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深知你是夢

如果我平時多留意一下,會發現這個名字並不陌生,他是三班的班長,學生會的副主席,好聽的名字加上溫沉帥氣的臉龐,註定了他不是普通的存在。
「呵——」我沒好氣地把水果扔到桌子上,靠著桌子,腳踢了踢她,揶揄道,「你的陳錦墨在樓下等你,水果他送的。」
「服你了。」
我委屈地看著她出門,眼淚啪嗒啪嗒地落了下來,待在原地一動不動,幾分鐘后,我用力地擦乾眼淚,怪自己沒出息,這麼輕易就被秦芳蕤氣哭。
「林靜湘,你下次起這麼晚,能不能高抬貴手地鋪下床。」沒有人回答,我回頭看到她火急燎急地換了衣服,對著鏡子在抹臉。
只可惜我從沒去注意過這些,我沒有多交朋友,認識的人也屈指可數,陳錦墨在旁邊學校上學,林靜湘在理科班,他們兩個人相處的時間本來就少,難得相聚更加不會摻上我,這樣一來,我基本是獨來獨往,快與世隔絕了。
「我很努力地寫完了,不知道對錯。」我老老實實地回答,祈禱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收了我的作業本快走,和他多說幾句話,旁邊已經有女生嘰嘰喳喳地在往我們看了。
「你有本事要林靜湘洗啊。」我沖她擠出一個冷笑。
兩天假期,我沒再出去過,在家休養身體。
「小心點。」他低聲說,表情有點難看。
「你還我。」我鍥而不捨。
「我——」我看著他漆黑如星空的眸子,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半晌我才想了個比較合理的解釋,「沒有,只是我笑得少。」
「湘湘要讀書,哪能幹這些。」秦芳蕤加重語氣。
「我剛洗完,你自己洗。」我定定地看著她,秦芳蕤就是純心給我找事做,平時給她們當傭人就算了,沒一個感激的,我圖什麼。
林靜湘站起來,挪步到窗前,撩開窗帘偷偷去看,一副小女兒家的嬌羞姿態,我鄙視地看了她一眼,彎腰整理亂得跟狗窩一樣的被子。
「嗨,你不認識我了?」他抱著一垛作業本,揚起一個禮貌的笑。
「你念我的名字,有這麼m•hetubook•com•com不高興嗎?」他突然笑起來。
「金玉其外。」我翻了個白眼,每次就知道把自己收拾妥帖,光鮮亮麗地出門,誰能想到,在外面漂亮大方的學霸女神林靜湘,在家裡其實是一個邋遢鬼?
「我現在認識了。」我指著他的名字,淡淡地說,「沈星沫啊。」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開始蓄長發、留劉海,用長長的頭髮和劉海蓋住我的自卑,守住我的自尊。
「我幫你看看。」他卻在我旁邊坐了下來,我的同桌出去還沒回,他放下手中厚厚的本子,坐在她的座位上,把桌面整理出一塊空處,拿過我疊放得整整齊齊的作業,一本本認真地翻看起來。
我看了看他的眼睛,心虛地別過頭,他將我的東西放回原位,只拿走了要交的那一份,起身準備去辦公室。
正在塗手霜的林靜湘,默默地抬頭看了我一眼,目光停留在我提著的水果上,她滿眼幸災樂禍,哼哼道:「敢花這麼多錢,狗膽包天。」
林靜淵,你哭什麼呢?這就是你的媽媽和姐姐,早和*圖*書該習慣了。
眼看我要摔倒,他連忙抱住我,身體的接觸讓我打了一個激靈,我條件反射地推開他拽著我的胳膊。
「服我也要還。」
不是我嫉妒她說她壞話,我收拾房間,從床底下掃出幾隻臭烘烘的襪子,丟到洗衣機里,又發現她的一堆臟衣服時,我真同情以後娶了林靜湘的男人。
「我也要讀書!不是你們的保姆!」我兇巴巴地吼道。
「不用麻煩了啊。」我急了,皺著眉頭去搶他手中的本子,他身體猛地往右傾躲開我,我撲了個空,身體由於慣性朝他倒去。
吃完感冒藥,我給林東明打了電話,電話一直打不通,不知道他是在跟家裡賭氣還是有事,我也懶得管。
除了在家裡要和秦芳蕤全副武裝地爭吵,以及對林靜湘和陳錦墨情緒外露,我自問在外面還是很乖的,尤其是對陌生人,能不招惹盡量不招惹,也無所謂情緒化了。
回到家,我小心翼翼地進門,廚房裡乒乒乓乓的,秦芳蕤起來了,我快速地溜進房間,幸好沒被她發現。
「……嗯。」我點點頭hetubook.com.com,他苦笑地看著我,然後轉身走了。
洗了衣服,刷完廚房裡的碗,看到秦芳蕤從房裡出來,她把手上換下的一套睡衣隨意往沙發上一丟,走到玄關去換鞋:「睡衣記得洗,明天我要穿的。」
「我沒有惡意。」他對我實在沒轍。
「放假布置的作業,完成得怎麼樣?」老天,他像個老師一樣在我耳邊嘮叨,作為班長和課代表,難道要這麼盡職盡責嗎?
「你要死……」林靜湘揚手想打我大腿,聽到後面這句話,她眼睛里迸發出一道亮光,變臉比變天還快,「真的?」
除了逃避,我別無選擇。
「你那鬼成績,讀了還不是浪費錢,我指望你哦。」秦芳蕤一點沒意識到她的話有多傷人,換完鞋出去,摔門聲地動山搖。
在她心裏,好像我不是親生的,我吃苦幹活是應該的,林靜湘要讀書,林靜湘要換新手機,林靜湘要買新衣服……所有的理由都是林靜湘,我從來都是被忽略的那一個。
對於身體上的缺陷,很多時候我可以自我安慰,但這個世界總不會那麼善良,當我和圖書無力抵抗時,唯有敬而遠之。
周一去上學,我終於有了些精神,課間收作業,一個有點眼熟的男生來到我課桌前。
今天要升國旗,所有的學生必須穿校服、戴校牌,其他時間對服裝沒有這麼嚴格的要求,他問完這句話,我的目光從他的臉上移到他的胸前的校牌,上面寫著三個字——沈星沫。
我對自己這樣的性格也很無奈,害怕被傷害,於是選擇遠離。
「又給老娘臉色看?養你這麼大,做點家務事怎麼了?你斷手還是斷腳了?」秦芳蕤十分不爽,對我指手畫腳。
後來上學,也有同學會盯著我的耳朵看,小聲議論,那種目光和刺耳的嬉笑聲我現在都記得,並非出於善意。
想起小時候在幼兒園,那時候的我不是這樣的,我和林靜湘一樣開朗活潑,絲毫沒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同,直到有一天一個小男生指著我的耳朵,大哭大喊「老師我害怕」,我驚慌地跑進洗手間,踩著凳子去看自己的耳朵,才發現自己和他們的區別——我的左耳皮肉黏在一起了,遠遠看去,像是一隻折翅的小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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