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那個元玉儀再也沒有出現在她面前過。
這句話看得崔暹目瞪口呆。
他又在跟游娘子見面的禪房裡,找到了一支水藍色的發簪,記得當初似乎在那位娘子頭上見過。這就說明,綁架她的人,就是在這裏動的手。
「怎麼看怎麼像是源士康殺的啊。」
「高乾寫的,幫他弟弟高慎要人,簡直欺人太甚。」
至於高敖曹,呵呵,那混球還是想想爾朱榮會怎麼整他比較好吧!
歷史上陳慶之北伐前期中期銳不可當,就連爾朱榮後來都差點陰溝翻船,這樣的人馬,自己如果遇上,絕對是九死一生。
你們崔氏雖然是世家大族,但沒有兵馬,你們什麼都不是。我弟弟看上你妹,那是你崔暹的幸運,從此以後可以靠著我們飛黃騰達,你妹也不必擔心被人搶走。
賈春花手裡拿著菜刀,氣哼哼的看著做賊一樣的元玉儀說道。
如果混不下去,那麼在四面皆亂的情況下,投靠元顥打醬油,這個主意非常棒!現在細細想來,劉益守都忍不住拍案叫絕。
「原封不動的還給高乾便是。」
想了半天沒什麼結果,劉益守決定不去想這件事了。本來他就是起了惻隱之心,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說不定可以找到游娘子。現在沒什麼頭緒,找到一根發簪,只當是慰藉她老爹的吧。
游妙婉對劉益守的印象又好了一些,至少有賈春花這樣的人在,他們家的人就不至於太壞。想到這裏,她又不禁擔心起那個把她捧在手心的老爹。
崔暹有些疑惑地問道。
剛才馮令華寫信用過的筆墨都還沒幹,劉益守將崔暹那封信拿來,抽出信紙,在最後空白處寫道:
崔暹連連咋舌,難以置信劉益守居然敢這樣直接打臉高氏兄弟。倒是崔家小妹看劉益守的目光異彩連連,十分欽佩對方的膽魄與豪勇。
原來崔小娘剛剛出去了以後,居然還沒走!而是一直等到現在!這絕不是游小娘的事情可以讓崔暹如此重視的。
崔芷柔一副可憐模樣,就差沒說小女子甘願為妾,端茶遞水不在話下。
下面hetubook•com•com落款寫上自己的名字,然後將信紙遞給崔暹看。
「食屎」肯定不是好話,顧名思義即可,這個「撲街仔」裏面的「仔」也好理解,只是這「撲街」到底是何意呢?
她拉著劉益守來到元莒犁的卧房門外,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馮小娘知道你要回來,故意跟元娘子換了,想跟你睡。」
傷口都是出奇的一致,顯示出此人刀法甚為高深。
香噴噴的肉湯做好了以後,賈春花端到游妙婉那裡看對方喝完,把肉骨頭也吃了。這才收好碗筷,跟這位容貌清冷精緻美女攀談起來。
「所以,崔兄這次來是向我庇護你們兄妹么?」
崔暹皺著眉頭瞪了妹妹一眼,又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就如我妹說的那樣,求劉都督收留。在下粗通文書,也可以在劉都督帳下做點雜務。」
「怎麼不回去睡?著涼了生病怎麼辦?」
書房外響起了某個被劉益守吐槽過的下人的聲音。
她有點想回鄴城了,至少讓這裏的人給家裡帶個口信,游妙婉對著銅鏡將披著的頭髮紮起來,卻怎麼也扎不好。
「食屎啦,撲街仔!」
劉益守等的就是這句話!
「那我還是走吧,這不太好啊。」
「阿郎今夜要是走了,馮娘子明天還怎麼見人?她跟元娘子一直都是好姐妹,你跟元娘子睡了不知道多少回,卻像是躲避蛇蝎一樣躲著馮娘子,她也是女人啊,雖然看起來傻傻的,但你不能這樣欺負她啊。」
……
他要是不在這裏轉一圈,今天還可以飯點以前趕回去吃個飯。叫上自家後院的妹子吃個熱飯在一起熱熱鬧鬧的。
「那行,我知道了,謝謝你。」
劉益守轉身就往書房走,卻是被賈春花死死拉住手。
這就是亂世的「市場行情」,美女不是稀缺資源,手頭有兵馬的大佬才是人人趨之若鶩的搶手貨。
再說了,綁架游娘子對他有什麼好處呢?這種事情又瞞不住。
劉益守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微微嘆了口氣,好像任務比較艱巨啊。這個年代,跟著爾朱榮混https://m.hetubook.com.com就是最大的大勢。自己為了堅持道義,也是為了不被牽連,選擇逆潮流而動,果然,報應就來了。
「呸!你跟游娘子一夥的,阿郎以後不會喜歡你的!你死心吧!呸呸呸呸!」
時間已經過了一天,游娘子已經漸漸從慌亂中恢復過來,並且吃得好住得好,賈春花也會時不時去看望她,所以游娘子的情緒非常穩定,甚至還感覺有些愜意。
崔暹兄妹進入書房后,坐到了劉益守對面,稍稍行禮之後,崔暹就從懷裡摸出來一封信,遞給了劉益守。
劉益守將已經拆開過的信取出,一目十行的看了起來。行文很是客氣,不過大概意思就是:現在是亂世,詩書禮樂那些已經沒用了,有兵馬才是王道。
枋頭城劉益守居住的院落里,賈春花正在廚房裡給游娘子加餐。游娘子的飯食,都比元玉儀等人的要稍好一些,而且都是她單獨做,味道也更好些。
賈春花咬著劉益守的耳朵說道。
「摔一跤不就撲到街上咯。」
該不會是源士康做的吧?
他面露喜色道:「高氏兄弟欺男霸女,不為家鄉謀福利,反而四處為禍,我早就看他們不爽了。」
賈春花舉起菜刀對元玉儀說道。
不,十死無生!
劉益守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道,因為這種傷口他見過,就是當初源士康和敵人近身搏殺的時候,在對方身上留下的。
難怪好人都死得早。
其實劉益守現在也算是一方獨立人物,若是要欺男霸女什麼的,搞幾個世家妹子暖床一點問題也沒有,只不過他不屑於做這種事情罷了。
賈春花眯著眼睛笑道。
葛榮勝,則元顥打出「討伐民亂」的旗號,若是爾朱榮勝,則是喊出「消滅逆賊」的口號,名不正言不順的,辦事情就很難辦得好。
崔家小妹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說道:「我哥喝多了酒,亂說話的。劉都督都不怕,我們更不怕。過兩日我們打點好行裝后就去枋頭城,希望劉都督別嫌我們兄妹吵鬧。」
賈春花走了以後,游娘子心中有些猶疑。賈春花是崔孝和圖書芬的養女,並不等同於一般的下仆。如果真要當僕人看待,那起碼也是個「總管」級別的。
真正的勇氣,不是長得五大三粗,不是說話聲如洪鐘。而是遇到困難的時候,挺起腰桿也要直面應對,倒下也不要後背中刀!
劉益守想了想,覺得對方說得很有道理。再說已經得到了馮令華的許可,大不了明天把那封信跟馮淑鳶看就是了,這並沒有什麼不妥的。
「可以了,我真是拿你沒辦法。這種歪門邪道的事情,不許做,給我出去!」
第二天,劉益守來到修正寺,這裏滿地的屍首都沒有被收斂,看起來甚是可怖。他注意到,所有和尚都是一刀斃命,而且刀法有點詭異,都是「刺」造成的傷口,而非是「砍」。
劉益守被腦子裡冒出來的想法嚇了一跳。不過他又想起源士康當初那種寧可丟掉性命也要完成任務的狠勁,又感覺對方應該不是這種人。
所以歷史上遇到陳慶之隊伍的魏軍,好多都是旗幟一舉,直接就歸順了。畢竟,元顥也是北魏宗室,理論上,這些人是給元顥賣命,而不是給梁國人陳慶之賣命。
「阿郎,我帶你去就寢吧。」
所以這在此時的社會輿論里,也不是什麼羞恥的事情。那麼多人都投降了,誰會在乎一個從軍不到一年,之前資歷全無的「混子」投靠啊。
元玉儀生氣的對著賈春花做鬼臉,然後把藥粉包拍在炤台上說道:「記得用,她罵阿郎,我要讓她付出代價!」
劉益守擺擺手,表示這些都是小場面。
這種人物,為什麼要親力親為的服侍她呢?
當然,游小娘是崔暹未婚妻另說。
自己又不是高歡那種好色之徒,遇到美女就一定睡,要不然渾身都不舒服。綁架游娘子又不能取悅自己,何苦呢?
「高氏兄弟,看了這封信,只怕要暴跳如雷,直接來找劉都督報復,這樣的方式是不是太激烈了一點?」
高氏兄弟要整合河北世家,那麼註定就是劉益守的敵人,翻臉無非早晚而已。與其這樣,還不如現在就翻臉,也讓世人看看自己的風骨。
當然,和圖書
人家的話不至於說得這麼難聽,也沒有說一句威脅的話,然而信中隱藏的威脅之意,已然不難明白。
「劉都督,這撲街是何意?」崔暹疑惑問道。
「姐姐!你不懂,這不是毒藥!這是讓女人吃了房事的時候很快活的那種葯。今晚阿郎很可能就回來了,讓那個游娘子吃了這個葯,阿郎辦事不就方便多了么?」
「是啊劉都督,那個高慎我見過,好可怕的一個人,求你保護我好不好?」
想一想去南邊,還真是剪不斷理還亂。馮令華在洛陽的時候,昏招不少,倒是這次出的主意可圈可點,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想出來的,或許多半是出自陳元康的手筆。
崔暹面露尷尬之色,沒想到劉益守說話這麼直接。
聽聞過些日子就是嫁娶的黃道吉日,你們趕緊的把人送來,不要耽誤了好事。
老來得女還喪偶,自己自幼就是老爹游京之的命根,現在老爹不知道多著急,唉。
這種武力S,幸運只有E的人,劉益守才不怕呢。
他進去以後,賈春花這才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真是累死人了。」
很快,她就發現游娘子學問很好,說話引經據典的,自己都要跟不上對方的節奏了,這才借故離去。
他跟崔芷柔只是要尋求庇護而已啊,這跟瘋狂打臉高氏兄弟,那還是很不一樣的。
馮令華走了,帶來一個重大消息:歷史上熱鬧哄哄的陳慶之北伐,似乎已經蓄勢待發。
高氏兄弟就是這麼霸道!
正在她切菜的時候,身後一個黑影慢慢的靠近,趁著她不注意,拿出一包藥粉,想撒到正在賈春花背後燉煮的湯里。
在這裏耽誤了不少時間,再不走的話,今天就無法趕回枋頭城了。
元玉儀笑嘻嘻的說道,一點也不覺得她在做的事情有多麼離譜。
崔暹憤憤不平地說道。
劉益守一見正在揉眼睛半睡半醒的賈春花,就故作不悅地說道,脫下大氅將對方裹住,然後緊緊地抱在懷裡。
賈春花害羞的親了一下劉益守的臉,小聲道:「要對馮娘子溫柔一點哦。」
……
源士康臂力極大,刺下去的傷口和_圖_書面也很大,和眼前這種無二。
賈春花都有點激動了。
劉益守滿不在乎地說道。
緊趕慢趕,回到所住小院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劉益守拖著疲憊的身子進門,卻見在門房裡守候的人居然是賈春花!
元玉儀風風火火的走了,她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賈春花直接將藥粉包扔到火里燒掉,失笑著搖頭,自言自語道:「什麼都不懂的臭丫頭。」
劉益守無聲嘆息,離開了修正寺。
崔暹剛想說話,手被崔芷柔的手緊緊抓著,指甲都要扣到肉裏面去了。
「你要是把藥粉丟進去,我就把你的爪子砍了。」
劉益守覺得,要是自己死守城池,跟陳慶之的人馬搏得你死我活,那才叫「鶴立雞群」。當然,投降也是個技術活,不能還沒打就投降,那樣會遭到對手鄙視。也不能把對方殺倒一大片再投降,那樣會遭到血腥報復。
然後晚上隨便摟著哪個妹子做些該做的事情,放鬆放鬆,不知道多爽快,何必來這個死了人的破廟裡受罪啊。
……
「這就對了,不就是高敖曹么,來便是了,怕他個鳥!」
崔暹還要再說什麼,被崔芷柔用可以殺人的目光瞪回去了。最後他只得無奈點點頭道:「一切聽從劉都督安排,多有叨擾了。這封信我們一定讓人轉交高乾兄弟。」
劉益守親了一下賈春花的唇,推門而入,隨手關門反鎖。
「嗯,我對你也會很溫柔的。」
不得不說,雖然只有一天一夜,但她真的被照顧得很舒服很放鬆。要說有什麼陰謀那也不至於啊,就算劉益守要對她做什麼,這裏的人只需要將她軟禁就可以了。幾乎是想怎麼樣就能怎樣,斷然沒有這麼客氣地道理。
劉益守將信折好放入信封問道。
投降還要能就地掌控地盤,建制不能被打散,不能被安插探子等等。這些條件,自己一個都不能退讓。
「劉都督,崔暹先生來了,就在門外。」
元顥,南逃,梁國介入火中取栗等等一系列條件都已經達成,似乎就差臨門一腳而已。具體是什麼,劉益守覺得大概就是等爾朱榮和葛榮決出勝負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