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牧流蓮的真心
(Mu's sincerity)
1、半邊綠色的傘

為什麼上允瞳你要用這種話來傷害我……
安姬兒,回去吧……
「傘……」半晌,我獃獃地說,兩眼無神地看著雨幕,「我好像看到那把綠色的傘了!」
我的鼻子一酸,抬起手來接過葯,手指輕輕觸碰到上允瞳的手,他很快抽手回去。
我看著他驚訝的臉……這才驚醒過來,此刻的自己有多麼的失態!
兩年前那場車禍之後,我的雙腿就留下了後遺症。只要一到下雨天,就會疼痛難忍,而且膝關節還會腫起來。為什麼他會知道……?!
傾盆大雨中,我從垃圾桶里翻出那個編織袋。打開一看,全都是一些我平日里穿的衣物?!
經過了這麼多事,我對自己當初的決定也開始懷疑,我在跟自己打賭,如果從我視線里走過的第十把傘是綠色的,那麼我就留下來,留在「H.T」莊園完成我合約里應盡的義務。如果不是,那麼我就會離開……
「看傘?!」
「對了,你病房裡都沒有什麼吃的東西。既然下來了,我去幫你買吧,你想吃點什麼?」
「果凍……」
「我為什麼會喜歡你?!」想到這裏,我立即變得清醒和強硬起來,「上允瞳,你覺得你配我喜歡嗎?!」
他怎麼會喜歡我呢?在他的心裏,早就有別的女孩子,那個給他送心葉球蘭的人。我算什麼……
喂……這應該算是綠色的吧?!可是明明另一面是黃色呀?
「果凍?」
那一刻,我的內心升起一股多大的失望,所有的期待都在這一刻化為泡影——故事終究是故事。他沒有黃色的傘套,所以那把傘怎麼也不可能變成綠色的。
我呆了呆,下一秒,推開牧流蓮跑出病房,穿過層層走廊往樓下奔去。由於跑得太急太快,幾次三番地撞到人,還差點在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一腳踩空,幸好一個護士及時扶住我才不至於跌倒。
這一天下著雨,天地一片朦朧,我趴在醫院的窗台上,忽然想起一個故事:
「不是的……我…www.hetubook.com.com…」
我揉著被撞痛的腦袋抬起頭,瞬間驚呆:「牧流蓮!你為什麼沒有穿上衣!」
我立即變得憤怒:「上允瞳,你怎麼可以這麼想我?!」
我震驚地看著那把傘一點點走近。
我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絲期待,可是很快,那絲期待就被扼殺得一乾二淨!因為我想起了堂野,想起了上允瞳原本接近我的目的,想起了他這幾日的多變……
第三個人走過去,拿著一把藍色的傘。
為什麼我會覺得失望,我垂下眼瞼準備離開窗檯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裡刮來一陣大風……那把黃色的傘被颳得翻了上去,翻出了我原本看不到的那一面——卻是綠色的!
他冷笑著,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俯視我:「『禁獵妖精』安姬兒,我問你喜不喜歡我?」
他應該看到上允瞳了吧?
是我的錯覺嗎?為什麼我覺得他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神態之間全是滿滿的緊張,連身體都繃緊了。
我驚呆了!
我去哪?我要去哪?是要去找上允瞳嗎?!
牧流蓮在病房裡翻來翻去找吃的:「明姬兒,你也太可憐了吧,什麼都沒有,醫生說你應該多補充營養,這樣傷口才能夠愈合得更快!」
上允瞳原本有了一絲弧度的唇角忽然僵硬,那一刻,他瞳孔縮緊,臉色陰鬱黑沉得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面!
既然是這樣,那傘到底是什麼顏色都變得不重要了吧?!
忽然一道雷劈過來照亮了他白皙的面孔。我驚呆了,說出這種話的上允瞳自己也驚呆了……
是啊,我們是怎樣,我為什麼要跟他解釋?!我真像個傻瓜啊——我跟上允瞳,明明就什麼都不是呀!
我看了一眼他手裡的盒子,是一盒專治風濕的葯!
「你怎麼了?」他焦急地扶住我的身體,「我剛剛問你想吃什麼。我讓兄弟去買……」
漫天的雨水模糊了我的視線,上允瞳就站在這片模糊里,嘴角邊帶著清晰的嘲諷。和圖書我揪住他衣角的手一抖,慢慢地一點一點兒地鬆開……就在我的手要徹底落下的時候,他的手忽然抬起,狠狠地攥住了我的手腕。
可是,就在她黯然回首之際,發現第三個走過的人忽然取下藍色傘套,撐開了一把紅得發艷的傘。在那個下雨天,紅得那麼奪目,像一朵美麗綻開的紅蓮。
「我在看傘。」
「我走了。」
我點點頭,他安心地回頭跑遠了。
空間彷彿被定格。就像圖片瞬間被挖去了顏色變成黑白。
我咬緊唇,抱著手裡的東西良久地站著。
層層雨幕中,那人撐著那把雙面傘最終走到我所在的窗檯下。風掀起傘的一角,他自傘下抬起頭,雨水順著傘的邊沿滴淌在他的臉上。
女主角失望地覺得,她跟男主角是沒有緣分的。
「你的傷……」他看了一眼我頭部包著的繃帶,眉頭微微蹙起,「沒有什麼關係吧?」
對!我算什麼?!如果說出「喜歡」,一定是自取其辱!
安姬兒,從什麼時候起你變得如此在意上允瞳的想法……從什麼時候開始,會為了他的一舉一動而緊張心跳?!
我的心一陣空蕩蕩的痛。
難道老天都在暗示我跟上允瞳是不可能的嗎?連老天都在替我做出決定——遠離他!
為什麼我會變成這個樣子……
「你說,第十個走過的人,撐的傘有沒有可能是綠色的?」
以前,只要當我不開心,堂野就會買很多不同口味的果凍逗我開心。
「那就好,你回去吧。雨很大。」他將手裡的傘遞給我,我獃獃地接過,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只聽見一聲怒吼,一隻碗口大的拳頭破風砸在上允瞳的臉上,他隨著力道後退了兩步!
「我們不是你看到的那個樣子。」
「好!你等我,回病房裡等我,不要亂走!」牧流蓮拍了拍我的腦袋,忽然冒雨衝出醫院,跑出好一段路,回過頭來,朝我興奮地揮了揮手,像個單純的孩子,大聲喊著:「回和_圖_書病房等我,我會很快回來的,姬兒!」
說起來,他還真是個精力過盛的傢伙,每天忙著「查案」,還要不停地往醫院這邊跑,狂虐我的耳朵……所以先人說的什麼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全都是狗屁!苦難我都遭受了,怎麼沒看到福在哪裡?!
故事里,在滴著雨的屋檐下,女主角笑著對男主角說:如果從我們面前走過的第三個人拿的是紅色的傘,那麼你就做我男朋友吧!
為什麼要找他?!
我承認,我當初為了幫媽媽還債務幾乎是不擇手段。雖然我交的男朋友全都是對我百般討好的花|花|公|子,但是我並沒有做對不起自己的事情!為什麼上允瞳你會對我這樣想!
忽然上允瞳轉身,朝醫院的反方向走去,走了沒幾步,揮手將手裡的編織袋丟進了垃圾桶,然後加快了腳步。
「牧流蓮——」
「你喜歡我嗎?」
「如果第十個走過的人撐的傘是綠色,就表示我命中注定需要留下來。」
牧流蓮拽了拽我的胳膊:「醫生說過你要休息,雖然是皮肉傷,不過不注意很容易轉變為大病的!姬兒……」
他站住了……
獃獃看著他……心痛得忘記了哽咽……
第十個了!
我折身往回走,可是走出沒幾步,雙腳就不受意識控制地帶著我去到上允瞳剛剛站過的地方。
我回頭,發現上允瞳還撐著傘站在那裡,雨水噼里啪啦打著傘面,又飛濺在他的臉上。加上路燈昏黃光線的暈染,像一幅陳舊的水墨畫。
「為什麼要是綠色?」
不顧牧流蓮訝異的神情,我點點頭:「嗯,留下來。」雨聲很快衝淡了我的聲音。煙霧朦朧的世界,從遠處慢慢顯現出一個人影,撐的傘的顏色也越來越清晰。
「天氣預報說暴雨將會持續到三天以上,天氣轉涼。」忽然耳邊傳來一個乾淨的聲音,「安阿姨托我給你送的衣服」
牧流蓮等了一會兒見我沒反應,疾步朝我這邊走來:「姬兒,你還在看那什麼傘?!」
我低www.hetubook.com.com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沒有什麼事……會有什麼事呢?!」
「難道我不該這麼想?你不就是這種女孩嗎?!隨隨便便就可以為了金錢出賣自己的妖精,你是妖精……」他沒有說下去,而是鄙夷地望著我,「牧流蓮給了你什麼好處?!」
「嘩啦啦」的雨聲中,我聽見自己微哽的聲音:「不是那樣子。你剛剛看到的……不是……」
「是嗎?!」他低下頭,聲音冷冷的,「牧流蓮就配吧?!伊流影也配吧?!只要有點家世的人,在你眼裡都配吧!」
我彷彿聽不到他的話,貼著窗玻璃看向下面,上允瞳也在此刻看到了我。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變得焦急,飛快地回頭想要阻止牧流蓮走過來,可是晚了——等我回過頭去的時候,迎面撞上了他的胸膛!
我震驚地回頭,看到上允瞳乾淨的臉。傘不知道什麼時候撐到了我的頭上,他大半個肩膀都淋濕了。
幸好傷勢不重,只是頭部撞破了皮,身上有一些小擦傷。牧流蓮卻被嚇壞了,每天揚言著要替我找到兇手。於是短期內,「THE ONE」學院里颳起了一陣「偵探風」。
上允瞳沉重倒地。
我甩開他的手,開始朝後退,他獃獃地站在原地,雨水淋濕了他的頭髮和衣服。他站直了身子獃獃地立在那裡,雨線砸在他的腳下,砸在雨傘的四周,激起圈圈漣漪。
我睜大了眼,屏息看著他走近,卻是一把黃色的傘!
他忽然回頭,嘴邊噙著冷淡的笑意:「你為什麼要對我解釋?你們是怎樣,跟我有什麼關係!」
他說完又要朝前走,可是我的手,就在這時候不受控制地揪住了他的衣角:「上允瞳!」
他的聲音奇怪地上揚:「留下來?」
那是一張帥得有些過分的臉。
那居然是一把半面黃色半面綠色的雙色傘!
上允瞳——!
我的心裏升起一股就連自己都不明白的焦急!
「衣服被雨水淋濕了,我剛拿去讓護士烘乾。」牧流蓮回答完,臉和*圖*書忽然變得臭臭的,「明姬兒,你到底在想什麼?都這麼久了……你才發現我沒有穿衣服?!」
果然……他還是誤會了!
站在醫院門口,站在連綿的雨幕前,我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迷惘,找不到前進的方向了……
「我跟牧流蓮……」
我趴在窗前看雨幕中五顏六色的傘,每一個從眼前走過的人,我都會數……
「在看什麼?」
這也是個下雨天。悶熱的夏季,雨水淋濕了整個世界,視野里都是一片霧蒙蒙的。
他剛剛看到那幕所以才生氣地走掉?他會生氣,是不是表示他在吃醋,他很在意我?!
難道上允瞳來這裏,是專程來給我送東西的嗎?!
「嗯……」我攥緊了手裡的編織袋,聲音乾乾的,「沒什麼關係。」
「你嚇我一跳。」牧流蓮這才鬆了口氣,「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
我糾結地想著,根本沒有料到會有這種突髮狀況。
他看我一眼,將手插|進兜里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又猶豫著停了下來,從兜里掏出一個盒子折身回來遞給我:「這個,給你。」
他在期待我的回答……?那麼,他是想聽到我怎樣的回答呢?是想聽到我說「喜歡」,還是「不喜歡」?
可是很快,我又覺得自己如此幼稚可笑……現在的行為,分明是在自欺欺人,其實是我自己想要留下,所以在拚命逼迫自己找留下的借口!
我更為震驚,瞬間僵在窗前。
如果我是安姬兒,我就要乾脆地說「我不是」,然後伸手狠狠地甩他一巴掌!可是現在,站在雨地里不住往後退的那個女孩,真的是我嗎?那個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會傻傻地流淚,心痛得無以復加的女孩,真的是我嗎?
就在我衝出醫院大門的時候,忽然一隻手拽住我的胳膊。我回頭,是追出來的牧流蓮:「姬兒,你去哪?」
「什麼?」
牧流蓮憤怒的臉和揮出的拳頭陰影成了黑白。
「然後呢?」
「嗯,不同種口味的果凍。」
「該死的混蛋!你憑什麼讓姬兒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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