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殺欲鬼

「在鎮鬼樓內掃地十七載,不知道哪天才能掙脫欲網。」
和他不一樣,祖萬易、欲鬼的生死綁在一起,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師兄,傲山城能不能守住?」
「是我。」
孔麟兒比祖家的那位老祖更狠,九中六假,死了六個人,換來了三道法門。
一路返回祖家。
盧通心頭微松。
祖萬易雖然沒有直說,但是他很清楚,真正應該找的人是千峰。
「咚、咚!」
傲山城,街道、房屋等布滿了各種陣法。數萬修士手持法器、符籙,散在四面八方。
力可開山、快逾奔馬。
「主人,饒命,銀子、百萬……」
「不說實話,我怎麼放心幫你?」
「投靠欲鬼,換一條生路?」
可是閆扒皮十分識趣。
一聲悠長的牛角聲吹響。
盧通鬆開尾巴,悄無聲息地落在桌邊,伸手拿起法門。
一個時辰后。
千峰側躺在床上,雙目閉合、雙腿蜷縮,睡姿像嬰兒在胎中生長。
「有一件事想求師兄幫忙。」
千峰臉上露出笑意,眼神也變得溫和了一些。
對於孔家這種大族,非但無傷大雅,反而是大族底蘊。
「還留著這隻欲鬼,有什麼打算?」
祖萬易勾起嘴角,像是在一大堆麻煩中,終於遇見一件開心事。
最後一枚玉簡已經看完。
千峰張開嘴,發出一聲嬰兒哭啼。
盧通輕輕吐了口,道:「去吧,去找你乾爹。」
外面,臨近日出。
「很好,你的這份孝心乾爹收下了。去吧。」
……
祖萬喜長得很俏,而且有錢,還有一個金丹境的父親,應該最傲山城第一自在。
年輕修士被嚇了一跳,從椅子上跳開,閃到旁邊。
千峰等人已經知曉了此事,肯定有所防備。
追電刀門獨臂老者、田東、張書巾;三刀門唐滿刀;羡字門周寸……
城左,石冶街。
「嗯。」
一陣骨節響動。
他有些意外,問道:「孔也微死了,祖萬喜還用別人救?」
結果,閆扒皮比預想的還老練。
他抬起頭看著年輕修士,問道:「剛才是你帶我們進府?」
隨著太陽升起,院中一點點變亮。
閆扒皮看向窗外,雙手背在腰間一言和圖書不發。
「還有一個小理由。祖萬喜回來的話,以後就是我的貼身侍女。」
「師兄殺了欲鬼,斬斷後路,看來有十足把握守下傲山城。」
「蠢貨。」
盧通沒有休息,而是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看向門外。
幾人互相看了下,獨臂老者道:「說不怕是假話。」
盧通轉身返回廳堂,坐到椅子上,拿過一壺涼水。
二人和來時一樣,並肩走在街上。
「後天晚上,霧鬼會一起攻城,請師兄早做防備。」
裂縫中灰霧開始翻滾。
到時霧鬼、霧怪、欲鬼,明處暗處全部出手,守住了撥雲見霧,守不住萬事皆休。
祖萬易從房樑上跳下來,跟著離開。
一團無色鬼血中,幾點金末亮得刺眼。
盧通站在街口。
年輕修士摸不著頭腦,轉過身準備出去。
他打出法力聚斂鬼血。
「師兄不怕法門被動了手腳?」
盧通笑了一下。
他又坐了片刻,出去打開門。
盧通瞥了一眼,道:「快動手了?」
「它也是欲鬼?」
他掃了一眼,取過杯子,倒了一杯水推過去,道:「說吧,你和欲鬼又做了什麼交易?」
化妖法術,麒麟腿。
盧通動了下筋骨,一條條肉蟒游過,翻手取出鐵棍,看向左右修士。
困了,睡不夠,醒來反而更困。
掌背突然跳了一下,接著冒出大股黑煙。和霧鬼不同,這道黑煙中夾著幾點極細小的金末。
之前幹了不少危險的事,越神馭、千峰、奉燭宗,很多人都看在眼裡。
「如果沒有其他活路,只好先如此,事後再回宗門求助師長。」
過了街尾,就是以前傲山城最窮的地方,也是現在百姓最多的地方。
「沒了。」
「祖萬喜還在孔家,求師兄救她出來。」
很快又回過神來,放下水杯。
千峰微微頷首,道:「大局已經定下,到時如果有變故,立即趕去城門口的百金樓。」
山腳下,已經湧出近百隻霧怪,以及八條黝黑、粗壯的手臂。
「沒地逃!」
盧通搖了下頭,捏著水杯,問道:「祖家人情淡漠,你們姐妹應該不會例外,為什麼救祖萬喜?」
盧通沉吟不語。和圖書
閆扒皮嘆了口氣,轉過身看著乾兒子,喃喃道:「老四,我記得當年拜乾爹的時候,你說要給乾爹賣一輩子命?」
廳堂內。
很快,整條石冶街變得寸步難行。
「等霧退了,我去找千峰師兄。」
「嗚~」
「殺光了還逃個屁!」
「嗯,後天晚上。」
聰明人活得久,也應該活得久。
盧通等了幾息,輕輕吐了口氣,道:「看來你已經沒用了。」
盧通提著棍子,一步一步朝山腳走去。
千峰搖了搖頭,唏噓道:「十七年前有位師妹便是如此,和欲鬼交易換了一條生路。」
祖萬易嘆了口氣。
千峰道:「你尚未入欲,收手還來得及。」
「功法無數。色、殺、怒、怨、仇,幾百種,要什麼、有什麼。金銀無數,金山、銀山……」
盧通蹙了蹙眉頭,道:「欲鬼的話也信?」
「一點用處都沒有,早該殺了。」
聲音突然停止。
百金樓是一條退路。
杜至行匆匆接手武館,殺鬼、找糧、安置老幼,一樁樁事情辦下來,成長速度十分驚人。
閆扒皮抬了下手指,一道銀光鑽入心口。
進了書房不敢亂看,坐在椅子上不敢后靠,寫完法門不敢主動開口。
之前去過一次鎮鬼樓,看見幾個人掃地、擦柱,本以為是雇的雜役,沒想到竟然是同門。
盧通抬起左手,取出一滴鬼血滴入眼中。
「師兄呢?」
接著伸腿、展臂,游水一般撥了兩下,十分靈巧地騰空而起,盤腿坐在半空。
……
他沒有想到千峰竟然如此篤定,想了一下,道:「是無夜燭嗎?」
一條水桶粗的黝黑手臂伸出來,緊著又是一條。
「怕不怕?」
盧通神色一滯。
盧通立即拱手,道:「見過師兄。」
于大、于小,都應該立些功勞。
法不可輕傳,更何況見不得光的法門。
「什麼功法?」
床尾,一個女修抱劍而立。
像一面鏡子,看起來不臟,擦過了之後也確實不臟。但是照起來,看著卻更清楚了。
「對,小四一直記在心裏。」
盧通喝完一杯水,又倒了一杯。
似乎毫無變化,又似乎有所變化。
「一條人www•hetubook•com.com命,一道法門。」
到了決定傲山城的存亡的時候,該出力守城了。
「說。」
盧通落在兩丈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起霧了,祖府的小廝仍然各司其職,怪松、花草修剪的乾淨、整齊。
「爹,寫完了,好厲害的化妖法術!」
躲在房樑上,正是為了防止閆扒皮搞鬼。
「哎。」
「賭下半輩子。賭贏了,以後欲鬼聽我的;賭輸了,以後我聽它的。」
「啊,誰?」
前方百丈外,山腳下裂開一條八尺寬的縫隙,正飄散出濃郁灰霧。
只覺一陣波動涌過,渾身上下億萬根毛髮同時抖動,心頭猛得一個激靈。
千峰睜開眼,道:「來了。」
祖萬易輕輕吐了口氣,邁入廳堂,走到最上面另一張椅子上坐下。
他閉上眼睛,問道:「誰賞?」
大事上做對,小事上才可以犯錯。
可是傲山城中,仍然少有人影。
祖萬易聽完神色一喜,接著又皺了下眉頭。
盧通收回視線。
「師兄,你,你殺了欲鬼?」
杜至行帶來一百三十個鍊氣後期的修士,每個人手持鐵盾,身披厚甲。
兩天後,入夜。
吞光法門《嘯朗吞煙法》,麒麟不食血肉,而是服用日月星辰之光;
杜至行指揮手下,沿路擺放一丈高的鐵刺拒馬樁。
臨江武館的老館主,殺鬼時遭遇不測。
盧通早就打消了滅口的念頭。
一步還未邁出。
「嗯。」
《十二竹節經》
之後,一切恢復了原貌。
閆扒皮一動不動。
門外是一方庭院,種了兩株怪松、幾叢花草。
「隨你。」
「對。」
……
盧通正色幾分,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可以拿的東西,獅子大開口;不該碰的東西,不碰、不看、也不聽;該滅口的,毫不手軟。
「多謝。」
無論玉簡中是法門、還是陷阱,從拿起玉簡的那刻起,他們結局已經定下了。
盧通幾次動念了結欲鬼。
又喜、又憂。
他立即起身,朝山右飛去。
說完直接走到門口,拉開門出去。
「師兄,在嗎?」
年輕修士有些驚疑不定,轉頭看向乾爹。
「那位師姐現在如何?」
盧通站在和_圖_書不遠處。
祖萬易回過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巷子口,幽聲道:「閆扒皮留不留?」
「賭什麼?」
祖萬易的聲音傳來。
這些天日夜帶人操練,神色中添了許多厲色。
一道無形氣機散開,方圓百丈內的稀薄灰霧,一瞬間全部煙消雲散。
盧通笑了幾下,點頭道:「沒地方逃,只能殺了。走吧,殺光了就有地方逃了。」
「嗯?」
「什麼事?」
本來打算,不管是閆扒皮覬覦法門,還是找來的弟子不老實,事後找機會滅口。
盧通挑了下眉頭。
「它什麼修為?」
祖萬易正準備邁步時,突然定在門外,低頭盯住盧通的左手。
「主人,傲山城,守不住。一起出手,賞女人,突破金丹。」
祖萬易不答反問。
所有人都在等候最後一波。
房樑上。
盧通喝了一口涼水,轉頭看過去,道:「十足沒有,九成差不多。」
「取玉簡時答應的。」
年輕修士瞪大眼睛,嘴巴半張開,一頭栽倒在地上。
孔家面前,他的面子不夠大。
一張玉床擺在山巔。
身法《入真宮》;
「還有呢?」
千峰神色平靜,道:「欲鬼告訴你的?」
老實、本分、畏畏縮縮。
許久之後,盧通睜開雙眼,外面已經天亮。
耳邊,黏膩、森冷的聲音響起。
他眼神微冷,道:「該停手了。傲山城畢竟是奉燭宗的地盤,再鬧下去,誰都保不住你。」
……
「哇啊!」
只是心有顧慮,萬一城破了陷入絕境中,或許可以靠欲鬼活下去。
主人賞主人?主人只能有一個,看來他這個主人是假的,那個才是真主人。
「是。」
書桌后,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修士放下筆,看著剛寫下的化妖法術,神色十分激動。
天光微微發亮,若是在雲英城,這個時候賣早點的攤販已經擺好桌椅。
「仙長,我們帶人來了。」
盧通抬起左手,緩緩道:「本來打算當做保命符,萬一城破了陷入絕境,或許還有一條生路。」
叫來的幾個弟子,雖然長相各異,但是眉眼中的氣質十分相似。
人在事上磨。
「主人。」
盧通掃了一遍,把法門收入腰帶。
年輕修士和_圖_書神色疑惑,走到窗邊,問道:「爹,怎麼了?」
「看來它不相信你。後天晚十時,山後先動手;半個時辰后,城前也動手。」
欲鬼沒有回應。
山右。
祖萬易道:「祖萬喜修了孔家的功法,除非父親或者師兄出面,否則不能離開。」
「總算來了。」
片刻后,他飛身離開。
「帶人退遠些,把守住街尾。」
閆扒皮肩膀動了下,背在腰上的右手用力握住、鬆開、又握住。
「能。」
「《十二竹節經》,孕養竹節,竹節可以互相嫁接。這幾年,祖萬喜的修為全部被孔也微劫走了。」
「如果沒有多餘的條件,這次你的贏面很大。」
他取出一萬一千兩銀子,擺在桌子上。
而且,也許符合心意的弟子用完了,最後竟然叫來一個乾兒子。
這種功法,小門小戶壓不住。修了之後,萬一得罪了別人,會被當做借口滅掉。
如果留下欲鬼,千峰肯定不會現在就告知退路,也可能根本不會告知。
奪取對方修為,不算正法;不傷根基,也不算邪法。
盧通心中一穩,立即收起鬼血,拱手道:「謝師兄。」
「你的功法是不是它教的?」
祖萬易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看著微微晃動的水面,一時有些失神。
「怕怎麼不逃?」
他從頭看到尾,沒有察覺到異常。
祖萬易盯著水杯,看了許久才開口道:「一場賭局。」
仍然是悄無聲息。
「是。」
盧通一早就猜到了來意。
祖萬易在門口停下,盯著大門看了許久,道:「祖府。祖家一代代攢起來的宅子,毀掉卻只需要一天。」
盧通略作沉默,搖了下頭,道:「閆扒皮是聰明人。」
以及最後這一道化妖法術。
天上的傻鳥、河裡的瘋魚、沒了爹娘的老光棍、死了老公的俏寡婦。
身後飄來一個聲音:「此番過後,儘早去一趟鎮鬼樓。」
盧通正在睡覺,被敲門聲驚醒,坐起后一動不動的慢慢醒神。
「在。」
千峰點了下頭,看向盧通的左手。
祖萬易搖頭道:「不信話,相信法門。《一雄寶經》、《二雌寶經》,贏的修雄經,可以降服雌經。」
「媽的!」
世間四大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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