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藤蔓、大船

盧通掃了一眼,瞬間心領神會。
之前見面時,總覺得祖萬易的故作平靜下,掩藏了一些邪性、瘋癲。
「《五欲歌》、《六情舞》、《三通七過經》……」
「不是毒。」
「和欲鬼打交道,最好小心之餘,再多些小心。」
一杯喝完,又倒了一杯。
而霧鬼卻佔據了地利。
欲鬼與欲鬼之間,各不相同。
兩人坐著桌邊,像一對兒淋了鮮血的惡鬼。
山下有鬼,去山腳巡邏有危險。
旁邊,兩口大鍋灶正在燉肉、蒸飯。
反而一起攜手前來的同門師姐,卻已經分道揚鑣。
而且只要他點頭,祖萬易也可以沾光,藉此得一條活路:
憑藉宗門底蘊,這種威脅算不上什麼。
盧通站在雕花小樓外。
盧通緩緩搖頭,道:「本來就是我的東西,不能作數。」
不過……
盧通沉默下來。
不疼、不痛;不上、不下。
祖萬易的欲鬼,很像大奸似忠。
走上三樓。
盧通笑了下,道:「你就不怕上船容易,下船難?」
他瞳孔一縮,心口「咚咚」跳了兩下。
盧通掰開麵餅,泡入肉乾、野菜、肥蟲等燉成的燴菜。
入夜。
祖萬易嘴角仍掛著笑意,低頭看向胸口。
濃香入鼻。
說著嘴唇開始顫抖。
「很好。我這艘船可不能白上。」
「不知,不知道。」
他輕輕地吐了口氣,抬起虎爪邁入樓內。
沒有問能否傳授,也沒有問學刀的條件。
擒氣宗弟子的名頭,是一艘保命大船。
「謝師兄提醒,不過我們之間,和其他的不一樣。」
少館主杜至行站在一旁,問道:「仙長,是不是有大事要發生?」
二人對視一眼。
盧通緩緩睜開眼睛,道:「什麼毒?」
寫了一個時辰的「羡」字。
「還是不夠。」
「另一隻欲鬼。祖家會被盯上,孔家當然也不例外。」
祖府內燈火稀疏。
杜至行坐在一旁,道:「仙長,下午去領吃的時,奉燭宗的搖星仙長想讓我們去後山巡邏。」
盧通走出小樓。和*圖*書
「血癮。」
「聽說你們武館刀劍雙絕,刀法有什麼玄妙?」
一直以來,兩人互相出手、試探、堤防、利用,最後竟然綁到了一起。
一片靜謐中。
「師兄?」
這些人既然來了,不想被攆走,只能聽從號令。
「師兄看不見?」
血肉中湧出一絲絲舒爽。
「廢物!」
有的十分衝動,有絲毫的不如意便會嘗試殺死修士,再尋找下一個人;
化妖法術,麒麟腿。
「怕城破,以後生死全由欲鬼掌控,半點不由自己。」
「什麼寶貝?」
「對,那邊死了幾戶人家。」
擒氣宗內有十二重丹樓,只要不立即奪走性命,毒藥、或者癮,全都一樣。
邪有邪的好。
時間如流水,轉眼到了深夜。
祖萬易臉上的笑容斂起,牙齒咬了下嘴唇,幽聲道:「我還剩一件寶貝,只是不知道師兄有沒有膽量。」
「癮?」
盧通搖了下頭。
「有什麼不一樣?」
「你倒是好算計。怕死,所以借我保命!」
他神色平淡。
「不虧心,是怕。」
有的大奸似忠,像是前輩高人,一步步指點修行,把修士帶入絕境,從此牽著鼻子走;
察覺他不是普通修士,並且不在乎邪修、欲鬼之後,估計很快就變了念頭。
盧通盯了一眼,皺眉道:「她知道我會過來?」
祖萬易笑了下,沒有解釋,問道:「夠了嗎?」
「因為師兄幫了我大忙。」
而且也未必捨得。
盧通放下酒杯,轉頭看向左側。
接著,帷幔后響起一陣窸窣聲。
他眼角抖了兩下,取出一個盛過神女淚的玉葫蘆,把心血裝進去收起。
「好。」
祖萬易伸手理了下散亂的長發,笑道:「不瞞師兄。自從起霧以來,師兄喝下心血,我才第一次睡上安穩覺。」
城不破,事情敗露了,也可以保命;
沒有聲音回應。
盧通走到桌邊,端起酒杯聞了一下。
「鐵匠、煉器師全部被奉燭宗徵召走了。萬幸,唐門主精通煉器,已經帶www.hetubook.com•com弟子動工。」
唐滿刀也坐在桌邊,開口道:「五個爐子全部砌成,明天正午點火煉器。」
「那四枚黑刺,怎麼擋?」
之後,殺于速、送欲鬼、見祖明京、圖謀麒麟腿、喂心血……
中央,祖萬平、祖祥、祖啟、祖離的性命煉成的四枚黑刺,一一跳出來。
又夾起一塊肉乾,正準備吃時突然停下,皺了皺眉頭。
周寸提起長刀,幾道刀光閃過,在面前寫出一個「羡」字。
整棟小樓幾乎完全陷入黑暗,只有第三層的一個窗戶透出些許紅光。
風刀做筆,以「羡」做刀。
長廊盡頭的房間,大門敞開。
盧通心中半信半疑。
他搖了搖頭,道:「你不是那種做了虧心事會睡不覺的人。」
他端坐不動,神色也是毫無波動。
場中光是各館的館主便不下五人。
祖萬易抿了抿嘴唇,嫣然一笑,神色中沒了恐懼,多了些真正的邪性。
涼風吹來,心頭一凈。
當真是,世事如棋難預料。
傲山城,生死難定。
一陣香風襲來。
除了今晚的怪癢外,也沒有其他不適。
臨江武館的練武場上,來自各個武館的幾十名刀客、劍修正在互相切磋。
六尺外,一張紅木大床。隔著一層輕紗帷幔,可以隱約看到床上躺著一個人影。
一瞬間,之前撓錯地方的蟲子,全都撓中了最痒痒的地方。
不過略作思索后,搖頭道:「得罪了孔家,我不會保你。」
他看了幾息,放下帷幔,走回桌邊坐下。
房間正中擺了一張圓桌,桌上東西很少,只有一盞燈火、一杯酒。
他咧開嘴唇,笑容得更加燦。
火光通紅,映得滿屋皆紅。
「好。」
再想甩脫已經不容易,最少得掉一層皮。
「好。」
很快又抬起來,伸手拿過酒杯,湊到嘴唇前。
如今……
「怕奉燭宗,高來高去的仙長,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找到我。」
盧通一口乾完心血,重重地放下酒杯。
「嗯。」
又改為風刀為https://m.hetubook.com.com筆畫,用一記記長短不一的風刀,拼出「羡」字,再隨時祭出。
欲鬼不讓說。
「主人。」
城破了,可以跟著奉燭宗一起逃;
他走到門口。
「她不讓說。」
有的十分耐心,從不主動干涉修士,只是用一道道法門引誘;
走到床邊,撩起帷幔。
若是真如《麒麟傳》中所描述的那樣,輕重由心、快慢由心,早已是綽綽有餘。
回頭看向三層,一個人影站在紅色窗口,朝下方躬了躬身子。
一條四寸長的肉舌伸出。
祖萬易大覺初醒,看起來還有一些睏倦。
奉燭宗實力不俗,廣邀各宗同道前來助力又添幾分實力,而且還有鎮宗之寶「無夜燭」。
「這麼好的寶貝,為什麼送我?」
祖萬易坐起來,拉開帷幔,下床后隨手披上一件白袍。
走到窗邊長桌處,倒了一杯清水,一邊喝水、一邊端著水壺走到對面坐下。
他心頭一盪,開始考慮事後借孔家剷除這隻欲鬼,順手再拿一個大功。
「主人!」
祖萬易已經有了準備,繼續道:「先前說過的麒麟腿,師兄再等幾天,我已經著手安排。」
祖萬易低下頭。
「噓!」
「嗯~」
「哦?」
一眼掃過,瞬間站在原地不動。
還有的……
「那隻欲鬼可以當做船資。它本事不大,也不堪重用,殺了並無後患,師兄隨時可以動手。」
許多地方的血肉,開始一下又一下的撩撥。像有一隻蟲子在撓痒痒,可是總是撓錯位置。
說完看了眼杯子里滿滿當當的心血,苦笑道:「這味心血是無上靈藥,喝了有百益而無一害。」
沒想到不是邪性,而是恐懼。
他瞥了一眼,搖頭道:「不知道。」
一個人影轉了兩下,餘光掃過桌邊,翻過身子側躺下,一手撐住腦袋。
……
第一次見面,祖萬易打算殺人栽贓。
三刀門的門主,唐滿刀。
房內紅光穿透屏風,把女仙、神龍、雲霧,全部染成紅色,看著像惡龍追殺、女鬼奔逃。
「怕和*圖*書我娘,擔心她把事情捅出去。」
傷口處湧出粘稠心血,順著舌頭流下,一滴滴墜入杯中。
「教我。」
「嗯?」
至於奉燭宗、祖明京等,有擒氣宗弟子擋住中間,也不能肆意出手。
鬼穴藏在山下,想要徹底毀掉難度倍增。
「傲山城是不是守不住了?」杜至行小心問道。
周寸,羡字門的門主。
臉、肩、胸、腹、背、腿……
片刻后,黑刺返回舌上。
喝了之後,兩天來血肉一直微微發熱,氣血十分活躍,練習《八體功》也是事半功倍。
「欲鬼?」
祖家,很久之前就是傲山城的大族。
心血的確有用。
祖萬易回憶起之前的日子,眼神中扔然浮出一些懼怕,喃喃道:
祖萬易收回舌頭,把酒杯放到桌上,道:「兩天一杯。可以解百毒,還能壯氣血、補筋骨。」
經過一樁樁大事小事,祖萬易好似一根藤蔓,一圈又一圈地纏了上來。
他夾起一塊已經泡軟的麵餅,放入嘴中一口咬下,一股又咸又燙的湯汁擠出。
孰勝孰負,很難預料。
練武場上擺出六張大桌,端上一盆盆燴菜、米飯、麵餅。
「什麼法門,可以解掉她的毒?」
短短一個下午,獲益匪淺。
十分難受。
「玄妙全在『羡』字之中,此字分上下,下又分左右。行刀如寫字,四方無漏,變化如意。」
一代代傳承至今,祖家上下無論嫡系、旁支,幾乎每個人都英武、秀美。
周寸看了下左右,點頭道:「我們找個僻靜地方。」
樓下,一個白衣身影守在門口。
盧通十分心動。
自古財主愛美人。
「不夠。」
「祖萬易呢?」
兩天後。
花刀推開門,側身讓開道:「請!」
不管結局如何,最後必定有一場惡戰。
盧通在船上。
聲音立即停下。
「師兄莫怪!擒氣宗是條大船,上了船才有活路,小妹也是逼不得已。」
他拿起筷子把碎麵餅壓入湯中。
門口立著一面屏風,上面刺了一幅女仙戲龍圖。
「誰?」
盧通心頭微沉和*圖*書
盧通坐在台階上,認真觀察眾人的一記記招式。
「怕城不破,做過的事情敗露被眾人圍剿。」
片刻后,繼續把肉乾送入嘴中,一口一口地用力咬碎。
「這麼好的寶貝,師兄捨得解?」
祖萬易閉目躺在床上,修長脖頸上幾條傷痕十分明顯。胸膛緩慢起伏,口鼻間發出微弱的呼吸聲。
盧通搖了搖頭,道:「找個借口推掉。告訴搖星,如果有需要,我們可以幫忙守城牆。」
「怕我爹,我知道瞞不過他。」
祖萬易雖然身負欲鬼,多了些妖異、邪性。
他看著祖萬易的身影,心頭湧出一股繁雜思緒。
「我當然知曉。這次讓別人出手,我不出面。」
「沒,沒有。」
「上了船,誰還願意下去。」
風吹過樹梢,發出一陣刷刷聲。
耳邊,欲鬼的聲音立即響起:「主人,有用!《三通七過經》、《綠衣華裙》、《疊胎仙》……」
一聲吐氣輕哼。
看了許久,開口喊道:「周寸!」
他走進房間,繞過屏風。
恐懼,可以把人逼瘋,讓人生不如死。
盧通出面召集,眾人略作思索便意識到了危機,趁機一起抱團。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心血,思索許久,一點點猜出了前後因果。
四個少爺已經燒掉、下葬,但是府內仍然籠罩著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陰森。
咽下麵餅。
他更好奇,祖萬易到底在搞什麼鬼。
花刀沒有回應。
「也怕師兄,師兄只用了幾天就盯上我,那時整夜不敢睡覺。」
祖萬易打了個哈欠,道:「是癮。」
祖萬易嘴角勾起。
不過佔便宜的事情,從來沒有夠。
他眯起眼睛,又聞了一下,緩緩道:「這是什麼毒?」
盧通摸黑走到樓梯口,朝上面走去。
夜色幽冷。
黃昏時。
「鐵盾、拒馬樁,安排的怎麼樣了?」
一個瘦高的白衣刀客過來,拱手道:「仙長,有什麼吩咐?」
……
「外人?」
虎爪上的勾爪收起,肉墊落在木梯上沒有絲毫聲音。
「血癮怎麼解?」
「山腳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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