雖然輕,卻能聽出緩慢而流暢的音節中充滿了黑色的悲傷,彷彿在低聲訴說著某段悲傷而絕望的往事。
鋼琴室在樓道的最裡面,安東熏莫名地一陣緊張,覺得自己好像正要去窺視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或是某件奇異的事情。
「呃,這裡有人嗎,江東元?」鄭善美抑制著瘋狂的心跳,輕聲問。
鄭善美將那支箭和那張字條遞給栗多宇。栗多宇接過字條,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搖搖頭說:「這太嚴重了,是誰對你有這麼大的恨意?難道是……金恩?」栗多宇說。
一瞬間,鄭善美睜大了眼睛。天啊!這是什麼東西?
他無比焦慮地看著鄭善美,眸中滿是擔心和緊張。鄭善美渾身顫抖著,嘴唇哆嗦著,連話都說不出來。
「我?我幫媽媽買點東西啊。你沒事吧,善美?是不是生病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栗多宇擔心地問。
好難受,像是被人痛打了一頓似的。鄭善美揉了揉脖子,下了床。卧室里一片昏暗,窗外傳來「沙沙」的雨聲。怎麼回事?難道又是一個下雨天嗎?
鄭善美疼醒了,但是奇怪的是,醒來的時候,頭痛卻消失了,彷彿那疼痛只是夢中的幻覺而已。
鄭善美攥緊了手中的包,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說:「那個……呃,我做了便當,反正也很多,你……我是說,你想不想嘗一嘗?」
她剛跑到街上,後面就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栗多宇邊喊邊追了上來:「善美!善美你幹嗎去?善美!你快點回來啊!善美!我還得幫你包紮傷口啊!」
不對,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是有人要殺了自己!是有人在憎恨著自己,以至於要殺掉自己!過了十幾分鐘,屋子裡灌進了冰涼的新鮮空氣,鄭善美的頭腦也清晰了很多。
之前那個一直在叫喚著她,想要殺死她的人!就是他!是死去的江東元!
「怎麼……這個號碼不是金恩同學的嗎?」栗多宇有些驚訝。那邊又說了什麼,栗多宇的表情猛地變了,應付了幾句后掛了電話。
「多宇,明天的畢業旅行你一定會去吧?」鄭善美喊著栗多宇,但和圖書是他已經匆匆跑開,消失在了人群中,只留下鄭善美一個人無奈地惋惜和難過。
那具骷髏顯然察覺到了什麼,伴隨著一陣衣服拖地的輕微「沙沙」聲,骷髏朝門口走了過來。
鄭善美捧著百合,看著墓碑上江東元的照片,心中湧起難忍的傷痛和難過,尖利的痛彷彿要將她的心臟刺穿。她終於反應過來,曾經那麼喜歡的江東元已經死了,再也見不到了。
她轉頭看了看四周,見到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正在查看儀器,旁邊有好幾張病床,都躺著人。鄭善美認出那些人都是她的同班同學。大家似乎都比她醒得早,有的甚至在交談。

Part 3

這是最後的時刻,藍維斯學院的高三學生在今天迎來了畢業典禮。
突然,「嗖」的一聲,一柄短箭從窗戶外飛了進來,「咚」的一聲插在距離沙發不遠的木柜上。利箭在陰暗的光線中顯得格外兇惡,箭頭插|進木櫃幾乎有一厘米深。
接著,鄭善美看到自己的班主任胳膊上纏著繃帶走了過來,激動地說:「善美同學,你終於也醒了!我們的車出事了,滑到了山下,幸虧有一棵老樹掛住汽車,緩衝了一下,不然的話我們全都死定了。太幸運了!善美同學,真是嚇死我們了,我以為你也會醒不過來了!」
故事講完了,柳敏哲將杯子里的最後一口紅酒也喝光了。他得意洋洋地看著另外兩個人說:「怎麼樣?是不是很恐怖的故事?」
「什麼……昏迷……怎麼回事?」鄭善美無法理解眼前的一切。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鄭善美抱著頭,眼淚流了下來。
「善美,我們畢業旅行那天,車翻進山溝了。」江東元難過地低聲說,「當時下著大雨,救護車也沒辦法進山。所以當救援隊來的時候,除了我和你,全班同學和司機還有班主任,都錯過了搶救的時間……」
栗多宇和鄭善美是關係極好的朋友,鄭善美早就把栗多宇當成親哥哥一樣看待了,可是單純的她不知道,在很久以前,栗多宇看她的目光就已經變得曖昧了。
那種危險和不安的感覺又一次涌了上來,驅使著鄭善美趕快離開這裏。她剛邁出一步,突然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朝她的頭頂砸了下來。鄭善美尖叫一聲抱住頭,緊接著,在她身邊的草地上,一個花盆炸開了。鄭善美抬起頭,只見柱廊頂上一個黑色的身影閃了一下,消失了。
天空陰沉,不停地滴著雨,颳起的風似乎也比平時更加冰冷。自從江東元死去后,老天爺好像也將好天氣徹底收了回去,一直沒有露出過笑臉。
醫生俯下身體,翻了翻鄭善美的眼皮,給她做了個簡單的檢查,然後對旁邊的護士說了些什麼,護士匆匆走出病房。
四周如此寂靜,那架鋼琴也彷彿從來沒有被人動過一般靜立在那裡。
安東熏使勁抓住柳敏哲的胳膊,急切地說:「敏哲哥!樓上……鬧鬼!有鬼!」
一瞬間,兩人的血液都凝固了。
安東熏幾乎要喊出來了,卻被柳敏哲一把捂住嘴,拖到一個巨大的箱子後面。
鄭善美的腦海中閃過剛才那個所謂的快遞員捂住她嘴的時候,她用指甲在他的手腕上劃下的三道血痕。
車禍后的三天中,那個終日下著冷雨,毫無生氣的街道,灰濛濛的天空……身體健康如初的同學們……還有……唯一死去的——江東元!
「醒了,她醒了!醫生,她醒了!」一個聲音興奮地說。
一個護士看到她醒了,開心地喊了一聲:「太好了,最後一個學生也醒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裡是醫院嗎?鄭善美坐了起來,發覺頭還是有點兒痛。
江東元,這個轉學生可是她暗戀了整整兩年的人啊,她一直都沒有勇氣告白,也沒什麼機會接近,現在兩人的關係總算進了一步。
鄭善美剛想大叫就被死死捂住了嘴,一聲都發不出來。
他躡手躡腳地走近鋼琴室。
「該死!路太滑了!」司機吼了一聲,莫名的不安和恐懼在整個車廂里瀰漫開來。
栗多宇看著鄭善美,突然靠過來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善美,我們最好先離開這裏,我剛才看到金恩從這裏匆匆走過去了,要是讓她遇見你,可能又要發瘋了。」
這是出事後的第三天,連綿的雨天彷彿永遠都無法停止,似乎江東元的死把晴天也帶走了。
什麼?鄭善美瞪著金恩,覺得渾身的血液被凍結成了冰塊。她在說什麼?什麼意思?
一個高大的黑色身影正緩緩地從一扇小門裡走出來,無聲無息,形同鬼魅。烏黑的頭髮雜亂地披到腰間,一看就是很久沒有修剪過了,而在這叢蓬亂的頭髮之間,一個白森森的頭顱正散發著令人心驚的死亡氣息。
「這就對了,就是要這個震撼人心的效果啊!」李成雲笑了,接著問,「對了,我餓了,你們吃飯了沒有?我還沒有吃飯,一起去吃吧,我請客。喂,東熏,你不要再翻白眼啦,我都已經道歉啦。走,去吃好吃的!」
「嘎——」伴隨著一陣刺耳的響聲,琴凳被拉開,骷髏人坐了上去,揭開了琴蓋。
鄭善美為自己打著氣,可是身體的力量卻在不斷流失。
突然,她像是被電擊中了似的,猛地停住手上的動作,同時朝後看了看,目光中充滿了驚恐。
「快走!敏哲哥!」安東熏喊了一聲。
「你?你……居然是你!你這傢伙!」柳敏哲瞪著眼睛,安東熏也張大了嘴巴,一副驚嚇過度的樣子。
好半天,安東熏才反應過來,撲上去捶打著李成雲,喊道:「真是嚇死人了!幹嗎這樣故意嚇人啊?」
眼淚無聲地滑落,她的四周站著班上的同學,還有班主任。大家都沉默地看著墓碑上江東元的照片,照片上江東元的笑容似乎也顯得格外悲傷。
李成雲將身上的戲服換下來,三個人說笑著走出了鋼琴室。
太棒了!鄭善美在心中為自己加了一把油,幾乎要歡呼起來。
「把我也帶走吧,成雲哥!」安東熏突然耍起賴來,纏住李成雲。
「你沒事吧,善美?」栗多宇驚訝地看著她,「不好意思啊,我看到你在這裏就想跟你打個招呼,沒想到嚇到你了。」
這是……在醫院?對,自己是在醫院里。那個男生,是栗多宇嗎?鄭善美眨了眨眼睛,感覺頭頂一陣劇痛,像被電鋸鋸開了似的。她又眨了眨眼睛,那疼痛依然令她難以忍受。
這時,她的背後突然一陣僵冷。她感到背後有雙眼睛正在盯著自己!她再次轉過頭,看到身後不遠處的高大柱廊旁,一叢一人高的丁香樹正在擺動,似乎有人剛剛動過它。
他們的身影剛消失在商場門口,從剛才那條隱蔽的衚衕旁就閃出了一個人,那個人死死地盯著鄭善美的背影,眼睛里射出犀利的光芒。
鄭善美出院了,班裡的其他同學也都陸續出了院。鄭善美除了頭頂有點兒傷之外,幾乎沒受任何傷,這點讓她十分難過,甚至抱怨老天爺,為什麼全班同學都可以活下hetubook•com•com來,只有江東元不可以……
「善美,這件事應該不會是金恩做的。她家裡人說她昨天就出國散心了,根本不在國內。難道是她指使了什麼人嗎?」栗多宇一臉疑惑,按住鄭善美的手,「善美,你的傷口需要馬上清理一下,你家有醫藥箱嗎?我去拿。」
那個人!是那個人!是剛才那個人!他在敲門!他要進來!他要殺死她!
鄭善美醒來的時候,頭頂一陣劇痛,好像又從山崖上摔下來了似的。她迷迷糊糊的,感覺眼前一片紅色,伸手摸一摸,臉頰上黏糊糊的,把手舉到眼前一看,手上是一片驚人的血跡。
車發動了,大家歡呼起來,心情完全不受外面陰沉天氣的影響。
安東熏裹緊了衣服走出娛樂公司大樓,剛走進車庫,猛地想起自己手機忘了帶,於是趕緊掉轉頭回去。
安東熏將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柳敏哲不要出聲,然後伸出手輕輕地擰了擰門把,推開門。
鄭善美驚愕地看著這個臉色蒼白的矮個子女生,發現金恩的目光中竟然流露出無比的狠毒和怨恨。
鄭善美煩躁地拉開窗帘,果然,外面一片陰風苦雨。打開窗戶,雨聲更大了。整條街上幾乎沒有什麼行人,空氣彷彿被膠水糊在了一起,讓人喘不過氣來。
她緊盯著江東元的臉,完全沒覺察到車後面的座位上,同班女生金恩怨毒的目光正狠狠地扎在她的背上。
而且——這顆頭顱的耳垂上,釘著兩顆銀色的,已經染滿血污的耳釘!他是——江東元!
「啊,是你啊……多宇……」鄭善美臉色蒼白地捂著胸口,臉上勉強浮起一絲笑容,「你怎麼在這裏啊?」
一口新鮮空氣猛地嗆進喉嚨中,直達胸腔,彷彿重新得到了生命,鄭善美動了動手指,接著睜開了眼睛。
「善美,我知道現在說這種話你一定會覺得很奇怪,但是我覺得必須得說,不然的話我會後悔。善美,我喜歡你,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嗎?」栗多宇一股腦兒地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不敢看鄭善美的眼睛。
突然,在一個拐彎的地方,車身猛地搖晃了一下,大家都尖叫起來。
「啊?還演奏《悲愴》?那肯定是個音樂方面很厲害的鬼啊!」柳敏哲嘲諷地說完,就要轉身離開,卻突然被安東熏一把拉住。
經過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鄭善美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撲倒在了雨水中,與此同時,那股無比熟悉的冷風也吹拂在了她的脖子上。
是頭被砸破了……鄭善美試著動了動身體,還好還能動。等一下,這是什麼味道?這種淡淡的臭味……是液化氣的味道!是液化氣!有人打開了液化氣的閥門!
鄭善美的異樣神情被栗多宇覺察到了,他順著鄭善美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腕,猛地將手收了回去,笑著說:「哈,是被我家的貓抓的。」
「看上去就很好吃!那我不客氣了。」江東元笑著,拿起一塊壽司放進嘴裏,滿意地點著頭說,「真是好吃!」

Part 2

一個感嘆號觸目驚心。
在她面前站著的正是那個穿著黑色雨衣的高大男人,黑色的棒球帽已經甩了出去,露出了他的整張臉。
「很久沒有?難道你以前有過嗎?」安東熏感興趣地問。
「真是的,這種天氣,希望畢業旅行如期舉行呀!」鄭善美拿起包,輕輕捏著包中的便當,臉上浮現出喜悅和羞澀的表情。這個便當是她花了一晚上時間做好的,今天一定要送到某個人的手上才行……
鄭善美沒再多想,點點頭,和栗多宇一起匆匆走出了商場。
班主任沉默了半天,艱難地點點頭說:「是江東元同學,他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完全沒有了心跳。」
「善美,善美……開門吧,善美……」那個低沉冷漠的聲音在門外響著。
安東熏已經錄了整整一天歌,副歌的部分錄了好幾次都沒有錄好。工作人員也累了,只好讓大家先下班。
鄭善美逛了逛,有些無聊,便打算下樓吃點東西。剛走到自動扶梯處,一股陰冷的氣息就撲在了她的脖頸上,電光石火之間,鄭善美的心猛地縮緊了。這種陰冷的感覺太熟悉了!就是之前在江東元的葬禮上,那個花盆砸下來前的那種感覺!
安東熏翻了個白眼,說:「如果你真的要以這樣的造型出現,我恐怕你的女粉絲都會跑掉!」
是栗多宇!他終於來了!鄭善美如同在大海上漂泊了兩天的人看到救生船,扔下手中的抱枕衝到門口拉開了門——門外的栗多宇一個箭步衝進來,反手將門關上了。
「等一下……江東元。」鄭善美掙扎著喊了一聲。
神啊!讓這一切停止吧!停止吧!我不想死啊!
穿白大褂的醫生走過來,看了看鄭善美的頭頂,點著頭說:「太好了,幸虧沒什麼大礙。」
什麼鬼天氣啊!還是下雨!鄭善美無奈地搖搖頭,關上了窗戶。
過了一會兒,鋼琴的悲鳴聲再次響了起來。
「呃?為什麼呀?你不敢一個人住嗎?」李成雲好奇地問。
「真的嗎?善美同學會做便當嗎?真的很意外啊,我很想知道是什麼味道。」江東元笑著說。
安東熏猛地閃身躲到一邊,同時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剛才他差一點就大聲喊了出來,因為他看到——那個彈奏鋼琴的人,居然沒有臉!那個人的臉是一張骷髏的臉,有著漆黑的眼窟窿和白森森的牙齒。
鄭善美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像一條被拋在沙漠中的魚,張大了嘴巴卻無法呼吸到一口氧氣。她撕扯著自己的胸口,但是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想起江東元,鄭善美的腦中又閃過之前遇到的怪事,後背不禁發冷。
「哈哈,敏哲哥你真厲害,我還沒有說話,你就知道我在想什麼。」安東熏笑嘻嘻地挽住柳敏哲的手。
「該死的人應該是我啊!」鄭善美邊哭邊撫摸著江東元的照片。
「喂,善美?」電話那頭響起的是栗多宇的聲音,聽到這個聲音,鄭善美覺得自己簡直要哭出聲來了。她抑制著強烈的恐懼感和疼痛對電話那頭說:「多宇,拜託你,馬上來我家吧,拜託你!」
「金恩!你在胡說什麼!」班主任走上前將金恩拉開。
現在雖然是正午,外面的光線卻已經非常暗淡,彷彿到了傍晚。惡劣的天氣和蜿蜒顛簸的盤山路讓大家的興奮感漸漸散去,老師們看著前方道路的目光甚至都變得驚恐萬分。
「真是拿你沒辦法啊。」李成雲揉著額頭說。
鄭善美遲疑了一下,走了過去。
這樣下去,遲早會被栗多宇抓住的……
鄭善美渾身一冷——是江東元的聲音!
「啊!」這一聲是安東熏結結實實的慘叫聲,柳敏哲也跟著頭皮一陣發麻,但他依然很努力挽住了安東熏的胳膊。
第二天是江東元的葬禮。
必須馬上離開這裏,無論如何不可以這樣眼睜睜地被兇手殺死!鄭善美大口喘著氣,經過剛才的休息,她的頭已經不那麼痛了。
金恩?鄭善美的心一沉。金恩也在這裏嗎?金恩剛才經和-圖-書過了這裏?難道說……剛才推她的人,是金恩?
鄭善美全身的力氣在看到這張臉,並猜到所有真相的時候,彷彿煙霧一般從她的身體里消散了。
利箭下面垂著一張字條。鄭善美用盡全部力氣挪過去,將字條撕下來,看清楚了上面的字。那是用鮮紅的液體,不知道是血還是紅墨水寫的大字:我要帶走你!
「你怎麼辦?還要在這裏吃嗎?我可是要回家了!」李成雲對安東熏說。
鄭善美愣愣地看著這條死胡同,一種窒息般的恐懼從心底蔓延上來。突然,她的肩膀被人猛地拍了一下,她驚叫起來,轉頭一看,發現背後站了一個人。

Part 6

安東熏緊緊地貼著柳敏哲,咬著嘴唇讓自己盡量不要害怕。
安東熏使勁點著頭,一副剛被人從夢中拽醒的表情。李成雲也咽了咽口水說:「很難想到……之前一直覺得,可能是鄭善美受到太大刺|激,產生幻覺了,完全沒想到是這種結局!」
擋風玻璃上的雨刷不停地移動著,但只是一瞬間,雨水又一次布滿了玻璃。
突然,門鈴響了起來。
金恩將葬禮攪得有些混亂,剩下的同學將花放在墓碑上就相繼離開了。鄭善美看出栗多宇想安慰自己,沖他擺擺手,表示自己現在不想被任何人打擾。
鄭善美加快腳步,求生的本能激發了她全部的能量。一定要得到幫助!附近就是警察局,一定要跑到警察局去!絕對不可以被栗多宇抓住!
鄭善美趕到學校的時候,同學們已經到齊了,並且都已經登上了車。有人在窗口招呼著她,她趕緊上了車。她的目光在車廂里尋找著,終於在某張俊秀的臉上停下了。是江東元!那麼完美的江東元,他的一切似乎都帶著陽光,他的眼神,他的嘴角,甚至連他耳朵上的銀色耳釘,都讓他整個人如童話般迷人。
安東熏飛快地走著,到錄音室里拿了手機,剛走出來,突然聽到樓道中傳來一陣很輕很輕的鋼琴聲,是從前方不遠處的鋼琴室里傳出來的。
鄭善美剛要說話,突然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眼睛直愣愣地盯住自己的手。一陣刺骨的寒冷從後背涌了上來,讓她無法呼吸。
鄭善美的頭猛地痛了起來,突然,她感到一雙手在她背後猛地推了一把,似乎想要將她推下樓梯。幾乎是一種求生的本能,鄭善美死死地抓住樓梯的扶手,向後退一步,站到了平坦的地面上。她朝後看去,背後什麼人也沒有,只有幾個女人在不遠處慢悠悠地逛著。
「什麼?」鄭善美不由得喊了一聲,頓時清醒過來,她看著江東元說,「你在胡說什麼呀?大家都好好的啊!明明就只有你……」鄭善美猛地打住了話頭,頭皮一陣發麻。
「東熏,你還在這裏啊?剛練完歌嗎?」柳敏哲笑著說。
不,不能倒下!鄭善美!不能倒下!一定要跑到警察局!
鄭善美警惕地問:「您找誰啊?」
柳敏哲拉著安東熏緩緩地站起來,悄悄地朝門口走過去。
「善美你別緊張,我現在給金恩打個電話!一切都有我在,你放心吧!」栗多宇拍拍鄭善美的肩膀,接著拿起了電話。
安東熏嚇得頭髮都豎起來了,拉起柳敏哲就要朝外猛跑。
「您可能弄錯了吧,最近沒有人會寄快遞給我。」鄭善美瞄了一眼包裹上的名字。
第二天是畢業旅行的日子。
骷髏人慢悠悠地走到鋼琴前,擰了擰手,又擰了擰頭,彷彿在活動筋骨。然後「啪」的一聲,燈被打開了,一束慘淡的白光照射下來,灑在地板上。
那顆恐怖的骷髏頭似乎經不住這猛烈的動作,搖晃了幾下,突然朝一邊掉落。
好難受,快要死了!
「你有什麼臉來見江東元?你這個害人精,你沒有資格來看他!如果不是你,江東元也不會死!」
「什麼?」柳敏哲疑惑地瞪著安東熏,輕笑了一聲,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額頭,「你知不知道你的演技很爛呀?居然想出這種笑話……」
因為恐懼安東熏的聲音已經變了調,柳敏哲剛要嘲笑他,目光掃到鋼琴那邊,臉色頓時變了。
接著,一個冷漠而詭異的聲音在她的身後喊起了她的名字。那個聲音凍徹骨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令鄭善美絕望。栗多宇已經追上來了嗎?鄭善美轉過臉,看向身後的人。
「不是啦,我一個人好悶啊!這幾天經紀人大哥讓我埋頭錄歌,都沒有別的工作,也沒有朋友陪我玩,好無聊啊!所以晚上就讓我去你家吧。怎麼樣?再說,你剛才嚇到我了,就算是補償我吧。哈哈!」
鄭善美瞪著電話,彷彿殺人兇手會從話筒中鑽出來。沒過一會兒,栗多宇沖鄭善美使了個眼色,點點頭,表示電話接通了。可是沒說幾句話,栗多宇的表情就變得疑惑起來。

Part 5

江東元好奇地轉過頭來看著她。
江東元的葬禮結束了,天空卻沒有放晴的跡象。現在本不該是梅雨季節,雨水卻毫不留情地傾瀉著。所有人似乎都被天氣影響了心情,板著臉不聲不響。
鄭善美的腦袋裡響起一陣「嗡嗡」聲,她揉著前額,看著班主任,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班主任說的話。畢業旅行那天,車滾到了山下嗎?不過……等一下!鄭善美注意到班主任的最後一句話,問:「老師,您剛才說……以為我『也』不會醒來,難道我們的同學中有人沒醒過來嗎?」
安東熏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從喉嚨里蹦出來了,他緊緊地捂著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金恩你瘋了!」後面響起一聲大吼,一個男生快步走過來,將金恩拽到一邊——是栗多宇,他嚴肅地對金恩說,「金恩,我們知道你很喜歡江東元,無法接受他已經死去的事實。但是你別忘了,鄭善美也是我們班的一員,我們每一個人都無比難過!你難道要將那種意外事故的責任加在鄭善美身上嗎?那是不公平的!金恩!」
兩人間的好感度又升高了一點兒,鄭善美彷彿看見丘比特的金箭已經射了過來。

Part 4

彈琴的人似乎有所察覺,停下了彈奏鋼琴的手,朝門口望了一眼。
最後一絲微弱的希望從她的心底升起,是的,她必須求救,在這種時候,她只能向別人求助了。鄭善美費力地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沒過一會兒就接通了。
微風輕輕吹拂著翠綠的樹葉,發出溫柔的「沙沙」聲,彷彿在演奏一曲親切溫柔的歌曲。金色的陽光將整座校園照耀得明亮無比,藍天白雲下,一群學生穿著畢業服,對著鏡頭大笑。
「啊,那個,哈哈,人的喜好總是會變的嘛。那是鄰居的貓,鄰居搬家把貓扔了,我就撿了回去。改天你去看看吧,是很可愛的貓呢。」栗多宇笑著邊說邊站起身,「我去給你拿藥箱!」
「善美,到底出什麼事了?到底怎麼了?」栗多宇焦急而驚訝地連聲問。
一個人正背對著門彈鋼琴。那人佝僂著背,穿著白色的寬鬆衣服,一頭長發亂蓬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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