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九章 矚目驚心

「住宅當然要修建,不過是為張家莊窩棚修建的。」黃東臉上有些為難,「爾等如果少,還可以一起修建,可是謝家莊難民太多了,這是一個非常大的難題。」
張重若搖搖頭,一臉苦笑,接著拱手一禮:「黃亭長,此事怎麼辦?」
「爾等都是大宋子民,又在趙家莊鎮協河亭,本亭豈能坐視不管之理。」黃東當然知道謝旗等人想法,安慰說道,「不過你們是第二批修建。」
聽到此話,其餘九人,不知不覺向著一個三十左右的男子。
不過他們也沒有法子,誰讓他們不是張家莊的人呢?
黃東略一還禮,依然充滿微笑,輕言細語地問道:「汝很勇敢,名號是什麼?」
「子紋,倒是會說話,」黃東嘴角勾勒一抹微笑,「你讀了幾年書?」
但是謝家莊不像張家莊好么好處理,至今還高高在上。
這些畢竟不是張家莊人,而是謝家莊的人。
「他們有戶籍沒有?」黃東又看了看這些難民,收回目光,望著張重若。
「怎麼辦?」黃東又拍了拍案幾,激動地說道,「他們是大宋子民,不能拋棄他們,讓他們馬上在張家莊上戶,享受張家莊的難民待遇。」
看到黃東的笑容,這十人心情才好受一些。
「官爺,居住茅草房是多年之前從成都多,居住窩棚許多不到一年。」謝旗對著黃東恭恭敬敬,躬身一禮回答。
黃東沉重嘆了口氣,繼續問道:「子紋,五成地租,如果不夠吃怎麼辦,特別這兩年天乾地旱,糧食產量大幅下降。」
「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黃東說完,就向著地面呸一聲吐了吐口水。
「假仁假義。一群偽君子。」任黃河瞪了謝家莊一眼,好感頓時直線下降,還吐了吐口水,「呸。」
他們不承認他這個亭長,根本沒有把他這個亭長放在眼裡。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一霎間,全身緊張得像一塊石頭,心沉墜得像灌滿了冷鉛。
「生病?」謝旗痛苦一笑,似乎認命地說道,「謝家莊還是有郎中醫治。不過郎中乃是搶救年輕的,生病輕微的。病重的就要依靠自己的運氣硬抗,硬抗不過只能怪自己命運不好,就只有死掉埋葬而已。」
「稟告官爺,小人住的當然是窩棚,所以小人才膽敢過來嘗試。」謝旗剛剛把抬起的頭部又低垂下去。
謝旗聽到m.hetubook.com.com這裏,有些猶豫不定。
「偽君子,偽君子。」胡泊直接向著謝家莊的方向,狠狠地吐了吐口水。
「黃亭長,當然外面人無法看見。」張重若苦笑一聲,「因為他們住在山那邊的山溝裏面。」
「他們也是外地來的難民,看樣子應該是住的是窩棚。」張重若思考一會兒,馬上回答。
「小人就是。」他先是脖子一縮,看樣子要後退,不過但是很快就抬頭起來,對著黃東躬身一禮。
謝旗苦笑搖搖頭:「如小人這些溫飽難以解決之人,活到五十已經是奢望,許多人四十多歲就死去了。」
黃東騰地一聲,突然從坐位上卷了起來,指著謝旗問道:「一百五十還是一千五百?汝說清楚。」
這個男子皮膚一般,五官突出。
看著他們磕首之後,黃東感覺有些奇怪,非常不解地問道:「謝家莊不是幾千畝糧田,爾等為何有一半還是窩棚呢?」
「謝旗官爺,小人代難民感謝,」他猶豫一下才說道,「稟告亭長,山上的難民差不多一千五百人。」
他們享受難民待遇,就是與張一廣一樣,官府給他們找活計,發放衣物大米,還要修建新房。
「子紋,汝可以培養下一代。」黃東安慰之後,一臉微笑安慰問道,「爾等也是成都府過來逃難的,一共有多少人?」
黃東打量幾人一眼,目光炯炯地望著張重若。
任黃河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在一旁喝茶觀察。
「子紋,不是有官府嗎?」黃東不解地問道。
聽到謝旗的回答,任黃河退後三步,手裡茶杯沒有拿穩,咣啷一聲掉在地面。
謝旗此時臉色極為難看,吶吶地說道:「官爺,如此說來,吾等這些謝家莊的難民,就沒有機會住進新宅了嗎?」
任黃河心裏嘆了口氣,謝旗如果不是遇到胡人,進士未必有望,舉人或者秀才不是不可能。
不但他如此,跟隨他來的幾個人,雖然低頭,眼睛卻偷偷打量這裏,耳朵豎起。
黃東等人之人目瞪口呆,眼珠子差點從眼眶掉出,嘴巴張得老大,幾乎能夠塞進一個鴨蛋。
「稟告官爺,小人讀了五年書,後來胡人來了成都府,不得不中止學業。」謝旗躬身一禮,尷尬一笑,表情顯得有些痛苦。
這十個人互相看了看,心裏還是有些忍不住失望。和圖書
「難民,窩棚?」黃東搖搖頭,嘴角勾勒戲謔一笑,「謝家莊明明整整齊齊,彷彿一幅水墨畫,哪裡又有窩棚?」
「太過分了。」黃東右手拍了拍案幾,茶杯差點跳了起來,讓那些難民脖子一縮。
黃東看到他表情,知道他擔心,依然一臉微笑:「子紋,擔心謝家莊報復嗎?這個汝放心,這裡是官府。」
他現在住在窩棚,陰冷潮濕,四處透風,當然希望住進新住宅。
這個不是張家莊人,不是屬於他管理範圍,但是黃東問起,讓他不得不回答。
但是他們不但是大宋百姓,而且現在居住在昌元縣,讓他不得不小心翼翼。
「謝家莊當然也有三成地租的,不過那是有戶籍的人,」謝旗苦笑搖搖頭,慘然地說道,「小人們只是黑戶,他們就收取五成地租。」
「子邊,汝果然貧寒,符合領取大米衣物的條件。」黃東點點頭,臉上浮起輕鬆笑容,讓謝旗等人感受親切,「不過今日大米衣物已經領取差不多,只有明白來。」
他們已經看了出來,如果人數少官府還有法子,可是他們人數實在太多了,讓官府也感到為難。
謝旗馬上對著黃東磕首,砰砰有聲:「謝謝官爺,謝謝官爺。」
「官府,官府還不是官官相衛。謝家莊說他們有族人在潼南府路當判官,根本就不害怕告官。」謝旗慘然搖搖頭,痛苦不堪地說道,「小人雖然想告官,更害怕抓起來坐監吃牢飯。」
「因為謝家莊收取是五成地租,小人們能夠維持溫飽已經不錯了,又哪有錢財修建房子。」謝旗非常難過地把頭部低垂下來,哽咽地說道。
「官爺,你答應吾等修建住宅,當然值得吾等跪下。」謝旗原來如岩石的臉顯得更加倔強。
黃東心裏極為沉重,沒有料到窩棚數量如此之多。
佃戶地位再低下,也有戶籍,而他們完完全全沒有沒有戶籍。
他是協河亭的亭長,管理範圍不僅有張家莊,還有謝家莊。
看到謝旗等人失望之極的目光,黃東目光堅定,對著他們說道:「子紋,爾等放心好了,本亭沒有修好住宅,是不會離開協河亭的。」
胡泊驚呆了,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說:「這是真的?吾根本不信。」
「謝旗官爺。」他一跪下,後面那九個與年齒相差不遠之人跟和-圖-書著跪下,口裡大聲叫喊。
黃東一邊打量這些人,一邊陷入思考之中:「他們居住窩棚還是茅草房?」
「官爺過獎了,小人謝旗,字子紋,小人家裡實在貧困,不得不出此下策,還望官爺原諒則個。」謝旗又是躬身一禮,有些尷尬地說道。
「好處多多。」張重若臉上浮現譏諷笑容,「不但讓謝家莊如水墨畫一樣美麗,同時還可以躲避官府檢查。」
此時,胡泊過來,臉色為難對著黃東稟告:「黃亭長,衣物大米已經不多了。怎麼辦?」
「可惡的胡人,該死。」黃東嘆息一聲,接著安慰,「子紋,不過現在好了,小聖人已經收回成都了。」
他們心裏矛盾之極,既希望官府救濟他們,又希望不要給他們難堪,甚至驅逐他們離開這裏。
黃東與任黃河及胡泊等人互相看了一眼,苦笑搖搖頭。
比五官更明顯的是,臉上彷彿如一塊石頭,上面寫滿倔強。
黃東示意他坐下,對著說道:「子紋,這一千五百人的住處,是否是茅草房?」
這個二期住宅,究竟幾時修建,他心裏根本就沒有底子。
胡泊陳南等人也覺得不妥,急忙上前拉他們起來。
「稟告官爺,不是一百五十,而是一千五百。」謝旗沒有一絲猶豫,堅決地回答。
他們跪下的目的,就是害怕黃東食言,不給他們修建住宅,要在這裏徹底坐實。
「子紋,那你們生病怎麼辦?」黃東 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官爺,那幾時修建?」謝旗直挺挺跪在地面,脖子高高抬起,倔強地問道。
他打量謝旗等人一眼,隨口問道:「子紋,汝住的是茅草房還是窩棚?」
謝旗臉上有些痛苦,點點頭:「謝謝小聖人,如果小聖人早點收回成都府就好了。」
究竟其原因,聽說謝家莊還有一個族人在潼南府路當判官,認為有底氣對抗趙家莊鎮。
「呸,呸。」任黃河也恨恨地吐了吐口水,指著謝家莊,差點跳起來說道:「什麼耕讀世家,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而已。」
「官府?」謝旗眼睛一亮,隨後有些忐忑不安地問道,「稟告官爺,請問這些難民都可以享受張家莊難民一樣的待遇嗎?都可以領取大米衣物,還安排活路嗎?」
「沒有戶籍,張管家,你如何看出這一點?」黃東心裏一驚,臉色微微一變,有些不解地和-圖-書問道。
黃東點點頭,對著謝旗揮了揮手:「吾等想看看爾等居住之處,子紋,爾等帶路。」
他嘴角勾勒一抹微笑,覺得這個謝旗說話不錯。
其它九個難民臉色大同小異,個個把頭部低下,根本就不敢看黃東他們。
黃東擦了擦額頭上面的汗水,吞了吞口水,艱難地回答:「修建住宅,不是爾等想像那麼簡單,不但需要購買土地,還要向趙家莊鎮爭取錢財,所以這個過程一時無法預料。」
張重若點點頭,臉上有些為難:「他們確實是。」
黃東和氣地問道:「爾等哪個是帶頭的?」
「爾等起來,爾等起來。」黃東急忙團轉轉,額頭手下上面汗水不停冒出,「本亭不是已經答應了。」
張重若想了想,吞了唾液,才艱難地說道:「老奴估計,他們可能沒有戶籍。」
「這個沒有問題,都是大宋子民,待遇都是一樣的。」黃東鄭重點點頭,目光炯炯望著謝旗,作了承諾。
是官府不願意發放的借口,還是真的沒有糧食食物了?
清醒過來的黃東吞了吞口水,舔了舔乾巴巴的嘴唇,艱難地問道:「大宋不是都是三成地租嗎,為何謝家莊竟然是五成地租呢?」
現在一方拚命不讓跪著,一方拚命在地面跪著,一時僵持不下,雙方爭執得面紅耳赤。
「爾等聽到沒有,還不過來感謝官爺。」張重若臉上綻露動人的光彩,沒有料到此事竟然如此輕而易舉解決。
一盞茶時間之後,過橋來到山溝,眼前之現象,讓他們大吃一驚。
謝旗點點頭,帶著族人,紛紛向著成都方向磕首,個個感激不盡。
張家莊他已經充分了解,可是對於謝家莊,現在他只是聽說,還沒有看過現場。
張重若又看了看幾人,斷然說道:「黃亭長,他們衣衫爛縷,看樣子可能被謝家莊隱瞞沒有上戶,官府根本就沒有他們戶籍。」
張家莊已經基本上拿下,現在輪到謝家莊了。
「住在山溝裏面?」黃東騰地一聲從坐位上站起,怒氣沖沖指著謝家莊問道,「他們為何要這樣做?」
謝旗眼裡放出光彩,並不白皙的臉變得通紅。
「稟告官爺,茅草房與窩棚幾乎各佔一半。」謝旗剛剛抬起的頭部又低垂下去,抬頭搖搖頭說道,「在官爺面前,小人哪裡敢坐。」
「子水,汝去把趙家莊協河亭的掌柜田子明請來,一起https://www.hetubook.com.com看看謝家莊的難民居住之地。」想到這裏,他對著任黃河吩咐。
他艱難地問道:「子紋,為何有一半的人是茅草房,一半的人是窩棚呢?」
「謝謝官爺。」謝旗猶豫幾下,躬身一禮,最後咬牙問道:「官爺,請問住在窩棚是否要修建住宅。」
「子紋,爾等不必如此,如果要感謝,爾等應該感謝小聖人。」黃東急忙閃開,右手指著成都方向,「這個政策是小聖人制訂的。」
黃東吞了吞口水,艱難地問道:「這一千五百人,有沒有戶籍?」
謝旗等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靂當頭一擊,又好像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涼水,全身麻木。
「他們與小人一樣,都沒有戶籍。」謝旗一張老臉突然變成豬肝色,羞愧把頭部低下,恨不得塞進褲子裏面。
可是此話不能說出,只好有疑問的語氣試探問道。
幾個謝家莊過來村民一聽,嚇得瞳孔一縮,後退了幾步。
黃東打量這些人一眼,一臉微笑,讓人如沐春風。
如果沒有不了解,被欺騙怎麼辦。
現在難民是一個突破口,黃東想從這裏突破。
現在已經有了謝家莊難民佃戶過來,他順便想了解清楚。
「遇到天乾地旱這種天災,謝家莊地租減少了兩成,」謝旗痛苦甩頭,苦笑地說道,「雖然減少了兩成,依然不夠吃,不然小人怎麼會偷偷跑過來,請求官爺發放大米衣物。」
「那爾等壽命是多長?」黃東繼續問道,心裏氣憤之極。
沒有料到,這些拚命用力跪在地面。
「張管家,他們確實是謝家莊的人?」
這裏來的差不多十個人,但是目前剩下只有五套衣物,五十斤大米。
黃東大吃一驚,一邊閃開,一邊急忙上前扶持他們,要他們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豈能在他人面前跪下。」
如果不是大宋之人,他們完全可以不理。
他心裏想說難道一些人懶惰,一些人勤奮不成。
田亮趙傑安排來配合黃東的,很快就騎馬過來。
「有多少就發多少,不夠本亭想法子。」還好,黃東的話彷彿冬天的春風一樣,讓人溫暖之極。
聽到黃東說不會把住宅修建之事留給後任,謝旗心裏又驚又喜,知道黃東已經作了最大的讓步。
謝旗臉上浮現露喜歡的笑容,眼裡閃現奪目光彩,對著黃東 突然跪下:「謝旗官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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