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殺人埋屍

場中盜匪都被綁成了一串,跟草繩上拴著的螞蚱似的,既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只能挨挨擠擠坐在一處。受傷的跟死了的另外綁起來,那盜匪頭子也不例外,疼的幾欲昏過去,偏偏意識清醒,狠狠瞪著唐瑛,大有生啖其肉的架勢。
那少女眉目冷淡,環顧諸多盜匪:「你們是要他死還是要他活?」
好凶的丫頭!
姜老闆:「……」誰家能養出這種殺傷力巨大的小姐?
眾匪瑟縮。
唐瑛此刻已經扯開了那盜匪頭子的腰帶,兩下扒開了他的衣襟,連那漢子都被她此舉驚住了,呆呆傻傻看著她,竟是連疼也忘了。
不過是眨眼之事,眾人心思流轉之際,場中兩人手底下已經走了十招有餘,臆測之中的少女死於刀下的慘烈事件並未發生,明明是體形極不相襯的兩個人,偏打出了龍爭虎鬥的架勢。
莫總鏢頭:「……」
「沒眼色的東西,下次都長點心!」
有他做出表率,其餘眾多盜匪有一半選擇了逃跑,另外十幾名大約是這位盜匪頭子的死忠心腹,還想負隅頑抗,試圖救出這位盜匪頭子,被莫總鏢頭帶著人給干翻了,其中有四人還是張青的功勞。
姜老闆放下一半帘子,不忍再看。
然而她分明一臉病容,又是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與那魁梧的盜匪頭子從體形上來比就讓人生出不忍之心,生怕下一刻就被那盜匪頭子給攔腰一刀砍成兩段,hetubook.com.com亦或一劈為二。
等到二郎寨的大當家得到消息,帶著人下山馳援,踏進谷中來尋人,卻發現谷里連個鬼影子都沒有,還當手底下一幫兄弟都被行商的這些人帶去官府領賞去了,倒也不虞性命,遂狠踹了那報信的一腳。
唐瑛手裡寒光四射的匕首在眾匪面上拍過去,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爹娘給了你們康健的體魄,不去從軍戍守邊塞,為國效力,卻做這剪徑的營生,上對不起祖宗爹娘,下對不起地方百姓,你們活著不是浪費糧食嘛?」
唐瑛扔了帶血的長刀,打完一架又恢復到了那種體乏氣虛的模樣,連聲氣兒也透著久病之後的軟弱,語聲輕緩說:「大哥,手下敗將也不可折辱。」話雖如此,她卻蹲下去扯那盜匪頭子的衣服。
他倒是一再挽留二人,可惜唐瑛去意已決,揮手作別,他也只能與二人道別,眼睜睜看著他二人騎上兩匹盜匪留下的馬匹,揚長而去。
他空有一身力氣,可是對方打定了主意不與他硬碰硬,徒呼奈何。
「找這個。」她埋頭一頓扒拉,居然從這盜匪頭子懷裡扒拉出了一個油膩膩鼓鼓囊囊的荷包,在懷裡裝的久了,居然還爬著兩隻虱子,可把唐瑛噁心壞了,連忙嫌棄的扔給了張青:「臟死了,把裏面的銀錢倒出來,換個東西裝,荷包還他。」她直起身,皺眉往後退了兩步:「和*圖*書做盜匪跟豬似的,就不能講講衛生,稍微洗乾淨一點嗎?你們寨子里缺水嗎?」
張青一棍子打偏了他的肩膀,喝罵道:「手下敗將,你也配知道我家小姐的名號?」
她思緒翻飛,想到白城心中痛楚難當,也失了說教的興趣,意興闌珊起身:「罷了罷了,你們好自為之吧。」
白城兩萬青壯好兒郎,城破之時以身禦敵,捐軀報國,何等英勇可敬,可歌可泣!
二十招才過,耳邊只聽得那少女似乎不再耐煩與他打下去,輕笑一聲提醒他:「小心我要削掉你的腦袋!」
明明這麼凶的丫頭,怎麼瞧著好像很難過的樣子?
眾人:「……」說好的不可折辱呢?
內中一名機靈的見此扭頭就跑,邊跑邊喊:「我回山寨去報信,諸位兄弟們搭救當家的。」撒腿一溜煙跑了。
那盜匪頭子有種被小丫頭戲弄的恥辱,目中戾氣陡盛,這次可再沒了調笑的意思,誓要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點顏色瞧瞧。
場中諸人只聽得撲通一聲,那魁梧的盜匪頭子已經撲倒在地,右邊小腿齊齊從腳踝處被砍斷了,少女提著帶血的長刀一腳踩在他的胸口,刀刃就擱在他脖子上,稍一用力便是血濺三尺。
張青察覺到了這盜匪頭子的意圖,要擋在唐瑛面前,被她拉開了:「大哥別擔心。」霎那間她氣勢全變,纖細的腰背挺得筆直,扛著一把從盜匪手裡奪來的hetubook•com.com刀就敢迎難而上,居然毫無怯意。
那俊美的青年閑閑支著一雙大長腿,為著平州首富獨子的名頭,打扮的十分富貴,金冠玉衣,身上暗紋織金的袍子寸尺寸金,玉帶束腰,腰間還掛著一堆物什,極盡奢華。
莫總鏢頭手底下眾鏢師皆是一臉敬佩地看向莫總鏢頭——還是您老慧眼如炬!
這快速的埋屍,片刻之後便收拾妥當,一陣風似的去了。
其中一名家丁湊近了馬車滿腹懊惱的請示:「指揮使,現在怎麼辦?」
姜老闆也沒料到不過是偶一為之的善意,卻替自己擋了一劫,如果不是這主僕二人,恐怕今日失財不說,連帶著性命也難保。
他平時瞧著是個樸實憨厚的青年,真要打起來也是秉承了唐家人的風格,很是不要命,不然也不會在城破之後能拼一己之力護唐瑛周全。
盜匪頭子下意識揮刀去護腦袋,她的刀鋒卻已經從他的下盤掃過。
「小賤人,算老子看走了眼,可敢報上名號?」
山下一片狼藉,況且已經有盜匪回山寨求救,此地不宜久留,莫總鏢頭趕忙組織商隊重新啟程,有受傷的趟子手坐上板車,大家各歸各位,立刻出發。
此人正是禁騎司指揮使傅琛,此行乃是為著一樁公案,今上接到密報,此地山寨匪類與官府勾結,故而命傅琛前來查探,沒想到證據還沒找到,布局卻被唐瑛無意之中打亂。
莫總鏢頭及其手底下和-圖-書鏢師都心有不忍,只覺得她好好一個小姑娘,縱然有點三腳貓的本事,可是面對如此兇悍的對手,也有些可惜了。
眾匪:「……」
盜匪頭子:「……」媽的剪徑的遇上了剪徑的!
最後,這主僕二人分別向姜老闆與莫總鏢頭道別,感謝二人一路照顧。
她她……想幹嘛?
他抬起濃密的睫毛,深潭似的眸光在谷里緩緩掃過,輕描淡寫的說:「既然如此,山匪屠盡,出谷再做打算吧。」
很快山谷里就留下了一串被捆起來的盜匪,還有那位「平州狀元郎」的車隊。
莫總鏢頭額頭青筋突突直跳,唯有慶幸沒有與這主僕二人撕破臉,當下僵著一張老臉道別。
莫總鏢頭先時還當這兩兄妹貧弱可欺,沒想到人家只是深藏不露,一張老臉漲的通紅,又羞又慚,也暗暗心驚,虧得沒有圖窮匕見,把事情做絕到最後一步,不然以他帶著的這幫人,可招架不住這兄妹倆這種不要命的打法。
他手底下的這幫家丁都是禁騎司的人,殺人埋屍都是做慣了的,平日刑訊查案,打探消息都是熟手,使喚起來極為順手,當下撿了場中匪類的大刀上去,那些原本以為能留一條命的匪類頃刻間都斃于刀下。
盜匪頭子好幾次都覺得能將少女斬于刀下,可是她就如一尾滑溜的小魚,在他的刀刃下遊走,卻次次在緊要關頭躲開。不但如此,她的刀鋒彷彿長著眼睛,不是貼著他的後腦勺削www.hetubook.com.com過去,就是沿著他的小腿肚子砍下來,攻擊的方向十分老辣刁鑽,外人看來打的旗鼓相當,實則他應對的很是吃力。
唐瑛指揮著張青打劫完了,還語重心長的告誡這些匪賊:「辱人者人恆辱之,時常打劫別人,也要想到自己也可能有這一天。這次算你們運氣好,老子最近不想見血,下次再打劫碰上老子,小心你們項上腦袋。」
一幫人眼神獃滯看著她指揮張青把其餘幾名盜匪挨個搜了個遍,搜出一堆形色各異的荷包,光明正大打劫了這些人懷裡的銀子,全部歸攏到一處也很可觀,由此可見這個山寨生意興隆,無本買賣做的十分順手。
張青卻絲毫未覺得自家義妹做出了什麼奇怪的事情,一路之上被莫總鏢頭手底下的那些趟子手跟鏢頭明裡暗裡的擠兌敲打,他早覺得憋屈,今日一戰讓這些人擦亮了狗眼,心裏極是爽快,趨前一點彎腰問:「小姐,你在找什麼?」
馬車裡的「狀元郎」此刻卻徹底掀起了車簾,露出一張膚白如玉,俊美之極的面孔,劍眉斜飛入鬢,眸如星辰,唇邊明明帶笑,卻似冬日積雪,帶著股莫名的冷意,氣質清貴肅殺,那家丁對上他的視線,只覺得一股冷意從頭澆了下來,忙低下了頭,連聲音也壓低了,似有為難之意:「指揮使,咱們喬裝打扮,張網捕魚,就想混進這二郎寨,好摸清他們的底細,現在被這少女一攪和,先前的布局可全都作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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