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醜?
高歡做了個請的手勢。
不展示自己的實力,讓高歡認識到如今各部實力對比已經發生了變化,又如何能為自己爭取到更多的權力?
「告訴二位也是無妨。此番能擊敗賀拔岳,全因劉益守派兵燒毀了賀拔岳軍在洛陽的糧倉。而他卻不是白做這件事的,而是……賤內將長女送到對方府邸以供玩樂。」
「原來主公都已經考慮好了,末將已經沒什麼能說的了。」
斛律金故意小心翼翼的問道,實則有恃無恐,根本不擔心高歡翻臉。
果然,高歡又長嘆了一聲,對二人說道:「非也,此番能獲勝,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只是家醜不可外揚。」
劉益守微微點頭,顯然也是這麼想的。
「主公,那高歡之女……」
「高王,末將是個粗人,有話便直說了。」
劉益守淡然說道。
劉益守便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聽得楊忠心潮澎湃。
不過看上去劉益守似乎有將其收入後宮的打算,也並不避諱跟對方之間的親密關係。這段時間陽休之經常守在書房外不讓旁人靠近,想來裏面的情景太香艷,不是外人能看的。
「高王,不是我等不願意出力,而是找不到梁軍的破綻,盲目出擊,非常不智。還是靜待時機為好,他們是不可能一直待在滎陽的。等梁軍回師之時,我們順勢追擊,必有勝算。」
見到此情此景,斛律金與高敖曹二人都明白,高歡客套了半天,「肉戲」終於要來了。
楊忠恍然大悟問道。
本來洛陽兵馬就被抽掉走了大半,外加本地大戶人家的人作為耳目和煙幕,多重作用之下,洛陽的糧倉才被燒毀的。
他的潛台詞很明白:請你們助我一臂之力!
這兩人本來互相看不慣,但現在居然可以坐在一起喝酒,這說明人本身就不是簡單的動物,內心都藏著很多不可對人言的想法,才能讓他們彼此忍讓。
劉益守輕嘆一聲說道。
滎陽府衙的書房裡,劉益守請楊忠和*圖*書喝茶,二人正在商議軍務上的大事。
責任與權力,從來都是相匹配的。
各自帶著五千步騎混合的隊伍,像是約好了一般。
高歡行了一個大禮懇求道。
隨即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二人一齊拱手說道。
「這就對了。」
如今劉都督凶名赫赫,在他手裡吃癟的不是一個兩個。高歡雖然很激憤,很生氣,很想把劉益守搞死,但他一定知道對方很不好惹。
高敖曹也豪爽地說道。
楊忠秒懂,不就是賣個破綻嘛。
當然,這也跟韋孝寬當時心如死灰有些關係,要不然,搶救一下,那些軍糧多少還是可以搶救一丟丟的。只是當時韋孝寬已經萌生去意,不想繼續在洛陽耗著了。
楊忠欲言又止。
「高王,高將軍言之有理。不若我軍暫時屯紮鄴城外,若是梁軍南歸,則我等願為先鋒,高王率中軍墊后,一同出擊,必能大勝而歸。」
所謂家醜不可外揚,確實不假。但既然說出這句話,那便意味著,說話的人已經不打算保密了。這種情況就跟「當講不當講」一樣,既然說了,那肯定是要講的,不然何必要說呢?
此刻霸府的書房裡,高歡正在請高敖曹與斛律金二人飲酒。
斛律金大大咧咧端起裝滿酒的大碗,給高歡敬酒!
「賀拔岳退回關中已成定局,此番他元氣大傷,只怕幾年都無法開啟戰端。高歡雖然也是如此,但這次我從俘虜當中打聽到一個情況,所以我覺得以高歡的性格,這件事只怕還沒完。」
「主公這次神機妙算,末將十分佩服。」
高歡眉頭微微皺起,這兩位還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沒那麼容易傻乎乎的跳坑。
就算他不想,麾下謀士也會幫他想的。
但他們又不好意思問,對高歡的遭遇更是沒有任何同理心,甚至心中還一陣陣的暗爽。
這就好比一個人趕路去某個地方,如果差幾分鐘就能趕到,那不管是誰都會跑一跑,說不定就能https://m•hetubook•com•com
趕上不會遲到。但若是差了幾個小時,估計很多人都會選擇擺爛不去了或者按既定速度趕到。
而這個時候,劉益守帶著洛陽之民南下,這破綻不就來了么?
「雖然末將招募的都是新兵,但為了高王可以在所不辭,願為高王驅使!」
「謹遵高王號令!」
劉益守意味深長地說道。
和劉益守預計的沒有多少出入,高歡帶著部曲得勝歸來到鄴城后,斛律金與高敖曹,果真就如期而至,幾乎是前後腳的關係到達了鄴城。
「沒辦完?洛陽的糧倉不是燒掉了么?」
高歡激動地說道。
「主公,此話怎講?」
如今大局已定,劉益守也將自己的謀划和盤托出。楊忠聽完大感佩服,沒想到劉益守深謀遠慮到了這個程度。對方不僅是考慮軍事上的問題,更是把主要精力用在了政治格局的規劃上。
「高敖曹部與斛律金部,並未參与此番會戰,他們一直在修整,兵馬不少,而且養精蓄銳已久,戰力不可小覷。前期,高歡軍主力大損,且疲敝不堪。這兩人若是入局,不過是被高歡當消耗品罷了。而今大局已定,這兩人必定以援兵救兵的姿態前來鄴城,不為別的,只為爭取地位,謀得更多的權力。高歡肯定有心驅使他們作戰,這兩人也有心向高歡展示一下自身實力。如今賀拔岳已經退走了,誰會是下一個呢?這個問題還用想么?」
最後一點便是以新營建的洛陽城為根基,向北可入并州攻晉陽,東可收河內枋頭,西可進河東關中,到時候不管是高歡還是賀拔岳,誰弱就滅誰!
楊忠迷惑不解地問道。劉益守謀事步步先機,早已準備了崔猷這枚妙棋。馬佛念還想著走地道,結果韋孝寬早就把那地道出口給堵住了。
「跟弟兄們說,之前獲勝多少有些勝之不武。接下來的戰鬥,戰功都按平日里的三倍來算,都給我打起精神來。我劉某人不玩虛的,等回hetubook•com•com建康城立馬讓天子下詔,兌現功勞,絕不含糊。」
這次高歡麾下大軍折了自韓軌以下,都督五十多人,兵力損失無算,可謂是元氣大傷。當然,事後清點戰損與繳獲,賀拔岳最後那一波被打得幾乎沒有還手之力,損失比高歡這邊還多些。
沒想到聽到這樣勁爆的秘聞,斛律金和高敖曹二人心中都痒痒的,希望知道更多細節,比如說……高王的女兒現在肚子被搞大了沒有?
那可是高歡的嫡女啊!
高歡恨恨的錘了一下桌案,那落寞的樣子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高歡要對我用兵,阻力肯定很大。所以這兩日整頓兵馬後,我們便可以攜部分洛陽之民南下長社了。」
高伶的事情不是秘密,如今已經盤起婦人的髮髻,每天晚上都跟劉益守睡一起。楊忠都不願意去想這個女人到底跟劉益守歡愛過多少次,總之是被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下了吧。
反正都是遲到,著急也沒有用,躺平吧。
「此番與賀拔岳大軍決戰,雖然取勝亦是慘勝。洛陽徹底被毀,河南之領土全部丟失,甚至出現梁軍飲馬漳河的事情。末將以為,如今修生養息,整頓兵馬,補充兵員方為上策。若是急於跟梁軍決戰,似乎……力有不逮。」
楊忠心悅誠服的行了一禮說道。
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是要顯示實力,又不能被高歡當槍使。
「高王,我等都不是嘴碎之人,究竟是何事呢?」
劉益守微笑說道,又給楊忠倒了一杯茶。
「斛律將軍有話請講。」
「如今大軍主力已殘,還望二位將軍助我!」
聽到二人表忠心,高歡心中膩歪透頂,臉上卻不得不掛上由衷欣喜的笑容,端起碗將裏面的酒水一飲而盡。
「洛陽我早有布局,如今不過是將棋子用掉而已。此番出征北伐,成果寥寥無幾,回建康后難免被人詬病。若是能將洛陽富戶遷徙到建康,也足以堵住悠悠眾口。再者,我一直計劃將來北伐后m.hetubook.com•com在洛陽重新營建新都,並將王都定於那裡。這次北伐也算是提前掃清了障礙。不廢掉舊的洛陽城,又如何營建新的洛陽城呢?」
果然,梟雄就是梟雄,能把自己女兒送給對頭褻玩求饒,也真是不容易了。
二是用北伐集中兵力,收攏兵權,徹底架空蕭氏宗室。有這次北伐打底,劉益守可謂是信譽卓著,未來號召力可以期待。
說完楊忠喝了口茶,唇齒留香,便將其一飲而盡。
高歡的嫡長女他們都是見過的,那容貌身段,誰要是能一親芳澤肯定爽翻了。不得不說,劉益守還真是艷福不淺。
劉益守不以為意的說道,好像理所當然一般。
「長社城,短期內肯定守得住,但優勢在敵不在我。如果強行保持防守,我們勢必要投入大量人力財力,得不償失。我有意在長社城以北與高歡軍追兵決戰。這一戰如果打好了,至少可以打出三年和平來。但是我們不能把高敖曹和斛律金的人打太慘,要不然,他們的部曲就會被高歡吞併收編。留著他們二人還有大用,這兩人在,就不會讓高歡順利整合河北的資源,對我們有莫大的好處。」
「所以此番未出戰的高敖曹與斛律金,肯定是追擊我們的先鋒……對吧?」
馬佛念能得手,還真是要多虧洛陽本地世家大戶鼎力支持,把水攪渾,吸引守軍的注意。
果然,自家主公可真是「公私分明」啊,楊忠心裏暗暗感慨。
劉益守指了指自己說道。
斛律金慢悠悠地說道。
兩強相鬥,最後還是高歡取得了戰術與戰略的雙重勝利。
「主公,就這麼辦吧。不同的敵軍不同的策略,確實如此。」
「你看到的是高歡,我看到的不過是個普通女人而已,不必想太多了。」
高敖曹和斛律金不由得對高歡肅然起敬,他們都不認為這是婁昭君自己決定的,反倒是很像高歡「能屈能伸」的個性。
「好!二位將軍果然是忠勇可嘉!那事情就定下來了,二位先在鄴城https://www•hetubook.com.com稍後,待梁軍一有動靜,我立刻通知二位用兵,可好?」
那時候韋孝寬就是遇到這樣的情況,他的選擇也是人之常情。再說本來也是搶來的糧食,崽賣爺田不心疼,反正洛陽也有災民,韋孝寬就覺得沒什麼必要去搶救了,如果有燒剩下的,那就讓洛陽的災民拿走好了。
將來利用北伐,一石數鳥,未來可期。
忽悠……聯絡感情這麼久,不就是等的這句么?要是再兜圈子,高歡都忍不住想打人了!
帶兵追擊,痛打落水狗,這樣的事情真是難得的機會啊!
「我的事情辦完了,你的事情可還沒辦完呢。」
「得知高王在前方鏖戰,我等心急如焚,拚命整訓士卒,這才擠出精兵五千前來助陣。沒想到高王已經擊敗強敵,得勝歸來,真是可喜可賀啊!」
高敖曹不動聲色的說道,來之前,這便是此番的預案了。誰也不會指望來鄴城就不打仗的,若是不參与作戰,如何能證明自己「忠誠」?
在政治信譽這方面,劉益守可以算是當世第一人,哪怕連敵人都相信他的保證與承諾。
然而這話卻不好主動提出來。
斛律金一邊說一邊笑道,屯紮鄴城外,便於他更好的觀察高歡各部的實力還有多少,並選擇最優的對策。
楊忠微微點頭,說到玩心機,誰玩得過面前這位爺啊。
高敖曹疑惑問道,其實他就是個大嘴巴,藏不住事。不過世上也沒有人說自己是大嘴巴的。
劉益守說得鏗鏘有力,楊忠聽得心馳神往。畫餅子誰都會,但也要看是誰來畫,這個人信用怎麼樣,為人怎麼樣。
高歡看著二人問道。
高敖曹倒是簡單,只要附和一下斛律金就行了。
……
一是營建新都作為落腳點,類似曹魏經營鄴城,架空許都。
「可是高王嫌我等救援不力么?」
「如今,我想出兵滎陽,報一箭之仇,然後把女兒搶回來,你們覺得勝算如何?」
「末將與斛律將軍一個想法,目前不便與梁軍開戰,不如等待秋收之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