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 群英聚會

大公報初定為十日一刊。
聽了這番話,探春也不知該慶幸自己日後少了競爭對手,還是哀嘆吾道不張、微斯人也。
話說……
史湘雲登時趴在了桌上,煩惱的嘟著嘴道:「就是因為無事可做,才讓人心煩意亂嘛。」
「後日。」
焦順齜牙咧嘴倒吸涼氣,連忙討饒道:「好好好,我這幾天就跟她商量商量。」
聽榮國府後門的門房說,焦大爺一早就輕車簡從的出了門,至於究竟去了何處,那就不為人知了。
六隻眼睛灼灼似火,直燙的焦某人兩腎瑟瑟。
前文說過,因工讀生頭名授官一事,導致中下層的工人乃至工頭群體對工學的名額趨之若鶩,甚至還因此生出了不少風波。
但在工盟眾人不講武德,連續兩天晝夜不停增刊的對應下,這種行為很快就宣告破產了,只徒勞的助力《大公報》一舉突破了兩萬訂大關。
「那倒也未必,我瞧他壓根就是貪多嚼不爛。」
如今焦某人公然提出要培養這方面的人才,自然引得各方雲動——其中倒也不是個個都樂見其成,可既然沒辦法阻止,那肯定還是要加入其中撈足好處的。
焦順被擒住把柄,自不敢說什麼硬話,只得勸道:「要我說,就算是奪回來又能怎得?那府上眼見得一日緊似一日,你就算重新掌了權,也不可能再像前幾年一般遮奢。」
也真虧她想的出來!
可真要是有這兩全其美的好法子,王熙鳳當初又怎會想出下藥的歪主意?
可沒想到探春的事情進行的無比順利,等到她急著讓其兌現承諾時,這三姑娘卻開始推三阻四起來。
牟尼院。
她今兒主動提醒史湘雲,一來是覺得多少有些虧欠對方,二來也是因為湘雲平日里言談舉止胸懷氣度,皆非是尋常女子可比,以為彼此可以引為臂助。
聽說是後日,探春這才略略鬆了口氣,大後天焦〔來〕家就要搬出榮國府了,她可不想錯過送別的機會。
這會兒尤氏跟m.hetubook.com.com李紈寒暄完,轉頭見她發起呆來,便在她肩頭推了一把,悄聲問:「那冤家現在何處?」
卻說等進了門,剛瞧見那熟悉的雄壯身影,王熙鳳立刻就俏臉一沉,怨聲道:「你還管不管這三姑娘了?明明應下的事兒,偏又三番五次的推託!」
且說歸說、煩歸煩,等在大雄寶殿見到妙玉之後,她頭一個就提出要單獨見焦順一面。
「小郡主又下了帖子?」
這般想著,她便又坐回了椅子後面,淡然道:「多勞你親自走一遭,這事兒我記下了,等下午就發牌子讓人提早準備。」
畢竟李紈和王熙鳳將此視為私會之所,尤家姐妹卻是無需這般掩人耳目。
探春不由奇道。
主要是夏太祖一死,大規模推廣流水線的政策立刻就被叫停了,已經獲取了這門工藝的商賈又大多敝帚自珍,幾十年下來,除了內府、國企、各大皇商之外,真正採用流水線工藝的私企還不到總體的兩成,基本都是有實力有背景的大商賈。
「我們也是才來,怎會知道他在哪兒?」
這時史湘雲把手裡的報紙一丟,搖頭道:「這什麼招生簡章寫的乾乾巴巴,也虧你還能看的下去。」
「詩社難道就不重要了?」
……
也罷,似自己這般的有一個就好,若不然往後到了焦家又怎能顯出自己來?
史湘雲先是一愣,繼而苦著小臉凝思苦想了片刻,半晌一攤手道:「我又不是去為官坐宰的,能做到相夫教子就好,這些東西……我實在是提不起什麼興緻,不過若是造出什麼好吃的好玩的,我也可以和焦大哥一起品鑒啊。」
而焦順那篇軟文,則是引起了各大商賈的重視。
蓋因今兒連來了兩路信女,一路是尤氏姐妹,一路是李紈和王熙鳳。
史湘雲連忙閃身躲開,又叫道:「我可沒騙你,真是太太讓我來的。」
從初五到二十五已經刊發了三期,前兩期只能說是不溫不火,畢竟和*圖*書工盟里的人都是外行,且壓根算不得什麼文字工作者,想外聘幾個專業人士,可人家一聽說是工盟辦的報紙,無不是大搖其頭。
不過現在看來,史湘雲雖不乏才情胸襟,但到底和自己不是一路人。
且因為少了專業人士的指點,多半只得其形而未得其神。
更何況焦某人還高調表示,工學里教授的屠龍技遠不止這一項,這就更逼的他們要多多佔坑了。
「太太讓你來做什麼?」
不過這兩下里卻不是約定好了的,而是湊巧撞到了一處。
史湘雲見狀小聲埋怨了一句,又扯過張椅子坐到了書桌對面,兩手托住吹彈可破的鵝蛋臉兒,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探春。
史湘雲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一對兒烏黑清澈的眸子滴溜溜亂轉,也不知心下想些什麼。
於是王熙鳳很快就在靜儀的引領下,兜兜轉轉繞到了一處偏僻的小院里。
於是董恂又調頭去了榮國府,結果還是撲了個空。
「你怎麼來了?」
「三姐姐真是越來越無趣了。」
如今聽說招生簡章刊載在報紙上,自然都要買一份瞧瞧——哪怕自己和兒子指望不上,未來不還有孫子么?
聽湘雲提起林黛玉的病,探春無奈道:「若早知道,我當初就不該拉著她說話——可誰成想就幾句話的功夫便過了病氣?」
也虧得城裡城外的國企還算捧場,這才勉強訂出去兩千多張。
「這不是小郡主又下了帖子么。」
探春啞然失笑:「原來是在這裏等著我呢?可這一大家子事兒……」
所以她認準了探春是在敷衍自己。
焦順聞言無奈道:「我早說了等到明年自有轉機,你又何必急於一時?」
探春忙起身相迎,就見史湘雲背著手,老學究似的駝著背、昂著頭走進來,乾咳一聲道:「某特奉太太之命,來巡視爾等有無懈怠。」
於是探春喊過當值的僕婦,一面命其去請邢岫煙來,一面卷了那報紙要隨身攜帶。
和圖書熙鳳翻了個白眼,和處之泰然的李紈相比,她還是有些難以適應這種『群英聚會』的場面,就如同她堅決不肯和妙玉這樣的下等人『同流合污』一樣。
轉眼又是十余日。
史湘雲自然並無異議。
「這本就是寫給那些做工的、經商的人看,自然怎麼直白怎麼來。」探春說著,又把那報紙翻過面來,指著第三版、第四版道:「後面這些奇聞趣事,倒還有些意思,不過……」
她看中焦某人,除了其過人的能力之外,就是焦順願意拋開成見,給予女子參与政事的機會。
這連蟲二時報的零頭都比不上,更別說人家是五日一刊。
王熙鳳一瞪眼,伸手摸索住焦某人的要害把柄,咬牙道:「我不管,反正她得聽我的!若不然我就把事情抖出去,看史家怎麼撕絡!」
史湘雲見她還要推辭,立刻繞到桌后伸手去拉,嘴裏道:「成天介就是圍著這些事情打轉,就一肚子錦繡文章只怕也被染成了流俗穢物,你後日若在郡主面前漏了怯,我們可不替你打圓場!」
故此即便平常再忙再累,探春也會抽出時間了解相關的知識訊息,以及朝中的基本動態,因為唯有參透了這些,日後才能有所作為,而不是完全淪為男人的附庸品。
要說她平日里上房抽梯、卸磨殺驢的事兒其實也沒少干,當時洋洋自得,但真等輪到自己頭上時,卻又覺得無比窩火。
前幾天婆婆約莫是擔心,一直卧病在床的賈赦死後,自己無依無靠——焦某人雖收納了她,卻顯然沒有對王熙鳳那麼上心——所以話里話外的突然就說起了什麼『遺腹子』,說白了,就是想趁著賈赦彌留之際找焦某人播種。
探春又看了百十字,終究是沒法忽略她的目光,嘆息一聲推開報紙道:「還有何事?」
半個月前,探春暗示會站在她這一邊,她這才急著讓平兒傳話。
工盟眾人對此自是彈冠相慶,已經成為工學預備役官員的董恂,更是親自m.hetubook.com.com找到工部想向焦順報喜。
話因未落,外面李紈、尤氏、尤二姐忽然一起到了。
因此見王熙鳳和李紈在此,尤氏抱著兒子一臉的玩味,打趣道:「我道他為何要幫這假尼姑,卻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
「你帶它去做什麼?」
起初以為是來稟事的僕婦,她板起臉來就要呵斥,結果一對眼才發現是史湘雲。
以至於一度有皇商試圖買斷市面上《大公報》,好將這個消息暫時隱瞞下來——至少瞞住下面的泥腿子。
說著,又要擺正那報紙繼續往下讀。
故此才趁著約談日後『私會章程』的時機,想要從焦某人這裏取得突破。
蓋因他在文章中表示,這第三期的工讀生的學期,會延長到三年,同時也會相應的增加不少課程,譬如工商管理之類的,然後又特意拿『流水線裝配工藝』說事兒。
「想什麼呢?」
「這上面有篇文章,好像是焦大哥的手筆,我得空要再瞧一瞧。」
「打牌難道就是什麼雅事了?」
不過到了這月二十五的第三期,情況便有了很大的改觀,主要是因為《大公報》獨家刊載了工學招生簡章,以及焦順主筆撰寫的廣告軟文。
「這也怪我。」
當然了,她雖然自矜身份不肯和人家雙排組隊,卻又最愛看妙玉在焦順面前逆來順受予取予求的惡墮場面。
她可不相信李紈和王熙鳳,無緣無故會出現在這裏。
探春聽了,二話不說從桌上抄起毛筆就要給史湘雲添兩撇『鬍子』。
王熙鳳手上一緊,惱道:「反正這口氣我得出!」
托夏太祖的福,流水線生產模式早不是什麼稀奇事兒了,但你要說這玩意兒有多普及,那卻也沒有。
王熙鳳上前捏了捏賈芎的小臉,見他胖嘟嘟粉琢玉砌的十分可愛,不由生出幾分艷羡之色,但要讓她給焦順生個兒子,她卻有無此膽量。
畢竟賈璉再怎麼不堪,也沒還沒到賈珍那份上,絕不可能對這『憑空』出現的兒子視若無睹https://m•hetubook.com.com
因為今兒焦某人久違的休沐,壓根就不曾來衙門裡辦公。
「喔~」
辰時剛過,廟裡便久違的熱鬧起來。
這天上午在內儀門花廳處置完家務,探春正忙裡偷閒將一份新刊發的《大公報》攤開在桌上閱覽,卻忽覺門外有人探頭探腦的窺視。
王熙鳳不屑當中,還存了三分嫉妒,可惜這招她暫時是沒法照抄了,除非是先學潘姐姐……
「她先前若不許諾,我哪裡會急?」
不過他興沖沖而來,卻不想撲了個空。
說著,就要坐到焦順斜對面。
史湘雲說著,繞過探春湊到桌前,拿起桌上的報紙看了幾眼,詫異道:「這好像是焦大哥在外面辦的報紙吧?」
說什麼自己的婚事畢竟還要仰賴王夫人,即便要圖謀寶釵,也要想個兩全之策,既不得罪王夫人,又能達成王熙鳳的目的。
尤氏這回本就是衝著妙玉來的,李紈又不會與她計較——至於尤二姐,心中再怎麼不願意,也不敢在這時候冒頭與王熙鳳爭風吃醋。
史湘雲一下子坐直了,目光炯炯道:「要不下午你請半日假,咱們在園子里擺下牌局,順帶也商量一下後日起社的事兒。」
「我不管!」
等王熙鳳得意的鬆開手,他立刻又虎軀一震,咬牙發狠道:「好潑婦,今兒定要你站著進來躺著出去!」
「不過怎得?」
探春微微蹙眉,急忙追問:「約的什麼時候起社?」
探春連連搖頭,但到底是拗不過她,遂提議道:「何不請隔壁邢姐姐來,好歹也能熱鬧些。」
說著,板起指頭挨個數落:「二姐姐一肚子的苦大仇深,惜春妹妹三句話不離我佛慈悲,珠大嫂和鳳姐姐又去了牟尼院,就一個林姐姐還肯和我談天說地,偏那病又斷斷續續的一直沒好。」
這讓探春失望之餘,又不乏慶幸。
「可不就是怪你!」
探春盯著史湘雲認真道:「焦大哥每日里接觸的,就是前面那些乾巴巴的東西,你若是連一知半解都做不到,日後卻怎麼幫他排憂解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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