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在死亡的懸崖邊上反覆橫跳
第222章 安祿山給我點了個贊

「所以咯,我們沒必要去冒險。只要在這裏拖住費穆,我們就能贏。沒必要為了眼前的所謂勝機而衝動。彭樂這張牌,要關鍵時刻才能打。現在啊,才剛剛開始。」
「你不懂。」
「確實是有點虛的,我現在很怕費穆會攻城,所以什麼都不做,把火光熄滅了,看他們會怎麼布置。」
他屏退其副將與親兵,一個人對著睢陽城的城防圖凝神思索。雍丘他根本沒放在眼裡,哪怕全殲守軍,也不是什麼值得稱道的事情。只要是沒拿下睢陽,那一切都無從談起。
副將認為敵軍這是毫無防備,其實恰恰相反,對方熄滅了火把,讓自己這邊看不透虛實,不肯冒險,實在是高明到了極點。
第二天,費穆繼續攻城,雍丘城的城防現場由宇文泰指揮。他調度從容,費穆攻打哪邊,就讓韓賢帶著預備隊,到哪裡去支援。
「費穆!你生下來全村就死光了!你這個掃把星!敗類!五歲就偷看女人洗澡,十歲就去偷寡婦!你這個三姓家奴,有奶就是娘的卑鄙無恥之徒。洛陽一日,血流成河,都是拜你所賜,你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敗類……」
城下,費穆騎在馬上,眉毛一挑,雙手緊緊捏住韁繩,一聲不吭。
「小心戒備,今晚敵軍可能偷襲大營!」
……
費穆微微點頭,不置可否。他總覺得,雍丘城內的守將,似乎早就知道有人會帶大軍來偷襲,準備得非常充分。
王偉忍不住問道。
入夜,費穆軍營地的中軍大帳內,已然鬍鬚花白的費穆,在帳篷內走來走去,內心有種莫名的焦躁。
劉益守看著將一捆又一捆箭矢搬運走的士卒說道:「我們就是要弄得費穆疑神疑鬼的,不知道我們下一步會做什麼。等達到這個目的,就可以了,剩下的,不是我們能左右的。」
副將小心翼翼的目送費穆離去,輕輕嘆了口氣,心中暗暗感慨:這雍丘城的守將,真踏馬的會折騰。
……
只是,他能跟副將說,雍丘守將很厲害么?說了有什麼用呢m.hetubook•com.com?本來急行軍到這裏,士氣就已經很低了,再猝然發難,誰收拾誰還不好說呢!
這個副將基本功還是很紮實的,考慮問題很周全。
宇文泰和王偉二人忽然感覺後背發涼,黑暗中的那個人影,體內一定藏著一隻狡詐的老狐狸。
「不上當的話,我們把稻草人收回來就行了,也沒損失啊。」
沒辦法擂鼓鳴金,沒辦法用火光傳信,劉益守覺得費穆攻城也會很虛的。麻桿打狼兩頭害怕,之前已經決定唱空城計,現在說什麼都遲了。
劉益守打了個哈欠,像是昨晚跟好幾個妹子瘋狂了一夜似的。
馬佛念小聲說道。
「不,明天他們故技重施,我們放過。等他們再次放人下來的時候,不要放箭,直接衝上去砍!」
現在出城追擊,就好比足球後衛離開自己的防守位跑幾步去搶斷。如果不去搶,那麼防線會一直后移,理論上也能阻止對方突破。
一時間王偉竟然無言以對。
劉益守也有點不確定,反正就是賭嘛。下這麼大的瓢潑大雨,守城的他們,不管是弓箭啊,火油啊這些確實都不能使用了。可是,對於攻城的一方,只怕爬城牆的時候眼睛都睜不開,這仗還怎麼打?
「再探!」
號稱二十萬,實際上有多少,看規模應該不少於五萬。
王偉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幾百個稻草人,每個上面都有幾十支箭,整整齊齊的擺在雍丘城內的校場上。一隊士卒在整理箭矢,各個都是喜笑顏開,對劉益守的手段佩服不已。
劉益守淡定地說了兩個字。
咚咚咚咚咚咚咚!城下響起了擂鼓的聲音,非常急促,一陣比一陣著急。
費穆沉聲說道。
攻城戰開始了!
劉益守嘴角帶著輕蔑的笑容,只可惜屋子裡光線極差,坐在他身邊的王偉和宇文泰都沒有察覺。
雍丘城頭上,王偉小聲對劉益守說道:「主公,好像費穆很沉得住氣啊。」
到了晚上,王偉指揮士卒們將稻草人放了下去,結果再次遭和圖書遇費穆大軍的「伏擊」,這些稻草人再次被回收,王偉命人將一個插滿箭矢的稻草人拋下城頭,今日的鬥法又結束了。
「這費穆,是傻子吧……」
費穆的臉上能陰沉得滴出水來。
「我們的箭矢,準備很充足啊,睢陽那邊的軍械輜重,大半都水運到雍丘了。」這件事是王偉親自督辦的,他有些好奇地問道。
副將小心翼翼地說道。自從上次殺俘,費穆就把他給鎮住了。按照某些傳統,一般都是將俘虜身上綁石頭丟河裡就完事。
「白天只是試探,晚上才是重頭戲,我們先去籤押房休息一下。」
宇文泰沉聲說道,雖然他比較傾向於現在賭一把。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費穆是遠道而來,立足未穩。而且來的時間,比預想要早。
爾朱榮振臂一呼,不說十萬人,起碼拉個五六萬的精銳隊伍過來決戰,問題不大。怎麼城下只有一萬人呢?
劉益守略帶鄙視地看了王偉一眼,好像是在說:兄弟,這都是基操了。
正在這時,一個渾身是水的人走到門口,對劉益守等人喊道:「都督,敵軍已經退出雍丘城五裡外紮營,我們是否追擊?」
「上次我教你們玩的那個斗土豪,你們不也樂此不疲么?假如說現在我們在跟費穆打牌,牌局才剛剛開始,你會在一開始就上王炸么?」
費穆軍大營的某個軍帳內,費穆看著眼前那個插滿箭矢的稻草人,面部肌肉一陣陣的抽動。
「可是,他們那邊如果有騎兵從城內衝出來,我們很危險啊!他們也可以從城頭拋猛火油。」
「傳令下去,紮營。」
「不可能一開始就上王炸。如果一開始上王炸,那麼對手就會知道,你已經沒有後路,後面沒有更厲害的牌了。」
搶斷成功,馬上就能反殺,這個自不必說。但是搶斷失敗呢?一旦失敗,對手就會突破防線,後面的局面就被動了!
……
「說得也是啊。」
等夕陽西下,夜幕降臨之前,雍丘城下到處都是屍體,果然如劉益守所說的那樣,他們和-圖-書這邊準備充分,白天攻城是不可能有什麼進展的。
劉益守淡然說道。
似乎沒必要這般折騰,畢竟,他們又不缺箭矢,至少現在不缺。
稻草人都能騙回數萬箭矢,劉益守也確實是厲害,出招天馬行空,穩穩壓住費穆一頭。
等傳令兵走後,他對二人問道:「你們覺得,是追還是不追?」
所以他定然是急行軍前來的,士卒體力消耗很大。現在追擊,頗有勝算。當然,宇文泰也承認,劉益守說得很有道理。這個人雖然年輕,但是絕不是浪得虛名,他運籌帷幄很有腦子。
劉益守反問了一句。
一天下來,費穆這邊望城興嘆,一點辦法也沒有!
「除非他們在我們這邊有內奸!否則怎麼可能判斷那麼准!傳令下去,除了你帶領的隊伍外,其餘的人,離開大營斬立決!」
他心中有些疑惑,難道雍丘城的守將,不是先用虛招,再利用攻城一邊的鬆懈,去趁機偷襲?
「費穆不傻,相反,正是因為他聰明,他警覺,所以才會犯下這樣的錯誤。他認為我們晚上一定會去偷襲大營,所以埋伏了一陣。我就是戲耍他一番。」
「將軍,敵軍似乎……這次也是稻草人。明天我們還設伏么?」
一個小小的細節,就讓副將對此人滿是敬畏,畏懼的成分更多些。
轟隆!
「喏!」
戰前,劉益守就發現這附近沼澤很多,他命人收集了很多蒿草並晒乾。此刻,守軍將猛火油與蒿草混合,點燃后往城下拋擲。很多正在爬雲梯的費穆軍士卒,被燒成火人,從高處滾落。
劉益守微微點頭道:「罵他的目的不是為了激怒他,而是向他暗示,我們很心虛。」
黑暗中傳來王偉的聲音,看不清表情。
費穆指了指城牆遠處那一個個搭起來的木架子,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這些木架子是做什麼用的,其實他心裡有數,只是說出來除了降低自己這邊的軍心士氣外,毫無作用。
「明日如果還有這樣的情況,你們不要放過。」
可是費穆的做法卻是先m•hetubook.com.com將俘虜都捅死,然後再丟河裡。
被罵成這樣還不動手?費穆這定力可以啊!
劉益守說了一句看上去很蠢的話。
「對了,選幾十個嗓門大的。一旦費穆帶兵攻城,就站在城頭拚命的罵,罵人的詞我明天會寫好,王偉你來教那些人喊,嗯,從他五歲偷看女人洗澡開始。」
「回將軍……恐怕是的,其他的稻草人,他們應該已經回收了。看這個繩子的切口,應該是故意留給我們的。」
他眉頭微微皺起,總感覺好像是有哪裡不對勁。按道理來說,敵軍不應該只有這點人馬吧?別人不知道爾朱榮如何,他心裏是明白的,這一路都做過功課了,知道魏國這邊軍界的情況。
雍丘城下,費穆淋著雨,看著半點火光都沒有的城頭,感覺自己彷彿是站在一座鬼城面前。
「明天,到晚上還是把稻草人放下去。」
費穆惡狠狠地說道。
副將冒著大雨,對費穆喊道。雜音太大,正常的說話,對方根本聽不見。
宇文泰和王偉二人都是一致認為,現在追擊再合適不過了。
洛陽以北,黃河北岸,北中城的城頭。陳慶之眯著眼睛看著城下的大軍,估摸著判斷了一下,大約一萬人左右。
城頭的弓箭不要錢一般的朝著城下招呼過來,費穆軍的士卒又沒有攻城衝車撞擊城門,打了一個下午,草草的鳴金收兵。
費穆惡狠狠地說道,已然失態,不復白天被痛罵時的淡定。
「呃,萬一費穆不上當呢?」
陳慶之輕笑著搖頭道:「下面那幫人,只怕想把我們趕盡殺絕,談判豈不可笑。傳令下去,留一千人守城,其餘的人,隨我出戰!」
「將軍放心,末將已經讓人埋伏在雍丘不遠處,一旦有人出城,哪怕是個送信的,也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
……
「其他的稻草人,被他們用繩子提上去了,就剩下這個,對么?」
「追!」
雍丘城的城樓籤押房內,沒有任何火光。劉益守、宇文泰、王偉三人枯坐于房內的石墩上,全都是一言不發。
費穆手握佩和-圖-書劍劍柄,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把眼前的副將給砍了。
費穆其實也考慮過,是不是自己這邊有姦細,所以他要好好的判斷一下。
「主公,我們這樣,會不會有點虛啊?」
兩天後,天空放晴,萬里無雲。
「都督,魏軍主將派人想入城談判。」
一個時辰以後,副將急急忙忙的來到帥帳,對著費穆嘀嘀咕咕了幾句。兩人一齊來到一個偌大的軍帳,只見地上是一個穿著魏軍軍服的稻草人,上面插滿了箭矢!
似乎是覺得不過癮,劉益守又加了一句。
雍丘城頭,幾十個人對著城下齊聲高呼。
「將軍,雍丘守軍,似乎早有準備,我們幾次攻城毫無進展,連登上城頭的次數都很少。要不要先圍困他們幾天?然後我們打造一些攻城器械,或者等後續的部隊來到后再攻城。」
電閃雷鳴,睢水大漲,奔流不息,岸邊的泥沼被漫灌,儼然看不出到底是河水還是雨水。
費穆帶兵將雍丘城團團圍住,他估算了一下,城內最多五千守軍,應該沒有反擊的能力。
副將略帶得色說道。
聽到這話,費穆看了看吊著稻草人繩子的切口,果然是很整齊,就是被刀切斷的。他抱起雙臂陷入沉思。
確實很沉得住氣。
「將軍,雨大,何不趁下雨攻城?雍丘城牆並不高啊。」
費穆大聲對傳令兵喊了一句,自己依然冒著大雨看向城頭,那裡似乎有人影閃動。暗紅色的天空襯托下,幽冥一般的人形矗立在城牆之上,隱隱能透過女牆看到那些筆直的身影。
……
「怎麼回事?」
副將有些委屈地問道。
其實他只是花了大半個晚上去想怎麼克制費穆。沒錯,他根本沒指望憑藉著雍丘城的這點兵力就能全殲費穆帶領的大軍。
難道我們不心虛么?
副將紅著臉說道,被敵人戲耍,讓他非常羞愧。
而彭樂和他麾下的一千精銳騎兵,繼續按兵不動。
「追!」
「稟將軍,雍丘城頭有大概幾百個人順著繩子下城,我們發現了之後,就帶著弓弩手一陣猛射。之後……就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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