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巔上，盧通打量著面前其貌不揚的中年人。
「烽輝，回去之後立即依照《杖法》，上報所有妖獸，以免再發生誤會。」
「上師九人全部居於高位，無法長留此地，宗門說過，此番考核短則三年、長則五年，無論成與不成必須有結果。」
盧通心知肚明，略作沉默，道：「若是甄家沒有二心，那就是大好事。」
上一次，茂儉連贏五場，選了《五花拳》中的土花拳法。
甄儀敘了大半天舊事，都是為了問出這句話。
「好。」
殿前，一個身穿緞袍的富態中年人跪在地上，華美緞袍的背部已經變成碎布，透過破碎衣袍可以看見一道道鞭痕。
「好。」
「你怎麼說的？」
赤膊壯漢咧嘴一笑，道：「不打了，打不動了。」
盧通坐在空位上。
「哪裡話，師妹力挽狂瀾，再造甄家，為兄佩服還來不及。」
「什麼？」
他的機會不小，但是還不穩妥。
盧通、九夫人落在旁邊。
茂儉長相老實，不過面對盧通依然十分平靜，拱手舉起令牌，道：「拜見龍王。」
四聰真人坐在殿外台階上。
他正思量其餘八人時。
其中一個擂台上，一個古銅色皮膚的赤膊壯漢，探步一掌印在對手胸口，直接把對手轟下擂台。
「敢問師兄，國主專程設宴，可是有什麼吩咐？」
靠近山巔的一間大殿外，圍了十幾個人影，看起來每一個都氣度不凡。
賺錢很費力。
「甄師妹？」
四聰真人神色微緩，道：「栽培普通百姓，用他們平衡家族。利在當下，更在千秋，眼下雖然沒有大用，不過宗門已經看得一清二楚。」
盧通揮出一道法力，扶住茂儉，沒有讓他跪下去。
開荒時也是許家的勢頭最猛。
殘香樓。
外人該有外人的樣子，不能壓過國主的風頭。
甄儀繼續說個不停，彷彿真成了話多的老人。
一個道童站在擂台角落，道：「連贏三場，賜參元保合丹一瓶，還打嗎？」
盧通卻覺得無聊，瞥了一眼，道：「算了，你自己接待，左右不過客套一番。」
九人中取和_圖_書六人，只要不是最差的三人就行。
當年做城主時，每年拜訪的客人也是絡繹不絕，她又找到了當年的感覺。
盧通抬了下眼皮。
盧通也嘆了口氣，道：「走，進去說話。」
甄儀語氣落寞，說完卻擠出一個笑臉，道：「讓師兄見笑了。」
盧通有喜有憂。
盧通看著遠去的幾個家族子弟，唏噓道：「看來他們早已準備。」
「聽說丁楚帶走了養妖的修士，應該是那些人的頭。」
十分難得。
「贏了！」
他摸出一本冊子，丟給茂儉，道：「為什麼沒築基？」
「第二個來了。」
丁楚也不滿意，四聰真人既想除去家族，又不願付出代價。
盧通眼神稍動。
茂儉，四十七歲，練氣境，五短身材，矮且壯，像一個大樹墩子。
「許家花自己的錢，養自己的妖，替杖國看守國土，如今還成了罪過，真是天大的笑話！」
四聰真人遞過兩杯茶，道：「丁太保，這次操之過急了。」
同時，百戰樓的人也精神一震，連贏三場的賞賜，竟然和賜給屯長的丹藥一樣。
「艾長順又贏了！」
他起身準備離開。
茗苞傳下一道煉屍之法，命令百姓家家養屍、煉僵，準備以後出征其他國家。
「《土德載息功》。」
「伏國沒有要人。齒國是一頭鷹妖，此妖另有背景，必會佔據一個席位。」
盧通盯著茶水，沒有摻和二人的對話。
盧通捲起九夫人，朝百柱山方向飛去。
百戰樓每月一次的比武擂台。
這時，耳邊響起一個聲音：「盧上師，上來一敘。」
和九夫人一起返回樓內。
鷹妖佔去一位；
「無妨。」
二人言語間互有不滿。
擂台設下半年，僅一人連贏十場、三人連贏五場。
「國主覺得，我有幾成機會？」
槃國已經淪為一片鬼域。
烽輝瞥了一眼雙慶真人的神色，道：「是。」
四聰真人道：「上師覺得如何？」
甄儀仍然是築基境，聞言神色變得有些複雜，嘆了口氣，道：「說來話長，師兄怎麼變成了龍？」
已經開墾完畢httｐs://wｗｗ•hetubｏｏk.com•cｏm，但是還不能耕種的連綿土地上，揚起一道遮天卷地的大沙塵。
盧通咧開嘴巴。
那六人的考核就是，幫忙茗苞把煉屍之法，推行到槃國的每一家、每一戶。
許家大少爺，烽輝。
「這是甄家上下的功勞，我只是略盡綿薄之力。倒是師兄，不光成了金丹大修士，還成了上師。」
老人冷哼了一聲，道：「無根無據，把人打成這幅模樣，丁道友好大的威風！」
盧通點了下頭，道：「師妹為何沒有結丹？」
四聰真人看著丁楚離開的方向，道：「盧上師有輔國之才，若非上師已經心有所屬，我真希望藉此留下上師。」
丁楚臉上浮出一些愁容。
「回來找我，不然還能說什麼。」
「當然，明日我也會去。」
「難怪這麼囂張。」
「不必謝我，丹藥、法門全是國主的賞賜，要謝就謝國主。」
四聰真人稍作停頓，低頭笑了下，道：「剩餘六人全在槃國，他們的事你應該聽過一些，六人互斗，有人出奇謀得手，有人算計不成自斷一臂。若非如此，你的機會不會太高。」
「去百柱山了？」
他抬頭看去。
百戰樓外，沙塵中隱約可以看見一個個擂台。
三人進入殘香樓，路上便開始回憶往事。
再沉穩的人，遇到出乎意料的大好事，也免不了失色。
每個擂台旁都圍了幾層人影。
「好，太保慢走。」
烽輝立即收斂神色，拱手道：「一時失言，請國主諒解。」
「應該是雙慶真人，許家的靠山之一，也是金斗樓的一位頭領。」
丁楚離開山巔。
「好。」
「對，說是請國主做主。」
「盧上師？」
盧通停下腳步，笑著搖了搖頭，道：「走吧，一起去會會老相識。」
盧通放下茶杯，輕吐一口氣，道：「明爭也好，暗鬥也罷，實力才是根基。實力強，無論什麼辦法都可以遂心如意。實力弱，再好的辦法也束手束腳。」
盧通心頭稍松，道：「敢問國主，其他幾人如何？」
茂儉睜大雙眼，泥土一般的粗糙臉頰和-圖-書動了幾下。
「喝！」
「徐徐圖之……」
山巔，仍是上次的位置，四聰真人、丁楚已經分別坐下。
三年，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半。而百戰樓的人修為還低，還得幾年才能派上用場。
盧通看著滾滾沙塵，輕舒一口氣，道：「一年近半，穩紮穩打，雖然拔不了頭籌，但是應該不至於落在後三位。」
丁楚的辦法，沒有四聰真人全力配合，很難有大進展。
九夫人也站起身，問道：「認不認得來人？」
殘香樓入口，一條長龍、一個年近半百的婦人面面相覷，全都有些意外。
「哼！」
襄杖山。
一片叫好聲中，壯漢朝周圍拱了下手，準備跳下擂台。
年節時分，新國、新年、新氣象。
「盛名之下無虛士。聽說，師兄還是國主的座上賓？」
許家擅長祭煉五行劍，近年來紛爭不斷，許家藉此更進一步，積蓄了無數財富。
烽輝絲毫不顧及旁邊的四聰真人。
槃國六人中已經有人落敗；
「國主，刮骨療毒豈能沒有代價？這些家族已經深入杖國的五臟六腑，既然要除，必須施以重手。」
盧通點了下頭，又摸出一瓶參元保合丹，道：「每半月過來領一次丹藥，修為圓滿后，我帶你去見國主。」
道童摸出一枚令牌，丟出去，道：「持此令去山上領取丹藥。」
「十連勝！」
盧通略作思索，道：「國主，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只是不知道國主舍不捨得丟出重餌。」
「是！」
四聰真人和盧通對視一眼，端起茶杯，示意二人一起喝茶。
「那當然，人家又不是傻子，連百里幼珍都問我，你這次回來到底想幹什麼。」
「幾十年過去，甄家恢復了元氣。可是內外斷絕，布陣材料十分短缺，勉強湊齊一道陣法冒險一試，可惜功敗垂成。」
盧通送走百里家的客人。
「盧師兄？」
對於絕大部分普通人，每天奔波不停，難得清靜，很難再顧及修行。
「立下『杖國商會』，分封出去，藉此拆分幾大家族。」
此人已經是第二次見。
三人隨口談論杖國大小事務。
一掃前ｍ•hｅtuｂｏok.com.cｏm幾年的落寞，各路訪客絡繹不絕。
「養家糊口，沒錢，也沒時間。」
片刻后。
四聰真人眼神幽深，道：「雙慶師弟，你說此事該如何？」
「便依師弟所說。」
烽輝直接打斷丁楚的話。
進入木樓坐下。
消息傳出后，準備開荒的人再次暴漲。
盧通咧嘴一笑。
盧通攝過令牌，道：「說吧，要什麼法門？」
當年的流言並不全是流言，的確有人修行煉屍之術，只不過不是邪修，而是整個槃國。
台階下的真人說完，略作停頓后，又道：「當然，丁太保也沒有錯，不如各退一步。」
「既然師兄問起，我認為許家無錯，那處礦場位於國界附近，豢養妖獸警戒也在情理之中，既是守礦，也是替杖國守邊。」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中年人，傳音詢問九夫人，道：「這人是誰？」
剛坐下不久，侍女進來，道：「夫人，甄家來人了。」
「當年準備嘗試結丹，可是家族崛起的機會也來了。只好暫時放棄，花費大半家財買下那道豢妖傳承。」
「如果實力相當呢？」
「不低。」
國主發放年禮。
近一炷香后，丁楚神色疲憊，拱手道：「國主、盧上師，丁某有傷在身，恕我先行告退。」
丁楚神色平靜，道：「《杖法》已定，違法者，無論……」
盧通眨了下眼，環視一周，盯住一位坐在台階下的元嬰真人，神色稍動，又傳音問道：「那位真人是誰？」
「茂儉，又是你。」
「不，不……」
「造化弄人。」
「是。」
……
盧通看出了其中指點。
「怎麼，不想去？」
屍法陰毒，即便是國主命令，遵從的人也寥寥無幾。
「承蒙國主看重。」
「虛名而已。」
丁楚臉上沒有怒色，朝上面拱手道：「國主，法乃是國之重器。國無法，人心難安，人心不安，國必生亂。」
「烽輝！」
先領拳法、后領功法，步步為營，而且法門近在眼前也沒有焦躁之色。
不遠處突然炸開一道更響亮的呼喊。
丁楚開始動手了，想不到一出手就是大族之一的許家。
盧通瞬間精神和_圖_書一震。
盧通神色稍凝，點頭道：「不錯。」
眾人四散而去。
台階下的元嬰真人突然開口。
「那，師兄是否知道，明天國主邀請各家族，前去襄杖山赴宴之事？」
一道火光衝破沙塵，落在百戰樓的山巔。
贏三場，賜一瓶丹藥；贏五場，賜《五花拳》中的一種花拳；贏十場，賜《五德功》中的一種法門。
四聰真人心有不滿，不想這麼撕破臉，直接敵對。
這時，丁楚冷冷道：「根據《杖法》第九十三條，豢養妖獸必須上報掌妖殿，違者鞭五十，沒收妖獸，罰玉屑丹十至一百。」
他立即斂起神色，道：「你先回去，我去見過國主。」
「認得，甄家老夫人親自來了。」
許家內部，老爺掌管一切事務，五位少爺、小姐分別掌管一種五行劍。
「此乃亂法，恕許家不從！」
盧通略作思索，瞥了丁楚一眼，道：「要麼依照丁太保所說，下決心刮骨療毒。要麼徐徐圖之，等到強弱分明時，再動手祛毒。」
茂儉帶著東西離開。
百戰樓，聲勢太大，「龍王」的名號也響徹杖國內外。四聰真人沒有多說，不過派人送了一條截水湖的鯉魚。
四聰真人點了下頭，朝下方道：「丁太保，放許家的人回去。」
親民，每戶一盒黃糕；田長，每戶一盒黃糕、一匹雲紋藍布；屯長，每戶一盒黃糕、一匹雲紋藍布、一瓶參元保合丹。
狂風呼嘯。
盧通掃了一眼，認出了說話人的身份。
「一派胡言！」
烽輝半分不退，上前一步道：「國主，上善取德，下善取仁，唯有凶敗之徒，以刑殺逼人！」
動作還得加快。
九夫人也不敢斷定。
九夫人道：「丁楚扣押了許家的一群妖獸，許家找上門去對峙。」
丁楚、一個顴骨高聳的老人分別站在左右兩側。
盧通看向丁楚。
茂儉擺了幾下手，一頭跪倒下去，道：「謝龍……」
九夫人面露笑意。
擂台周圍的人群一鬨而散，朝旁邊擂台跑去，人還沒有過去，已經有人喊道：「誰？是不是茂儉？」
槃國的事，聽過一些傳聞。
……
「甄儀？」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