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芙蓉鳥和金絲雀

燃燒的火焰被一盆冷水澆滅,再甜的糖果也變得索然無味。
她完了。
「不許去!」胸腔里那股沉積的怒氣呼之欲出,顧澤將慕瓷拉到懷裡,「小瓷,你先回家,我去找沈如歸。」
慕瓷驚訝地看著他:「我一個人?」
「小瓷……」
沈如歸起身走近,溫柔地擦掉她的眼淚,「你很聰明。」
除了方方,就只有顧澤知道密碼,他不經常來,每次來也不打電話。
慕瓷永遠都是被丟下的那一個。
顧澤和沈如歸僅僅只是認識,在此之前沒有任何來往。顧笙是他的妹妹,一時衝動惹了麻煩,他不能坐視不管。
不怪她來之前以為對方是個老人年,地方偏僻就算了,裝修和布置也是老年人的風格。
慕瓷視若無睹,拿起沈如歸的酒杯,灌完一杯後腦子還是清醒的,她索性直接拿酒瓶。
有點兒疼,慕瓷眉頭蹙起:「顧澤,你沒對我好也別害我啊,沈如歸沒你這麼大度,他不會把你怎麼樣,但我不同,我膽子小,也怕事。我們就好聚好散,不行嗎?」
「我在外面抽根煙,你先進去。」
天時地利人和才能事半功倍,所以她挑了一個沈如歸心情還不錯的早晨跟他談,心平氣和地談。
慕瓷被嚇得回過神,抬頭就對上沈如歸陰沉沉的目光,他不知道在門口看了多久。
顧家有位長輩身份特殊,正處於敏感時期,這件事鬧大了吃虧的是他們,所以只能選擇息事寧人。否則以顧澤的心性,必定不會這麼輕易就算了。
「那個……你們聊,我先出去,」方方的反應速度比大學八百米體測的時候還要快。
沈如歸去外地了,慕瓷以為怎麼都要十天半個月,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快就回來了。他不在家,她過得更自在,沒人管她,也沒人壓榨她。
慕瓷神情不耐煩,「煩不煩?都說了我喜歡這兒,要長住,是我哪個字說得不清楚,還是顧總聽不懂?」
「底層人民的夢想你不懂。」她不生氣,都在一起一個星期了,還要什麼臉,「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幫我就算了,別擋我財路。」
把她半濕的長發攏到後面,手指鉤起那根細細的睡衣肩帶,「太丑了。」
慕瓷面不改色地拉起裙子側腰的拉鏈,整理頭髮:「嗯,他就是個三分鐘。」
走過一條長長的石子路時,高跟鞋幾次卡進石子的縫隙,像是在諷刺她出門前為了配顧澤的衣服在鞋櫃里挑來挑去,最後穿了一雙不合腳的鞋。
有一隻鞋被甩到了小花園裡,他鑽進去找,被蚊子叮得滿臉包。
她偏過頭哼哼,沒有反駁。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慕瓷對顧澤的感情也沒到非他不可的地步,及時止損,才不會搭進去更多。
如果給他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他還是會拿她去換顧笙,頂多只是心裏有那麼一點點愧疚罷了。
慕瓷像個提線木偶,她不願意又如何,誰管她願不願意?
娛樂圈永遠不缺有實力的演員,運氣也很重要。
霸道強勢的男人一旦溫柔起來真是要命,沈如歸只用一個吻就讓慕瓷癱軟在他的懷裡。
顧澤這種富家公子哥,走到哪裡都被人捧著,他和沈如歸不是一路人,儘管表面客氣,但骨子裡的傲氣讓他瞧不起沈如歸這種人。
方方問她:「談崩了?到此為止了?沒有以後了?」
顧笙是顧家的養女,除了血緣,其他方面和顧家正經的千金小姐沒什麼區別。
「顧澤,顧澤……」
沈如歸身邊的人和沈如歸一個德行,看似禮貌謙和,實則誰都不放在眼裡,說著抱歉的話,然而囂張和不屑都寫在臉上。
慕瓷才發現床墊換過了。她喜歡睡軟的,前幾天總嫌床太硬,睡著不舒服。
「嘖嘖,真看不出來,」方方臉上的表情很複雜,「那是得分,分了一了百了。」
此時此刻的顧澤聽不得「沈如歸」這三個字,她每叫一次都是在提醒他,那天他看到的,也許……不是她配合沈如歸做戲,而是確確實實發生過。
沈如歸的身體里彷彿有團火焰,等不及回家,在車裡就燃燒起來。
他有本事就餓死她。
那天之後,沈如歸就從她的生活里消失了,她不找他,久而久之就忘了,如今顧澤卻把她送上門。
他把鞋送到樓上的時候,慕瓷就坐在沙發上笑。美人計永遠不會過時,照現在的情形來看,用不了多久,她就能騎到沈老闆頭上作威作福。黑子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在沈如歸從浴室出來之前關上門走了。
「我真倒霉,賺錢那麼辛苦,竟然被幾個破碗訛上了,」她哭得很傷心,像是真的在心疼自己的錢。
沈如歸知道她在等,但不是在等他,而是在等顧澤後悔,等顧澤回來接她。
「難道我還能更差嗎?」
野蠻人身邊的也全都是野蠻人!
顧笙從小到大沒少得罪人,但有顧家護著,也沒誰能真正把她怎麼樣。
黑子背對著餐廳,咳了兩聲,「沈哥,姓顧的來了。」
回想起來,兩人好像連一次正經的約會都沒有。
沈如歸心裏那點兒無人知曉的念想散得乾乾淨淨。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鬆開慕瓷,伸手開燈,她臉上沒有半點兒少女的情動和羞怯,剛才說那句「想你」時大概也是這副寡淡的表情。
沈如歸對她破罐子破摔的態度很不滿意:「慕小姐,你得有點兒覺悟啊!」
慕瓷一邊問候他的列祖列宗,一邊把頭髮放下來,想著能遮一會兒是一會兒。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顧澤心裏隱隱作痛,「小瓷,我來接你了。」
他沒帶司機,自己開車。
「白天做了些什麼?」
顧笙那麼怕沈如歸,連顧家也得罪不起他,她為什麼不抓住機會?從前她豁不出去,是因為那點兒自尊心,現在也無所謂了。
「天地良心,我高興得不和-圖-書得了,不僅不覺得委屈,還得謝謝沈老闆讓我認清顧澤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能被沈老闆看上,是我祖上積德。」
她愛恨分明,有舍有得,從來不戀舊。
黑衣男子過來敲車窗,顯然是已經不耐煩了。
她還算乖,記得他的名字。
慕瓷兩眼一閉,身體往後仰,倒在床上:「不吃就不吃。」
顧澤拳頭緊握,「別開玩笑。」
顧澤沒有下車,只是解開安全帶,在車裡坐了十分鐘。慕瓷覺得不太對勁,剛想問問他怎麼回事,就見別墅里走出幾個黑衣男子,沒有一個人是面善的。
「不行不行,太頻繁就不好用了。」
沈如歸。
摸清了他的脾氣,下一次,她就能少吃點兒虧。
沈如歸從抽屜里拿出煙,剛準備點燃,又放下了。
「是我陪你吃飯還是你陪我吃飯?」
慕瓷:「……」
他的笑聲更加愉悅:「小可憐,又落在我手裡了呢。」
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真是一點兒委屈都受不了,顧笙跑出大門,顧澤被她撲得往後退了半步。
顧澤笑了笑:「哪有人天天忙?換件衣服,晚上帶你去見一個朋友。」
「那你呢?」
她總覺得像一場夢,睡醒就好了,然而醒來的時候還在這間寬曠空蕩的卧室,什麼都沒有變。
慕瓷點頭:「是是是,太丑了,我就是這麼丑,你看不慣就別看。」
包廂里就只有沈如歸一個人,他等人的機會少之又少,顯然已經有點兒不耐煩了。
顧笙在這兒待了幾天,害怕或厭惡都很正常,在那些或真或假的傳言中,沈如歸是個很可怕的男人,他們說,那具英俊皮囊之下的靈魂早就爛透了。
沈如歸冷笑:「哪個女明星晚上吃了一頓又一頓?」
他還是穿著那件藍黑色的真絲睡衣,肩膀被慕瓷頭髮上的水漬浸濕了一大片。
那兩天他要解決麻煩,沒有精力多猜測,現在回想起來,只覺得處處都是疑點,說不定誤傷顧笙的那條狗就是沈如歸設好的圈套,看似巧合,實則早就開始設網等他入局。
慕瓷想起影視劇里一把刀懸在頭頂的場景,刀隨時都可能落下來,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落下來,她坐在離沈如歸最遠的地方,只顧埋頭吃,也不說話。
傻子才會以卵擊石。
沈如歸囂張就囂張在他甚至不屑於在慕瓷身邊安排人,剛剛敲門的只是個司機而已。
慕瓷聽懂了,想趁機獅子大開口,但總覺得後背涼颼颼的,「為……為什麼?」
「不想?」
慕瓷笑著迎上去。
「吃了。」她減肥,運動完也不敢多吃,就做了碗酸辣湯,「你今天不忙啊?」
「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那是顧澤,你喜歡了四年的顧澤!你甩他?」
不過,不記得說句好聽話的話就算了,反正她記性不好,他可以原諒,但是她居然敢開口就罵他。
她不會回頭。
慕瓷不知道顧澤口中的補償是指什麼,他在她走投無路的時候幫過她,不談感情,她就應該把欠他的人情還了。
煙灰缸里有三四個煙頭,他進屋才不到一個小時。
要不怎麼說沈如歸嘴毒呢?
慕瓷剛過去就被他拽到腿上,沈如歸的眉頭皺了一下:「有煙味。抽煙是不對的,說了不聽,是欠收拾?」
「你以前的校服還在嗎?」
明知道她是在糊弄他,沈如歸還是忍不住想吻她:「嘴這麼甜,吃了多少糖?」
慕瓷被迫仰著頭。顧澤身上的攻擊性並沒有消退,只是動作暫時停了下來。
小女孩長大了,就坐在他身邊,他伸手就能摸到。
「小瓷,你聽我解釋。」
前者是慕瓷的生母,後者是慕瓷愛戀已久的心上人。
「我認識嗎?」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顧澤,你什麼意思?」
比起現代劇,她更適合古裝劇和民國戲,也更有辨識度。
他說:「老子願意。」
慕瓷試圖跟他商量:「多少錢?寫欠條行不行?我肯定不會賴賬的,這個你放心,我不是那種人。」
沈如歸沒生氣,笑聲反而是愉悅的。
沉默了好一會兒,顧澤才緩緩地說道:「對不起,小瓷,我會補償你的。」
沈如歸捏了捏她的臉:「顧總跟你說話呢,給個聲兒。」
「突然這麼硬氣,有人給你撐腰?」
在家裡沒人看見,最多也就是他身邊那些人,慕瓷可以忍,在外面不一樣。
「被甩了?這麼快?有三個月嗎?慕瓷,你太丟人了,我以你為恥。」
慕瓷在客廳坐了多久,沈如歸就在書房待了多久。黑子敲門提醒他,說距離和顧澤約定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
「接我的。我先走,晚上打電話說。」
沈如歸發出一條消息後放下手機,認真地問她:「在劇組混一天能拿多少錢?」
「跟我說話?」她這才睜開眼睛,茫然又平靜,「說什麼?」
「再啰嗦,要什麼都不行。」
這句話讓他更顯得面目可憎,她討厭被騙,更討厭騙她的人,輸什麼都不能輸志氣,就和他打賭,誰先找對方,誰就輸了。
房間里有一束花——懂眼色的人為了討她歡心,從花園剪了幾朵開得最好的芍藥插在花瓶里,香味淡,但花朵顏色鮮艷。
顧澤上前兩步摟住慕瓷的腰,指腹擦過她泛紅的眼角:「聽話,不鬧了。」
「顧澤,你真好。」
腦海里的聲音重疊又分散,他們認識很多年,回憶太滿,但只是過了一個晚上,就已經不一樣了。
不吃難受,吃飽了更難受,慕瓷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沈如歸摸摸她的頭髮:「困了就去睡吧。」
門關著。握在手腕上的手收攏,被困在沙發上動彈不得,慕瓷扭過頭,讓吻落在側臉上。
他說:「那不一定。」
黑子擺出一副笑臉,禮貌地請人進屋。
沈如歸聽見了,他起身不是去見客,而是抱慕瓷上樓。
和-圖-書樓書房裡的電腦已經切換成監控畫面,沈如歸甚至能看清她腳後跟上被磨出的血跡。
昨晚之前的慕瓷,會因為他的一個吻臉紅得不知所措。
「我怕他打我。」
慕瓷摸不透沈如歸的心思,到餐廳后,先去了趟洗手間,照鏡子時發現脖子上有一個紅紅的印子。
「去問姓顧的,問他為什麼不要你,顧笙又不是他的親妹妹。」
她從小嬌生慣養,囂張跋扈慣了,根本不把這些人放在眼裡,前幾天逛街被一條狗嚇得摔了一跤,當眾出醜,一氣之下直接讓人把狗打死了,還傷了人。
「慕小姐,請吧。」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顧澤,無論我認不認識他,都不是你把我推到一個進退兩難的境地的理由。」
自己送上門的,旁人自然不會高看她,把話傳到就走了。
他關上車門,甚至沒有給慕瓷留下一句話。
門被帶上后,休息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在慕瓷來之前,沈如歸的早飯一直很簡單,多了她之後,家裡的每一頓飯都花了心思,但她不知道,心裏只覺得他奢侈浪費,吃頓早飯都這麼麻煩。
慕瓷覺得好笑:「不是你介紹我們認識的嗎?」
顧笙嬌氣,脾氣大,事情多,說話也很不客氣,黑子雖然嫌她煩,但面子上必須做得漂亮,無論心裏怎麼想,做的要讓人挑不出錯,也找不到漏洞,這是沈如歸教他的。
黑子進來收拾的時候偷偷看了慕瓷一眼,她可真行,還不到二十四小時,就有本事讓沈哥一會兒生氣一會兒高興。
旁邊的人給慕瓷使眼色,讓她快點兒過去。
醉意來得慢,恍惚中,慕瓷好像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從前最熟悉的人,現在她只覺得無比陌生。
「慕瓷,我說真的,你求求顧總,他說句話比我跑斷雙腿管用百倍。」
方方愣了兩秒,怒戳慕瓷的腦門。
方方差點兒被氣死:「過分,又來這一套。」
即使只是司機,慕瓷也會乖乖上車。
「就那些當背景板的破角色你也好意思拿出來說,有幾個是活過十集的?這回怎麼死?死在床上?」
沈如歸也不生氣,盛了碗湯,放在右手邊的位置:「坐近點兒,再仔細看看。」
顧澤繃著臉:「小瓷,別說氣話。」
可笑嗎?他覺得她是在鬧脾氣。
慕瓷心想:住在離市區這麼遠的地方,別墅的主人少說也得六十歲吧。
他雖然沒看她,但話是對她說的。
顧澤是故意的。
睡在他的床上為別的男人掉眼淚,她還想吃飯?吃屎去吧。
他只是說:「笙兒得罪人了,對方不和我見面,說只跟你談。」
慕瓷聽懂了,他選擇顧笙,「那……我呢?」
「晚飯準備好了,慕小姐上樓洗洗,換件乾淨的衣服吧。」
她靠在沈如歸懷裡打哈欠,似乎困極了,眉目間星光流轉,像是在看他,但下一秒就轉向別處。
「要什麼都行?」
「我還不能走?」
她卷著被子縮成一團,沈如歸摔門離開。
一個小時后,有人把重新做好的晚飯送到卧室,擺了滿滿一大桌。
她吃得慢,沈如歸就又倒了杯茶:「不是,所以沒得商量。」
「我試試枕邊風管不管用。」
「我錯了,下次注意。」她在娛樂圈學到的第一條生存規則就是該低頭的時候就得認,臉面沒那麼重要,「餓嗎?累嗎?菜都上齊了,我先給你試試有沒有毒。」
也許是清晨的陽光太過溫暖,慕瓷竟然被這男人的笑蠱惑了心智,有幾分失神。
她怕沈如歸在這種地方發神經。
慕瓷背後沒長眼睛,當然不知道顧澤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的,但應該是在她那句「三分鐘」之前,否則他的臉色也不會這麼難看。
「你去問他。」
這個名字慕瓷忘不了,時間太久,記憶模糊,她只記得自己曾經和沈如歸打過一個賭。
慕瓷抬頭看向他的時候,臉上還掛著一滴眼淚,「這裏交通不方便,周圍也沒有商場,連鄰居都沒有,裝修風格也不是我喜歡的,房租應該不貴吧?我飯量不大,吃得不多,不挑食,就是偶爾喝點酒,很好養的。」
「吃飯重要,但我已經不是他的女朋友了,不能隨意撒嬌。」
她好不容易能有個像樣的角色了,結果又演回了死屍。
慕瓷心虛,把他推開了些:「角色需要,我是為藝術獻身。」
「我……」慕瓷手一滑,碗掉到地上,破碎聲很清脆。
沈如歸在電話里提起慕瓷,顧澤很意外,無論是工作還是日常生活,這兩個人都不應該有交集,意外之後又覺得是情理之中,慕瓷雖然沒有什麼名氣,但也參演過多部作品,沈如歸畢竟是個商人,不可能讓自己吃虧。
「不了,以後這裏就是我的家,」她眼裡只剩厭倦和煩悶,連應付他的這兩句話也都是因為沈如歸開了口。
「小瓷,你先進去吧。」
「等我過去請你?」
沒有吹風機,她只能用毛巾擦頭髮。浴室里只放了一件睡衣,穿上后長度到膝蓋,剛好露出上樓前摔出來的烏青痕迹。
馬上要進組的這部劇,慕瓷有半天的戲份,演的是個青樓女子。
慕瓷翻了個白眼:「你一身煙味的時候我不也沒嫌棄你嗎?」
方方是慕瓷的大學室友,兩個人大學才認識,她不知道,慕瓷喜歡顧澤,何止四年。可她的真心餵了狗。
沈如歸低聲嗤笑:「才幾天,就學會告狀了。」
「沈如歸,只要你不動我奶奶,我就乖乖待在你身邊,你喜歡聽這些,我能每天變著花樣說給你聽,你高興了我也舒坦,我不吃虧。等你哪天煩了,我再乖乖地收拾東西,保證不給你惹麻煩。」
挑來挑去,她把自己挑輸了。
「昨天簽的兩個新人可是帶著資源進公司的,你再不爭點兒氣,到時候連口湯都分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到。」
做演員的,沒有工作,就只能等。
沈如歸被逗笑了。
「別人要什麼有什麼,你呢?」方方再回頭看慕瓷,更覺得憋屈,「你好歹也是顧總的女朋友啊,就算不能公開,那也是女朋友,他捧誰都是捧,怎麼就不能捧捧你?你跟他撒個嬌能死嗎?自尊心重要還是吃飯重要?」
他到底什麼意思?
「再掉一滴眼淚,今天晚上也別睡了。」
顧澤的沉默讓慕瓷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他說今晚沒有應酬,她以為陪他見完朋友之後的時間都是她的,一頓燭光晚餐,一場電影,或者一束花,下雨也沒關係,他們可以在室內待著。他總是很忙,兩人不經常見面,能一起吃頓飯聊聊天就很好了。
「我不問他,我問你。」慕瓷臉上依舊帶著笑,「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你答應得那麼痛快,這不科學,你應該不是很好說話的人吧?」
慕瓷聽過太多太多類似的開場白,但怎麼都沒想到這些話會從顧澤嘴裏說出來。他是完全不在意她,還是覺得她就是這樣的人?
「對了,我不住以前的地方了。」
司機說:「老闆的意思應該是先跟慕小姐吃飯。」
他還不如不說話,句句都像刀子,直往慕瓷心上插。
「應該不認識。」
黑子說,「我不清楚。」
慕瓷和顧澤之間的關係並不算複雜,但也不能說公開就公開,一方面是她工作的特殊性,另一方面是因為他那個身體不太好的妹妹——顧笙。
沈如歸隨便她折騰,他沒讓人倒茶,只是讓顧澤客氣點:「小女孩嬌得很,聽不了重話。」
慕瓷從樓梯往上看,「他呢?」
十年前的慕瓷,張牙舞爪誰都不怕,一身壞毛病,連親媽都不想要她。
慕瓷倒也不是開不了口,主要是剛戳破那層窗戶紙,就要這個要那個,那她不就真成了顧笙口中那種攀附權貴的人?
慕瓷不理會,但沒多久就有人過來,直接從兩邊架起她,拿走了她的椅子。
她喝了酒,臉頰和脖頸的皮膚透出一層淺淺的緋色,眼裡也有一層濕氣,沈如歸知道她在難過什麼。
終於有人來了,慕瓷看看外面的天色,才驚覺自己已經在這裏待了一天一夜。
「一般般忙,能抽出空想你。」
酒精上頭,慕瓷膽子也大了,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一無所有的人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賠肯定是賠不起,就算被訛,至少也應該訛得明明白白,她不當倒霉蛋。
沈如歸挑眉,「今天怎麼這麼乖?」
她早就應該明白,如果不是對方心裏唯一堅定的選擇,那麼二選一的時候,不論是什麼原因,最後被丟下的人都會是她。
當時他沒有辯解,只是勸她不要把話說得太絕對,她早晚會有求他的時候。
他最近很忙,尤其是這幾天,慕瓷連見他一面都很難。
沈如歸沒說話,看她的眼神也不算平靜。
休息室的門嘎吱一響,回頭就看見面色鐵青的顧澤走進來,方方頓時兩眼發黑,恨不得當場暈過去。
盛夏的暴雨來勢洶洶,外面那條石子路被雨水沖刷得乾乾淨淨。
慕瓷困得睜不開眼,人也蔫蔫的,沒什麼力氣。
衣服是他給的,現在嫌棄的也是他。
沈如歸不常在家,他早出晚歸,但身上的氣息很乾凈,連煙味都很淡。
「我找機會提一下,先不說了。」慕瓷聽到開門的聲音,連忙掛掉電話。
「那我先睡了。」她起身上樓,光著腳踩在木質地板上,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沈如歸點了根煙,眼裡的笑只浮在表面:「說得這麼可憐,真是委屈你了。」
風雨欲來,三樓書房裡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顧澤,是你先不要我的。」
夜幕降臨,這棟別墅地處偏僻,周圍格外安靜,被擋在門外的顧澤隱約聽到屋裡傳出的哭聲。
慕瓷不愛聽這個,「是我甩的他,謝謝。」
慕瓷的臉色比昨晚進屋前還難看,絕望得像咽下最後一口飯就要背著一身冤枉債去見閻王,沈如歸卻笑了。
「怎麼賠,現金還是轉賬?」
慕瓷轉過身,笑盈盈地說:「顧總是來給我分手費的嗎?」
幸好她今天演的不是什麼大家閨秀,還能糊弄過去。
沈如歸沒怎麼動筷,一根煙點燃又滅了,更多時候是看著慕瓷吃。
可誰能想到,十年過去,她再一次在自己最狼狽的時候和沈如歸見面了。
顧澤了解她,如果就這樣讓她走了,她就真的不會回頭了。
「我沒說氣話啊!你說會補償我,無非就是房子和車,這是你那些前女友分手后都有的待遇。我有地方住,也不需要豪車撐面子,你直接給我折現吧。其實不用特地跑一趟,隨便找個人去一趟銀行再通知我一聲就行了,你來回折騰多麻煩。」
顧澤緊握的手指骨節發白。他同樣一夜未眠,確定顧笙的身體沒事之後就原路返回,車一直停在外面,一到時間就開進沈如歸的地方,一分一秒都不差。
十年前,寧倩二嫁到焉家,帶走的是慕依。
顧澤站在玄關處換鞋解領帶,解開兩顆襯衣扣子才伸手抱她:「吃飯了嗎?」
慕瓷靜靜地看著車開遠,直到車尾徹底消失在視線里。
不清楚才怪,慕瓷心裏有氣,臉色也不太好,「他想見我,卻又不露面?」
慕瓷看到坐在餐廳里的沈如歸時,雙腳像是被焊在了原地。他戴了一副金絲框眼鏡,五官輪廓並沒有太大變化,只是渾身都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陰冷氣息。飯菜冒著熱氣,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不真實。他也穿著睡衣,和她身上這件的顏色、材質、款式都很相似。
「抽這麼多,是不是心情不好?」
雞蛋碰石頭,一百次也是同一個結果。
沈如歸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張口就來,「八塊錢一個,十塊錢兩個。」
「誰https://m.hetubook•com.com開玩笑?我是認真的,這裏房租便宜,有吃有喝,空氣清新,挺好的。」
那時候他變著花樣裝各種小攤販騙她,她信以為真,沒有一次懷疑過,被耍了一次又一次,發現他是個騙子那一刻很生氣,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謊言,讓他再也不要出現在她面前。
「是不是要搬回去了?什麼時候搬?我找人幫忙。」一輛車停到面前,方方看了一眼,「這是誰的車?」
她解釋:「我真的餓了大半天,沒力氣。」
「還挺忙。」
永遠都不會。
無法兩全的時候,必須有所取捨。
「我剛才沒吃飽,睡不著。而且我願意吃,肉長在我身上,被罵被嘲也都是我自己受著,你管得著嗎?」
十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人生也沒有幾個十年。
「為什麼?」
沈如歸還是不怎麼高興的模樣,捏著她的臉親了親:「以後不許碰煙,工作也不行。」
顧笙會害怕,她也會。
車的速度不快,但越開越偏,最後停在一棟私人別墅的大門外。
她聲音是啞的,顧澤盡量不去想剛才聽到的哭聲,「小瓷,我們回家。」
「你真卑鄙!」慕瓷忍了又忍才沒有把酒瓶砸在他的臉上,罵他不會有好下場,動手了麻煩就更大。
「早起,去片場化妝,等到中午還沒輪到我,就吃了份盒飯繼續等。」
慕瓷想掀桌子,但是她賠不起,也惹不起,只能忍氣吞聲地走過去坐在他身邊。
顧澤迴避慕瓷的目光,「沈老闆看過你的作品,很欣賞你,想認識你,跟你交個朋友。」
突然亮起燈光,顧澤抬頭往那個方向看去。隔著窗帘,他什麼都看不清。
顧澤沒有看她,開了車門:「對不起,笙兒身體不好,她一直在哭,我沒有辦法。」
「沒有,昨晚睡得晚,抽煙提神。」顧澤滅了手裡的煙,牽著慕瓷出門。
慕瓷就知道事情不可能這麼簡單,身體僵硬得如同裝了假肢,剛起身就直接跪了下去,但沒人管她,她自己扶著樓梯上樓,房門開著的房間大概就是給她用的。
他面露難色:「這個……我們做不了主。」
「那你來吧,」慕瓷索性兩眼一閉,「先叫輛救護車,我不要臉,不用給我留面子,所以不要因為我是一朵嬌花而憐惜我,來,直接來,直接粗暴地來。」
「小瓷,」顧澤緊盯著她,即使放緩語氣也掩蓋不住骨子裡的強硬,「跟我回去。」
「顧澤,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你喜歡我,為什麼還能讓我去給顧笙收拾爛攤子?這幾年,她對我是什麼態度,你心裏清楚。」
慕瓷對著鏡子卸妝。眼妝濃,比較難卸,眼睛都被她擦紅了。
「我比一般小演員要貴,」慕瓷相當做作地撩了下頭髮,「因為我比較漂亮。」
她的抗拒和排斥太過明顯,顧澤眸底浮起戾氣,卻也心知肚明,這次是他對不起她,所以那天晚上沈如歸故意做給他看,她也賭氣地配合。
長達五分鐘的深吻,他幾乎要把慕瓷嚼碎了吞進去。
她餓了太久,連口水都沒的喝,胃裡難受,越吃越想吐。
顧澤的車早已遠去,這條林蔭路靜悄悄的,只剩蟲鳥的聲音。
他動作快,沒一會兒就把地板收拾得連一塊碎碴都看不見,乾乾淨淨。
下一秒,另一個碗也被慕瓷扔到了地上。
黑子笑笑,「樓上有房間,你如果不想等,可以先上樓休息。」
「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再見,顧總。」
慕瓷沒被餓死,反而差點兒被撐死。
反正一次和十次沒什麼區別。
否則沈如歸怎麼可能開口問他要一個沒有名氣、沒有曝光率的小明星?
整整一個星期,慕瓷不是自己在床上睡覺,就是和他一起在床上睡覺。
顧澤在客廳抽煙,看著屋裡的慕瓷化妝換衣服,床上鋪滿了衣服。她私下其實很少化妝,穿著也簡單,但今天似乎對哪一件都不滿意,最後怕他等太久才沒再糾結,穿了一條藕紫色的真絲連衣裙,妝也化得很精緻。
「雖然我知道自己有點姿色,你可能是喜歡我這張臉,但我不太明白顧家小姐造的孽憑什麼報應在我身上?」
「哄你開心啊!」慕瓷閉上眼,靠在男人的肩膀,「小黑趁你不注意的時候瞪我,我生氣。」
被抱起的時候,她下意識地想要抓住些什麼,卻無意間碰到了水晶燈的開關。
顧澤沒辦法,只能先帶她離開。
她低頭喝湯,沈如歸搭在椅背上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放在了她的肩上。
「慕瓷,」他強勢地掰過女人的小臉,讓她無可躲避,看她的目光深不可測,「你們是不是早就認識?」
顧笙很厭惡這裏,沈如歸既然沒有出面,就代表之前的事到此為止,彼此都給對方留了臉面,如果再鬧下去會更難看。
慕瓷腿軟,到家后只能被沈如歸抱著進屋。她腳上的鞋被甩飛了,左一隻右一隻,黑子本來想當沒看見,但沈如歸一個眼神甩過去,他只能回去撿,邊撿邊唾棄沈如歸為了哄女人竟然不顧兄弟情。
她想:再等等,再等等……
她沒聽錯吧?
他把酒杯放在桌上,站起身整理衣服,「送客。」
她不挑食,但有明顯的飲食偏好,這桌飯菜就是照著她的喜好做的,他其實也不算太壞。
「跟我談什麼?我能代表顧家嗎?」慕瓷頓了片刻,「你剛才說顧笙得罪的人……是誰?」
慕瓷當沒聽見。
本來慕瓷的角色是女主的閨中好友,雖然台詞不多,但能活到最後一集,結果開拍前被截胡,換成了慘死的青樓女子,依然是個背景板。不過現在是劇本挑她,不是她挑劇本,所以她有戲就演,總比乾等著好。
「他再瞪你,你就吹吹枕邊風,我還替你教訓他。」
大魚大肉吃太多,他總該膩了。
「實在抱歉啊顧先生,我們老闆在忙和_圖_書,抽不開身,麻煩您再等等,後院有涼亭,我去給您泡杯茶。」
「沈如歸。」
於是這天之後,慕瓷就不跟自己較勁兒了。
慕瓷知道自己飛不出沈如歸的手掌心,所以連試探性的反抗都不曾有。
慕瓷一個人出來,明顯是不歡而散。
慕瓷,那是慕瓷。
沈如歸又換上了那件被慕瓷蹂躪過的藍色真絲睡衣,摘掉眼鏡之後,少了幾分斯文。慕瓷看他邊解腰帶邊朝她走過來,連忙搖頭。
門外的人把時間算得剛剛好,她剛整理完,他就敲門讓她去吃飯。
沈如歸杯子里還有沒喝完的酒,空氣里除了酒香,還有淡淡的洗髮水的香氣,絲絲縷縷,化不開也散不掉。
路線不對,慕瓷問道:「不是回去嗎?」
有人在外面敲門:「慕小姐,車到了,老闆剛下飛機,我送您過去見他。」
慕瓷在心裏罵了句「神經病」,她不是餓得睡不著,是酒喝多了不舒服。人不算清醒,但又沒有完全喝醉。
慕瓷笑得肚子疼:「小黑怎麼那麼黑?是生下來就這樣,還是天天在外面跑被太陽晒黑的?」
她戳戳沈如歸的胳膊,抱怨的語氣更像是在撒嬌,「他吼我。」
顧澤眸底一片晦暗:「慕瓷!」
「不行,要餓死了,我中午沒吃飯。」
除了多出那幾朵芍藥,整個房間似乎沒什麼不同,但又似乎不一樣了。
她從陽台往外望,天空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沈如歸沒怎麼動筷子,看著慕瓷嘴裏塞滿食物被噎得咽不下去的模樣,有些想笑:哪個女明星像她這樣?
雖然是常態,但說換就換,輪到誰心裏都不會舒坦。
那隻手悄無聲息地摸到她的後頸上,她僵著不敢動:「沈如歸,你是不是變態?」
沈如歸坐在遠處看著她哭,「想走么?」
走完最後一層台階,慕瓷停下腳步,撥了撥散在肩頭的長發,甚至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別演了,直接說要什麼。」
顧澤沒有回頭路,從把慕瓷帶到這裏來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做了選擇。
「稍等,馬上好。」
沈如歸臉上的笑意淡了,「再說一遍。」
「算了吧。」慕瓷甩開顧澤。
沈如歸對上她的目光:「把在別人那裡受的氣對著我發泄,你試試。」
那條狗,是沈如歸養的。
方方也理解,慕瓷之前的房子是顧澤的,畢竟已經分手了,她肯定不會繼續住在那裡。
「我餓了,」慕瓷淡定地抹了把臉,「到底給不給飯吃?」
黑子聽到吩咐后立馬下樓——沈如歸讓他把人送出去。
「又不認識了?」
「你其實可以直接告訴我,這樣我出門前就不會在穿哪件衣服上浪費那麼多時間。」
然而他一開口,說的根本不是人話。
「最好是。他再來騷擾我,我也不會讓他好過。」
方方:「……」
「這麼嚇人,到底是多值錢的寶貝?」
何況燈光這麼亮,沈如歸必然會發現她脖子上那點兒痕迹,到時候顧澤會不會死她不知道,她肯定會被沈如歸整得很慘。
慕瓷入行的時間不算短,但演的都是些小角色,說她是十八線小明星都是在給她抬腕兒。
黑子拿著掃帚進去的時候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嗯。」
現在還躺在病床上的那個人,也是沈如歸身邊的。
兩人身邊知情的人就只有方方——慕瓷的經紀人。
沈如歸無所謂,「顧總也看見了,沒人留她,是她自己不願意走。」
裝修房子的時候,顧澤用了心思,尤其是卧室,和慕瓷以前的家有些像。
慕瓷推開他,臉上的笑容越發明艷:「顧總啊,我可是和別人睡過的,你就算大度到宰相肚裡能撐船,也得先把地上的綠帽子撿起來吧。」
她雖然只能演演小角色,但演的也是正經劇好吧。
兩人在外面吃?
門開著,客廳內空無一人。
慕瓷:「……」
餐廳里又只剩慕瓷和沈如歸兩個人。不管那個碗是不是值錢的東西,他都會讓她賠得傾家蕩產。
她想,如果那些狗仔能挖到沈如歸的新聞,她應該也能火一把。但不可能,除非沈如歸自己願意曝光,她註定不能靠緋聞這種不入流的方式炒作,只能拼實力。
沈如歸明顯沒給她商量的餘地:「你說呢?」
雨停了,天色漸亮,她眼裡希冀的光芒也一點點暗下去。
「嗯,我不管,後院有塊空地,要吃什麼自己種,最近天氣好,你在餓死之前也許還能看見種子發芽。」
「慕瓷,你跟顧總分手,是因為發現他不行?」
被扔到旁邊的椅子上后,慕瓷揉著腰,腹誹:「這變態果然是吃軟不吃硬。」
她看得出來,顧澤不是後悔了。
「知道你在生氣,我們回去說。」
慕瓷垮下臉:「好,就算你迷戀我,愛我愛得死去活來,沒我不行,」她趴在餐桌上嘆氣,似是無比困擾,「但我得工作啊,你不能剝奪我的自由。」
顧澤自知現在還不能跟沈如歸硬碰硬,無論對方是拿顧笙還是慕瓷作為要挾,他都是被動方。
十年後,顧澤帶走了顧笙,頭也不回。
一個小時后,顧澤見到了慕瓷。
「顧澤,你今天喜歡我多一點了嗎?」
慕瓷頭都不抬,齆聲齆氣地反問他:「我們見過嗎?」
「問這個幹嗎?」慕瓷心裏知道他在想什麼,但罵他只敢偷偷罵,嘴上說句好話又不會掉塊肉:「我回去找找吧,應該還在。」
「顧笙好點兒了嗎?那天我看她嚇得不輕,這會兒應該很需要你。」慕瓷慵懶地笑了笑,「我也得回去了,晚了沈如歸會生氣,他的脾氣實在太差,我怕怕的。」
這套房子地段好,保密性高,安全也有保障,很多圈內人都住在這個小區。慕瓷那點兒收入當然買不起,房子是顧澤給的。
「不著急,先吃別的。」
她把鼻涕眼淚全抹在他乾淨的衣服上,哭著說,「謝謝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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