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妖仙，不可力敵。」
火焰落下，洞口深處，空間出現一層層褶皺，最外面的紅色火焰率先熄滅，接著黃色火焰也開始搖曳。
二人走了許久。
「國主！」
他臉色陰沉，看著黑洞內逐漸斂起的白光，深吸一口氣，打消了強行取骨的念頭。
僅僅一塊妖仙遺骨，歷經上萬載歲月的摧殘，殘存本能下爆發出的回擊依然十分驚人。
「章殿主也說過，之後會有一段僵持時期，這次吞下公豪也是為了積蓄底蘊。」
盧通有些意外。
無數火焰飛舞，化作數千隻金鳳，一個照面把巨口撕碎。
盧通看向東邊，動了幾個念頭，搖頭道：「沒事，由她去，她的東西遲早都是你的。」
剩餘黑水墜入鯤湖。
劇黍修養時，仍然在操勞國中大小事情。
盧通聽到聲音，小心收起泛黑粘血，在白光匯聚之前，立即扇動翅膀逃出此地。
血靈覆蓋在鯤骨上，在法門的運轉下，緩緩蠕動，看起來似乎鯤骨在重新長肉。
「劇黍在哪兒？」
「長生雲海，一直在父親賜下的葯園裡。」
洞外吹起一股狂風。
而劇拙也很好。
劇黍沒有多想，直接吐出兩個字。
「散！」
完榮很好。
「孩兒把商會也納入了論功行賞，給他們也分了一筆三寶之氣。」
盧通深吸一口氣，試探著飛入黑洞，火光搖曳，一束束力量扯在身上，彷彿有數百個敵人。
劇黍靠在床上一動不動，彷彿睡著了，過了許久才道：「國主，你說，良妖正國會不會亡？」
盧通道：「你要動公豪國？」
「怎麼會這麼快？那枚丹藥明明可以延長百余年壽元。」
「無需父親費心。雲傲殿主、溺波、爵天牛、鐘鼎、福尋、昇元一起出手，足夠攔下金亢。」
城牆開始輕輕震動，湖面上跳出無數枚水珠，接著一股黑水破開無窮水口，直衝天際，好似一條萬丈黑龍。
火爪、火鳥瞬間被碾碎
ｈｅｔｕｂooｋ.coｍ•ｃoｍ，變成無數飛星。
國家，一群人管另一群人，被管的人一定心中不滿，不滿就會反擊。
水獸瓦解，漫天水霧升騰而起。
盧通蹙了下眉頭。
盧泰沒有趁火打劫，反而派出一批人手，幫助公豪國擊退了西邊的另一個大敵——玄風劍國。
盧通把劇黍放到床上，隨手拿起一張紙，看了幾眼，心中不禁一陣感慨。
仙人之威，難以揣度。
「妖仙遺骨。」
劇黍吐出一絲微弱氣息，道：「人啊，終究無法掙脫……」
「很好。」
盧通展開雙翅，猛然墜落。
「呲！」
劇黍休息了一下，繼續道：「他要想不明白，就讓他安穩一輩子吧。」
一聲獸吼直接在神魂炸響，像鳥叫，也像牛吼。
火爪帶著剩餘火鳥，繼續殺向黑洞深處。
……
盧通散出幾滴血靈。
「國主，金無諒夫人來了，正在靈源水府等候。」
盧通心頭一急，立即運起《燃血遁命術》，滾滾血煙衝天而起，隨著翅膀再次扇動，終於縱身飛起。
洞口內一片漆黑，源源不絕地吞噬河流。
「孩兒明白。」
「呼！」
湖面頓時沸騰，無數大魚、小魚、烏龜、螃蟹等，紛紛跳出水面，爭搶墜落的黑水。
短短一句話，劇黍的身子又躬下去幾分。
盧通扶起劇黍，推開門，道：「進去再說。」
盧泰道：「當年急需修養，不宜動兵，現在國力昌盛，武殿主布下了無數暗子，有十足把握奪下公豪。」
「素手……」
盧通施展法力，探出火焰巨爪，一爪撕開無邊黑暗。
盧通卸下一樁心事，道：「找個機會，把化作鐵瘤蛟的法門傳給他，不必說是我給的。」
盧通側目看去。
盧通靜靜看著這一幕，道：「十三次，應該快挖到骨頭了。」
水口外。
「她怎麼來了？」
「好。」
他幾經嘗試，找出了這個法子。
盧鯤一直等在ｗwｗ.hｅｔｕｂｏｏk•ｃoｍ.com這裏，朝遠處瞥了一眼，神色中閃過一絲驚慌，立即吐出水泡，捲起盧通頭也不回的離開。
「國主。」
盧通瞳孔微縮，陷入了沉默中。
盧通、盧泰離開神墟，順著寬敞的商道，一步步朝大鯤城走去。
盧通搖了搖頭，道：「死是生之始，國家可以滅亡，也可以重生。沒有國家可以一直不亡，但是可以一次次滅亡，又一次次重生。」
無邊大口緩緩升起。
他看過一些，覺得全都不如章橋、劇黍。
太平世道里養出的人才，比起章橋、劇黍等亂世中闖出來的，少了一些死中求變的兇狠。
這些年，國中湧現出了許多人才，有億萬人口作為根基，幾乎每年都有幾個異常傑出的人物脫穎而出。
劇拙是劇黍收養的孤兒，相貌憨厚、沉默少言，這些年一直侍奉在劇黍身邊。
一絲絲黑水纏住眾多月牙，逐漸形成一張無邊大口。
鯤骨受到攻擊，滲出一層白光，數百道白光裹住鯤骨，共同形成一個白蒙蒙的鯤首。
鯤骨上重新長出的血肉，拿來修行的速度不如鳳血，但是遠遠勝過外面，受鯤骨影響演變出的石頭。
「父親。」
……
盧通道：「鯤兒，這是第幾次？」
小世界的盡頭，一輪紅日懸在天上，大小約五丈，最內是一隻火鳳，外面裹著白、金、黃、紅四層火焰。
一道氣浪炸開，大鯤城上的浮空樓閣隨著氣浪一起顛簸、搖晃。
「孩兒安排了一些步家人，潛入各大家族，身份各異，有少爺小姐，也有小廝掌柜。」
福尋、昇元之前是定國、大缽國的國之柱石，國破之後，二人先後受到商會邀請，投入了良妖正國。
靈氣翻滾，下方開始出現異常。
「完榮。」
「聽說宿金女國敗了。」
「你也有困惑？」
「死生循環……」
劇黍嘴角輕微動了下，道：「現在太早，我教了太多東西，有好的，有壞的，連著m.hetubook.com.com把困惑也一起教了……」
長生雲海，一層又一層雲朵疊在一起。
「寶煉宗超然于外，立宗、聚眾、佔山、涉商，日趨膨脹，無人可以制衡，如此下去必然會淪為阻礙。」
「差不多了。」
「第……」
「劇拙怎麼樣？」
盧通吐出一口火焰，探爪去抓，火焰迅速流淌，化作一隻百丈火爪，撕向不遠處的黝黑洞口。
劇黍無力地喘了口氣，道：「神魂孬弱，無法完全承受丹力。承蒙國主恩賜，多活了幾十年，我已經心滿意足。」
火光深入數里。
「轟隆隆！」
「第三十一次。」
「第十三次。」
盧通盤旋一周，收攏起殘存火焰，瞬間墜落百丈，探出一記火焰巨爪，抓向月牙狀的鯤骨。
剛剛流淌進來的河水，匯聚成一條條淺溪，墜入黑暗洞口。
他運起全部法力，火焰翻滾，全部變成白金火焰，只剩下雙目、鳥喙、勾爪等殷紅如血。
一瞬間火爪崩滅。
「還有呢？」
短暫碰撞，導致靈氣混亂，驚擾了妖仙遺骨上的殘存本能，黑洞深處傳出陣陣轟鳴，同時吸攝之力瞬間暴漲。
不能力敵，只能智取。
劇黍老了，臉上布滿了黑斑，雙眼無神，已經無法完全睜開，像一根行將熄滅的蠟燭。
小世界內，小青鳥的聲音反覆回蕩。
盧鯤丟下一個聲音，飛撲出去，化作百丈巨神，大口大口地吞噬黑水。
二人走了許久。
父子二人逃出小世界。
「說。」
「他，太笨拙了。」
盧通剛剛站定。
「孩兒明白。」
前方出現一抹白色，弧形，像一輪月牙。一個之後又是一個，眨眼間出現數百輪月牙。
盧通受到一股磅礴巨力，猛然墜落數丈，渾身火焰、火羽等迅速消散，彷彿正在被吞噬、消化。
「轟隆！」
世界盡頭的黑洞內。
二人身後，一頭龐大無邊的黑水巨獸追出黑洞，上嘴唇頂天、下嘴唇擦地，僅僅一張嘴巴，已經擠滿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整個小世界。
「鯤兒，這是第幾次？」
房間內有些雜亂。
劇黍又道：「我想過視人為獸，可是擔心受到野獸反噬。我想過視人為友，可是擔心人心放蕩，泛濫難馴。思來想去，找不到萬全之策，似乎……只有一條死路。」
盧通念頭稍動，身上飛出一叢叢火焰，化作數百隻火焰巨鳥，一起迎向水獸。
「我聽過一些風言風語，什麼富可敵國之類的，你可有手段制衡他們？」
七十年前，劇黍命危，盧通親自賜下一枚延壽丹藥，以及這套院落。
……
「劇黍。」
「砰！」
七天後，劇黍安然入土，葬入萬繩神墟。
「很好。」
良妖正國現在管的很好，可是以後卻未必，國家越強盛，勢力越龐大，陰暗中滋生的魑魅魍魎也就越難管束。
床上、地上、桌上，每個地方都是攤開的書本，以及一張張寫滿字跡的紙張。
「鏘鏘！」
眾多白月牙形成一個斷斷續續地洞口。
盧通化作火鳳，飄在一枚月牙形的鯤骨旁，一邊抵禦吞噬，一邊祭出血靈，一邊運轉《訛經》裹住整枚鯤骨。
「鯤兒，走！」
盧通踏著雲霧，走向一團蘑菇般的泛青雲團。
「你打算怎麼安置劇拙？」
洞穴深處傳出一聲巨響，一頭龐大水獸從洞內撲殺而出，水獸不是活物，通體由黑水、靈氣匯聚而成。
當年神墟的第一批修士，有不少傑出之輩，完榮、岳暖冬、牛冷、抓靈等，可是活到現在的，只剩下一個完榮。
「鏘！」
劇黍竭力睜開雙眼。
「啊哞～」
幾十年過去，盧泰可以蓄上鬍鬚，看起來老成了很多。
七十年前，公豪國遭受了無妄之災，受創極大。
時光荏苒。
盧鯤有些心不在焉，之前的恐懼已經消失不見，一臉火熱地盯著天上墜落的黑水。
他收回視線，看著茫茫路途，道：「對公豪國動手，必須快，不能陷入苦戰，一旦局勢不利立即退兵，明白嗎？」
盧泰猶豫hetubook.com.com了一下，道：「父親，孩兒有一個擔憂。」
盧通道：「你走之後，我應該把萬繩神墟交給誰？」
玉湖上沒有人，也沒有船，平靜的有些詭異。
等到管不住了，國家就會滅亡。
盧通立即過去攔下。
「滾！」
紙上是國事。
無數翅膀同時扇動，仍然無法擺脫吞噬。
……
「死路不是絕路。」
盧通笑著搖了搖頭，道：「我倒很喜歡這個孩子。」
其間，有的雲像山，拔地而起，從一層雲穿入另一層雲；有的雲像瀑布，從一層雲流向下一層。
「要不要我出手？」
他想到的，盧泰等人都想到了。他沒有想到了，也有人替他想到了。
盧泰遁出群真樓，落在旁邊，小聲道：「劇黍時日無多，白巧殿主說就在這幾天了。」
盧通舒展翅膀，懸在空中紋絲不動，彷彿不屬於這片空間。
他沒有開口。
劇黍這種人不應該有困惑。
幾息間，小世界的水流全部被吸入洞中，一時間河流乾涸，剎那安靜后，洞內噴出一口氣浪。
「什麼事？」
「世道變了。現在大家都是林中猛獸，要不別動，要麼完全碾壓，一旦兩敗俱傷，就是旁邊人坐享其成。」
「先任塔主。章殿主說，劇拙是藏在蛋殼裡的劇黍，破殼而出之後，可以招入囚陰殿。」
盧通心中感傷，沉默許久后，長嘆一口氣。
「嗡～」
盧通徹底放心了。
和別處不一樣，這團雲中藥氣濃郁，可是沒有一株草藥，而是坐落著一套幽靜小院。
「是。」
他心神緊繃，立即運出法力，展開百丈火翅，翅膀之上，無數火焰翻飛，繼續鑽出一對對翅膀。
盧通不敢停留，立即化作火鳳捲起盧鯤，展翅飛出無窮水口，又離開鯤湖，落在外城的攔水城牆上。
小世界內，盧通化作火鳳，飛到盡頭。
盧泰傳過一道法力。
劇黍察覺到了靈氣變化，走出房間，準備躬身行禮。
洞口處，盧通立即振翅飛走，眨眼間拖出一條火焰長河，飛到百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