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死我了。」呂艾草呢喃道。
「你知道至親離開你的那種感受嗎？那太痛苦了，人生已經沒有了精神支柱，接下來的每一秒，都靠熬，才過得下去。
不待所有人反應，樂程昱已經沖了過來，手長腳長的他揪住一個男人想也不想就揮出一拳，而另一個男人想要打他，也被他狠狠地踹翻在地。不過是兩三秒的工夫，兩個男人就躺在地上哎喲哎喲地叫了起來。
就在他打電話給自己的警察朋友時，呂艾草漸漸醒了過來。看著周遭陌生的陳設和落地窗前那個心心念念的身影時，呂艾草下意識地長舒了一口氣，終於從夢魘中抽離出來。
「景卓然並不是你以為的單純地和我媽媽的死有關，他就是撞死我媽媽的人！」呂艾草拽著自己的領口來控制翻湧的情緒。
他伸出手，輕輕擦掉呂艾草臉上的淚水：「好，我以後都不再勸你，也不會阻攔你，我會幫你，但我希望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一個耳光再次劈頭蓋臉地打下來，呂艾草的左臉也因此迅速漲紅。她狠狠地盯著面前那兩個混混模樣的男人，這兩個男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亡命之徒的狠勁兒，和一般的混混全然不同。
樂程昱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啪！」
「告訴我們為什麼接近楊星雪，有什麼目的，我們就放你一馬，知道不？要不然我們只能繼續下去了，到時候別怪哥哥們手下無情！」另一個ｍ.hｅtｕbｏｏｋ•coｍ•ｃｏｍ人甩下手中的煙蒂，不耐煩地用腳踩了踩。
呂艾草緊緊握住雙拳，在心底告訴自己，一定要撐下去，不管他們做出什麼事，自己都不可以把真話說出來。這些人是誰找來的，她心知肚明，這些人最大程度能做出什麼事，呂艾草也能估算得到。
他並不是偶然出現的。事實上，從呂艾草上次受傷后，他不在學校的時候都一直默默地在守她周圍，儘可能地保護著她。這次也是如此。
看著樂程昱激動的樣子，呂艾草知道，他早已洞悉了所有事情。
混混又不是沒見過，她並沒什麼可怕的。
樂程昱沒有時間顧及他們，馬上衝到呂艾草身邊，把躺在地上的她抱了起來。
還好，還好你還在。
「我最親愛的人的死，在他眼裡，只是一個阻礙他美好人生道路的污點，他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污點！找個人做替罪羊，他就可以依然逍遙法外，憑什麼？」
「後來，我知道了我媽媽的秘密，知道了拋棄她讓我們過得辛苦的那個人是誰，甚至知道了害死她的人還在逍遙法外！你說，我怎麼可能放下一切，什麼都不想好好過自己的生活？」
「還想上嗎？沖我來啊！」樂程昱像一頭暴怒的獅子，護在呂艾草前面，沖兩個混混咆哮著。
樂程昱溫柔地回應著她，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腦勺。
「你醒了？」樂程昱釋然一笑，趕忙把她www.hetubook.com.com扶了起來，抱在了懷裡。
耳邊傳來男人的冷笑聲，另一個男人罵了一句髒話。
溫暖的燈光下，呂艾草好看的臉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嘴角掛著血絲，手臂上都是大大小小的擦傷。樂程昱越幫她上藥，心裏越難受。
她打工的時候，他會跑去對面的店裡喝咖啡，她下班后，就跟著她一起下班，直到親眼看見她回到學校才放心。對於現在的她，不打擾就是最好的守護。
「你居然還嘴硬！」另一個男人直接衝上來，用力扯開了呂艾草的外套，「我看是要給你點兒顏色瞧瞧，你才肯服軟。」
受了傷的呂艾草還在昏睡，他把她輕輕放在了沙發上，然後拿來了醫藥箱，開始為她處理傷口。
「如果能夠報仇，哪怕搭上我的命都可以！只要可以報仇！」呂艾草歇斯底里地喊著，眼淚像洪水一樣傾瀉出來。
「你們放開她！」一個熟悉的男聲在背後猛然響起。
樂程昱懷著震驚的心情，輕輕地坐在了呂艾草身邊。事已至此，他不知道還有什麼理由勸阻她，因為如果這件事放在自己的身上，自己也無法真的做到輕鬆放下。
她那個時候的樣子，特別像是他小時候養的那隻被鄰居家的小孩故意弄傷后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的最心愛的鸚鵡。那種感覺已經不是生氣可以形容的，更多的是心痛、難過、悲憤。
原來事情是這樣的……原來景卓然和_圖_書才是殺人兇手……
又一個耳光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臉上，瘦弱的身子抵不住這麼大的力道，狠狠地栽在了地上。
「你還嘴硬是吧！」其中一個有文身的男人一點兒都不憐香惜玉地拉扯呂艾草的頭髮，一邊狠狠地拍打著她的臉。
呂艾草知道他要做什麼，也早就預料到他會做什麼。可即便如此，出於本能，她還是嚇得叫出了聲。眼淚像決堤的水一樣流了出來，呂艾草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絕望。
男人過來揪住她的衣領，把她的臉拉近：「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毀了你？反正老闆也給了我足夠的錢。」
樂程昱本想把呂艾草送去醫院，可最終還是被私心打敗，他就這樣抱著呂艾草，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你是說……」樂程昱有些震驚地看著呂艾草。
他溫柔地呼喚著，額頭的汗卻因緊張滴了下來。
纖細的手指牢牢地抓住樂程昱的衣領，呂艾草把頭貼在他堅實的胸膛上，她從沒有一刻比現在更能體會到那種叫作安全感的東西。
「信。」呂艾草點頭，「可我真的無話可說。你就算真的毀了我，也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
呂艾草在迷糊中睜開了雙眼，在看清來的人是他后，蜷縮在他懷中，抱著他，放肆地哭了起來。
呂艾草疼得低聲呻|吟，眼淚終於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呂艾草停止了啜泣。她驚訝地望著眼前的人，在他漆黑的瞳孔中，看見了一和_圖_書絲溫暖的光，彷彿那是她心上唯一的光亮。
「楊建業，年輕的時候已經有了妻子，卻欺騙了我的母親，在我母親懷孕后，卻又毅然決然地離開她，憑什麼？憑什麼我媽媽過得那麼辛苦，而這些人卻過得比任何人都要好！樂程昱，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溫熱的眼淚就這樣沾在樂程昱的襯衣上，樂程昱的心口也跟著濕潤起來，他忍不了把她扶正，鄭重其事地說：「呂艾草，你可以不接受我的好意，但請你時刻保證自己的安全，好嗎？如果不是我一直跟在你身邊，你今天的後果不堪設想！沈萍今天能找人來打你，明天就能用更厲害的手段廢了你。你能不能放下你的復讎計劃，做個普通的、快樂的女孩子，那樣不好嗎？」
呂艾草垂著頭不說話，卻在他胸口一陣輕蹭。
「我沒有辦法快樂啊……」呂艾草聲音顫抖，委屈地哭了出來，「樂程昱，我也想要快樂，可我做不到。媽媽剛去世的那一陣，我每天晚上都會夢見她，夢見她離開時的樣子，夢見她看著我問『艾草，你想媽媽嗎』。
「想啊，我怎麼可能不想她？從小到大，她是我唯一的親人。因為是私自把我生下來的，所以她和家裡也脫離了關係，因為未婚先孕，也被學校開除了。沒有學歷，沒有家人，沒有錢，她卻仍舊堅持把我撫養長大。她為了我，什麼苦都吃過，卻仍舊沒有想過拋棄我。她把我養大，自己的身體卻累垮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我想著，等我上了大學就可以好好報答她了，可是她卻走了。
「我沒有接近她，如果自然而然成為朋友也算接近的話，那我無話可說。還有，我和景卓然沒有任何不正當的關係，我也沒有勾引楊建業。」呂艾草嘴角流出腥紅的血，她目光冰冷且發狠地看著那兩人，一字一頓地說，「問多少次，我也都是這個答案。」
只是沒想到的是，今天他只是停下接了一個電話，意外就這樣突然發生了。掛了電話，站在十字路口的呂艾草就這樣神奇地消失了，只留下地上無人認領的蛋糕。他輾轉了幾個地方，才在巷子口發現了她的蹤跡，而衝進去的時候，卻發現她早已被傷得躺在地上起不來。
這是第八個耳光。呂艾草在心裏默默數著。
眼前這個自己連一根汗毛都捨不得動的女孩子，居然被那樣對待！樂程昱從來沒有感覺這樣憤怒過，他絕對不會讓那兩個人逃脫。
「也嚇死我了。」樂程昱嗔怪道，「你能不能不要打工了，下班時間太晚，我不放心。我可以幫你找別的工作，好不好？」
掛了電話后，樂程昱一回頭就看見半躺在沙發上的呂艾草眼神柔弱地看著自己，清亮的眸子里蓄滿了潮濕的霧氣。
「艾草，艾草？」
漆黑的夜，冰冷的風，搖曳的泛黃的樹葉，以及地上冰冷潮濕的泥土,無不昭示著這個季節的寒涼。
兩個男人根本沒想到會有人來救她，互相傳遞了一個眼神后，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