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六章 劇黍

盧通神色稍亮,道:「好大的力氣。」
「弟子覺得可行。劇黍的計策,與良妖正國的《非人非妖經》正好相合,或許一切都是天意。」
「在。」
明明是一個喪盡天良的主意,劇黍竟然回答的如此坦蕩。
雲傲送出一杯茶水。
「說來聽聽,什麼強國之策。」
雄乘雀跟著坐下。
「什麼?」
人會煉丹、練器、布陣等,把人變成野獸,短期內可以戰力大增,可是長期來看,幾乎斷絕了後路。
各方賓客也陸續趕至。
「那便好。」
一天天過去,距離接任國主之位只剩下一個月。
時間將盡,旺國上方,紫雲日漸濃密。
「好,我這就去。」
徐徐行十分好奇盧通的想法,不過沒有主動詢問。
……
「不錯。」
一陣嘈亂狗叫中,車輦再次騰空而起,順著來路返回。
長不足一尺,虎頭虎腦,身子滾圓,分量近百斤,黑紋、白紋遊走不定,彷彿貼在皮上的蛭蟲。
他常年廝殺,殺人、殺妖、殺鬼,早習慣了這種殘酷。
「這不是正道,你當師父的不能不管。」
「師尊。」
「是。」
「老爺,乘雀小姐來了,正在洞內等候老爺。」
「壵犬不是犬類,犬妖中凡是天生力大的才能稱『壵』。一百多年來,各種犬妖養了幾十萬頭,只出過四頭壵犬。」
「此人叫劇黍,從昌國而來。」
「毀書、禁商、窮民、賞勇。」
盧通點了下頭,莫名猶豫了一下,縱身化作戴月猴梟,朝山洞遁去。
……
盧通看到一行,把人比作獸的言語,道:「若是按照此法,國中百姓和妖獸麾下的人奴有什麼分別?」
盧通走出車輦。
盧通心頭連跳幾下。
「當然。」
盧通合上冊子。
「若是沒用,師弟為什麼會專程趕來?」
盧通坐在對面,道:「你從昌國而來?」
宋言柏徑直起身,大步走出洞外。
盧通道:「你覺得如何?」
「她們的去留,應該由她們決定。」
二人對視一番。
宋言柏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道:「我想要一個女人,伏國也需要一個煉丹師。這個理由怎麼樣?」
m•hetubook.com.com「嗯。」
一隻六青鳥遠遠飛來,道:「老爺,小姐來了。」
二人進入洞內,分別坐在長几后。
「不錯,你帶走了繁妖天王,國主本來不允許我過來恭賀。我告訴國主,這次還會迎娶白巧,這才放行。」
……
博旺城位於東北,錦景城位於西南,東南方向是一小片平緩高地「平峰高地」,那裡土質肥沃,以前替呦狐國種植蟲花、香草。
「哎。」
盧通有了一些興趣。
「告辭!」
「我親自和抱容說。」
自珍王劫掠之後,人力不足,許多地方仍處於荒蕪狀態。
宋言柏縱身飛起,揮手丟出一抹黑、白摻雜的獸影。
「但說無妨。」
典四兒離開房間。
「哦?」
盧通走過去,上下打量了一番,道:「真像,和你娘一個模子拓出來的。」
盧通鬆開狗崽,挑了下眉頭,道:「這是國事?」
盧通提起小壵犬。
昌國位於荒土以南、杖國以北,比濟國略小,但是國中百姓也有千萬之數。
盧通沉默了一下,提起狗崽,道:「心意到了,還留著做什麼?」
劇黍取出一本黃紙舊冊,遞過道:「這是我曾替昌國寫下的『昌書』,又經過七載更定,已經臻至完善。」
盧通點了下頭,喚來小青鳥,帶劇黍去山洞住下。
盧通回想起徐徐行毅然離開父親的場景,緩緩手中書本,道:「書讀多了,少了些人味。」
盧通搖了搖頭,道:「把人變成獸,舍人之長、揚己之短,有可取之處,可惜不是正法。」
盧通緩緩道:「我們過去,爵家免不了多想,外人也會多想。把那裡留給他們,以後爵家就是良妖正國的『金字招牌』。」
「你娘還在宿金女國?」
「汪!汪吼……」
劇黍開始解釋強國之策,道:「書是萬惡之源。人識字之後,雜念隨之四起,難以管束,十分浪費國力。」
相貌是天生的,衣賞卻是自己選的,衣著可以簡單、也殘破,但起碼要乾乾淨淨。
平峰高地。
金人轉頭看了一息,緩緩站起,半響沒有開口。
徐徐行快和_圖_書步走到面前,道:「師尊,文擂上選出一位人傑,博學多識、見地極深,弟子遠不如他。」
……
徐徐行走到旁邊。
宋言柏咧嘴一笑,道:「娶女人還要理由?」
雲傲眯起眼角,嘴唇動了下,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一個狗崽子。
典四兒已經許多年沒有親自釀酒,這次為了典禮,專門釀了幾百壇火燒心、蝎子酒、血酒……
忘秋又走出兩步,與盧通並肩站在一起。
劇黍,人瘦、臉長,相貌不佳。一襲深灰色的粗布衣裳,上面有孔洞、也有污垢,氣質也不佳。
「嗷吼!」
冊內,泛黃紙張上寫滿了字,字跡有大有小,塗抹極多,筆墨深淺也各不一樣。
「我也覺得不是正法。」
抱容冷冷掃了一眼狗崽子,返回下方洞穴。
「行兒對你讚譽有加,如此人傑很難被埋沒,昌國也並非小國,為什麼沒有用你?」
「哼,走了好,省得留下礙眼!」
盧通接過冊子,小心翻開。
盧通沒有解釋,轉身朝外面走去。
「嗷吼!」
「嗯。」
「因為爵家。」
盧通坐在長几旁。
「好。」
洞內。
盧通道:「我剛剛接任國主,你就來帶走她們,可曾想過我是否同意?」
第二天。
據步涉鋒所說,伏國受創很大,外斗被擊敗,內鬥也造成消耗,國力不足戰前的一半。
「謝國主。」
「你們給什麼?」
盧通、典四兒、九夫人圍在一張長桌旁,全都看著桌上的地圖。
宋言柏舉起罈子,大口飲了一番,用力放下酒罈。
毀書、禁商、窮民,說來簡單,可是背後的手段卻十分殘酷。若想實行下去,每一個都少不了用人命開路。
術國和良妖正國本可以結成最可靠的盟友,可惜雲傲的野心大、戒心也大,幾次三番下來,老君留下的舊恩情,只剩下闕玉一脈。
盧通搖了搖頭,道:「我乃一國之主。良妖正國之內,無論人、物全都歸我所有,她們也不例外。」
九夫人附和道:「時間也來不及,只剩下一個月,造不出來新國都。」
盧通站在車輦最前方。
「先做再說,做不https://m•hetubook•com•com做看我們,有沒有用看天意。」
盧通坐在桌后翻看《昌書》。
「繼續。」
「咦?」
盧通眼神稍定。
盧通心中有些不喜歡。
宋言柏道:「你不放人?」
「多謝宋兄,進去說話。」
九夫人搖了搖頭,道:「不少田地都有主人,其中大戶還是蕭龍庭、都家他們,又得拉扯一番。」
「正是。」
幾十頭黑、金、銀、花等各色猛犬,踩著妖雲,拉著一架車輦急速衝來。
「帶你師姐上山。」
劇黍道:「天可逆,人不可違。七年前,我曾面見昌國國主,陳述強國之策,可惜國主瞻前顧後,遲遲不敢下定決心,最終委任我擔任一村之正。」
「盧兄,恭喜!」
盧通看著面前人,心中冒出一個個念頭,最後道:「道友能否在這裏多住幾日?」
劇黍盤腿坐在草地上。
「通過商貨價格、律法、借貸等,使國中百姓常年貧苦,甚至負債纍纍。人窮則氣軟,不敢多生事端,國主一言可以號令全國之民。」
典四兒道:「那裡……老爺為什麼不去博旺城?」
「好。」
「果然如此。」
典四兒點了點頭,道:「可是那裡太過荒涼,要不繼續留在錦景城?」
「禁絕商貿,立下國商壟斷一切大小商事,國主一人賺取全國之利。」
宋言柏仍是金丹境,不過氣息更加深厚,瞳孔變成了一層層嵌套的環狀。
「無質不成盟,近來規矩如此。綠宇正在破入金丹境,一個月內我會派她前去旺國,希望師弟好好招待。」
雲傲散去茶水,道:「只要沒有二心,質子就是座上貴賓,禮遇僅在真人之下,師弟何須如此顧忌?」
「準備用了?」
「無法脫身?」
「汪!汪吼!」
「知道了。」
「師姐連身邊人尚且不信,為什麼會相信區區一個質子可以制約盟友?」
「不放,而且她們也不會跟你走。」
盧通收斂神色,順手把掙出懷抱的狗崽重新抓回來。
盧通抬手接過。
盧通疑惑了一下,下一瞬猛地睜大雙眼。
「耕田者,小賞;開渠者,小賞;斬敵者,大賞……國民貧窮,所以https://m.hetubook•com•com賞賜便是靈丹妙藥,處處可用。」
「沒事。拿我的名號下令,他們分得清輕重。」
若想存活下去,必須儘快恢復國力。
盧通看著地圖,指向旺國東南,道:「這裏怎麼樣?」
中年人已經站起,拱手道:「劇黍,拜見國主!」
能見到國主,說明的確有些本事。可是最後只能擔任村正,說明昌國國主未必太器重劇黍。
盧通摟著狗崽,沒有多客套,直接問道:「最近伏國如何?」
「有用嗎?」
山洞內。
他心頭一沉。
「賀喜。」
「也怪我,以前事情多,一直讓行兒幫忙。」
九夫人神色稍緩,倒了一杯茶送到桌邊,道:「以前沒有看出來,這次才發覺,行兒這孩子骨子裡冷得可怕。」
「呼。」
盧通進入洞內。
「坐。」
「沒有分別,御獸遠比御人容易。」
狗崽張口發出悶吼,四條短腿掙扎時,背上紋路迅速閃動,一股遠超普通野獸的力量順著皮毛傳入盧通手掌。
劇黍立即屏住呼吸,靜靜等候。
術國,蓮宮內。
「尚有餘力。」
「嗯。」
盧通吐出一起氣,看著面前的水潭,沉默了許久,道:「重賞劇黍,另外繼續擺文擂。」
截水湖上,一架車輦朝南飛去。
他翻看時。
「壵犬。」
一個魁梧金人坐在長几后,隨手擺弄長几上的壵犬。
「《探幽經》有言,萬事不可以絕。毀、禁、窮之後,賞便是唯一的活路。」
盧通取出兩壇火燒心。
「交換質子之事,等我登上國主之位后再定。」
「很好。」
「嗯。」
典四兒道:「沒有其他地方可以選擇。彌河歸庸慵,這裏歸抱容,我們只能去廉道山。其餘地方靈氣稀薄,不適宜定為國都。」
盧通路上想了許多東西,可是看到世上唯一的血脈,突然覺得無話可說。
「這是什麼寶貝?」
盧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少年得志,我們把他捧得太高了,該讓他吃點苦頭,嘗嘗人情的鹹淡。」
「嗯。」
盧通端起酒罈喝了一口。
車輦落下時就已經留意到,湖邊亮著一盞燈火,徐徐行和一個抱著竹杖的中年人坐在一m•hetubook.com.com起。
盧通嘆了口氣,起身道:「可惜了。」
九夫人走進山洞,道:「昨天見過劇黍了,你覺得如何?」
盧通坐在蓮花蒲團上,肩頭纏繞著一抹紫氣。
「爹。」
劇黍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夜色中,車輦落在小山下。
「師尊喜歡與人爭鬥,我卻只想清凈。術國很好,孤懸水域,沒有那麼多紛紛擾擾,每天悠閑度日,正適合我呆。」
「白巧可在這裏?」
「劇黍已經等了七年,即便再等七年也願意。」
盧通站在旁邊觀看。
盧通有些意外。
雄乘雀喊了一聲,聲音很小,喊完后咽了下喉嚨。
「我想娶她。」
「這次過來,除了私情外,還有一件國事。」
盧通大步走出洞口。
盧通沒有接過,道:「這個規矩對我們沒用,困不住我,也困不住你。」
「他來幹什麼?」抱容落在旁邊問道。
盧通抱著狗崽,目送妖雲遠去。
一尊百丈高的魁梧神靈,探臂捉拿靈氣、引動地脈,從土壤中拔出一座座等身高的山峰。
「你的?」
「坐。」
可是徐徐行一向知書識理,連人命都沒有沾過,竟然也同意劇黍的看法。
忘秋從輦內走出,站在身後,道:「師尊,我想繼續留在術國,在盧府住了幾十年已經習慣了。」
盧通獨自站了一會兒,盯著狗崽子,喃喃道:「你主子到底是來送禮的,還是來找老婆的?這種事,總不能順手打一杆子吧?」
雲傲察覺到一些變化,眼神微動,道:「如何可惜?」
「為什麼?」
「我不信,抱容貪圖富貴、喜好虛名,伏國給的東西,她根本無法拒絕。」
「是。」
「不必。給庸慵傳訊,讓他親自過來,率領神兵幫我們搬土凝山。另外,重新布置『幽罩捕血大陣』,把陣中血氣全部引去平峰高地。」
「沒事,來得及。等事情都過去,我們立一座書山,讓行兒去書院教書。」
盧通走到湖邊。
國與國之間的廝殺,畢竟不是野獸搏命。
「弟子拜見師尊!」
「怎麼又走了?」
九夫人皺起眉頭。
旺國,南北長、東西短。
盧通十分認真地點了下頭。
盧通看向不遠處的湖水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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