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冰糖葫蘆

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她貼到慕瓷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在慕瓷耳邊諷刺她。
「沒印象了。」
「顧總。」
「得了吧。」
阿姨捂著嘴笑:「你簡直跟小孩子一樣,還鬧覺呢,非要先生背。外面冷,先生就背著你在客廳走了半個小時。」
「不是吧,我很乖的,喝醉了倒頭就睡的那種。」
「小姐,顧總他……他不在外面。」
有慕瓷進去看安蘿,賀昭暫時也能鬆口氣了。
慕依情急之下直接抓住慕瓷的手。
顧笙不依不饒,扯住慕瓷的手,卻反被慕瓷折過手臂連人帶包一起推到牆角。就像賀昭說的,慕瓷以前不是聽話的小孩,顧笙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像紙糊的一樣,輕輕一推就倒。
「小賀先生好像遇到了點兒麻煩,先生去他那邊了。」
這空蕩蕩的房子可真安靜啊!
「我以後也會學著真心實意地為你好。」
顧笙在門口跟助理耍大小姐威風,慕瓷聽著好笑:「打擾一下,可以先讓我進去嗎?」
慕瓷聽得雲里霧裡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但強烈的逆反心理讓她偏要跟沈如歸對著干。
鏡子里,顧笙臉色慘白,如喪考妣。
沈如歸拉開車門:「車裡有我的衣服。」
顧笙從包里拿出紙巾幫慕瓷擦臉,一副關心的模樣:「沒傷著吧?帶備用的衣服了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眼睛瞪得這麼大,哪兒像困了?」沈如歸嗤笑,揉揉她的腦袋,像逗狗一樣,「吃點兒東西,換件衣服,帶你去玩。」
主要是她喝醉了,腦袋裡一團亂麻,什麼都記不清。
她像是在用眼神替自己辯解:剛才是他非要拉我的,我不讓,但他不聽,不能怪我。
她深更半夜不睡覺,卻坐在屋頂上,把賀昭嚇了個半死。
「你自己心裏清楚,」慕瓷諷刺道,「總不能是來曬太陽的。」
「多簡單的事,你別小看我。」
「你是來看人家漂亮姑娘洗澡的?」慕瓷扭頭,惡狠狠地瞪著沈如歸,「沈如歸,你夠可以的啊,專門來看漂亮姑娘洗澡!」
他們其實已經遲到了,算是最後一撥客人。
「什麼?」
寧倩從二樓下來,看著大廳中央那對親密的男女,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經過精心護理的指甲幾乎陷進掌心。
慕瓷不甚在意地聳聳肩,準備開門出去。
沈如歸聽到慕瓷打噴嚏,快速幫她把鞋穿好:「煙花也沒什麼好看的。」
「賀昭。」沈如歸眼裡透出一股不顯山不露水的冷厲之氣,讓人不寒而慄。
「怎麼穿隨你高興,不用管別人。」
顧笙撞疼了,慕瓷以為她會立馬去跟顧澤告狀,哪知道她會跟過來,不顧場合,不顧後果,突然從後面狠狠地推了慕瓷一把。慕瓷沒設防,整個人都被推得往前倒,撞倒了半人高的香檳山。
賀昭把安蘿放到床上,她把腳縮進被子,他就伸進去握住:「都流血了還不讓我看。」
沈如歸身上也是濕的,酒精氣味濃,他的手掌貼在慕瓷的後背上,輕輕拍了兩下:「現在我跟你一樣了,沒人敢笑話你。」
他偏偏要細問:「哪樣的夢?」
房門從裏面反鎖了,阿姨說:「我去找鑰匙。」
慕瓷一根一根掰開顧澤的手指,拉開距離之後回頭看向沈如歸。他嘴裏咬著根煙,那點紅紅的火光忽明忽暗。
撒嬌女人最好命,如果換成別人,怎麼都會嚷嚷著「嚶嚶嚶好冷啊你抱著我我就暖和了」,可憐兮兮地往男人懷裡靠,而她恨不得離沈如歸十米遠,「不認識,不知道,別問我」都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
還在路上,沈如歸忍住加深這個吻的慾望,聲音里滿是戲謔:「你說不許就不許,你是我大哥?」
慕瓷面露尷尬。
「有什麼不同?」
沈如歸又不傻:「你瞎了?」
「好,」他笑著揉亂她的頭髮,「你是我大哥,不許就不許。」
「沒能耐才會躲在背後嚼舌根,跟沒能耐的人計較什麼?」
「安蘿,我要生氣了,你竟然這麼久才想我。」
「沈如歸你精神分裂吧,剛才不是你讓我滾回來睡覺的嗎?!」
剎那間,玻璃杯的破碎聲響徹大廳。
天都快黑了,裏面才勉強有了點兒動靜,賀昭聽見擰動暗鎖的聲音,快速把煙頭摁進旁邊的花盆。
穿上衣服后,慕瓷看到安蘿回到房間,抱著一隻貓坐在角落裡,安靜得過分。
「聽不懂人話是不是?我怕你連累?先待著。」
「呀,怎麼這麼不小心啊?」顧笙捂著嘴驚呼,連忙過去扶慕瓷。
她含糊地解釋,企圖混過去,卻沒想到沈如歸會認真地回答她。
「知道就好。」
他竟然在家。
沈如歸車上會放不止一套備用衣服。他身高一米八八,衣服和褲子穿在慕瓷身上都長了一大截,她縮在副駕駛,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
「嫌我煩啊?」
「難怪顧澤今天晚上帶的是他那個妹妹。我好像看見他也去後院了,他先去的。哎,你說一會兒三個人會不會撞上啊,兩男一女的狗血修羅場?」
沈如歸提了提狗繩:「你過來說。」
那晚之後,她很抗拒和他在一個房間里,昨天只是因為喝多了意識不清。
顧澤認為,有些話沒必要讓她聽見。
一覺睡到下午,慕瓷餓得胃疼,洗漱完就下樓了。
她才不會上當。
「老子願意,不服忍著。」
沈如歸自然不會再說一遍。
「啊!」慕瓷一進門就和藏獒黝黑的眼睛對上,嚇得直接坐在地上,動都不敢動一下。
吃掉竹籤上最後一顆山楂后,他正好把車停下來,她解開安全帶,湊過去親他。
今天走近了看,慕瓷才發現她的眉眼精緻得像個洋娃娃,左眼眼角有顆淺淺的小淚痣。
慕瓷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滿不在乎的模樣。
「你自己站不穩,摔疼了哭,渴了也哭。」阿姨想起昨晚的場面,還是忍不住想笑,「一直是先生在照顧你,凌晨三四點那會兒,我還聽到先生下樓給你倒水,估計是一晚上沒合眼。」
山雨欲來風滿樓。
「一串不夠吃?」
他有興緻的時候就逗一逗,覺得沒意思就晾在一邊不聞不問。
那次她瞞著沈如歸和顧澤攪和在一起,還上了熱搜,後來大病一場,不僅在她心裏留下了陰影,沈如歸也不見得有多舒坦。
「我要換衣服了,你出https://m.hetubook.com.com去。」
他親一下,退開,過了兩秒,又湊過來親一下。
兩個男人對視,空氣里有無形的硝煙。
「你會堆雪人嗎?算了,你肯定不會。
忽然,人群之外傳來一道不太確定的聲音:「小瓷?」
慕瓷越走越快,把沈如歸遠遠地甩在後面,想著一會兒進屋就鎖門,不然他如果翻昨晚她撒酒瘋的舊賬,她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助理連忙把路讓開。慕瓷和顧笙不是見了面會打招呼的關係,大廳里人多,顧笙也不想讓別人看自己的笑話。
賀昭連忙去攔:「冷靜,冷靜,慕小瓷這樣肯定是吃醋了!」
到家后,兩人先洗了個熱水澡。慕瓷其實有點兒累了,但又很想多看看外面的雪景。
「慕小姐,先生在家的。」阿姨從廚房端出一杯熱牛奶,「昨天晚上你醉得很難受,一直在哭,先生都不許我們碰你。」
慕瓷任他抱著,聲音悶悶的:「好丟人。」
顧澤的臉色往下沉,她太懂如何往他身上戳刀子最疼。
不等慕瓷說話,一道倨傲淡漠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嘖,顧總啊。」
慕瓷到了才知道他是來參加訂婚宴的,人家辦的是喜事,結果她穿了一身黑,跟奔喪似的。
顧澤也笑:「我也希望到時候沈老闆還能像今天這樣洒脫。」
他竟然很認真地點頭:「知道了,下次出門不開這輛。」
「……」
難怪那位賀先生認識她,真算起來,她還得叫他一聲姐夫。
糖還很黏,慕瓷咬得慢,車裡暖氣足,離手最近的那顆已經融化了一點兒,糖滴到手心,又順著皮膚往下淌。
大概是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初雪,慕瓷的話多了起來,沒剛出來時那麼蔫了,眼睛里有了光。
「你為什麼不說是來喝喜酒的?害我以為是來奔喪的。」
沈如歸輕笑:「又在心裏罵我呢?」
她能開口讓沈如歸幫她拿到陸川新電影的女主角,能旁若無人地和沈如歸如同戀人般親昵,會對沈如歸發脾氣,會不講道理,會撒嬌,會耍賴,也會笑得那麼好看。
賀昭下樓倒水,拿著葯進屋:「安蘿,我們先吃藥,再去吃飯。」
賀昭一個激靈,頓時清醒,往臉上拍了一巴掌:「對不起,我太著急了,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8歲的沈如歸每天連溫飽都是問題,吃了上頓沒下頓,如果那個人不高興,他還要挨打。
慕瓷笑了笑:「什麼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覺得顧澤能比你還蠢嗎?」
「我跟賀昭也算沾親帶故了。」
「說明什麼?」慕瓷歪著頭看向顧笙,笑眼彎彎,「說明他愛我唄。」
她不動,慕瓷也不催,只是拿了一條幹凈的毛巾蓋在她身上。
「冷嗎?」沈如歸傾身靠近,摟著慕瓷的腰,順勢把人推到牆角,「那我們想點兒能讓你暖和起來的辦法吧。」
「那我就煩死你。」
他又要放狗,慕瓷不敢再問了,趕緊上樓。
她理所當然地道:「難道我出去?」
顧笙滿意地看著慕瓷的臉色漸漸發白。
紅色太過囂張,黑色又顯得沉悶。
「找個地洞鑽進去。」
「我現在不厲害……我困了,要睡覺,你不讓我睡覺就是虐待我。」
「你什麼意思?」
「你以為我很想看見你嗎?」在他發脾氣之前,她用力地在他的鞋上踩了一腳,踩完轉身就走。
從宴會廳出來之後她就不說話,眼眶發紅,眼裡卻是乾澀的,不像哭過。
慕瓷把禮物送上。
沈如歸看她哈氣,舌尖隱隱透出粉色,昨晚那點兒事突然全部回到腦海里,鋪天蓋地的。
沒多久他就回來了,肩頭落了些雪。慕瓷還處於愣神狀態,一串冰糖葫蘆被遞到她面前。
慕瓷很無語,他有神經病吧。
「好笑,難道我還能因為這點兒小事花心思騙你?」
「去守著門。」
「你再拿後腦勺對著我試試。」
發現沈如歸的臉色有所緩和,他的膽子也大了,湊過去賊兮兮地笑:「是不是特別開心?」
「我明白,沈哥你放心,等賀西樓那邊放鬆警惕了,我就帶安蘿離開,絕對不會連累你和慕瓷。」
「你怎麼有這麼多問題?」
「那我也害怕。沈如歸……它好像在舔我的脖子。」
慕瓷猛地回過神。她不躲著就算了,怎麼還主動往他面前湊,是不是酒還沒醒?
沈如歸也不說什麼,只是看著她。慕瓷被看得煩了,剛要開口,話音就被堵在喉嚨里。
「六點半吧,不用太早。」慕瓷接過他遞來的杯子,裏面不是白開水,「這是什麼?」
「哦。」慕瓷接過來,咬下一顆山楂,又甜又酸。
顧笙最煩她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你敢說不是你纏著哥哥?你敢說不是你玩手段耍心機自導自演把照片發給媒體,逼哥哥承認你是他的女朋友還裝無辜?你敢說你問心無愧?」
焉董事長滿臉不悅,慕依低聲告訴他:「爸,那是我以前的妹妹,您別生氣,我會處理好的。」
沈如歸把狗繩拴在門上,又把幾乎癱軟在腳邊的慕瓷拉起來:「做都敢做,有什麼不敢說?」
沈如歸揉亂她的頭髮:「醜死了,別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滾回去睡覺。」
「它不會咬你的。」
慕瓷故意噁心沈如歸,挽著他的手臂往他懷裡湊,沈如歸忍不住笑。
賀昭離開賀家之後就一直跟著沈如歸,也算是了解他的脾性——在慕瓷面前幼稚得可怕,但在外人面前就是十足的冷血動物,敢說錯半句話,天靈蓋都給你打開。
慕瓷已經跨出院門的那條腿再也邁不動一步。
走就走,他有本事別叫她。
單手開法拉利哪有拿著一串十塊錢的冰糖葫蘆帥?
賀西樓突然離場,這場訂婚宴就無法繼續,賓客陸陸續續地離開。沈如歸從側門走進大廳,隔著人群看到了一身狼狽的慕瓷。
「外面有什麼?」
「嘖嘖,」慕瓷搖頭,「你這個人真是的,雖然是這個道理,但不好聽的話別人都不愛聽,在心裏偷偷想就好了,別總這麼欠收拾。」
她待在沈如歸身邊,知道得越少越好,當個傻子才能長命。
「我夠了啊,就是解解饞。」戲還在拍,她得控制飲食,「你不想吃嗎?」
「哪件好看?」
慕瓷當然不知道沈如歸在想什麼,腹誹:「讓我回來又不說話,有毛病。」
「在休息室等https://m.hetubook.com.com我幾分鐘。」
慕瓷:「……」
安蘿不說話,只是看著慕瓷。
「因為我覺得你在撒謊。」
沈如歸冷著臉:「誰看了?」
路面鋪了一層小石子,踩上去咯吱咯吱地響。
賀昭擔心安蘿,說話的時候就已經往屋裡走了。進屋后,他幾步跑上樓,到了房間門口,輕聲敲門。
突如其來的暖意,帶著香檳的醇香,帶著熟悉的沈如歸的氣息,緊緊地朝她包圍過來。
「我……」慕瓷羞於啟齒,「我做了一個那樣的夢,但又不太像夢。」
「安蘿,是我,我可以進來嗎?」
「你喜歡自己一個人待著,對嗎?」
沈如歸這才抬頭看了她一眼:「你讓我出去?」
自己哪裡是金絲雀,明明是條小狗。
「你都到靠做夢緩解的地步了,還讓我拿開?」
沈如歸打完一通電話,回頭走向慕瓷:「冷不冷?」
「那你去找聰明的。」
「我身上還有酒味嗎?」
聯姻而已,彼此心知肚明,慕依不愛賀西樓,也不覺得傷心:「媽,您冷靜一點兒,賀家會給我們一個交代的。」
藏獒從樓梯口過來。慕瓷看到它的嘴張開有那麼大,就徹底忘記了十分鐘前兩個人還在吵架,也顧不上面子問題,緊緊地抱著沈如歸的腿求庇護:「你快點兒把它弄走。」
兩人回頭就看到站在路口的顧澤。他居然還沒走,到底聽了多久?
他平靜地說:「有什麼稀奇的,你又不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
「是嗎?」沈如歸笑笑,「希望顧總早點兒查清楚。」
那晚慕瓷只是遠遠地瞧著,看不真切,只覺得安蘿很瘦,太瘦了,彷彿旁人的力氣大一點兒就能把她的腰折斷。
南方冬天的風又濕又冷,慕瓷穿得少,裙子外面披了件沈如歸的西裝外套。
「站住。」
「我聞聞。」
「因為她是真心實意地為我好,我又不蠢。」
她身旁站著一位臉色煞白的貴婦,因為保養得好,旁人瞧不出真實年紀。在慕瓷側首看過去的瞬間,貴婦雙腿發軟,幾乎站不住,跟丟了魂似的。
「希望這場雪能下得久一點兒。我明天拍完就殺青了,最後兩場戲要在雪地里拍,運氣真好,不用人工造了,能省很多事。」
慕瓷扶著額笑出聲。
「你沒有生病,這是預防感冒的。」賀昭騙她,「你今天吹冷風了,吃兩粒免得晚上發燒。我是男的,身體好,不用吃這些。」
「預防感冒的,喝了再睡。」
「沈哥你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會見死不救。」
慕瓷狐疑地看著他:「真的?」
「沒有,洗乾淨了。」
這種念頭剛冒出來,慕瓷就自嘲地笑了。
寧倩勉強笑了笑:「沒事,沒人傷到就好。」
這兩人從到場的那一刻開始,就是不容忽視的焦點。沒人敢當著沈如歸的面問出那句話,只敢悄悄在背後議論。
幾秒鐘后,慕瓷忽然清醒,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
「吃了睡,睡了吃,你是豬嗎?」
「不一定。」
等他走遠,慕瓷才悄悄戳了沈如歸一下,小聲問:「他就是賀昭同父異母的大哥?跟哪家的千金小姐訂婚啊?都沒聽說過。」
淡黃色的酒液淌得到處都是,一地狼藉。
慕瓷22歲,沈如歸28歲,他比她早出生6年。
「阿嚏!」她到底是穿得太少了。
「破費了,」賀西樓讓人收下禮物,客套地道謝,「賀昭不懂事,給沈老闆添麻煩了。」
她大步往裡走,忽然又停下來。
她今天塗的唇膏有股淡淡的蜜桃味,沈如歸聞到了。
「等開始了再出來看行不行?」
「以後不能把自己一個人鎖在屋裡,不高興也不行,我都快嚇死了。」賀昭忍不住過去抱她,「可以把我們倆鎖在一起,不讓別人進來。」
「沈如歸,我其實有媽媽。」她靠在他的肩上,看窗外飄雪,「你怎麼一點兒都不驚訝?」
「行吧。」她心情不錯,好說話。
她做春夢了。
沈如歸看都不看:「穿什麼都丑,穿什麼都一樣。」
煙味順著風的方向散開,她都能聞到。
「嗯……說不上來,可能是山楂的最常見,我第一次吃就是山楂的,先入為主了吧。她還剩下好多串,都這麼晚了,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賣完。
山楂很酸,但他嘗到的只有甜。
「我現在多尷尬……」
慕瓷學著他剛才的樣子:「我檢查一下你有沒有洗乾淨。」
顧笙當眾挨了一巴掌,眼睛很快就紅了,在場和她相熟的富家小姐過去安慰她。
賀昭等阿姨離開后才對著房門說:「安蘿,我就在外面,等你想我了,你就把門打開,開門就能看到我了。」
沈如歸笑了笑:「多個人一起吃飯而已,沒什麼。」
過了好幾分鐘,安蘿才低著頭輕輕說了聲:「好。」
慕瓷見過安蘿一次。
慕瓷站起身,輕輕吹了吹手心:「要扶就扶穩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顧小姐是在推我呢。」
宴會廳奢華貴氣,溫暖如春,人們推杯換盞,好不熱鬧,這種場合是拓寬人脈的好時機,而且想巴結賀西樓的人太多了,機會難得,沒誰會來人工湖旁邊吹冷風。
「那我把外面裹的這層糖吃掉,只給你一顆山楂。」
「哥哥呢?有人看到哥哥出去了。」被助理擋在門口的顧笙面露不悅,「你攔我幹什麼?」
以前的慕家不比現在的賀家差,慕瓷放學后經常在小花園玩,等她爸爸下班,然後一起走路回家。她有說不完的話、很多奇奇怪怪的問題,從她身邊經過的人都會被她逗笑。這才是她最真實的性格。
「這麼聽她的?」
男人一身黑色燕尾服,五官立體,稜角分明,氣質很溫和,卻又顯得深不可測。
「這種話你都說得出口!」
他扭頭看向別處。
顧澤也點了根煙,走近幾步,望著不遠處的人工湖:「我最近在查一件事,已經有些眉目了,相信沈老闆會很感興趣。」
「很抱歉,我是無心的。」慕瓷輕聲道歉,眼角的笑意淡到近乎虛無,「焉夫人心善,應該不會怪我吧。」
「可能會放煙花。」
自己酒量不好她知道,平時也基本不碰酒——雖然是個十八線明星,但萬一有人太閑,拍到她醉成一攤爛泥的照片,方方會罵死她的。
轉過一個路口,腦袋被男人捏著轉向他,慕瓷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你臉上有花hetubook.com.com啊,我盯著你看什麼?」
慕瓷一秒鐘都不想多待。
他說的那件事和慕瓷有關,巧的是和沈如歸也脫不了干係。
「你不是挺厲害嗎,還怕它?」
「他們是在背後偷偷地笑,你又不知道。」
慕瓷是真的冷,又打了個噴嚏:「麻煩讓讓,還有,把手鬆開。」
沈如歸一本正經:「都說單手開車的男人很帥。」
「你自己心裏明白。」
難怪顧笙陰陽怪氣地諷刺她,挨了一巴掌都沒有還手,原來是等著看她的笑話。
慕瓷想說,就是因為他在身邊,她才會不自在——過來跟他打招呼的人客氣地寒暄幾句之後,總會把話題轉移到她身上。
一個緋聞而已,明明花點兒錢壓下去就好了,顧澤卻違背家裡的意思公開承認戀情,顧笙不接受是顧澤單方面抓著慕瓷不放,所以把問題全都推到慕瓷身上。
賀西樓能在訂婚宴上拋下慕依,絲毫不顧及她的臉面,就擺明了他並不重視這門婚事。
「我嘗過了,沒有那麼苦,趁熱喝才有效果。」
昨晚是真的斷片了,發生過什麼她一點兒都不記得。
「你怎麼不買兩串?」
慕瓷咬他的手。
說話的人是今晚的主角,相貌姣好,溫婉恬靜。
沈如歸就在賀昭那棟樓的院子里,慕瓷一眼就看見了。
沈如歸給慕瓷準備的是禮服,一件紅色,一件黑色,某品牌秋冬高定系列,很正式,但日常穿也不會誇張。
沈如歸說:「不能。」
房門只打開了一條縫,賀昭忍著沒去推。又等了一會兒,一隻白白|嫩嫩的手伸出來扶著門框,賀昭還是沒動。他在等,等安蘿出來找他。
慕依把慕瓷帶到二樓休息室:「小瓷,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幫你找一件乾淨的衣服。」
慕瓷擠了點兒洗手液,揉出泡沫:「你還不如拿原話去顧澤面前問。」
慕瓷就知道他嘴裏不會有好話:「那你的口味可真獨特。」
「刺|激!」
自從上次莫名其妙地踹翻那盆價值不菲的花之後,沈如歸已經好多天連人影都見不著了。
沈如歸一腳踹在他身上:「人是你帶來的,屁股給我擦乾淨,如果把麻煩惹到慕瓷身上,就別怪我不顧兄弟情分。」
「沒聽清就算了。」
沈如歸答應過慕瓷不動手就真的不會動手,只是淡淡地說道:「顧總的意思是,她不是真的厭惡你,而是因為怕我,所以不敢當著我的面跟你藕斷絲連?」
賀昭看見慕瓷,跑過去問:「怎麼樣?」
又抽煙。
「我散步,路過,你叫我干……幹什麼?」慕瓷說話沒底氣,結結巴巴的,一不留神就咬到了舌頭。
鮮嫩多汁的水蜜桃,甜不甜,他嘗了才知道。
兩人身形交錯的瞬間,慕瓷被一股力道攥緊手腕。
「你還不知道今天是誰的訂婚宴吧?剛才聽你說話的語氣,是不是以為宴會主角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寧倩揚起手要打慕瓷,門外的慕依衝進來把慕瓷護到身後:「媽,您別生氣,小瓷不是故意的,是顧家小姐推她,我看見了。」
「有嗎?」
寧倩像看仇人一樣看著慕瓷,毫無人前的高貴優雅:「慕瓷,你陰魂不散鬧到依依的訂婚宴,到底想幹什麼?」
「就是她,我剛才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嘖嘖,真絕。」
慕瓷差點兒一口水噴出去,下意識地四處張望,尋找沈如歸的身影。
「他是臨時有急事,不怪小瓷。」
她記得沈如歸有一條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藏獒,凶神惡煞的,手臂粗的骨頭都能咬得嘎嘣響,除了沈如歸,誰都不敢靠近。
賀昭正好從客廳出來,看見慕瓷跟看見了救星似的,眼睛一亮:「慕小瓷!」
沈如歸瞧著不遠處的焉氏夫婦:「焉先生,焉夫人,抱歉,小女孩年紀小不懂事,平時慣得脾氣大了點兒,給二位添麻煩了,希望你們別怪罪,我回去收拾她。」
看衣服檔次就知道不是什麼隨便的場合,她並不想得到關注,平安去平安回來就好,還是黑色比較安全。
喝酒果然容易壞事。
從慕瓷的視角,只能看到他黑色的短髮。
周圍一片嘩然。
她捏著鼻子往下灌,沒跟他討價還價,喝完后小臉皺成一團。
「不喝不喝,」慕瓷敏銳地往後仰,腦袋搖成撥浪鼓,「我不喝酒。」
「你都說了!」慕瓷追上去,「再說一遍又不會少塊肉。」
遠遠地站著神色冷漠的顧澤,地面上的影子輪廓極為暗淡。他聽著慕瓷靈動嬌俏的說話聲,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她。
太陽還沒落山,正是溫暖的時候,陽光落了他一身,周圍散發出一圈一圈光暈。
沈如歸把慕瓷拉到懷裡:「就十分鐘沒看著你,你是去酒池子里打滾了?」
「是啊是啊,我就是厚臉皮。別人訂婚,你這麼生氣幹什麼?」慕瓷站在洗手池前整理妝發,「綠帽子是顧澤自己搶著戴的,又不是我非要往他腦袋上扣的。」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沒想到你的臉皮這麼厚。」
8歲的沈如歸只想活著,是晴天還是陰天,下雨還是下雪,對他來說都只是從白天熬到黑夜,又過去了一天而已。
「哦。」慕瓷一手抓著西裝外套避免滑落,一手提著裙擺,往前走了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打火機的聲響。
慕瓷:「……」
眼看著沈如歸真的要動手扒她身上的衣服,她警惕地往後退。
慕瓷有選擇困難症,尤其是在兩個裡面選一個的時候,就會特別糾結。
「在不在用不著你說,我自己會看,」顧笙雙手抱胸,命令道,「讓開!」
慕瓷這才放心,繞過擋在路口的顧澤回大廳。
「賣命,賺錢。」養你。
「我就想看。」
沈如歸沒帶司機,自己開車。
顧澤看著慕瓷一步步走近,那雙燦若琉璃的笑眼裡並沒有他。
「你好安蘿,我是慕瓷。」浴室里亂七八糟的,慕瓷怕嚇著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輕聲細語,「別怕,我不是壞人。地上有碎玻璃,很危險,如果划傷了,會流血的,賀昭也會擔心你。」
沈如歸吐出煙圈:「放心,不動手,我保證。」
「張嘴。」她捏著一顆山楂餵給沈如歸。
對方哪敢怪罪:「沈老闆言重了,都是小事。依依,你替我送送沈老闆。」
慕瓷不高興:「你看他幹什麼?我還不能自己做主嗎?」
最後出去的人是沈如歸。
「都多久沒下過雪了,m.hetubook.com•com有三四年了吧?」
賀西樓,大名鼎鼎,和賀昭完全是兩類人。
「沈如歸身邊的人是慕瓷吧,她不是顧澤的女朋友嗎?」
「我找一個好日子沐浴更衣,拜完佛念完經再去謝謝你。」
「哦,幫她穿個衣服啊,簡單,小事。」慕瓷無視沈如歸。
慕瓷披上一件外套往外走:「我也去看看。」
慢慢地,那東西越來越多,被風吹得紛紛揚揚。
慕瓷回頭,對上一雙妖媚的桃花眼。
慕瓷像是被這場雪蠱惑了。
他也不催,隨便她磨蹭多久。
賀昭眼睛一閉心一橫:「周嫂給安蘿洗澡的時候嚇著她了,她現在還在浴室,沒……沒穿衣服,我一個男的,不方便。」
這時過來一個人,低聲跟賀西樓說了幾句話。
王叔收到沈如歸的眼神,沒敢去扶慕瓷,默默地走了。
沈如歸把山楂咬碎了咽下去,握著她的手送到唇邊。寬鬆的袖子滑落到手肘,露出一截細白的胳膊,他從手腕舔到手心,但很快就放開,專註地開車。
這人無不無聊?
「什麼事能比訂婚重要?他把你一個人丟下,是在打焉家的臉。」
沈如歸回應她的目光,神色如常:「我打個電話就進去。」
「誰讓你蠢。」
這個過程很漫長。但他等到了。
起初,只有幾片落在玻璃窗上,很快就融化了。
「我也貼一張,」賀昭用嘴咬著撕開一張創可貼,隨意地貼在自己手上,又撕開一張給安蘿貼,「貼著防感染,明天洗澡之前再撕掉。」
沈如歸拉上窗帘,把人塞進被窩,順手關了燈:「同一個問題你一天到底要問幾次?」
「我在你身邊,怕什麼?」
「那麼多人在場,賀家丟了面子,西樓連話都沒說一句就走了,都怪她這個禍害!」
那天慕瓷拍夜戲,凌晨四點多才回來,車沒走正門,從側門開進園子,偶然見到了被賀昭藏在這裏的安蘿。
慕瓷只能認命:「你先把狗弄走。」
車開了大約二十分鐘后,遇到了一個時間很長的紅燈,慕瓷抱著膝蓋發獃,恍惚中好像看到有什麼東西從夜空中往下落。
「慕小姐,你在找什麼啊?」阿姨也彎腰跟著慕瓷往牆角看。
慕瓷不甘心,一路都在鬧他,他護著她防止她掉到水裡,別的再不肯多說半句。
慕瓷誠心誠意地解釋:「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如果知道你們又要攀上高枝了,肯定不會來丟你們的臉。」
慕瓷前腳走進洗手間,顧笙後腳就跟了進來,等補妝的人出去之後,把門關上。
沈如歸等慕瓷進屋后開口:「顧總長話短說吧,太長了我不一定能原話轉告。」
慕瓷覺得肯定不是什麼好事:「能不去嗎?」
沈如歸打方向盤:「我不愛吃甜的。」
「你怎麼不早跟我說?」
「不冷就把衣服還給我,我冷。」
「謝了。」
「就是……你問這麼多幹嗎?睡覺睡覺!沈如歸……你把手拿開。」
結果大藏獒卧在樓梯口,把路擋死了,王叔都不敢靠近。
沈如歸不否認也不承認:「恭喜賀先生。」
園子很大,小路繞來繞去,慕瓷當初也是混了兩個多月才認清路,分清這棟誰住,那棟誰住。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還有酒味,不是他身上的,是她自己身上的。
她吃的不是醋,是炸藥和槍子吧。昨天晚上自己就該掐死她,白眼狼!
慕瓷抬起頭坐正:「沈如歸他人呢?」
她跑得太快,王叔都來不及提醒。
「我們先去找個好位置。」慕瓷拉著沈如歸去後院。
她含糊地出聲:「不許摸。」
草地軟,慕瓷走著走著,高跟鞋突然掉了,她赤腳踩在草地上,白|嫩的腳趾凍得通紅。
沈如歸想都不想就回答:「外面。」
那……那些到底是不是夢?
訂婚宴剛開始,賓客都集中在大廳,暖氣開得足,慕瓷沒待多久就嫌悶。她對賀西樓的訂婚對象不感興趣,只是來湊熱鬧。
「那把外套給你。」
喝個酒而已,哭什麼哭,她怎麼還有這種大小姐的臭脾氣?
「再跑,放狗咬你。」沈如歸慢條斯理地說,「是你跑得快還是狗跑得快,心裏沒點兒數嗎?」
「你看看你尖酸刻薄的樣子!」寧倩氣得手都在顫抖,「慕瓷,你的心怎麼這麼壞?依依是你姐姐啊,你非要鬧得我和你姐姐不得安寧你才甘心,是不是?」
慕瓷搖頭:「穿了還不起。」
「都訂婚了,不可能再取消吧?」
「哎!別走啊,姑奶奶,別走別走!」賀昭追上去,「幫我個忙,求你了。」
沈如歸忽然有些後悔帶她來。可如果沒有這一趟,他找不到和她親近的理由。
他從睡衣領口聞到耳後。
她的手伸過去:「那你吐出來。」
不開門,他就一直等著。
她低著頭不說話,只是悄悄地看了賀昭一眼,就足夠讓賀昭心軟,捨不得責怪她,甚至還覺得剛才那兩句話語氣太重了,怕她不高興。
如果真相是他猜測的那樣,就很有意思了。
看他的眉頭皺了一下,她問道:「不好吃嗎?」
慕瓷氣哼哼地走進客廳,用力摔上門。
慕瓷半蹲著,對她笑了笑:「那你穿上衣服,然後我們都走,就沒人來煩你了。」
慕瓷換衣服快,但化妝比較慢。
抽屜里還有幾顆牛奶軟糖,沈如歸準備去拿,但慕瓷突然雙手鉤住他的脖子坐到他懷裡,沒讓他起身。
「小瓷沒事吧,快起來……」
不愧是他。
宿醉的下場就是頭疼得快要炸開,還好陸川給劇組放了一天假,慕瓷可以在家休息。
「扶著我,站穩。」沈如歸握住慕瓷的手放在肩上,讓她有個依靠,然後蹲下去給她穿鞋。
顧澤有段時間覺得很挫敗,她是喜歡他的,可不會跟他撒嬌,也從不開口問他要什麼,他不去見她,她也不會主動找他。後來他想,女大十八變,有些變化很正常,更何況她經歷了太多。
沈如歸今天沒戴眼鏡,穿得也隨意,看到慕瓷后似乎皺了下眉。
「你穿著。」
賀昭偷偷看向沈如歸,心想這一頓揍怕是逃不掉了。
沈如歸怔了兩秒,很快反客為主。
「耽誤不了你幾分鐘。」
「有什麼根據?」
沈如歸把車停在路邊,推開車門,折迴路口,跟著人群過馬路。
「早就聽說沈老闆家裡藏了個天仙。」一道慵懶的嗓音在身後響起。
顧笙氣極:「你也配?!」
「沒關係,反正我也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知道,都是聽大人說的。」慕瓷貼著車窗往外看,「馬路邊還有老人在賣糖葫蘆呢,有葡萄和橘子的,還有草莓的,我還是覺得山楂的最好吃。」
「又不是我舔,你抖什麼?」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這場突如其來的意外吸引,剛開始的訂婚儀式也戛然而止。
慕瓷坐在床上愣了好長時間,從茫然到窘迫,最後完全清醒。
「你昨天晚上到底在哪兒睡的?」
南方城市的冬天很少下雪,慕瓷長這麼大一共沒見過幾次。
慕依被嚇到,獃滯地看著面前英俊如斯的男人,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耳根緋紅,說道:「謝謝。」
雖然周圍都是樹,但幾米外就是宴會廳的一個出口,慕瓷都能聽到裏面熱鬧的聲音。她怕沈如歸發神經,真的在這裏整她,就本著「敵不動我不動」的想法,沒想到適得其反——越是安靜,氣氛就越讓她緊張。
既然聊到這裏了,慕瓷就順勢問出口了:「你昨天在哪裡睡的?」
「我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你早晚會知道的。」
「拿著。」
慕瓷搓著手搖頭:「不。」
不讓她幫是吧,她就要幫。
「嗯。」
慕依說:「不用你還。」
安蘿這個女人,是個大麻煩。一旦賀西樓找到這裏,事情就會沒完沒了。
但……她是個木偶美人,眼神空洞,毫無生機。
「那就拭目以待。」
「我自然明白。希望顧總也能明白,為她散盡千金我都無所謂,更何況你現在還沒有這個本事。」
「請注意措辭,是單手開法拉利的男人很帥。」
她怎麼能問這些?
「賀昭跟家裡鬧彆扭,是因為他這個哥哥嗎?賀西樓看著就很不好惹的樣子,也難怪賀昭一把年紀了還在鬧離家出走。賀昭偏偏跟著你,是不是故意給他哥添堵?他也就會玩點兒這種小把戲,幼稚死了,你看人家賀西樓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你怎麼不回答我?」
「我又不忙了,你說吧。」
「我沒有,你污衊我。」慕瓷梗著脖子狡辯,被迫踮著腳,視線越過男人的肩膀,看著他身後那片夜景,「我的經紀人不讓我說髒話。」
「賀先生先忙。」
「沈如歸,你前幾天幹什麼去了?」
「我和她之間的事沒必要說給外人聽,以後有的是機會。」顧澤神色冷漠,「你難道沒感覺到,她很怕你嗎?」
「沈如歸,是……是下雪了嗎?」
「我說過,和那個女人有關的人和事都不許讓慕瓷摻和,你把話都記在狗腦子裡了?」
她不聽不聽。
「結婚都能離婚,更何況只是訂婚而已。」
沈如歸看了看時間:「幾點起床?」
距離太近,他只要稍稍低頭就能吻到她。
不知是誰碰歪了擺在桌上的一排香檳,那排酒杯眼看著就要砸到慕瓷和慕依。沈如歸幾步跨過去,用背擋住了危險。
慕瓷生沈如歸的氣,這哥倆又穿一條褲子,她自然對賀昭也沒什麼好臉色:「忙,沒空,不幫。」
慕瓷走在前面,沈如歸走在後面打電話,隔得遠,慕瓷聽不太清他在說什麼,也不想聽。
「……」
「別不信啊,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旁觀者。吃醋最明顯的表現就是沒事找事。這種小女孩脾氣逃不過我的眼睛,慕小瓷剛才差點兒氣哭了,雖然是誤會,但能說明問題。」
兩秒鐘后,男人移開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看向沈如歸,笑得意味深長:「原來這美人是慕家的女兒。沈老闆,我們挺有緣分。」
天氣冷,慕依攏了攏手臂:「小瓷,還是換件衣服吧,那件是新的,沒人穿過。」
助理只覺得上司身上的戾氣太重,卻又不敢多問,只說了句:「是。」
慕瓷是沈如歸的底線。
「顧總如果有事情跟我說,可以告訴沈如歸,讓他轉告我。」
家裡除了慕瓷就只有做飯的阿姨。慕瓷雖然餓,但又沒什麼胃口,只喝了碗粥。
「就算慕家十年前就完蛋了,那你也是當過十年的豪門千金吧,連這點兒教養都沒有,是爸媽都死絕了嗎?哦,我忘了,你啊,可是被親媽痛恨的掃把星。你九歲生日那年,在你爸車禍去世當天,寧阿姨當著所有人的面給了你一巴掌,問你:『你怎麼不去死啊?!』哎,不對,那個時候我還不認識你呢,我怎麼知道的呀?當然是……哥哥告訴我的。哥哥只是可憐你,對你有那麼一點兒愧疚而已,你卻把他的愧疚當成愛,愛你?真是笑死人了。」
賀昭半哄半抱把她帶到安全的地方,氣得厲害,但又捨不得說重話。
沈如歸把酒杯送到她嘴邊:「嘗一口?」
慕瓷在心中吶喊:嗚嗚嗚,我也想起來,可是腿軟啊!
啪!一記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安蘿還是沒有什麼反應,像是不知道慕瓷是在跟她說話。
「依依,慕瓷盼著我死啊!」
「招呼不周,沈老闆不要見怪。」賀西樓微微抬高手裡的香檳和沈如歸碰杯。
慕瓷看著桌上精緻的點心發獃,有種自己是被養在這裏的金絲雀的錯覺。
「再噁心我一句現在就滾。」
「我爸說,我兩歲那年的冬天下過一場好大的雪,都能把我埋進去。你比我大,還記得嗎?」
現在他才驚覺根本不是這樣。
直到送走最後一位客人,慕依還看著沈如歸離開的方向失神。
回大廳的路就一條,慕瓷繞不開。
「很酸。」
腳背劃破了一條很淺的口子,她自己拿紙巾擦過,其實不明顯,是慕瓷走之前跟賀昭說過。
沈如歸放開慕瓷:「外面冷,你先進去。」
他把手搭在沈如歸的肩上:「說明她心裏開始有你了,否則巴不得你去找新歡,自己好脫身呢,還發什麼脾氣?」
慕瓷還穿著一身滿是酒氣的濕衣服,坐在沙發上無辜地眨眼:「我不知道是訂婚啊,有人說這裡在辦喪事。」
「沒什麼不一樣,已經到嘴邊的肉,就趁早咽下去,否則只會夜長夢多。」
「沈哥,如果是你,你會怎麼辦?算了,咱哥倆這情況不一樣,安蘿她……我……唉……」
「聞著就很難喝。」
「不是,那個……我……我不是問你……」
「您想太多了。」慕依安撫好寧倩,追著慕瓷下樓:「小瓷,等等。」
畢竟這是別人的訂婚宴。
「不用,你先走吧。」
那兩個男人還在樓下,隔著一扇門,慕瓷換鞋的時候隱約聽到他們在說話。
慕瓷側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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