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一十六章 檢查

在槐詩的左眼眶之內,那一顆宛如寶石雕琢的眼瞳無聲的流轉光彩,令人難以轉移視線,也無法從那漩渦一般的變化中逃出。
文件合攏。
「能理解就最好了。」
槐詩只感覺匪夷所思,「這一次大家怎麼這麼好說話了?」
「理所當然,正常。」
中島公輕描淡寫的將文件夾丟進了槐詩手裡。
「啊,好久不見,槐詩先生。」
謝天謝地,來得不是沙赫那個神經病。
他玩得比這可誇張多了!
「差不多。」
「就當我們追加了一筆投資吧,況且,我們對你有充足的了解。」
坐在辦公椅上的創造主·中島用文件夾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搖頭:「雖然打招呼的方式沒什麼問題,但我覺得,會用『好久不見』這種措辭來打招呼,就說明你的問題所在了。」
「性別?」
「接下來呢?」
基於統轄局和存續院的立場,兩邊的老爺們和主管們都一致決定,雖然你可以繼續保留,但絕不允許你在未授權的情況之下動用它的任何力量。
「男。」
現在大家閑著沒事兒都去玩統治者了嘛?出門遛彎的時候還順便從地獄之神的臉上摳個眼珠子回來?
反正,在他看來,這種檢查結果根本沒必要。
某種從更深處的地方延伸而至的『觸覺』一般的『器官』。
「例行公事嘛,統轄局的老爺們最喜歡這一套了。」
槐詩笑了,「只要打了這個葯,滿腦子就只會想為現境做貢獻了么?」
瞬息間,黑暗彷彿消失無蹤,一盞盞光芒照下,那些本來不應該看見的無形之物也消失無蹤。
當然,對外怎麼說,就不用我再交代了吧和*圖*書?」
就好像黑暗的恆星俯瞰著不自量力的窺探者那樣。
你也不想帶著它出去遛一圈,回來之後,整個老家的深度增加好幾層吧?
這就是槐詩四天以來唯一被容許活動的空間。
人情債不好換,尤其是存續院的債。
彷彿察覺到他的視線那樣,終末之獸懶洋洋的抬起了眼瞳,同他對視著。
「20。」
「姓名?」
就在黑暗寂靜看不到底部盡頭的無底深淵之間,一根孤懸的巨柱,還有一張椅子。
或許,這也是某種本質的真實在眼中的呈現?
不由自主的癱在了椅子上,眼前昏沉。
或許還有更多,在周圍的黑暗裡。
平靜的對話第六次繼續,伴隨著麥克風的雜音,吹氣聲,電流音,還有隱約的滴答聲,以及,某種肉耳和靈魂都難以分辨的頻率在回蕩。
他淡定的問道:「還有其他嗎?」
但同時,也只是壁障的程度而已。
實話說,感動沒有,害怕倒是真的。
「這什麼?」
槐詩的玩笑還沒開完,就感覺了身上忽然一麻。
槐詩低頭,查看著自己的化驗檢查報告。
中島公又掏出了另一份文件,遞給了他:「必要的保險措施,恐怕要請你見諒了——簡單來說,鑒於你家的修勾的威脅過於離譜,必須予以限制。
所有的結果都翻看完畢,在得到了自己完全屬於正常人的證明之後,槐詩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
「只要你是個瀛洲人,打娘胎里就有基因的傳承了。」
「聽上去你比我有經驗?」槐詩挑眉。
只是感覺好像有一部分身體消失無蹤,被屏蔽了開來,陷入了麻痹之和_圖_書中,隔著隱隱的壁障,難以調動。
但某種直覺告訴槐詩,不要再看更遠的地方。
波。
不過對此,他早有預料,「處置結果?」
「當然是你的倒影啊。」
中島公推了推眼鏡,微微一笑:「怎麼樣,有沒有很感動?」
槐詩點頭,深有贊同,「我也不想這樣。」
「確實如此,你是怎麼做到的?」
或許和沙赫一樣,滿腦子都是想讓他辦張卡。
包年不行,包月總可以吧?
槐詩點頭。
「不,我感覺你很想,想得不得了。」
甚至,在這一天到來之前……
尤其是在諸界之戰的前提之中,一個隨時可能凝固的傢伙在現境出入……想想都血壓拉滿。
細小的針孔周圍,繁複的銀色矩陣開始如同植物生長一般的擴散,層層展開,轉瞬間,自外而內,將槐詩的整個靈魂都籠罩在內,層層封鎖。
人的世界不是力量和力量構成的,集體的存在前提仰賴於規則,而如今的槐詩毫無疑問,已經具備了破壞規則的能力。
只是觀測到如此淺薄表面的內容,槐詩已經感覺到頭痛欲裂,而當察覺到槐詩眼角隱隱的抽搐之後,那無數更近似幻覺的模糊面孔便無聲的消散了。
「當然是因為存續院做了擔保啊。」
如此古怪的體驗,對於一般瀛洲人來說,說不定會感覺很刺|激。可奈何,中島公作為華族中的貴公子出身,即便是在古板的瀛洲人裏面也算是最古板的那一撥,只會感覺分外的不安。
你在過分不健康的同時,又健康的不得了——總之,恭喜你,槐詩先生。」
在這種狀況下,統轄局沒有給自己寄黑函和圖書,存續院沒有把他列入收容名單,就已經是網開一面,放了天大的海了。
統轄局和存續院真要放任自己無限制的利用終末之獸的話,那才叫離譜呢。
這種東西,即便是出現在諸界之戰的最前線,也是要拉警報的。所以,雖然對你很不公平,但是為現境考慮。」
中島公捏著下巴,彎腰湊近了,嘖嘖稱奇,凝視著槐詩的面孔,還有他身後的那一片深淵中的龐然大物。
老話都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而讓存續院獻殷勤已經不是奸和盜的程度了,這群傢伙可是逮住蛤蟆都能攥出尿來的狠角色,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就是十二分光了,連禮貌性的半杯殘酒走個流程都不要。
「年齡?」
中島收起了注射槍:「只要你閑著沒事兒不撕著玩,那麼大家就可以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從頭開始。
自己在理想國的工具人就算了,沒必要被存續院惦記著吧?
你要學會和嘴硬又挑剔的怪脾氣爺爺奶奶們相處。」
「有點嚇人啊。」中島公感慨。
創造主收回視線,看向了他的臉:「還有,你的眼睛。」
這一片未知的實驗室,已經被某種無法被認知同時也最好不要認知到的東西所包裹、覆蓋、囊括。
他已經開始害怕了。
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完全忽視了真正的正常人根本不需要這種鬼證明的前提。
「槐詩。」
「好久不見,中島公。」
甚至,就連槐詩都有點不敢置信這個結果,實在是寬大的過頭。畢竟他都做好了在這裏蹲到諸界之戰結束再進階的準備了。
自那一隻宛如寶石一樣瑰麗的眼瞳倒影之下。
現在和圖書看來,自己想得太多。
眼看著中島公還坐在原地,他就知道以存續院這幫子效率主義者,肯定還有事兒沒完,否則絕不肯陪自己在這裏浪費時間嘮閑嗑才對。
一旦脫離了這一根賴以存身的支柱,外面便是一片虛無。
「不瞞你說,我也不知道,以及,我也覺得我挺離譜的,可能是長得好看有優待?」
因為他們早已經驗證過了,所有會存在的可能性和解決方式。
直到麥克風開啟的聲音再次響起,好像碰了碰,試音一般,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帷幕解除。」
有一說一,原本他最擔心的是槐詩會濫用自己安裝在鸚鵡螺上的邊獄模塊。
「有道理。」
太離譜了吧?
啪!
他的身體恢復了正常。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
這究竟是是年輕人玩得太花了,還是他沒能跟上時代的腳步?
中島公看向從槐詩身後,那影子中冷眼俯瞰的終末之獸,意味深長的說:「就比方說……它的用途。」
而不知何時,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亞裔男人已經出現在了槐詩對面的椅子上。
同時,也分外的無奈。
中島公滿意的點頭,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注射槍,勾了勾手指,示意槐詩把手腕抬起來。按住了,啪的一槍。
匍匐沉睡在囚籠之中的怪物。
中島公似是戲謔:「老人們都是這樣,沒有確鑿的結果和診斷報告就不放心,吃什麼東西、做什麼運動之前不先搜索一下養生大師們的說法,就寧願不吃不做。可即便是自己頭疼腦熱出了問題,又喜歡嘴硬從不去醫院,哪怕你把葯送到嘴邊。
「什麼?」槐詩問。
只不過中島公意味和*圖*書深長的目光制止了他這樣的衝動。
無從糾結對方的措辭,槐詩揉了揉手腕,彷彿能夠感覺到無形的鐐銬一般,嘆息:「既然如同預料,幹嘛還要浪費時間?」
雖然……大家比沙赫理智和正常的程度也有限,但至少心裏放鬆了一點。
讓槐詩鬆了口氣……
中島公傷腦筋的搖頭,展開文件夾:「首先恭喜你,檢查結果出來了。如同預料那樣,意識正常,理智正常,靈魂正常。
無以計數的波瀾回蕩在虛無的黑暗裡,彼此交織,隱隱化為了十幾張模糊的面孔,宛如俯瞰一樣,從未曾從槐詩的身上離開自己的『視線』。
在槐詩眼瞳的觀測之中,就連虛無的聲音清晰可見。
很快,一切矩陣都隱沒在皮膚之下。
而中島公的視線,卻忍不住看向他鬢邊的那一縷似是有所擴散的蒼白色彩。捏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只感覺貞操迎來了危機。
「實話說,你們讓我心理壓力有點大。」槐詩有種想要把統轄局叫回來的衝動:「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這個封條可是直連第四實驗室的……啊,你沒必要在乎第四實驗室是什麼地方,就當做一個觸髮式警報好了。」
「話說回來,你這一次鬧出來的動靜,真不一般……」
槐詩愕然,旋即警惕。
甚至,有可能的話,不要去看。
一切回歸正常。
槐詩感受著那樣的視線,微微聳肩:「我猜你現在覺得一定很離譜。」
好像卡車上的鉛墜、門上的封條、酒瓶上的鋁箔封口一樣,稍微一用力,就能夠輕易扯開……
注射完畢。
只是被看著,就彷彿赤身裸體一般,無所適從。
存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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