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二章 魔族

「說。」
「國主?」
「想要山,要看你自己。」
「秋某有一策可以釜底抽薪。」
「是。」
「帶進來。」
「什麼?」
盧通並排坐在旁邊,坐了幾息,道:「感覺到了嗎?」
盧通坐在榻上,一邊翻看,一邊說道:「我們尚且吃力,他們肯定更難。」
典四兒逐漸低下頭,道:「我也錯了。」
「啟智山,秋慈。」
「帶上來。」
「老爺,出來吧,有正經事商議。」
「劉寄心說,萬物可以為鞭,力、利、刑罰、賞賜等,國情不同,最適宜的鞭子就不同。」
盧通眼角抖了一下。
「好。」
「嗯。」
盧通睜開雙眼。
「是。」
徐徐行道:「弟子不敢擅言。」
雲床上多了一張案桌,六尺長的案桌,上面沒有任何東西,只躺了一個白瓷般的人影。
「國主,徐徐行求見。」
「那良妖正國適合什麼鞭子?」
「還記得破嬰法門嗎?」
他嘆了口氣,起身走到典四兒面前,嘴唇蠕動了幾下,道:「我錯了。」
……
煊陽殿,靈氣、血氣極其充沛。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來人正在元象山等候。」
「國事必須按規矩辦。」
血胎表面散出無數煙霧,化作一團覆蓋大半個大殿的紅雲。
徐徐行進入殿內,遞過一摞冊子,道:「拜見師尊,這是弟子與啟智山眾夫子們商議出的治國之策。」
盧通心神蕩漾。
盧通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不夠。」
盧通說了許久。
「老爺已經是元嬰境,何必……」
盧通頭腦開始疲憊,不過心情愉悅,精神頭仍然很足。
「為什麼?」
祥歡坐在後方,抬起盧通的頭顱放在腿上,緩緩揉搓眉心、臉頰,道:「我的山,我們的山,反正元象城還有好多山沒有主人。」
「她一定會去。」
他看著賬本上的一筆筆支出,心中逐漸有些不舍,道:「我們舍下一大塊肥肉是為了『扶弱』,不能讓他們吞下去,得想辦法掏出來。」
「啟智山,劉寄心。」
盧通隨口應和*圖*書了一聲。
「嗯。」
盧通躺在雲床上,看著案桌上的人影,眼神十分熾熱。
他挑了下眉頭,沒想到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質問。
「怎麼了?」
紫氣殿。
盧通蹙起眉頭,看向典四兒。
典四兒六目放光,道:「老爺妙法已成,實力大進,不知道比自珍王如何?」
雷龍、鐵瘤蛟來回穿梭,一抹紅光更是快如閃電,在雲中各處閃爍不定。
盧通笑了下,道:「你不了解祥歡,她不會拒絕任何要求,就算心裏不願意也會一邊認錯賠罪、一邊乖乖答應。」
盧通眼神微垂。
幾息后,一個黑袍修士進入殿內,幾經詢問后,拿出幾具屍體。
「持鞭牧民,良妖正國以何為『鞭』?」
隨著法力、血氣運行,大殿似乎在微微震動,彷彿在呼吸一般。
盧通想了幾息,緩緩點了下頭,又喝下一口明腴水。
典四兒瞪大雙眼,道:「老爺,這是什麼法門?」
典四兒嘆了口氣,道:「正好相反。」
盧通看著腳下的屍體。
「咚、咚!」
「我想求一座山。」
他思索了一番,合上賬本。
「這裏不好?」
「要不和爵天牛商議一下?他位高權重,適宜作為表率,把減免的賦稅捐獻出來」
殿內響起一聲悶響。
盧通挽起典四兒的手臂,走到大殿深處的長塌坐下。
祥歡瞬間會意,剛披上長袍再次敞開,道:「現在呢?」
「這是魔族?」
盧通搖了搖頭,道:「賜下山頭是我考慮不周,你另找一個地方,讓祥歡搬過去,囚陰殿也可以騰出來。」
「此話有理。」
盧通點了下頭,翻看下一本,隨口問道:「這種說法和劇黍的『窮民』相背,劇黍有什麼看法?」
典四兒瞬間一愣。
典四兒側過頭,靠在盧通的肩膀上。
殿門敲了一下,下一瞬典四兒直接推門而入,道:「老爺,歡絕山是你授意的?」
「記得,老爺變成了一道血氣,遁入了萬喜腹內修行。」
「一座荒山而已,又沒有鬧出大亂。」https://m.hetubook.com•com
「是,他們說以後每年主動納糧,否則的話就進攻我們。這次只是警告,下一次就是元象城。」
盧通一邊運轉法門,一邊隨手翻開。
「不必依她。」
典四兒左右看了一番,最後仍盯住血卵。
盧通隱約有些猜測,揉了揉眉心,端起明腴水喝下一口。
盧通臉皮燥熱。
「我誤會老爺了。」
紅雲震蕩。
「明日起,你與劇黍、劉寄心、秋慈一起進入煊陽殿,攜手主持國中事宜。若有定策,立即送來紫氣殿。」
「據秋某所知,良妖商會獲利極多,遠勝國中百山。國主可以以『利』爭民,減賦稅,甚至免賦稅。國主寬厚,國民必然愛戴,山主若是不跟隨,麾下的耕戶、礦戶必然心生怨恨。山主若跟隨,還利於民,同樣於國有利。」
玩樂時,沒有心思考慮國事。玩到興起時,順口答應一些小條件、小撒嬌,也沒有考慮到其他事情。
盧通服下一碗明腴水,閉目修養神魂。
祥歡展顏一笑,看起來十分俏皮。
「那就好。」
「她要不去呢?」
殿內。
「國中大事頻頻,處處急需銀錢,智殿好不容易攢下一點家業,豈能浪費在雞舍狗窩!」
「弟子遵命。」
「魔族?」
「百山外,東南方向有一片幽林。」
在她的記憶中,盧通從不認輸,因此也沒有認過錯,這次好像是第一次。
他放下冊子,道:「帶他們入煊陽殿修行七日。」
盧通眼神漸沉,道:「祥歡要的?」
典四兒嘆了口氣,道:「竟然是這般人物,我小覷她了。」
自家老爺犯過錯,但是從來沒有認過錯。
「也對。」
囚陰殿。
祥歡是尤物。
鐵瘤蛟從雲中鑽出,探出蛟爪,把典四兒抓入雲中。
典四兒十分擔心。
「國主?」
盧通眼波浮動。
「嗯?」
即便知道是刻意的,也很可能是假心假意,可還是讓人心中歡喜。
某些方面,認錯就是認輸。
他看完一遍,又從頭看過,道:「怎麼突然冒www•hetubook•com•com出來這麼多人?」
祥歡妝容整齊,彎起嘴角笑了下,道:「國主,看厭了嗎?」
「好是好,可是太寡淡了,我想給國主一個驚喜。」
冊子一掌寬,很薄,專門用於奏事進言。
典四兒一直在失神。
小青鳥推門而入,道:「國主、夫人,蕭龍庭送來急報,洪山盆地遭遇襲擊,來犯的自稱是地底魔族。」
不單長相絕美,儀態、行走更是別出心裁,彷彿……彷彿把自己當成一抹風景,而不是一個人。
祥歡嘟了下嘴,試探著換了個姿態,見盧通沒有異色,起身離開案桌,取出一件月白長袍披上。
整個紫氣殿散出一道道黑、白光芒,隱約化作一個側躺著的巨大人影,其中小腹位置正好裹住血雲。
典四兒毫不退讓,六個眼珠變成白茫茫一片,道:「區區玩物而已,竟然受其所制,玩弄于股掌之間!」
「很好。」
盧通指著前面,道:「這下面是一整個良妖正國,有大事、有小事,有自己人、有外人、還有敵人,有可以用的、有不可以用的、還有不得不用的,有看得見的、有……」
血卵落在身後,雷龍、鐵瘤蛟也盤繞而來,分別伴在左右。
祥歡蛇一般的繞過身子,臉頰湊到正面,眼睛忽閃忽閃的彷彿在撒嬌。
血卵再次蕩漾。
「回稟師尊,二人爭論頗多。劇黍說,劉寄心所指的是『一時之策』,民富則心生驕縱,以後再難驅使。劉寄心說,劇黍的是『絕命之策』,人心難欺,一人之力微弱,但千萬人之力無人可擋,『毀書』、『窮民』無異於自絕於國中百姓。」
徐徐行略作猶豫,道:「師尊,啟智山能否交由別人負責?山上有一位鄧道友可以接任弟子。」
「什麼驚喜?」
典四兒十分罕見的氣息躁動,仍然沒有罷休,道:「囚陰殿乃是凈魂安神之地,區區一介娼優,何德何能可以長居此殿!」
像下棋,卻比下棋還簡單。
典四兒突然停口,彷彿若有所思。
下棋需要自己琢磨,而這些有才能的手下,每個都爭hetubook.com.com著搶著想自己跳上棋盤。
劇黍的「毀書」太毒了,此舉若是實行,以後很難找到可以自己跳動的棋子。
盧通睜開雙眼。
盧通笑了下,抓起典四兒的手掌,道:「你沒錯,就算是錯,也是錯在沒有早點指出我的過失。」
二人正說著時,殿門再次敲響。
盧通笑了下,道:「放心,拼起命來還有其他手段。」
「劉寄心說,舍利。國中人少地廣,處處急需人手,此事捨出一分利,可以激起十分勁,做出百分功。」
典四兒取出一本賬本,道:「這是最近的開支。頒下『免稅』條令后,收入削減三成,若不是有堰后島、遵天商會、萬妖商會,我們也支撐不住。」
半息后,一抹紅光亮起,卵中遁出一道赤紅血光,迅速變成人的模樣。
盧通瞪大雙眼。
「回師尊,與劇黍有關。劇黍此前擔任村正時,交際頗廣,受到師尊賞賜后廣邀同道前來,一傳十、十傳百,良妖正國之名已經小有名聲。」
「你覺得呢?」
盧通雙目閉合,盤坐在長塌上,顱頂冒出熊熊血氣,升騰丈許后化作一團卵形血雲。
「可以。」
典四兒、九夫人、金無諒等絕不會露出這種姿態。細微之處,竟有些像萬欲窟的女人,可是又遠比那些女人奪目。
血卵長近兩丈,表面猶如水波蕩漾,緩緩鑽出一條雷龍、一條鐵瘤蛟。
……
「極少,沒人會嫌錢多。」
典四兒神色冷肅,大步上前遞過一張賬單,道:「一株千年龍爪藤,萬斤青煙玉,一千枚雨前浮珠,一池沉明水……」
一抹紅光遁到眼前,重新化出盧通的模樣,搖頭道:「自珍王不是常人可比。雖然法門成了,可是這次神魂受損,可以掌控的靈氣不足百丈,實力不進反退。」
半個月後。
……
典四兒進入紫氣殿,環視一周沒有看到盧通的身影,最後看向懸在大殿上方的巨大血卵。
「寫一封字條,讓小青鳥交給行兒,讓他們去商議對策。」
盧通摩挲著賬本,喃喃道:「都選了『利』,看來還是高估他們了。」和*圖*書
典四兒說了一大串。
問完之後,他忽然覺得當一國之主十分容易。
盧通盤坐在榻上,揮手一招。
「回稟師尊,劉寄心本是截水湖的修士,經從術國而來,此人常言國主是『持鞭之人』,一國是否安寧、昌盛,全看國主手中的鞭子。」
典四兒逐漸平復心緒。
紅雲突然停下。
「最近一直太平無事,就算選利,短期內也看不到後患。」
盧通笑了下,重新化作血光,遁入血胎內,道:「我已經煉化肉身,變作一道游軀血氣。從此以後主魂遁入血胎,血胎不滅,神魂不死。」
「啊?」
「地再多也要下面人去種,他們沒有賞賜?」
「山主不可以做大,大則難制,經、義、智三殿的賞賜刑罰等,猶如枷鎖,看似有用,卻難以制約根本。」
事情雖然多,但是手下也多,只要把能做事的人,放到合適的位子就行。
「什麼山?」
「進來。」
洪山盆地,原本墟國的地方。
實力是根基,最近內外一派祥和,全部仰仗于沒有可乘之機。若是外面人知道了,很可能會動心思。
「什麼鞭子?」
「嗯。」
「國主,我有一事相求。」
「老爺?」
「是。」
黑、矮、壯,高約四尺,佝僂著身子,五官扭曲,露出的皮膚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瘡疤,但是依然可以看出人的模樣。
他點了下頭,指向背後的血卵,道:「它便是我用《參妖法》修成的『血胎』。」
盧通身懷血靈,沒有太大用處,不過對一般修士,幾乎如同洗精伐髓。
「不必,此山仍由你操持。國事可以交給劇黍三人,山上事不許懈怠。」
這般想著,盧通心中已經傾向於劉寄心。
「咚!」
「劉寄心是誰?」
「當初進入旺國時,我們下令讓人隨意佔取,導致國中土地近四成歸屬一眾山主,算上爵家,我們減免的賦稅一大半歸了他們。」
「怎麼了?」
盧通繼續翻開冊子,看了幾頁后,眼神又是一頓。
「規矩何在!一介煙花賤質,抬舉到與都隱、蕭龍庭一般的位置,讓國中百官如何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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