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壽宴(五)

難道是因為察覺到了自己和尤氏的奸|情?
鴛鴦紅著臉往後縮了縮,幅度卻極小,非但沒有達成閃避的效果,反而像是給焦順加油鼓勁一般,讓他加快了動作,狠狠的噙了上去。
說著,轉身向外便走。
鴛鴦聞言愕然抬頭,詫異道:「大爺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會被人掉包?」
雖然這事兒在寧國府里,也未必就是什麼絕密,可也不能由著人隨意傳播出去。
然後他又順勢往後退了半步,保持著既不疏遠,也不過分親近的距離,直視著鴛鴦問道:「敢問姑娘,平兒姐姐方才說的那話,究竟是真是假?」
焦順也不追趕,估摸著她和平兒回到廳里,這才施施然趕奔茅廁。
拼盡全力,她也只是軟糯的擠出一句:「等、等爺討了我去,我再、再伺候爺。」
焦順原就被鴛鴦激起了火氣,如今瞧見失之桑榆收之東隅的機會,自然不肯再錯過。
經過一處花壇時,就聽有女子嗚咽哭泣的動靜。
正要說些二人有緣無分的話,卻見焦順抱拳躬身一禮,鄭重道:「自那日見識了姑娘的貞潔烈性,我就對姑娘敬佩有加,卻不想姑娘竟也對焦某另眼相看,這真是……姑娘放心!明兒我就去求老太太開恩,討姑娘回家……」
說到這裏,他臉上黯淡了些,又繼續澀聲道:「若是我誤解了姑娘的心意,那咱們就從此丟開、全當陌路之人便罷!」
「我就不明白了,若是姑娘沒被掉包,那到底是對付那些虛無縹緲的神佛,比以奴僕之身硬憾主人更難;還是說姑娘對我的情意,遠不及對大老爺的憎惡?!」
一時彷彿心肝都被焦順緊緊攥住了,真情流露的望著焦順,一字一句的道:「我又怎能連累大爺和我一道應誓?」
說是這般說,可如今跟焦順吐露了心意,又知道他也仰慕自己的貞烈,到底有些意氣難平,忍不住幽幽一嘆道:「也是我此生無福,且等後半輩子和_圖_書修行好了,來世再報答……唔!」
說到這裏,眼淚又不爭氣的淌了下來。
她先是下意識避開了焦順灼熱的目光,但又覺得既聽了焦順與平兒的陰私,自己就不該再藏著掖著才是。
感受到她並非半推半就,而是真要從自己懷裡掙脫。焦順情知還欠了些許火候,生怕物極必反,乾脆玩起了欲擒故縱的勾當,在鴛鴦盈可一握的纖腰上微微發力,在她準備進行更激烈的抵抗之前,扶正了她的身形。
先前邢氏暗地裡把迎春許給了焦順,當時司棋還在鬧彆扭,兩下里往來都是這綉橘出面。
焦順突然上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不容置疑的道:「你我只論今生,管什麼來世?!姑娘若要守誓也簡單,等老太太仙去了,我在家裡為你修個家廟,咱們一同修行就是!」
鴛鴦想也不想就沖牆角一努嘴:「不是有平兒么?你讓她傳話……」
嘖~
這等偶像劇里的台詞,鴛鴦幾時聽過見過?
綉橘紅著臉再次支吾起來,看表情卻是千肯萬肯。
說著,又要往上親。
焦順呡著嘴嘿笑道:「我卻有些等不及了。」
一句話吐出,就像是抽了筋骨似的,鴛鴦只覺得渾身酸軟,就像是脫力了一樣。
「可現如今呢?姑娘既不敢直面本心,打破誓言的桎梏,又因為那虛無縹緲的神佛,自甘為青燈囚徒!」
鴛鴦先是渾身一抖,緊接著掙扎的力道就大了。
近瞧只見她生的蜂腰削背,細高挑的身段、烏黑濃密的頭髮,一張宜喜宜嗔的鴨蛋臉,因年歲與焦順相當,自幼又錦衣玉食的,如今正是瓜熟蒂落的時候,早裹了滿襟的尖翹豐彈。
說著,又在綉橘臉上啄了一口,這才施施然起身揚長而去。
此事兩人近在咫尺,鴛鴦被他瞧的心慌氣短又莫名其妙,紅著臉低垂了粉頸問:「大爺這、這是瞧什麼呢?」
等凈了手,回到廳里時,薛蟠早醉的人事不省www•hetubook.com.com,被僕婦們七手八腳抬走了,賈環也不知溜去了什麼地方。
徐氏原也想跟著回去,卻被薛姨媽生拉硬拽,只好繼續留下來聽戲。
焦順心知火候差不多了,臉上堆出激動的神情,捧著鴛鴦兩隻小手一路向下牽引,同時四十五度偏轉了頭頸,緩緩湊向了鴛鴦。
她只說不能連累焦順一起應誓,態度也顯然不是要從此丟開,那剩下的自然就只有一條路了。
於是深吸了一口氣,重又與焦順四目相對,略薄的唇瓣輕輕開啟,顫巍巍的吐出幾個字來:「自然是真的。」
焦順下意識循著那動靜找了過去,卻見這哭鼻子的竟是個熟人——正是迎春屋裡的綉橘。
不等把話說全,早被焦順一把扯了過去。
可不像是對待陌生男子的態度。
「你還怕我哄騙你不成?」
「自然是真的。」
綉橘滿臉糾結的目送他走遠了,又在花壇前徘徊了許久,最後終究還是跟了過去。
等四唇重新分開,牽起絲絲縷縷的時候,兩人都是噓噓帶喘。
被迫和焦順對上眼,綉橘臉上一時滾燙如火,要真論起來,她其實並非水性楊花的放浪|女子,只是先前因那無疾而終的婚約,曾一度認定自己要陪嫁到焦家去,睡里夢裡都把自己當成是焦順的人。
「不可!」
「呸~」
焦順哈哈一笑,又問:「那等到二姑娘出嫁之前,我再去找太太討你,可使得?」
後來司棋跟著邢岫煙嫁到焦家,她也沒短了和司棋往來,故此焦順與她也熟慣了的,如今見是她躲在這裏哭,便上前問道:「怎麼了這是?難道你們姑娘還能給你氣受不成?」
卻說焦順辭別母親轉身欲走的時候,就覺得身後有數道目光襲來,悄悄循著望過去,不出意料的對上了迎春、探春、李紈、史湘雲等人,含義各不相同的目光。
說著,就忍不住向焦順訴起苦來:「我們姑娘的脾性,www.hetubook.com.com您是最知道的,慣是個沒主意又愛息事寧人的,因我們屋裡少了司棋姐姐,太太最近指了身邊的春柳頂替,這春柳最不是個東西,仗著是太太屋裡出來的,又曾和老爺……」
若非生的足夠美貌,赦大老爺也不會為了鴛鴦去捋老太太的虎鬚。
「呀~」
卻聽焦順冷笑:「自是要確認姑娘是不是被誰給掉了包!」
但有一道視線卻讓他頗為詫異,竟是那小蓉大奶奶許氏,充滿探究的往這邊兒打量,和焦順對上目光之後,又立刻滿面紅暈的低垂了頭頸。
是了,連大老爺自己都不怕,難道害怕那些虛無縹緲的神佛不成?!
後來焦順與迎春婚約雖然黃了,可見司棋在焦家的舒心如意,她依舊忍不住將自己代入其中,前後足足在心裏與焦順做了兩年『夫妻』。
綉橘聞言,偷偷看了眼焦順的臉色,乾淨的瓜子臉上就騰起兩團紅雲,捏著帕子期期艾艾的道:「我若也走了,姑娘身邊愈發沒人了。」
「這……」
等到了地方,就見焦順不知從哪裡尋了條毯子,鋪在地上席地而坐。
故此面對焦順的引誘許諾,自是半點抵抗的能力都沒有。
正情緒激蕩難以自制的時候,焦順突然就抓住她的手,捧在兩人中間,斬釘截鐵的道:「姑娘若敢打破誓言,我就陪姑娘一起分擔那苦果;姑娘若敢反抗神佛,我便與姑娘一道褻瀆清規戒律!」
鴛鴦臉上仿似火燒一般,羞臊卻反比先前少了,直勾勾的盯著焦順輕聲道:「我等著大爺的家廟。」
綉橘聞言頓時瞪圓了眼睛,驚道:「當真?!」
「這……」
榮國府的丫鬟多是百里挑一的出挑,各房的大丫鬟則是出挑里的出挑,襲人、晴雯、平兒皆是如此,鴛鴦自然也不會例外。
焦順見狀便也自稱不勝酒力,向薛姨媽、王夫人告辭而去。
鴛鴦自然明白這一同修行指的是什麼,當下紅頭脹臉的羞憤道:「還請m.hetubook•com.com大爺慎言,這樣褻瀆神佛的事情怎敢亂說?」
說到半截,突然反應過來,自己這不等同是許諾要和焦順私下裡勾連?
話音未落,就見焦順兩眼一眯,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緊接著狐疑的上下端詳自己。
鴛鴦紅著臉啐了一口,輕輕掙開他的手,往後退縮著道:「大爺再不回花廳,只怕就要有人找來了。」
這一番話說出來,鴛鴦登時啞口無言。
頓了頓,她終究還沒好意思點破,跳過這節繼續道:「這些日子別說是我了,連姑娘都受了她不少欺辱,我忍不無可忍與她吵了一架,誰知姑娘竟先編排我的不是,怪我不該生事!」
焦順細嗅著懷裡的幽香,一時間食指大動,試探著把手往鴛鴦腰上搭。
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春柳與先前死了的秋桐,都是賈赦調|教出來的一路貨色,為人最是刁鑽刻薄——若司棋還在,倒能與她斗個難解難分,如今單隻是綉橘一人,又遇到迎春這樣不知好歹拉偏架的,自然是受盡了委屈。
焦順伸手輕輕一拉,綉橘便軟綿綿的癱軟在焦順懷裡,一面鵪鶉似的把臉往焦順胸膛上藏,一面弱弱的推拒道:「別,小心讓人瞧了去。」
那綉橘冷不防被人欺到近前,嚇的一跳三尺高,等發現來人是焦順之後,這才鬆了口氣,一面拍著胸脯一面拿帕子擦眼淚:「大爺什麼時候來的,這冷不丁嚇了奴婢一跳呢。」
只聽焦順解釋道:「我愛敬姑娘,是因為姑娘剛強貞烈、愛憎分明!面對大老爺的步步緊逼,換了別人怕是早就屈從了,唯獨姑娘能豁出性命來反抗,還硬是讓他碰了一鼻子灰!」
焦順說著,指定了一處僻靜的所在,又道:「我先過去候著,你隨後也趕緊來,到時候我仔細跟你說一說。」
況且焦順這番話,也著實激起了她心底的反抗情緒。
這模樣……
一番不可細說的痛吻。
綉橘滿面通紅,一步步的往前挪,嘴裏期期艾和-圖-書艾的道:「我、我是來聽大爺說、說司棋姐姐……」
她若真是甘心認命的人,當初又怎會以性命前程為賭注,硬是讓賈赦碰了一鼻子灰?
何況瞧綉橘這態度,顯然也並沒有多少抗拒的意思。
可如今彼此拉開了一段距離,使得鴛鴦重新獲得了安全感,又覺得焦順對自己足夠尊重,所以雖也是羞臊無比,倒還能勉強按捺住逃走的衝動。
「你倒真是個忠心耿耿的好丫頭。」
於是挑起她尖俏的下巴,嘿笑道:「那咱們換個瞧不見的地方?」
焦順嘿笑著湊到她耳邊道:「實話不瞞你說,你司棋姐姐也是先給了我,我後來才設法討了她去的。」
卻見焦順面露狂喜之色,趨前半步兩手往前探去,鴛鴦以為他又要摟抱,嚇的連退了兩步。
焦順看看左右無人,便一屁股坐到了綉橘原本的位置,大咧咧的問:「又何必跟她置氣?你若是願意,我找大太太討了你,讓你照舊跟在司棋身邊如何?」
說完,才又輕輕放開了她。
若是兩人相擁時,焦順突然問出這話,說不得鴛鴦就要掩面而逃了。
看來找機會要讓賈蓉叮嚀他這婆娘一番了。
焦順也知道這青天白日的,斷不可能在薛家的院子里收用了她,只得收斂了色心,依依不捨的道:「姑娘平日都在老太太跟前忙活,我若要見你時,卻該怎麼聯絡?」
鴛鴦慌急的打斷了焦順的話,然後又放緩了語氣道:「大爺的心意我領受了,只是我既發下那樣的毒誓,就斷沒有食言而肥的道理。」
雖然這番話並非無懈可擊,以鴛鴦的聰明才智,要想反駁也並不算難,但焦順既然將愛憎拿來對比,若是她開口反駁的話,豈不正顯出她對焦順是虛情假意?
於是又紅著臉啐道:「呸~大爺聯絡我作甚?還是快修你的家廟去吧!」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焦順獨自出了薛家,迎著那毒日頭走了一陣,不覺就有些微醺,於是乾脆信步由韁,一腳低一較高的胡逛。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