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七章 天之驕子

「那日聽家父說你搭乘他的船艦,本以為你會來我家坐坐,沒想到我萬事俱備,偏缺了你這東方。」林威竹手指轉動茶杯,笑著道:「所以,只好我過來拜訪慕兄了。」
「我去中蘇找工作。」他說。
慕羽渾身一震,又聽林威竹繼續道:「你也知道,一個A級機師,又不從軍,往好了的說,是天之驕子,往壞了的說,是極度危險人物。我是你朋友,自然尊重你的選擇,但軍部不是,在權力的壓迫下,很多事,不由你選擇……」
慕羽哂然乾笑,倒不是他有意不見林威竹,只是那時歸家心切實在顧不上了,於是開玩笑道:「你現在紅遍天華半邊天,過來不會被狗仔跟蹤了吧?」
兒子還沒說話,慕慶輝就接著發表了自己的意見,道:「你媽媽是一個老師,我也希望你把大學讀完,雖然你年紀大了些,但磨刀不誤砍柴工,有個學歷終歸對未來是個好事。但怎麼取決,還是由你決定,我們尊重並且支持你的選擇。」
林威竹背負雙手正看著慕羽家中掛著的書畫,那書畫並非出自名家之作,不過街攤小販所賣的三流書法,他也看得認真。聽到慕曉婷交換,林威竹回過身,看見慕羽已穿好拖鞋走了過來,優雅一笑道:「慕兄,三年不見,風采更勝從前。」www.hetubook.com.com
慕羽想起那個風風火火的大小姐,笑著應了下來。
林威竹身上有著和華爾修類似的氣質,舉手投足間都有華爾修的影子,所以雖然只有過數面之緣,但慕羽對林威竹還是很有好感的,何況林威竹雖然作風有些許刻意的優雅雍容,但對於朋友還是很真摯的。
林威竹點點頭,站起身,長嘆一聲,道:「那麼,有事的話,請務必告訴我,我會儘力幫你的。」
「沒,剛才和婷婷一起喝茶。」慕羽答道。
慕曉婷笑意盈盈,雖然沒有出聲,但能感受到她的開心,慕羽看著她快樂無邪的樣子,心中暖和,也輕輕地揚起笑意。他看向窗外,外頭陽光明媚,生機勃勃。
慕羽一時沒聽明白她說的意思,疑惑道:「什麼?」
慕羽凝眸看著他瀟洒英俊的身姿,皺著眉頭,對慕曉婷道:「婷婷,你先回房間吧。」
有些人,有些事,終究是回不了頭。有些人,有些事,只能救贖而不能彌補。
「哥哥說過,不會再離開我們了。」
慕慶輝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轉瞬即逝,站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我下午去幫你多買一張票。」
腦海中再一次閃過漢特臨死前抽搐的樣子,他眼眸低垂,然後扭頭看向窗外,遮掩不讓林威竹https://www•hetubook.com•com看到他的酸楚。
林威竹見慕羽一陣沉默,不由詫異:「怎麼了?」
「阿羽,我們後天就要去中蘇了。」慕慶輝把衣服搭在座椅上,沉吟片刻,對慕羽嚴肅道:「你是和我們一起去中蘇,還是繼續復學,把大學讀完?」
「婷婷,林威竹來我們家的事,先不要和爸媽說。」
他拉了拉筆挺的制服,忽然又想起什麼,道:「我過段時間會調到中蘇,威蘭也會過去就學。那丫頭,似乎對你很有興趣,有空幫我多照看一下她吧。」
她走到慕羽面前停住,清澈的眸子中浮現著擔憂之色,期期艾艾地道:「哥哥,我不騙你,我真的沒聽。但是……哥哥也不會騙我吧?」
慕曉婷手足無措地站在客廳中,正想著是不是該給來客倒一杯熱茶,只是她認得這個人,這個人卻不知道她,父母又出門了,是以心中緊張又不好意思。看見慕羽回來,登時如蒙大赦,小聲道:「哥,他找你……」
陳明蘭倒是無所謂,巴不得孩子留在自己身邊,當下笑嘻嘻地道:「餓了吧,媽這就去做飯,很快。」
慕羽收拾傷感情懷,伸手示意林威竹坐下,為他泡了一壺熱茶,道:「你怎麼來了?」
慕羽拍拍她的小腦袋,淡淡地道:「恩,和-圖-書不會的。」
林威竹並不是一個強求他人的人,他尊重慕羽的選擇,只是為慕羽深感惋惜。以慕羽的資歷,名譽榮耀騎士的身份,別說天華聯邦,就是在一些大國也是炙手可熱的人才,若是選擇從軍,前途一片光明,足以將世間大部分人踩在腳下。只是,這個年輕人對自我有著清醒的認識,對於戰火早已厭倦,甘願平淡的生活。
「哦,知道了。」
「那麼,告辭。」
慕曉婷舒了口氣,慕羽的回答雖然簡單淡然,卻是鏗鏘有力,讓她終於放下了心。
這讓慕羽有些不舒服。
慕羽堅定地搖頭,道:「有些事,你不清楚。」
沒過多久,慕父慕母就回來了,陳明蘭看了一眼客廳的茶具,疑惑道:「有客人來過?」
慕羽回過神,搖頭,然後猶豫片刻,才歉意地道:「我和家中說這些年我都在外做生意,一直過的很平淡。他們現在出門了,怕是呆會就要回來了。」
送林威竹到門口,慕羽剛回身,便見慕曉婷已然下樓,在樓道上看著他。慕羽一愣,苦笑道:「你都聽到了?」
只是怕,他選擇的這一條路,會很艱難。
慕羽對這個問題也頗感頭疼,他懷念並嚮往未完成的大學生涯,但復學就意味著要和家人不在同一個城市,與家離別了這麼久,他實在有些不舍。思和-圖-書慮間,他忽然觸及慕曉婷偷偷看他的目光,想起妹妹的承諾,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慕羽沉默片刻,抬起頭,目光明亮,緩緩低沉道:「無論是誰,都不能改變我的選擇。」
慕曉婷不明白慕羽為什麼不讓她和爸媽說這件事,但既然哥哥這樣說了,必然有他的道理。直到這時,慕曉婷才驚覺,其實從一開始,她的本能,就將慕羽當成了她最依賴的人。
見慕羽皺眉疑惑看著他,林威竹放下手中茶杯,緩緩地道:「你的資料已經解密,軍部很多人,對你……很感興趣。」
聽到他提及西京反擊戰,慕羽便想到那一場戰鬥的慘烈,黑色獄隼在那戰中折損過半,才成就了奇迹之隊的名聲。那之後他們回到蘭斯特洛,林威竹已經被調離,成為第三戰區的王牌機師。
後天,中蘇,未來,會是哪些美好在等著他呢?
他不願多說,林威竹自然是知道有他的苦衷,但心裏多少已經有了幾分猜想,嘆息一聲,然後正色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忠告你一聲,要一些做好應對的準備了。」
陳明蘭看了一眼躺坐在沙發的慕曉婷,看見慕羽正溺愛地撫摸妹妹的頭髮,心中歡喜,笑著感嘆一聲:「你們這兩個小傢伙吶……」
慕曉婷搖搖頭,邊走下來邊道:「哥哥不讓我聽的,我就不聽。」
林威www•hetubook.com.com竹哈哈大笑,道:「那些狗仔也就夠膽子跟跟娛樂明星,跟蹤我?他們還沒那資格!」
他飛揚自信的神態讓慕羽一陣沉默,只因他從那神態中看出了林威竹不經意流露出的傲慢。儘管這傲慢並不是針對他,但也讓他明白,脫離了戰爭之後,回到本國的軍人們,或多或少受到了這和平時代的影響,漸漸產生了一些連他們也沒發覺的變化。
慕曉婷看看哥哥,又看看那個最近在各個媒體上風頭如日中天的年輕人,實在想不明白為何哥哥與這個天之驕子有什麼樣的關聯,竟然相識。但她還是點點頭,乖乖地回房了。
慕曉婷有些慌張,從林威竹出現的那一刻起,她就隱約的不安,她年齡尚小,但心思剔透。林威竹是個大人物,而一旦和大人物扯上邊的,自然多是非,慕曉婷還不明白這個道理,但多少已有一些預感。
林威竹似乎懂得慕羽的顧忌,倒也不以為意慕羽的行為,見慕曉婷上樓后,才道:「當日慕兄一別,不想已過三年,聽聞慕兄在西京反擊戰中驚才艷絕,成名天下,威竹深感自豪,只可惜後來一直沒有再見慕兄。」
林威竹是個聰明人,瞬間就明白了慕羽的意思,他在戰爭年代多少聽過黑色獄隼對慕羽的談論,因此也不以為意,只是苦笑道:「你,真的……不打算走這一條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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