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要的幸福,我會成全

「喬諾,我,我想我有必要解釋一下,反正上次也和你說明白了,我本身也就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態度。我接近你就是有目的的,表白啊畫畫啊什麼都好,這些都是蘇遠的安排,你不必當真,我、我……我沒想過要和你怎樣的。」
「即便真的不可愛,我也會努力,讓你視線所及的那片世界,變得可愛。」
被自己的想法驚到,我更生氣了。
因為沒有人可以抵擋他的魅力,包括對愛情玩世不恭的我。
「窮,買不起。」我撇了撇嘴,老老實實地回答,換來了她一個無比鄙視的白眼。
我剛想說胡說,明明是你根本沒找我,然後就恍惚間想起來,好像的確有這麼一回事。不過,當時的情況是,我在和董銘陽理論,一時手快就掛了他的電話。而後來他也的確給我發過信息,但我似乎用意念回復了。
我突然覺得很丟臉,特別丟臉,丟臉到想甩開他直接衝進他家泳池裡躲躲。喬諾似乎看出我的這種情緒,他直接拉住了我的手臂,我想掙脫,他卻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你是想讓我拉你手嗎?」
我是眾生中一抹最不起眼的雜草,為了生存,每天艱辛地熬。我從不奢望幸福,因為得不到會讓我痛苦。這一點,對於喬諾也是如此。
這麼一想,也不難理解為什麼他後來一段時間都沒有再找我,如果是我,我也拉不下臉來再找這個不識抬舉的人吧。
我幾乎沒有喜歡過誰,但現在,「幾乎」這個詞也似乎失去了效應。我很清楚地知道,我在想喬諾,但我並不認為這就是喜歡,這隻是凡塵俗子千百萬情緒中的一種。當你習慣一個人的時候,他短暫的消失,也會讓你變得不安。
我無奈地看著他,特別想說——你還不如給我開瓶82年的拉菲。
喬諾就夠聰明了,他這麼成功的企業家父親,是得多聰明。
半小時后,我如期站在了蘇遠面前。
「你這樣躲著我,我總認為是那天我說的話讓你不舒服了,或者你有了別的情緒。」他站起身,在我身邊踱著步,「我不太擅長猜測女孩子的心思,特別是你這種www.hetubook.com.com特別的小姑娘。」
喬諾打斷我正醞釀的話,甘之如飴地看著我。
感嘆於他的心思聰慧,我誠實地說:「沒有。」
究其根本,我也很累。
「我那麼缺笑話看嗎?」他揚眉,「你可真能冤枉我。」
書房作為他這種人的娛樂場,再合適不過。上等珊瑚絨地毯,薄如蟬翼的桑蠶絲窗紗,精緻典雅的實木書桌以及架滿了各種古典中外文學的書架。我摩挲著那些書本,有點感嘆。有些聰慧當然也不是天生的,因為站得高、望得遠,所觸及的世界就更加廣袤。
Fendi的裙子啊,好貴的,賣了能值好多錢呢!
「最近韓國女明星都這麼穿,您就別見怪不怪了!」說著,我自來熟地拉開他的車門,大搖大擺地坐了進去。正在副駕駛補妝的陳佩從小小的鏡子里看我,略帶鄙視地問:「你能塗點口紅嗎,化妝了整張臉卻不塗口紅?」
它不是浩瀚星辰中一抹微不足道的塵埃,它是我體內最真實的情感,最誠摯的情緒。
怎麼說呢,雖然我從小生了一張還算不錯的臉,但我從來不會因此認為我是拿著仙女棒的仙女。
他說什麼呢?
對,我從進門后一直就在生氣。生蘇遠的氣,生喬諾的氣,甚至還有點生喬諾父母的氣。我氣蘇遠不告訴我就把我拉到這裏來,氣他那副諂媚的樣子,真的有夠丟臉。而對於喬諾,我的生氣就不足以形容了。大概就是,為什麼你這麼多天能不聯繫我,卻又突然把我拉到你家。
天氣驟然變冷,草木衰竭,綠葉褪色。我把柜子里的夏裝全部替換成秋裝。時間像是在我和他們之前畫了一條清晰明確的線條,生生隔開。但我還是會與關月每天發語音,發消息,也會偶爾的和董銘陽互報個平安,以示自己的存在。
他好像特別吃這套,直接被我逗得笑出了聲。笑完了,他還問我:「小朋友,這幾天想我了嗎?」
但我不能表現出來,畢竟我也見過世面。
而讓我更加不適應的是,我開始體會到不停想起一個人的感覺。
「所https://www.hetubook•com•com以你就讓蘇遠帶我來這裏?」我很不服氣地搖頭,「你這招數我真是甘拜下風。」
意思就是說,他要做我男朋友?
「換你你舒服嗎,一聲不響地就被拉來?」我咄咄逼人地看他,「你說實話,是不是故意的,想看我笑話!」
此時,我和他站在別墅的門口。他雙手插袋,定定地注視著我,末了,他嘆了口氣:「蘇靜安,你還是不了解我。」
我想說,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所以根本沒想過你能這樣待我。
「蘇靜安,你經常讓我想起我很小的時候養過的一隻貓。那隻貓特別漂亮,誰見了都喜歡,但就是脾氣特別不好。」他微笑著向我講述,眼裡泛著回憶的光,「因為脾氣不好,所以後來大家都不喜歡它了,只有我,依舊和以前一樣,後來,這隻貓只跟我親,再後來,所有人都發現它的性格變好了,原來根本不是它的脾氣太壞,而是它太懼怕這個新環境。」
毫不誇張,我用了整整十分鐘消化這個事實。
這麼氣派的別墅,這麼大的花園,本市我想不到第二家誰能擁有。何況,喬諾還就站在大門前不遠處,和蘇遠寒暄著。我生無可戀地站在那,像一隻沒吃飽的鴕鳥。喬諾時不時地看我,在保姆領著蘇遠和陳佩進去后,款款走向了我。
空閑的時間就去圖書館自習,看書看累了就去畫室待一會兒。開心的時候就一個人逛逛街,無聊了就獨自去看一場電影。
我這樣的「鹹魚」,很容易就能被看出深淺來。好在喬諾坐在我身邊,一直為我解圍,替我回答問題,而我像個弱智似的一直點頭,就差讓喬諾替我回答我的三圍了。
我當然不敢告訴蘇遠,但我也懶得想對策,做自己是一件很珍貴的事情,我得珍惜。
這次,換我愣住了,喬諾的父母也在家啊!
「其實,我主要想讓你見見我的父母,也讓我的父母見見你。」他回到原來的位置,定神看著我。我被他這句話繞得有點暈,眨著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話里的意思。我從來不是一個聰慧的人,但和*圖*書我也還是聽得出來他想表達什麼。我忽然間就緊張起來。
「這幾天你一個電話一條信息都不給我,怎麼,是真想放棄我?」他側著頭,看著我的臉。此刻我特別想找塊口香糖吃,這樣我就可以假裝吹泡泡不用回答他的話了。
「憋了有段時間,我覺得我還是得和你見一面,最好再正式一點,這樣你也不會太不給我面子。」
同意我告白?
不知道是不是熟悉了的關係,總感覺他對我說話多了一絲親和,他用圓珠筆輕輕敲著我的頭:「我給你打電話,你不接,給你發消息,你不回。」
「這裙子是fendi的最新款,趕緊換上然後化好妝,你爸等你出門。」陳佩像個皇后,瞥了我一眼后,轉身扭著腰走了,留下一臉懵懂的我。
在某一方面,我特別愚鈍,這方面就是愛情。
我勸過關月放棄,勸過董銘陽接受,可兜兜轉轉背負罵名的人還是我。我當然沒有那麼偉大,於是只能翻個白眼把時間留給自己。
「你表情能不能好點兒!你知道這是哪兒嗎?!」陳佩懟了我,小聲地說。
說完,他拉開了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沒什麼朋友,只有關月和董銘陽。當離開他們獨自生活的時候,我才發現我的日子是那麼單調,單調得連正常的同齡小女生都不如。
而最氣的其實是我自己,因為我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那些想念居然是真切的。
於是,我硬著頭皮開始品這杯茶,他倚在桌旁,用那種看小貓的眼神看我:「氣順了點沒?」
「蘇靜安,我同意你的告白,你人生里關於愛情的答卷,和別人比,應該算是滿分。」他伸出手,笑嘻嘻地捏我的臉。
「好。」喬諾應了一聲,回首拉住了我的手腕。我下意識地顫了一下,特別不要臉的,我居然在想他為什麼不拉著我的手。
他給我泡了一杯碧螺春,放在桌上,讓我品。
「可是我願意啊。」
每次見喬諾,我都緊張得跟坐在考場等著髮捲子的小學生似的,而今見到他的父母,我才發現之前那都不算事,這才叫真緊張,緊張得我頭皮都發麻。我雙手hetubook.com.com一直握著保姆遞過來泡著香濃奶茶的杯子,像個啞巴一樣,一句話都說不出。
「小諾,你帶著靜安去你的領地參觀一下,我們大人聊天你們也插不上話,怪無聊的。」
沒有做好表情管理的我,在他面前很誠實地翻了個白眼。
我沒有過多紛雜的情緒去幫兩個人分擔,也不想再從中摻和。愛情是道難解的題,唯有當事人自己去面對。
與想象中不一樣,喬諾的父母是那種特別和善的人,但越是這樣,我越緊張。
「是奇葩吧。」我誠實地補充,他被我逗笑:「這個詞很精準。」
「你不討厭這樣的我嗎?」最終,我還是回答了他。
「我也想你了。」他像個老夫子似的點點頭,我分不出真假,只是跟著他走了進去。不得不承認,豪門大戶就是豪門大戶,我一個有錢人家出生的小孩,好歹也見過不少世面,可還是被他們家蘇州園林風格的院子和家給驚到了。
當抵達目的地的時候,我一下就明白他心情為什麼這麼好。
我當然知道這是哪裡,這是喬諾的家。
當我不管做什麼事,喬諾的影子都會夾雜在回憶里,闖入我的腦海的時候,我似乎明白了什麼,但我也因此煩躁不堪。
他又笑了起來,露出八顆整齊又潔白的牙齒,像是給牙膏做廣告的模特。
活了這麼多年,我從未見過有人用這種眼神注視我,包括在董銘陽身上也沒有。董銘陽看我的時候更多是帶著討好和期許,而他,卻是真真切切的,不管你怎樣,他都是願意的。
我愣愣地看著他,只覺得天旋地轉。
但做自己的同時,我還有一個殘忍的現實要面對,那就是我要收起我的脾氣,規規矩矩地在蘇遠面前做人。所以,當陳佩把那件俗艷的連衣裙扔到我床上的時候,我就算噁心到想說髒話,也還是繃著臉問,怎麼了。
與他相反的是,我覺得我像頭傻了吧唧的豬,被人算好斤兩拉去賣了都不知道。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矜貴的粉裙子,我特別想拿出筆在上面畫幾道。陳佩見我緊繃著臉不下車,直接拉開車門把我拽了下去。
喬諾的媽媽一直笑嘻嘻地看著我和-圖-書,說了一句皇恩浩蕩的話。
「你跟這隻貓很像,因為人生的經歷,讓你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失望和警惕,你從不輕易讓誰走進你的心,所以我之前才會一直用審視的態度去看你,我不是在猜測你,懷疑你,而是希望你能袒露出自己本來的模樣。」
但我的回答是弔兒郎當的:「想了啊,天天想。」
我半張著嘴巴,仰著頭看他,覺得自己像一株傻兮兮的含羞草,他這樣輕柔地看著我,我忽然就害羞了。
跟他坦白后,我絲毫不掩飾我的本性,斜著眼看他,腦子裡想的是,你終於想起我了啊。
他太耀眼了,太完美了,也許我僥倖能得到他,可如若有一天失去他,我知道我會痛不欲生。
我很清晰地感覺到我的心「哐當」地在胸腔里折騰了一下。
我當然沒說,畢竟我那麼酷。
比起得到時短暫的美好,我更懼怕失去時荒涼的孤單。
他看了我一眼,視線在我腳上的那雙vans的鞋子上停住了。然後,他的眉頭皺在一起,表示不是很懂我的審美。
有點意外,我的心情出奇地好。事實上,蘇遠從來不會拉我出門,我當然知道他這個套路一定有事。我懶得想他要搞什麼幺蛾子,我只知道我無聊得快要發霉了。而心情好的不只我一個人,還有蘇遠。
喬諾把我帶到了他的書房。
這麼告訴自己后,我恢復了淡定。
他有資本願意。
「我說了,這個世界沒有那麼不可愛。」
「唉。」他搖頭嘆氣,「人不大,氣性不小。」
我時常都不能理解關月捧著手機等一天,看到董銘陽回復一個字就高興得樂不可支的舉動。
接下來一段時間,我都沒有去找董銘陽,也沒有找關月。
我糊裡糊塗地邁了進去,抬眼就看見蘇遠和陳佩坐在大廳的沙發上,他們掛著飯店門口招財貓的同款笑容,討好的模樣跟面聖似的。轉眼一看,她們的旁邊,坐著一對穿著得體,看起來教養極好的夫妻。
此刻的我,內心只有一個想法。
自從上次和喬諾在車裡短暫的談話后,我不覺得他還有什麼理由接受我,這場戰役,還沒拉響,我就已經被自己的不淡定打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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