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難分難解

「大哥言之有理。」唐瑛誠懇的看定了他:「既然如此,不如我們這兩日就打聽打聽如何進禁騎司吧?」
原成王府邸的空地上,此刻一幫小女娘們正在打架。
今日威北侯在攬月樓請客,請的正是禁騎司指揮使傅琛,他從小的玩伴。
二人視力都極佳,又是居高臨下,將下面打架的場面盡收眼底。
身為唐家少將軍唐珏身邊的長隨,張青知道的內情也不少。
簡而言之,是十幾名禁騎司的下屬圍著一名女子意圖群毆,只不過被圍在當間的女子身手極為利落狠辣,自保綽綽有餘,故而打的難分難解。
客棧夥計不可思議的看著她:「除非不想活了,才會跟禁騎司的人動手吧?」
張青近來與她相處日久,比之以往更為了解自家這位義妹,一句話便戳破了她的用心:「你是不是查假小姐的同時,還想弄清楚自去年秋天開始,京中為何以換防的名義調離北境的唐家軍將領,軍餉糧草兵械被無故拖延剋扣,白城被困之後援軍遲遲不至?」
客棧夥計驚訝地看著她,邊後退邊向阿榮解釋:「大人,她跟我們可沒關係,只是路過的客人。」
唐瑛也不是膽小怕事的人,欣然應戰。
客棧夥計狂點頭,畏縮後退,好心提醒這位姑娘:「客人如果沒事就趕緊回房吧,要是妨礙了禁騎司的人查案,後果很嚴重的。」
阿榮也知自己不是她的對手,要是單挑那不是自取其辱嗎?
張青都被她逗樂了:「算了吧,你要是走寵和圖書妃的路子,我怕你哪天心氣兒不順,闖下大禍。」她固然不懂後宮的生存之法,更不屑於跟一群女人爭寵,就怕別人上來踩她,反而被她給揍了。
唐瑛艱難的說:「要是……要是打了禁騎司的人呢?」
傅琛一仰脖飲盡杯中酒,長身而起故意向他唱了個喏:「多謝侯爺厚愛,如果沒別的事情,傅某這就告退。」
他這個人隨性的很,又無意仕途,高興起來什麼荒唐事情都做,偏又踩著線不至於碰觸皇家律法,在允許範圍內過的最為舒展自如。
阿榮手提馬鞭示意她:「你,出來。」
沈謙好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情:「你說的是哪一個啊?」能讓傅琛這塊冰疙瘩關注的女子,他可要好好打量一番。
阿榮騎在馬上,這次又換了援手,而且增加了一倍,看都不看夥計一眼,指名道姓讓她出來:「張姑娘,你是自己出來呢還是我讓人進去拖你出來?」
「那是……」
讓威風侯爺馴馬有些勉為其難,但沈謙此人愛好風雅,愛琴棋書畫更愛美人,他想要留那匹馬在侯府賞玩可就是真的賞玩,畫幾幅駿馬圖而已。
搭個棚子住在傅琛馬廄旁邊與馬王近距離接觸這種事情,沈侯爺還真做得出來。
傅琛對於發小的脾氣秉性不可謂不了解,他無奈道:「隨你。」轉身要走,目光隨意從樓上窗口往下一瞟,頓時定住了,神情之中還有幾分驚愕。
——唐府的小姐最煩跟人對嘴對舌的吵架,暗https://m•hetubook•com•com地裡使絆子挖坑那都屬於親密行為,譬如俞安就是這方面的最大受害者,被她從小到大欺負了無數回,但事實上唐小姐最喜歡做的是用武力碾壓,揍他個六親不認。
然後……兄妹倆就傻眼了。
他如今手握權柄,乃是天子心腹近臣,敢大大咧咧受他這一禮的人還真不多,沈謙氣惱地瞪著他,半點沒有要起身還禮的意思:「走吧走吧你,等我一會收拾行李,回頭就住你府上去。」
但傅琛也喜歡那匹馬王神駿,如今納入囊中便是一刻也不想多等,只想帶回去馴服,但發小死皮賴臉拖了他過來飲酒,還不斷使眼色讓美人兒往他懷裡蹭,引的他恨不得把沈謙揍一頓。
他口裡的那匹野馬乃是五年前西北回紇向皇帝陛下進獻的貢品,聽說這是天山馬王,天生天養,是回紇部落花費三年時間在野馬群里捕獲的。捕獲之後不能馴服,便當做貢品送進京中,獻給了南齊的皇帝陛下。
上首的新任威北侯沈謙,於半個月前在府里大宴賓客,慶賀自己接任侯爵之位,可惜傅琛離京查案,無緣前來,故而傅琛才回京在御前奏對完畢,就被他從宮門口給拖了過來,連聖上賞賜都被一併拖了過來。
禁騎司打探消息的能力一流,同樣報復的手段也是一流。
唐瑛輕笑:「姑娘還是把話說清楚,是與你一戰還是與你帶來的幫手一戰,單挑跟群架可是有區別的。」
沈謙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頓www•hetubook.com.com時樂了:「嘿喲,一群胭脂虎打起來了。」當間那名女子瞧著還真有些味道。
阿榮接連在她手底下吃了兩次大虧,沒想到再次找上門來她居然沒事人一樣,頓時氣的七竅生煙,連鞭子也忍不住抖啊抖:「你你……上次跟你動手,是本姑娘沒有防備,今日你可有膽子與我一戰?」
她反問道:「大哥你說,以我的姿色難道還能入宮伴駕不成?」
待得三王作亂之時,攬月樓被先帝暗中徵用,充做瞭望樓,觀察過成王府中動靜,立下大功,還得了御筆親書,侯府眾人更是以此為榮。
唐珏極疼愛妹妹,他在唐府長大,也算是親眼見證了唐小姐從一個粉|嫩的小糰子到白城小霸王的成長之路,這其中還有他們主僕的貢獻,三不五時半點不放水的陪練,才成就了唐瑛如今極高的武力值。
初代威北侯跟著太祖打天下得了侯爵之位,可惜後代子孫躺在祖上的福蔭之下享樂,不思進取,再無建樹。但先帝之時,當時的威北侯在後院建了一座攬月樓賞秋,當時轟動京城,成為一時之盛景。
御馬監里的那些人就沒一個能降服馬王的,還得把它當祖宗一般供著。這五年間沒少踢傷欲馴服它的小太監,久而久之殺也不是,放也不是,皇帝陛下趁此機會便將它賞給了愛馬的傅琛。
四賢巷子原與成王府邸相鄰的乃是威北侯府。
阿榮這次把打架的地點選在了城內的四賢巷子盡頭,那裡原是先帝朝謀反的三王之一的成王府邸和_圖_書。成王伏法之後被先帝下令蕩平府邸,於是皇家禁衛軍充分顯示了他們的拆卸能力,用三日功夫將一座富麗堂皇的王府給拆的連一塊地磚都不見了,還把王府後院的大小池塘水澤給填平,放眼望去倒好像此地從未有過一座王府。
唐堯愛兵如子,軍紀嚴明,手底下將士們從來不欺侮百姓,唐瑛從小耳濡目染,未免對禁騎司的行徑有些不齒。
她已經在心裏考慮適當的搞一搞封建迷信轉轉運了,這特么最近也太倒霉了!
「你猜出來了?」他一句話成功讓唐瑛變了臉色:「當時白城戰事緊急,無暇他顧,但這幾個月我總是忍不住反覆去想這件事情,若非北境許多將領被調離,後續糧草軍械跟不上供應,爹爹跟哥哥他們也不會……」她語聲哽咽,卻又強自抑制傷悲之情,正色道:「我是女兒之身,想要入朝為官難如登天。可是想要知道這些東西,就非得削尖了腦袋往上爬。」
唐瑛硬著頭皮向前邁了一步,原本大堂之內離她很近的人都呼啦啦一下躲遠了,恨不得離她八丈遠,以表明與她毫無瓜葛。
「你還是打消這個主意吧。」傅琛轉動著手中色如琥珀的美酒,睨了旁邊美人一眼,那美人兒只覺得傅指揮使的眼神冷的好比一盆涼水兜頭淋下,加之身上只穿單薄的紗衣,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再不敢使媚態往傅琛身上蹭。
唐瑛恨不得仰天長嘯:……這是什麼破運氣啊?
唐瑛暗道一聲晦氣,沒想到禁騎司名聲在外,居然如此跋扈囂張,m.hetubook.com.com不過回想朱重八時代的錦衣衛作風,也不難理解。
「不知道姑娘找我何事?」她負手從客棧大堂里走出來,站在阿榮馬前五步開外,純然一副無辜的模樣。
沈謙見此情景,遣了美人下去,還不忘抱怨他:「小時候覺得你性子還好,怎麼越大越冷淡,你瞧瞧你這個樣子,憐香惜玉都不會。說實話,就算是讓美人兒給你暖被窩,美人兒說不定也要凍死在你懷裡。還是別糟蹋我的美人兒了。」
場地開闊,人員齊備,阿榮一聲令下,帶來的十幾名少女將唐瑛圍在當間,擺好了架勢開打。
傅琛輕笑:「怎麼又是她?」如果他瞧的沒錯的話,被禁騎司眾女圍在中間的正是二郎寨谷口打劫劫匪的那名張姑娘。
提起這匹馬,沈謙攬著懷裡的美人兒垂涎三尺:「……我可聽說了,陛下把禦敵馬監里的那匹誰也不能降服的野馬賜給你了,不如你留給兄弟我賞玩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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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兩日唐瑛再次被人堵在客棧門口,在客棧夥計「禁騎司的人來做什麼」的驚呼聲中,唐瑛獃滯轉頭:「她們……是禁騎司的人?」不是說禁騎司很厲害嗎?
傅琛此次出門辦案,成功破獲一起官匪勾結大案,蕩平二郎寨匪類,剿滅匪類數百人,押送地方貪官入京受審,得聖上嘉獎駿馬一匹,賞金若干。
她假裝沒聽懂唐瑛的話,混賴道:「既然你有膽子跟我一戰,那咱們就找個地方吧。」上次巷戰她吃了大虧,回去總結經驗,巷子狹窄地形有利於敵方也是落敗的一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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