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新的大司命，殺死舊的大司命。
會議結束。
原緣平靜的糾正：「還有，我是大的。」
林中小屋眼角抽搐了一下，正準備抱著寶刀說兩句話，大家建立一下羈絆，可緊接著便看到一道虹光從天而降。
「好啊。」老人的嘴角勾起，戲謔的說，「只要你敢拿。」
「……饒了我吧。」
更多的，是那些死去的無辜者。
「可七十年前他真的背叛了么？卷宗里不是說沒有具體的資料么……」槐詩困惑，「難道說，就因為他有嫌疑，就把他關了七十年？」
十分不給面子。
羅素滿意而笑：「那就放手去做，我會讓校衛隊的人配合你，兩位白鳩隨時待命。」
簡短的道別之後，他拿起衣架上的外套，轉身要走時，卻聽見身後的聲音。
拿起茶几上的毛巾，給看電視的老頭兒擦了擦口水：「老爺子你慢慢吃，我出門加班咯。」
還有他頭頂莊嚴的玉冠，那紋理和造型，讓人感覺如此的熟悉和親切，令槐詩不由得湊近，仔細端詳：「這是什麼？」
如果你說沒關係，我相信你，我原諒你了，但你又有什麼面目去面對那些犧牲者呢？
「嗯？要給你準備點東西路上吃么？」
林中小屋看了一眼，視線停在了她的手腕上。
一把辛酸淚頓時就忍不住要衝出來。
正中痛處！
羅素嗤笑：「在這個時候，當天國譜系即將準備重組的關頭，一個叛徒如此高調的揮著旗幟，當著全世界的面，投向了黃金黎明，將會引發什麼樣的後果。」
剛剛從劍聖老頭兒那裡租來的刀，它瞬間不香了。
袖口下面，延伸出的黑色軌跡。
從此再無聯絡。
「……」
我當年甚至曾經請人給他做了無罪辯護……雖然我確實把他的刑期ｗｗｗ.heｔｕbｏｏｋ.coｍ•ｃoｍ加長了那麼一點點，但他不是還有生命嗎？
林中小屋不解的回頭。
而槐詩，沉思片刻之後，掏出手機，撥通了丹波的電話號碼。
匣中的山君震怒低鳴，同林中小屋手裡微微震顫的長刀較起了勁。
槐詩點頭：「我知道了。」
在戲謔和嘲弄的眼神中，無聲的崩潰。
林中小屋翻了個白眼：「你不幹活兒了？」
「你可以隨意，但結果多半不會好看。」
指望林家的長輩們把什麼好東西給晚輩留著，完全就是痴人說夢，真要有什麼好東西，別說給他，就算給他拿到手，多半也會有長輩帶著把壓歲錢一起幫他收起來。
「難道這世界上還有人會以為災厄之劍是個大好人？」
只看到一片冰天雪地。
不是說不厲害，而是感受到了野生和家養的差距。
終究是，沒逃過……
躺椅上，衰朽的老人說：「沒帶齊。」
林中小屋聳肩：「可能要出趟門了，快的話，大概過幾天就回來了。」
他調動影像，「你看到這一幀了么？注意，他的帽子……」
作為曾經的夥伴，我能夠容忍他在一個角落裡度過自己的一生，就已經仁至義盡了。可現在你已經看到了，他選擇了如此回報我——」
饒是林中小屋自詡白嫖聖手，除了離家時的慣例禮包之外，一路白嫖過來，竟然也就只摸了一根龍頭棍回來……
「放屁！」
「不是要出門么？」正在看搞笑綜藝的老頭兒慢悠悠的咀嚼著蘋果，「男人出門，總要帶上劍吧。」
「我有一個問題。」
他們將它給了陸白硯……」
從天而降的集束炸彈，冷酷的劊子手們，人間地獄，血和火，被燒紅的天空。
他說，「要幹活兒了。和-圖-書」
緊接著，眼前一花，便有暴風雪撲面而來。
林十九的眼睛一眨，就找到了新的添堵方法，忽然微笑：「聽說了嗎？老師他，又招了一個新的學生……據說是還是俄聯人誒，喀秋莎～
「《國殤》。」
一切璀璨的願望都被殘酷的現實擊碎，黯淡收場。
槐詩說，「我保證。」
羅素反問：「他確實沒有直接證據，可我也沒有親手殺了他啊，這麼多年他不是活的還好好的么？
有的人鬱郁而死，有的人陷入癲狂，還有更多的倖存者們散落四方，還有的，選擇了踏入地獄，開始了無回的探索。
「小十九？」他問：「有空么？」
槐詩說：「剩下的人手我自己選……」
「不用那麼麻煩。」艾薩克建議，「你可以做的更徹底一些。」
「借我一用就好了，多謝老爺子。」
就彷彿已經看到結果了一樣。
「多徹底？」
劇烈的嗆咳。
林中小屋愕然，忍不住驚喜：「送我了？」
宛如刺青一樣，帶著莊嚴的紋理……
但輸人不輸陣，不能讓自己被師妹的氣焰壓倒。
暮然回首，一切恍若昨日。
那是如此長久的時光之後，他依舊可以夢見的景象。
當所有人奮盡最後的力氣，嘗試著在死去之前最後一搏的時候，偏偏有一把匕首刺進了身後。
另一頭，少年愣了一下，似是感受到其中的鄭重，下意識的直起腰：「隨時都可以。」
他還活著，每天能喝咖啡，看電視，哪怕他所發誓要保護的一切都已經沒有了，可他還能對人說，我是無辜的。
「好，一切由你來決定，我等你的好消息。」
用後浪把前浪推死在沙灘上。
就這樣，他滿懷著信心，掛斷電話。
人比人，氣死人。
「好的。」
「很好和*圖*書，槐詩。」
照片我偷偷找人翻了，真的苗條又好看，欸，你要不要看一眼？」
「很好，收拾東西，做好準備，等一下原緣會來找你，十五分鐘之後會有一條天文會的彩虹橋通道對你們開放。」
而在絕大多數倖存者之中，有一部分被判明與黃金黎明有染，被下達了判決。
「囚牛？」林中小屋瞪眼感嘆：「可以啊，這都給你了？你家真大方。」
感受到鞘中所醞釀的凌厲氣息，林中小屋像是抓蛇一樣，伸了好幾次手，終於小心翼翼的握住了它的柄，拿起。
艾薩克說，「天國譜系的事象精魂，由天問之路所傳承的神跡刻印，那是當年被黃金黎明所奪走的國殤之冠。
「有工作啊，遙香。」
槐詩看著地圖，計算了一下比例尺：「從冰島去格蘭陵，再抵達最接近的那個三大封鎖的出口……以四階升華者源質化之後，只需要四個小時，也就是說，差不多現在的時候，他就已經逃之夭夭了，為什麼還會慢悠悠的在現境遊走？難道是打不到車？」
將過去一度隕落的膿瘡和傷疤，再一次展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羅素說，「你要親手殺了他，槐詩。」
伴隨著他的話語，刀架上沉寂的古老長刀發出猙獰的鳴叫。
廚房裡的少女探出頭來，疑惑的問：「林君，不吃晚飯了么？」
七十年前，在天國隕落之前。
於是，林中小屋乖巧的收起手機，當做無事發生。
簡直是再嘲弄不過的黑色幽默。
林中小屋搖頭一笑：「我中午吃的比較多，沒關係，老師不至於連飯都不管的。」
他說，「不計後果，不計代價。」
但卻沒看他的手機，而是平靜的看了一眼他的脖子。
林中小屋的腳步踉蹌了一下，無奈頷首。
在撲面和*圖*書而來的霜風裡打了個哆嗦。
原緣瞥了他一眼，好像再看著哪個少見多怪的傢伙一樣。
還有那個站在地獄中大聲發笑的人。
槐詩搖頭感慨，活動了一下脖子和手指，「我大概明白了——所以，要我幹什麼？把這玩意兒抓回來？」
漫長的沉默里，林中小屋百無聊賴的捏著下巴，又開始躍躍欲試：「要不，師兄我幫你給你來個下馬威怎麼樣？讓新來的知道長幼有序……」
「這是一場表演啊，槐詩。」艾薩克說：「黃金黎明為我們準備的表演。」
「嗯？」
他張口，吞了一大口雪沫。
「不然呢？」
「這是哪兒？」
「打你的話用不了幾分鐘。」原緣誠實的說：「如果你不亂跑，可能還會更快點……所以，你最好別亂來，一會兒有什麼事情，記得站我後面。」
電話掛斷了。
林中小屋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羅素好像笑了，明知故問：「你會手軟么？」
「好。」林中小屋沒有廢話。
「還給了我睚眥，但我不想要，留著送阿照了。」她說，「怎麼，你家沒給你？」
原緣回頭果然看過來。
「想象一下，槐詩——」
「羅素，如果他想要去地獄，那麼他就會死在地獄的大門前。」
用最乾脆利落的手段，向全世界，向地獄，向黃金黎明，證明這一份來自象牙之塔的決心。
「要多徹底，有多徹底。」
「哦，要不打一架？」原緣建議：「用咱們兩家的老辦法，贏的人說話。」
而當天國隕落之後，一切就和往昔變得截然不同。
「那林君的那一份，我會放進冰箱里的哦。」遙香認真的警告：「回來之後一定要吃掉，因為我要放雙倍辣椒！」
也有另一部分人，則遭到了囚禁和監管。
在他手中，那一把滿溢戾和*圖*書氣的長刀瞬間收攝鋒芒，變成了一把普普通通的古董。
於是，沉寂多年的舊聞，再度登上頭條。
陸白硯是風華正茂的升華者，理想國後勤與支援分隊的組長，被傾注以巨大心血和期望的大司命。
在客廳的沙發上，低頭削蘋果的少年沒有停下動作，仔細又小心的將最後一點蘋果皮轉下來，然後將蘋果分成幾塊，切好，放進旁邊的果盤裡。
視頻中迅速的倒帶，最後定格在陸白硯焚燒的場景之上。
第一次，他作為老師對自己的學生下達了如此直白的指令，平靜又冷酷：「不能是其他人，非要你動手不可……你要去履行你身為大司命的職責。」
林中小屋大怒：「我先入門的。」
「或許其中另有隱情呢，槐詩，我知道，你不喜歡這樣的工作。」
「此一時彼一時好么！」林中小屋舉起租來的武器，昂然而笑：「我有劍聖佩劍在此，邊個敢在跟前放肆？」
從那一瞬間起，不，更早之前，在他見證群星號上的慘烈景象時，他們就是敵人了，不會再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丹波的轟炸。
帶來了曾經分裂的舊痛。
在直升機的轟鳴里，聽見另一頭響起的聲音。
由天國譜系的新血去殺了天國譜系的叛徒。
槐詩搖頭：「得了，羅素，我還不至於傻到會認為和黃金黎明混在一起的會有什麼好東西——所以放心，我會做，做的乾脆果斷。」
「東西，忘了。」
沐浴在火焰中的骷髏。
光輝的未來消失無蹤。
他擺手道別，轉身推門而出，走出道場的時候，便看到了停在外面的汽車，還有倚靠在汽車旁邊的原緣。
「嘖嘖，這可就差騎臉挑釁了啊。」
瀛洲，丹波。
「不必，前面的雷蒙德留下來開飛機。」
孩子還小，長大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