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第一聲古怪悶響就是試圖摘下龍牙冠時傳出的。
不等一氣真君開口，盧通開始從頭講述。
盧通咽了咽喉嚨。
只不過……
「什麼？」
素手看向盧通，眼神如火，道：「神魂出竅的路標！」
十余丈外，素手從地上爬起。
片刻沉默后，一氣真君道：「大能可以帶來大好處，只不過不是對你，而是對我。」
「嗯。」
盧通深吸一口氣，試著邁出一步，停了幾息，試探著朝玉台走去。
陣法完好，裏面的東西就完好。
「可以。」
素手仰頭盯著盧通。
「弟子甘願替祖師效力！」
素手走到旁邊，道：「龍牙冠、祝雷賀隱法袍。」
「嗯。」
「死了？」
「噗通！」
光芒灑下化作一個虛影，道：「什麼事情？」
「等我通知之後，再著手突破。」
「不可惜，這是天生的造化，一百件靈寶也比不上。」
「掃光拂塵也借我。」
盧通點了下頭。
「其實，我更喜歡宗主夫人。」
玉台上，人影閉著雙眼，臉頰紅潤、髮絲黝黑，頭上發冠閃爍白皙寶光，身上衣袍上的紋路依然完好。
素手抓緊拂塵。
「真龍獠牙。」
盧通拱手道：「前輩，得罪了。」
盧通鬆開素手，雙目染上一層金色，抬頭掃過，看到十余丈外盤坐著一個人影，頓時心口一緊。
一盞茶后，殿內亮起紫光。
一氣真君的聲音聽不出欣喜。
二人互相對視。
不過也猜出了此人的身份，倪點睛，第一個成為寶煉宗宗主的倪家人。就是從此人開始，寶煉宗宗主成了倪家的囊中之物。
「左前方三丈。」
素手繼續掃出拂塵。
然後又看向書房，道：「八煙爐，宗門記載中的煉丹至寶。」
肉身可以騙人，神魂騙不了。
最後紫光化作的虛影變得十分凝實，眉眼逼真，神色複雜，看起來像喜怒交加。
盧通心神震動。
「噗通！」
盧通察覺到了異常，轉頭看過去。
盧通近距離看著人影，總覺得有些怪異。
「哼！」
「可以。」
盧通翻手取出紫珠，準備隨時請法。
「各國都沒有大能，我要先問清楚緣由，否則……」
素和_圖_書手接過拂塵，輕輕掃過，一片黑暗緩緩擴散開，飛出石沙后，黑暗繼續流淌，所過之處浮出一道道複雜紋路。
看了兩眼，正猶豫要不要試探時，忽然意識到了哪裡不對。
「當然，你剿滅了寶煉宗的傳承，我和倪家老鬼打過不少交道，也見過這小輩幾次。」
「素手？」
盧通瞥了一眼，大恐懼之後是大歡喜，身心無處不爽，笑著道：「不跪了？」
心跳時只有心在跳。
「祖師，良妖正國將有一尊大能。」
他想了一下，蹙起眉頭，道：「不對，如果這就是路標，我們出手時豈不是到處都是路標？」
盧通等了一息，沒有察覺任何異常，再次走過去。
盧通硬著頭皮道：「弟子都是為了良妖正國。」
素手跪地不動。
素手沒有理會。
許久之後，長嘆一口氣，喃喃道：「算了，直說，免得遮掩出亂子。」
「還要多久？」
「我不攆你，我要留你一輩子。」
盧通立即起身。
「不能動。」
龍牙冠，雪白色，一共四根支撐，柱狀支撐，略有一些弧度。
玉台上方垂落下千根玉筍，末端全部是葫蘆狀的小口，吐出一縷縷白霧狀的靈氣。
素手神色有些怪異，道：「你有沒有感覺到？」
「快了。」
盧通依然摟著素手，十分清晰地察覺到素手在顫動。
黑暗剛剛褪去，立馬再次揮出拂塵，似乎沒有看夠，又似乎是害怕它消失不見。
素手突然喊道。
「呼！」
盧通抓住拂塵，拽了一下沒有拽動，道：「到底是出身寒酸，眼窩子淺，看見一點蠅頭小利，連命都不要了，忘了誰才是可以依靠的參天大樹。」
「嗯？」
一聲輕響在耳邊炸開。
盧通心中欣喜。
「陣法完好。」
素手看著一次次震動的路標，道：「不打破空間，路標無法被捕捉到。打破空間，元嬰無法承受。而它……」
「嗯。」
他散入法力，灌入紫氣殿內，向殿內傳音道：「祖師，祖師，弟子有要事商議，祖師……」
素手打入一記記法印。
心跳聲傳出，雲霧隨之搖擺。
盧通緊張了一下，很快放鬆下去，笑著道：和*圖*書「起貪心了？」
素手猛地拍出手掌，掌心光芒如日，掌下的黑暗猛烈起伏，紋路一起晃動，晃動中逐漸分開一個直徑六尺的孔洞。
「停，有陣法。」
盧通察覺了幾分異樣，取出一枚照明寶珠。
盧通挨個看過，又看回玉台上的身軀，略作沉吟后，驅走靈霧，邁步登上玉台。
盧通道：「不過不是現在。」
心跳響起，黑暗中掀起一層「漣漪」。
「噗！」
「怎麼了？」
「告訴你也無妨，大能不許插手國戰，凡是出現后要麼禁足、要麼去天外天。作為補償，凡是出現大能的國家可以收割所有鄰國的三寶之氣，每個大能可以收割十年。」
素手卻瞪大雙眼，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身軀。
前方是一個「庭院」，左邊是菜園，右方是卧房，後邊是書房，前邊是假山、池塘等。
素手沉默了一息，道：「擒氣宗也有大能，我知道一氣真君的威名。」
素手道：「這裏已經形成了異象，凡是有靈氣的東西都不能動，也不能干擾氣息流轉，否則可能會毀掉異象。」
盧通緩緩點頭。
「等等。」
「對，一氣真君可以庇護你，良妖正國也可以供奉你修行，不過不是現在，明白嗎？」
素手氣息逐漸熾熱，死死盯著身軀的心口。
盧通有些疑惑，道：「這是什麼？」
心跳聲正是從人影體內傳出。
素手似乎下定了決心。
遁入岩石中，素手看著盧通，靠近過去一些，道：「盧通，你不負我，我肯定也不負你。」
這個「人」太散了。
「可惜了。」
他拱手行了一禮，看向人頭上的發冠。
和廝殺時的褶皺不同，這道「漣漪」十分平整。彷彿一個湖泊，湖面一直平整光滑，不過湖面下散開了一層漣漪。
「路標？」
「哈哈……」
站在旁邊，心口跳動時，可以清晰地察覺到一股震動。
「噗通！」
一氣真君擺了下手，化作一道紫光鑽入盧通的眉心，傳出最後一個聲音。
素手舉起拂塵，兩步走到玉台上，又看了一會兒，喃喃道：「不是普通震動，是……是空間在震動！」
「噗通！」
「噗通！」
和-圖-書活人是一體的，神魂統領肉身，六識、四肢、呼吸、心跳等一動全動，而這個軀體是散的。
「你攆我走我也不走。」
「噗通！」
盧通在殿內來回走動，思索如何向一氣真君開口。
素手也不敢動彈。
「寶，寶煉宗素手，拜見師祖……」
他看向人影的眉心。
略作僵持后，素手鬆開手掌。
「不是我。」
「是！」
「出竅！」
「說完了？」
一氣真君說的太直白，盧通有些臉熱，道：「祖師，難道祖師不是倪家老鬼、倪家小鬼的對手？」
盧通散出法力，輕輕挽住發冠。
素手賊心不死，繼續呆下去，不知道會出現什麼貓膩。
他又拽了一下，拂塵動了幾寸。
「你和她……」
盧通心口猛得揪起。
笑聲戛然而止。
盧通有些緊張，小心道：「倪伯襲有個道侶，當年沒有帶去天外天。」
盧通第一次聽到倪家老鬼。
「前方一丈半。」
出竅境，一直以為十分遙遠，可是機會突然出現在了眼前，彷彿觸手可及。
盧通咧開嘴，道：「小瞧你了，可惜你生錯了時候，現在是大能扶持列國、列國供奉大能，你去了天外天，投靠誰？靠什麼修行？」
盧通取出掃光拂塵。
如果有路標的話……
「嗯……嗯？」
素手突然跪下，道：「宗門遭逢大變，傳承將斷，不得不驚擾師祖，請師祖出關！」
一道寒意湧出，瞬間席捲渾身每個角落。
素手緊緊攥著掃光拂塵，眼神閃爍，其中蘊藏著一股凶光。
殿內又亮了幾次紫光。
「震動。」
素手十分謹慎，說話時仍然回頭看向玉台方向。
「走吧，什麼都不能動，我們最好也出去，等打聽清楚后，我會儘快安排你閉關。」
「放屁，他們丟了傳承，現在還要看老夫的眼色過活！」
素手精神一振。
盧通再次拽動拂塵。
「馬上！」
白光灑落。
黃沙流動，在震石中開闢出一條通道。
盧通捧著避土珠，道：「可以破開嗎？」
盧通心神一驚，渾身億萬毛孔同時炸開，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看似與他無關，可是一氣真君拿了大好處，肯定少不了他的一份。https://www.hetubook.com.com
盧通收起掃光拂塵，這才放鬆下來，道：「來，一起找找，看這裏還有什麼寶貝。」
盧通心神一松，渾身上下一陣舒暢，道：「恭喜祖師！賀喜祖師！以後不光寶煉宗，還有洞海宗、九靈宗，全都要看……」
盧通念頭稍動，捲起素手一起鑽入孔洞。
神魂出竅，元嬰遁出神魂世界，經由眉心飛入無邊世界。其中最大的危險就是，在兩個世界之外遊盪時，找不到無邊世界的所在。
「我為什麼要解釋？」
素手喃喃道：「我也可以出竅了，我要成大能了……」
「嗯，就是素手。」
盧通走到書桌旁，看到一摞寫滿了字跡的紙張，道：「這個可以動嗎？」
盧通提起幾分小心。
「左前方兩丈……」
她點出一枚法力印記，黑暗中散開一道漣漪，紋路隨著漣漪一起晃動。
「素手？」
一氣真君又哼了一聲，道：「可惜你睡了倪伯襲的女人，到時怎麼解釋？」
盧通飛身退後。
素手深吸一口氣，道：「既在無邊世界之外，又緊挨著無邊世界。」
盧通陷入了混亂，道：「什麼路標？」
素手深吸一口氣，揮出拂塵，一片黑暗落下，把二人、玉台、還有玉台上的身軀一起裹住。
素手道：「我要閉關突破。」
心跳聲第三次響起。
「前輩？」
盧通運起法力。
像活人，可是只有死人才會像活人，真正的活人身上沒有這種怪異。
「寶煉宗倪宣曲，拜見萬基師祖！」
「你這廝！」
「今天別走了，這是大好事，我們應該慶祝一下。」
一炷香后，盧通感受了一下避土珠內的神力，眉頭微微皺起。
紫色翻滾，席捲諸多血種，從地面上拔地而起，化作一個比天高的猙獰巨獸，同時長著人頭、蛟頭、牛頭、麒麟腿、金蛟爪、鐵瘤蛟爪、鳳翅……
山內，避土珠散出一捧黃沙，融入震石，把震石也變成一捧異常粘稠的石沙。
黑暗蔓延出去，明暗變化、空間也變化，陣法紋路卻絲毫不變。
「噗通！噗通……」
離開陣法前，素手最後看了玉台一眼。
在金蛟的雙目下，聲音響起時，人影周圍凝聚的靈雲也在一起震動。
避https://www.hetubook.com.com
土珠內儲存的神力很多，可是遁入震石后，神力消耗的速度幾乎堪比元嬰境的生死廝殺。
他伸出指頭，點在人影眉心，散入一絲法力，接著運起神魂體會，半息后渾身上下全部放鬆下來，長吐一口氣。
心跳聲一次次響起，可是人影始終紋絲不動。
「會影響風，最好什麼都不要動。」
盧通搖了搖頭，走近過去，湊到素手的耳邊，說道：「就算破入大能，去了天外天，你怎麼跟倪伯襲解釋？」
素手覺得有些難堪，咬了咬牙，回道：「你是倪宣曲嗎？」
紫氣殿。
盧通點了下頭，拂塵又被拉動幾寸。
盧通下意識閉上嘴巴，收斂神色，重新看向身軀，道：「這是什麼秘法？人死了，肉身卻不死。」
「感覺到什麼？」
「不一樣。」
「嗯。」
「素手是誰？可以突破大能的不可能是尋常之輩，如何會投靠你？」
「誰？」
盧通站在殿內，雙眼看不見任何東西，只剩下一片紫色。
一個人盤坐在玉台上，渾身籠罩著雲霧。
盧通盯著素手，道：「如果突破了，不能繼續留在這裏，你一個孤家寡人，真的敢去天外天？」
……
「快進！」
「噗通！」
書房正中擺著一個八尺高的三足丹爐。
盧通瞪大眼，道：「再不破陣，我們就要留下來給萬基陪葬了！」
素手道：「這是路標！」
盧通趕忙解釋，道：「祖師，弟子是為了掃光拂塵的祭煉之法，所以才結識素手。這次也是經素手的指點，這才發現了一處可以輔佐出竅的寶地。」
「只要不是涉及空間的陣法，有掃光拂塵在，什麼陣法都可以破開。」
「素手。」
又是一炷香后，盧通皺起眉頭道：「還要多久？」
「怎麼了，你說。」
四周一片黑暗，幾息后又是一聲心跳聲響起。
盧通心頭一熱。
「恭喜祖師！」
正中央是一個直徑一丈八的玉台。
素手五指收緊，又奪回去幾寸，道：「什麼時候？」
盧通道：「祖師是否認識倪伯襲？」
一氣真君來回掃過幾遍，道：「盧通，你好大的膽子。」
「哼！」
「行了！」
一聲短促、沉悶的心跳聲響起，和之前全都不一樣。
「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