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五章 真真假假誰人辨

忠順王這才理清了思路。
忠順王下意識就想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但轉念又一想,這樣做太過顯得心虛,正常來說,他總該弄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兒,又或是碰一鼻子灰再離開。
「王爺?」
「放心,我與焦大人自有安排!」
此處早已備好兩輛馬車,其中一輛是運送那三名死囚的,至於三名太醫則是被帶到了另一輛車上。
忠順王當即就傻了,再後來太后說了些什麼,他是一句話都聽進去。
這時那管事又請示道:「是請他們向上面稟報,還是……」
忠順王從鼻孔里噴出疑問。
說著,又對忠順王解釋道:「每一樣藥材煎、食物煎煮之前,就已經讓他們親自驗看過了,如今再驗看無誤,便可命死囚試藥了。」
忠順王打了個寒顫,首先感受到的不是興奮而是惶恐——如果太子已經被毒殺了的話,接下來就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了!
那兩個太醫聞言,一個踉蹌跌倒嚎啕大哭,一個跪在地上顫巍巍摘了官帽,伏地身子道:「是我等學藝不精,致使犯下這滔天大禍,我等甘願以死謝罪!」
蓋因他一直以來跟這皇嫂關係十分一般,往日入宮也極少打照面,今兒卻是皇嫂宣召,怎麼想怎麼覺得蹊蹺。
彼時焦順正召集太醫和御膳房三曹對案,他也不禁宮女宦官們觀看,就在乾清宮外的一處空地上當眾煮葯做飯,準備餵給幾名死囚。
按理說出了這樣的事情,皇帝又長期昏迷不醒無法理事,合該由太hetubook.com•com上皇出面主持大局才對,如今卻怎麼是皇后在往宮裡送人?
太醫為了自家性命著想,肯定會嚴格把關,這一來豈不是想做手腳都難了?
正誠惶誠恐之際,一輛馬車緩緩越過了忠順王府的車隊,只在宮門口逗留了片刻就被放行了。
不過旋即他又覺得十分古怪,先前是皇后,現如今是太后,卻怎麼這紫禁城裡儘是些女流之輩做主?太上皇此刻又在做什麼?
等管事領命去了,他又忍不住挑帘子偷窺,雖然越看越怕,可又怕一眼看不到,就落個千瘡百孔的下場。
想到這裏,雖然腿肚子都轉筋了,忠順王還是咬牙改口道:「報,讓他們報!」
但、但這也太……
眼見忠順王突然感到,焦順忙起身拱手見禮。
他小心翼翼挑起車簾,先看了看守在城門口的一隊龍禁衛,然後又抬頭看向了宮牆上影影綽綽的崗哨。
忠順王想了一會兒不得要領,也就拋在了腦後,再次戰戰兢兢的掃量那些荷槍實彈的龍禁衛。
皇后的懿旨?
眼下也只能提心弔膽的,期盼著事情能順風順水了。
這話一出,先前嚷著絕不可能的,也癱坐在地掩面痛哭起來。
太后只當他們兄弟情深,遂又將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焦順冷笑一聲,指著那兩個死囚問:「這一死一殘,難道都是假的不成?!」
好半晌才追問:「這好端端的怎麼會?!」
忠順王聞言連連點頭,大讚焦順『嚴謹』和*圖*書,心下卻是暗暗叫苦不迭。
但忠順王也沒時間多想,等馬車駛入宮門,他便下了車,跟著引路宦官往後宮行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為首的校尉忽然手按腰刀,快步朝這邊跑了過來。
不過只看他眼下的狀態,就知道這些勞什子法器一點效果都沒有。
難道說自己想錯了,太上皇不是誤中副車,而是被這些太醫給坑死的?!
「裘公公。」
「王爺。」
就這麼稀里糊塗的到了慈寧宮裡,卻見太后一身縞素迎出來,抹著眼淚道:「你皇兄他、他……他去了!」
后又聽說焦順被皇后請來查案,先前那車上其實是幾名來試藥的死囚,忠順王不由心下一動,暗道事已至此,自己再想兄終弟及是沒可能了,但若能把黑鍋扣在太醫和御膳房頭上,至少能免除後患。
「嗯?」
走著走著,他又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他這才長舒了一口氣,自己又不掌兵權,真要是事發了就該當場擒拿,如今既然說是見駕,顯然事情還沒有牽連到自己頭上。
依舊沒轉過彎的忠順王哼哼哈哈幾聲,才明白焦順再說什麼,忙道:「正該如此、正該如此!」
那管事忙繼續稟報:「宮門臨時封了,說是必須宮中發話才能放行。」
忠順王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直到聽那校尉恭敬的稟報:「王爺,太後娘娘宣您入宮見駕,只是後面這些禮物,最好還是先留在此處。」
忠順王兩眼直勾勾的,看著兩個死囚疼的滿和_圖_書地打滾,不片刻功夫,聲音又漸漸虛弱,一個嘶啞著嗓子時不時抽搐幾下,另一個乾脆沒了生息。
「不必了,咱們……」
「那就由你們三個,親手餵給五名死囚!」
寬大的車廂里,忠順王心不在焉的盤著手串,因為一直心神南安,所以他前陣子特地差人請了幾件法器,這手串正是其中之一。
很明顯,那葯混合了食物之後,是具備一定致死幾率的。
忠順王心中微動,忙使人打探那車上是誰,怎麼就能無視禁令隨意出入。
忠順王聞言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今兒是民間祭灶的日子,而自己也是每年照例在當天下午,入宮進獻年禮,且不說宮門不該在這時候封閉,就算是封閉,按理說也該知會忠順王府一聲才對。
忠順王微微喘息著,看了眼那幾個骨瘦如柴的死囚,再看看一旁面色煞白的三名太醫,試探著問:「不知焦大人有幾成把握?」
不多時管事的回報,說守門的校尉不肯透露實情,只說對方是奉了皇後娘娘的懿旨,自然可以暢通無阻。
唉~
片刻后,他們尖著嗓子苦惱道:「綁成這樣子,實在是不好弄啊。」
眼見三個嫌犯都沒有異議,焦順轉頭向忠順王請示道:「王爺,如今罪證確鑿,是不是該儘早將人犯羈押起來,以待發落?」
「喔。」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於是便忙主動請纓,表示要去旁聽審案。
東華門外。
忠順王聽了心中打鼓,真相如何,他心裏最清楚不過,和_圖_書要是正兒八經的論證,太醫和御膳房肯定是無辜的。
這時一個太醫激動的尖著嗓子嚷道:「我們開的方子絕不可能有問題!」
就在這時,一個小宦官上前稟報,說是那葯湯已經熬好了。
焦順搖頭:「王爺誤會了,下官尚無實據,只是按照推想進行論證罷了,還談不上什麼把握。」
「不急,出了宮再說。」
但一想到有望登臨九五,他又遲遲下不定決心,最後白白錯失了這個機會。
「嗯、啊?呃……」
一聽焦順這個吩咐,忠順王越發覺得沒指望了,還是另想的辦法遮掩為上。
裘世安擺擺手,又沉著臉交代道:「等到了天牢里,你們把這三個太醫給咱家看嚴了,除非是焦大人和我出面,不然任誰不準探視他們!」
但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猜到那點心必是被容妃下了毒,結果陰差陽錯毒死了太上皇。
裘世安等三名太醫上了馬車,立刻給他們鬆了綁,又丟過去三套宦官的服侍。
只是他一時也想不出到底怎麼個蹊蹺法。
有心想要設法引導一下,卻又怕畫蛇添足漏了馬腳,一時只急的熱鍋螞蟻彷彿,偏還不敢表露出來。
「絕不可能?」
這時一個面色慘白的太醫,沖這邊拱手道:「藥劑並無異常。」
龍禁衛領命,立刻便有人將那三名太醫捆綁起來,與僥倖存活的死囚一起押送到了東華門左近。
太后自然沒有不準的道理。
焦順當即大手一揮:「命太醫上前驗看。」
如此一來,他便對這場和*圖*書試藥失去了興趣,只自顧自低頭沉吟對策,卻不想小半個時辰之後,空場正中突然響起了撕心裂肺的痛呼!
忠順王的馬車緩緩停在宮門口,後面四輛載滿禮品的大車,也依次停了下來。
難道說……
上面早有三名捆的粽子一般,又被堵了嘴戴著頭套的人犯,以及焦順的老相識裘世安裘公公。
往日對此習以為常,倒不覺得如何,今兒卻總覺得那一支支火槍,都像是要衝著自己來一樣。
這時車外忽然響起了隨行管事的聲音。
忠順王討了口諭,又套上一身孝衣,便匆匆離開了慈寧宮。
「啊?!」
三人齊聲應了,其中一個宦官又遲疑道:「公公,話劇班那邊兒發現我等不見了,會不會……」
但這怎麼可能?!
「大人。」
那三人麻利的換好,又把脫下來的太醫官袍,試圖往那三個『粽子』上套。
忠順王暗嘆一聲,有些頹然的斜靠在車身上,前幾天容妃出宮省親的時候,他曾一度想過再託人給容妃帶個消息,讓她放棄毒殺太子的計劃。
不過這輛車卻不是空的。
說著,他又看向另外兩個太醫:「事實俱在,你們還要繼續狡辯嗎?」
說著,又忍不住看向那三個太醫,心說這三人都已經認罪伏法了,難道這事兒真就與自己的布局無關?
如今不聲不響就把宮門給封了,不用問肯定是宮裡出了什麼潑天大事!
焦順見他沒有異議,立刻揚聲道:「來啊,速將這三名嫌犯與死囚押回天牢,嚴加看管!」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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