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第387章 痛毆我方隊友(上)

「諸王各懷鬼胎,難以形成合力。只要陛下守住這一波,到後面我們一定是越來越輕鬆。再有,可以適當加封三吳豪強,讓其為我效力。比如說曾經在吳興擔任多年太守的蕭映,他既是宗室,又手握重兵。若是蕭映肯出來收拾局面,一定可以逆轉當前的被動。」
「嗯,繼續派出斥候,每個時辰都要回報,無論白天黑夜,去吧。」
「回陛下,江北有合肥重鎮,進取雖然無力,但防守綽綽有餘。如今之計,唯有守住採石、蕪湖等地,防備大江南岸的藩王諸軍。只要到了建康附近,敵方必定因長途奔襲而力竭,我軍以逸待勞,頗有勝算。犬子率軍退守採石,此舉並無不妥。」
「陛下聖明。」
「有點意思,帶到籤押房裡,我親自審問!」
皇位之爭,那些當兵吃糧的將校士卒們,換個主子賣命又不是什麼稀奇事,到時候建康城能存在多久呢?
蕭歡依依不捨的離開,倒是沒感覺到劉益守這個人有多可怕,只覺得與之相處如沐春風,很是舒適。果然,外界傳言劉益守在兩淮飛揚跋扈之言是不可信的。
「啊?嗯嗯,劉都督所言極是。本王就……」
「陛下,羊將軍為其他幾個藩王開台城宮門,是圖什麼呢?」
劉益守一臉肅然問道。
其實柳津的話跟羊侃的方略並無不同,之所以蕭綱聽不進羊侃的話,不過是因為本身就不信任羊侃罷了。這便是典型的「因人廢言」。
蕭歡如同手裡握著毒蛇一般,閃電般的將那些信件塞到劉益守手中,連看的心思都沒有。
一見到柳津,蕭綱就拉住對方的衣袖不肯放開。
蕭綱一番任命倒是有模有樣,不過究竟能有多少效果那就難說了。
果然這一個多月的苦頭沒白吃。
蕭歡不比蕭詧,蕭詧野心勃勃,為人堅毅。蕭歡則是因為不得不出頭,才被迫站出來的,二者在性格上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此處乃是蕭續進軍的必經之路,石硊戍為東西走向的突出部www•hetubook•com.com,不佔領這裏,想要渡河難如登天。蘭欽得知蕭續的人馬來勢洶洶,便以石硊戍為核心,沿著漳河(位於江蘇的南漳河)布防,以逸待勞等著蕭續的軍隊到來。
「殿下稍安勿躁,此戰我們可以坐山觀虎鬥。二者相鬥,無論誰輸誰贏,對我們來說都沒有壞處。那些藩王們,對在下也是百般拉攏,殿下看在下激動了么?」
而這其中,有個叫「石硊戍」的地方,四面環水。河道不僅寬,而且其中礁石密布,行船危險容易擱淺。若是沒有當地人指引巷道,船隊很容易擱淺。
繁昌到蕪湖之間,很多人工開鑿的水道,引長江水灌溉開墾良田用的。如今,這裏水網密布,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防線。
「當初,天子一念之差,立蕭綱為太子。后又寫下詔書,改立前太子嫡子蕭歡為新太子。不想詔書尚未發出,就遇害於顯陽宮。如今在下幾經辛苦將太子接到壽陽,準備起兵入建康勤王,你們意下如何?」
嗯,換句話說,等同於收編了蕭范和裴之高二人的殘兵。這兩人在歷陽擔驚受怕了一個多月,當劉益守提出可以派兵接管歷陽的防務時,他們想都沒想就直接同意,帶著家小來到壽陽避難。
「若是蘭將軍帶兵出征了,那建康豈不是會空虛?」
聽到這番話,蕭歡激動的握住劉益守的雙手說道:「姑父真乃國之柱石,本王心中激蕩,實在是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了。」
蕭綱看到柳津似乎有話想說欲言又止,便故作隨意道:「柳太傅有什麼想說,可以暢所欲言嘛。」
「不如封蕭范為南譙州刺史,鎮東將軍,裴之高為南豫州刺史,鎮南將軍。分別為歷陽與烏江太守,待平定建康周邊叛亂后,再去赴任。」
說完,他對一旁老神在在不知道想什麼的斛律羡招招手道:「你帶著殿下去壽陽城裡城外逛一逛,陪殿下打獵遊玩一番,不必著急回來。」
「大都督hetubook.com.com,我們現在是不是就要發檄文,討伐蕭綱,討伐各路起兵造反的藩王呢?」
……
壽陽城的府衙大堂內,面對前來壽陽「面聖」的蕭范,裴之高二人,劉益守臉上堆滿了笑容。如今他已經命趙貴屯兵歷陽,守住渡江的通道。
「殿下,如今雖然尚未登基,但並不妨礙給朝廷的忠義之士授予官職。」
柳津雙手攏袖對著蕭綱深深一拜。在這關鍵時刻,總算蕭綱沒有出昏招。蕭綱是被劉益守的名頭給嚇住了,有合肥重鎮在,壽陽的兵馬無法輕舉妄動。
「陛下,非常時刻行非常之法。若是前方失利,待各路藩王大軍兵臨城下,人心動搖,台城裡有多少人都沒用了。」
「陛下,現在採石的兵馬尚有不足,而且除了要防守採石外,沿江陸路亦是需要大軍把守。如果將這兩萬人分開,那就什麼用都沒有了。不分兵,又容易被人鑽空子。不如令蘭欽將軍統帥剩餘的禁軍兵馬,在丹陽到江寧一帶防守,既可以隨時支援採石,又能查漏補缺。若是藩王大軍主力來襲,則與犬子的兵馬合兵一處,跟對方決戰。蘭將軍久經戰陣,兵法嫻熟,驍勇善戰。不妨派蘭將軍出馬。」
蕭歡面色一緊,蕭范與裴之高二人互相對視,劉益守面色如常。府衙大堂內眾人表情各不相同。
蕭歡一時間想不到封蕭范和裴之高二人什麼官職了,畢竟都是空頭支票,你封他們為都督中外諸軍事也沒有任何意義。
「都退下,把柳太傅找來。」蕭綱沉聲說道。等所有人都退出宮殿,他這才心急火燎的來回走動,心中預感大事不妙!
蕭范和裴之高看了看「人畜無害」的劉益守,又看了看對方身旁一臉期盼的蕭歡。兩人頓時跪下表忠心道:「我等願意跟隨大都督奉新太子入建康勤王,撥亂反正,討奸伐罪!」
一時間,劉益守看起來有些鬱鬱寡歡的矯情模樣,讓察言觀色的蕭范等人一陣錯愣。
柳津不愧是蕭綱的m.hetubook.com.com智囊,這番話也算是老成持重之言了。
柳津耐心勸解蕭綱,讓對方心中稍安。蕭綱並不擔心柳仲禮的忠心,畢竟他爹現在就在自己面前。
劉益守拱手對蕭歡建議道。果然,蕭范和裴之高二人都面露喜色,對劉益守投來感激的目光。
「回大都督,蕭續已經從石城出發,沿路攻佔臨城(安徽青陽)、定陵(銅陵東北)、繁昌(蕪湖繁昌區)。與蕭綱大軍對峙于蕪湖。」
這條計策堪稱是金玉良言,找不到任何破綻,只不過對於蕭綱來說還有一個極大的問題。
何其美哉!
春天的夜晚還是帶著寒意,這天蘭欽在木製的城樓上吹著冷風,凝神看著遠處隱約的火光,那是蕭續大營所在,離石硊戍其實已然不遠。
貼身太監將採石那邊傳來的戰報交給蕭綱,後者氣得渾身發抖,顯陽宮內所有人都是戰戰兢兢,不敢妄動。
柳津反問蕭綱,後者頓時無語,不知道要怎麼去回答這個問題。羊氏北來之人,能在南朝立足,所憑的就是「忠義」二字。
終於來了!
忽然,遠處跑來一個親兵,在蕭續身後小聲說道。
劉益守滿意的點了點頭道:「發檄文是必須的,甚至先帝遺詔,也要拓印下來,散發各地。」
事情都到這地步了,不表忠心怎麼辦呢?他們辛苦堅持這麼久,不就是為了等這一天么?
「古玩達人」蕭范十分會看眼色,捧哏的水平很到位。
斛律羡做了個請的手勢。
「姑父不必如此,本王是相信你的。」
現在都這個節骨眼了,蕭續的兵馬已經攻克石城(安慶)。蘭欽所統帥兵馬作為最後一道殺手鐧,這個時候不打出去,難道真等對方兵臨城下?
只不過這兩人跟自己不熟,類似粗話他們未必能領悟其精髓,還是按規矩來吧。
「喏!」
坐鎮兩淮的劉益守就是個例子,到現在都不敢輕舉妄動,他亦是面臨道義的壓力,寧可兩不相幫。
柳津哀求道。
如今各路藩王起兵,無論羊侃投hetubook.com.com靠誰,似乎都跟「忠義」二字不沾邊。名聲壞了,再想做好人做賢臣,可就沒有路給你走了。
他都這麼說了,柳津也不好藏拙。於是柳津壓低聲音道:
呵呵,劉益守才不會吝嗇封賞呢。反正是慷他人之慨,借花獻佛不亦樂乎。
果然,劉益守來回踱步說道:「但是,各路藩王的兵馬不少,三吳地區的豪強態度不明。貿然入場,難免兵疲師老,打成混戰。那樣是不可取的。」
看到敲打的效果還可以,劉益守溫言道:「殿下不必擔憂。在下如果要當那亂臣賊子,早就當了,多的是機會,何苦捨近求遠,將前太子一脈後人接到壽陽呢?如今國家喪亂,心懷叛逆之人趁機作亂。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難成。有殿下在,出兵建康,入主台城,乃是天經地義,而且實現了先帝的遺願。正是時不我待,捨我其誰。殿下莫要妄自菲薄便是了。」
蕭綱提出了一個拷問靈魂的問題,把建康最後的精兵都帶走了,剩下的那不就都是類似羊侃一樣心思未定,不知敵我的人么?
「元舉(柳津表字)啊,朕要怎麼辦才好,想調兵也無兵可調啊!」
「所以,暫時我們還是按兵不動,只要守住歷陽,就能確保渡江。至於江南那邊要怎麼鬧騰,隨他們去吧。目前壽陽乃至兩淮所轄州郡都在厲兵秣馬,要出兵,也就一句話的事情。此乃君子引而不發,躍如也。」
「陛下!緊急軍情,劉益守派兵解圍歷陽,柳將軍退守採石!」
坐鎮兩淮的劉益守,如果他拿著那根雞毛,也就是當初蕭衍所封的「都督兩淮諸軍事」當令箭,那麼可以節制兩淮所有兵馬。包括目前在重鎮合肥的韋氏,也要受其節制。
至少柳津就是這麼認為的。
正在這時,王偉急匆匆走進來,似乎有軍務要彙報。劉益守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微笑說道:「但講無妨,這裏不僅有未來的天子,還有一眾股肱之臣,有什麼都可以說。」
「殿下請。」
「報!蕭續和圖書軍大營中人逃卒前來報信!說有重要軍情稟告!」
蕭綱沉吟不語,猶豫不決。這種感覺就好像身上穿著一件衣服,哪怕那件衣服薄如輕紗,也跟完全不|穿衣服是不一樣的!蘭欽和手裡的兵馬,就是蕭綱身上的「最後一件衣服」。
「如此,那朕便任命蘭欽為領軍將軍,建康周邊兵馬都歸其節制。羊侃恢復直閣將軍,率本部人馬鎮守台城。命韋粲前往合肥,為南豫州刺史,節制合肥兵馬。嗯,柳仲禮帶本部人馬北上鎮守京口,以免他跟蘭欽產生衝突。」
蕭歡不說話,蕭范和裴之高也不說話,都在等那個「但是」。
要是蘭欽的兵馬都派出去了,勢必要讓羊侃守台城。總不能說讓台城內毫無防備,幾個蟊賊都可以進來撒野吧?
劉益守十分文雅的來了一句典故。
劉益守對蕭歡使了個眼色說道。
王偉領命而去。等他走後,蕭歡不動聲色拉了拉劉益守的袖口,壓低聲音問道:「姑父,本王的叔叔們已經帶兵來了,如何是好啊?」
蕭續是蕭衍眾多子嗣裏面最為勇猛的,開弓沒有回頭箭,蘭欽可不認為這位少點腦子的宗室在沒有撞得頭破血流以前會收斂。
劉益守走到桌案旁,將厚厚一疊書信塞到蕭歡手裡。這位前太子蕭統一脈的後人瞬間面色就變得不自然起來。
有蕭歡這面旗幟,可以想象,憑藉著手裡的百戰精兵,劉益守可以後發先至的入建康。他們也會跟著名垂青史。
如今劉益守派兵擊退柳仲禮,雖然在軍事上說自己這邊損失並不嚴重,但它所反映的動向卻十分危險,令人警覺。
很快,一直住在台城的柳津就進入顯陽宮,他也知道了前方的戰局變化,不敢耽擱懈怠。
「殿下可安心在壽陽修養,可以在城內外隨意走動遊玩。在下還有軍務就不陪殿下一起了。」
其實他更想用通俗易懂的話告訴蕭范等人:等那些藩王們的狗腦都被打出來的時候,拿個垃圾桶就能把他們回收了,何必費勁先出頭呢?
……
「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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